第36章
陶修德立刻把留守的仆從叫進來詢問。
“奴才不知!奴才真的沒有偷懶, 奴才一直守在門口, 屋子裏還有回鄉祭祖的東西,還有給各家的禮物, 奴才不敢偷懶的!真的沒有離開過!奴才也不知道這東西為何會在屋裏。”跪在地上, 腦門貼着地面的仆從連忙解釋。
陶修德也不追究這個,而是道:“還有誰進來過。”
“店裏的小二,他來換過茶,收拾過屋子, 可是他每天這個時候都來的啊!”
陶修德揉了揉眉心, “叫上來問問, 說不定他看到什麽了。”
“是。”
小二忐忑的彎着腰進了屋子,一進來就對着陶修德彎腰颔首,“這位公子,叫我有什麽事情嗎?”
“你進過我的屋子?可見過這個?”陶修德伸手戳了戳還放在桌面上的白紙和玉佩, 目光盯着小二。
小二神色先是茫然, 又仿佛突然想起什麽,連忙道:“見過見過, 小的今天來換茶的時候, 看到過,就在您的桌子上。”
“你可看到什麽奇怪的地方嗎?或者聽到什麽聲音,你知道這東西是誰放進來的嗎?”
“這個我不知道啊!”小二連連擺手,一臉惶恐,“小的,小的只是來換水的, 還以為是您的東西,都沒敢動。”
陶修德站起身,走到窗臺前推了推,窗臺是開着的,也就是說如果是武林高手,确實是可能從這裏進來,而不用通過走廊,那樣的話,他的仆從發現不了也是正常的。
“公子,這裏是三樓,若要不通過走廊潛入這屋子裏,放置玉佩,必然要從樓頂往下,從窗戶進來,此人的輕功可不低,現在又是白天,街上人來人往的,竟然沒有人發現他從樓頂潛入,只怕是個頂尖高手。”陶修德身邊站着的仆從拱手道。
“你說,這個小縣城裏,有這樣的高手嗎?”陶修德皺起眉頭。
“公子,陳家的事情,并不只在這個縣城裏,牽一發而動全身,陳家實則事關韓郡全局,不說那個高手,便是這玉佩,只怕也不是普通人能随意得到的,只是不知是哪一方的勢力插入了進來,這小縣城裏的水,倒是越發渾了。”
“是啊!不過放玉佩的那方勢力,顯然也是陳家的敵人,雖然暫時目的一致,但這種藏頭露尾的存在,必有貓膩!還是要查出來,我們才能安心。”陶修德道,神色隐隐有些鄭重。
“是!”
小二躬身低着頭,許久,才終于等到陶修德随意的擺了下手,這才感恩戴德的離開。
……
一夜暴富是什麽感受?杜青臣拿着一百多兩的銀票陷入沉思,至今還隐隐有不真實感,真是辛苦一整年,不如賣個方子啊!不過,賣方子總歸不是長久之計,再說了,他腦子裏能拿出來賣錢的東西,其實也并沒有那麽多,還是勤勞致富比較靠譜。
杜青臣将銀票塞到衣服裏,其中一張十兩的銀票已經被他換成了銀子,準備拿回去蓋房子,有錢了,一定要住好房子才行!等成了親,就立刻蓋!院子裏還要打個井,免得蘇冬以後還要出門去村子裏的那口井打水,也太遠了些。
哦對!還要加蓋廁所和浴室,有錢了,該有的設施一定要蓋起來!院子幹脆也擴建一下好了,辣椒種子已經拿到手了,但是東西不多,他可不敢在外面種,還是種在自家院子裏比較安全。
不管怎麽說,有錢了!媳婦娶回家也能跟着他享福了!
杜青臣難得的咧着嘴傻笑。
給夥計們放了帶薪假期之後,杜青臣也就收拾東西,回了杜家村。
杜青臣在鎮子上住了不少日子,這一個月來幾乎從未回過家,猛然一回去,竟快認不出自己的家了。
“呦,青臣兄弟回來了,要娶夫郎了,恭喜恭喜!”杜青臣的家裏人來人往,有村人見杜青臣回來,立刻上前道喜,杜青臣拱手回應。
杜父忙碌的指揮着,完全沒看到杜青臣回來,院落裏已經蓋好了兩處木屋子,就在原來的柴房和柴房的對面,圍着主屋和側屋加蓋的,“爹。”杜青臣笑着走過去打了招呼。
“哎呦,你可回來了,我還以為明兒還得找人專門叫你去呢!店再重要,那也沒有成親重!快,去你屋裏看看,新郎官的衣服都給你準備好了,愣是等不回來你!快去試試,看合不合适,不合适趕緊的讓你嬸子給你改。”
“知道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杜青臣笑了笑,被杜父推着進了其中一間新房子,屋內,木質地板高出地面一大截,一來是防潮,二來也是防水,日後無論是用作柴房還是書房,都很合适。
木質的房子被太陽曬得暖洋洋的,推開窗戶,陽光便能撒進來,照在還有些木質清香的地板上,杜青臣踩了踩,暗暗想着以後可以鋪毯子,等白天的時候,蘇冬閑來無事往這裏一坐,曬着陽光躺着小憩,一定很舒服。
房子裏已經擺了家具,杜青臣的破櫃子也被搬過來了,想來他的所有家當也在裏面了,杜青臣打開看了眼,果然,他的那些破舊衣衫都在裏面,其實也沒多少件,除去他帶去鎮子上換洗的,櫃子裏只剩下兩件破舊的棉襖和幾件幹農活時候穿的短打。
杜青臣合了櫃子,目光轉到床上,木床是新的,看着像是蓋房子剩下的木料做成的,床上還鋪了新被褥,大紅的顏色,十分喜慶。
他今天晚上難道就要先住新房了嗎?杜青臣嘴角勾了勾,好吧!先睡也沒啥,杜青臣走了過去,終于看到杜父所說的新郎官的衣服,大紅色的長衫,嗯……跟他想象的有點區別,但也還好。
杜青臣換了衣服,走出去給杜父看,一身新郎服的杜青臣吸引了院子裏各自忙碌的村人的注意。
“哎呦,你看看咱們這大兄弟,這好看的,跟畫裏面的人似的,等成親的時候啊,走出去讓親家看看,多俊一小夥子,可不得讓親家笑歪了嘴?!”正在院子裏洗菜,準備成親宴席上飯菜的大嬸擡眼一瞧,笑着就打趣起來。
杜青臣似是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走到杜父面前,轉了一圈,期待的問道:“合身嗎?”
杜父笑的見牙不見眼,點頭,“合身的,合身!你嬸子給你做的衣服果然是合身的!”
“那當然,這可是給我青臣兄弟做的,我能不用心?”端着木盆洗碗筷的婦人聞言,插了一句。
杜青臣回頭笑了下,這才知道新衣服是誰給做的,也就道:“多謝嬸子。”
“客氣了不是?”婦人聞言,十分高興。
夜裏,等忙碌的村人都離開之後,杜青臣才把他賣方子賺了一百多兩銀子的事情告訴了杜父跟杜如林。
因為小飯館暫時關門了,所以杜如林下學之後也回來了,只是路遠了一些而已,他以前經常跑,倒也沒什麽。
杜父跟杜如林震驚的望着杜青臣拿出來的銀票,他們老的小的,無論活了多少年歲,這都還是他們第一次見到真的銀票,平日裏,普通人家過日子,哪裏用的到銀票啊!
杜父接過杜青臣遞過來的銀票摸索了許久,也沉默了許久。
“爹?怎麽了?”杜青臣怕杜父心理上有什麽激烈的變動,萬一再來個激動過度,得了急病什麽的,那可就不妙了。
“沒什麽。”杜父将銀票遞給杜青臣,眼裏隐隐有些淚花,“你拿着吧!”
“爹,家裏的錢不都是你在管嗎?”杜青臣笑了笑,他倒是沒想着自己一定要管錢什麽的,反正他要花錢的時候,杜父也從來不拒絕,放在誰手裏都是一樣的。
“不,以後就給你管了,你比我厲害,比我強!”杜父擡手拍了拍杜青臣的肩膀,用了些力道壓住,“我生了個好兒子!”
“爹。”杜青臣無奈,“不就是賺了點小錢嗎!你看你,感慨什麽呢!”
“小錢?!”杜父一瞪眼。
杜青臣這才找回了些曾經的感覺,輕笑了下,“看,這樣不挺好的,剛剛那是幹嘛呢,一個兩個的,我還以為你們不高興,合着你們是一時間接受不了!那你們可得好好接受接受,以後我可是要賺大錢的!不但在鎮子上開飯館,我還要開到縣城,開到省城,等以後如林考中進士了,我還要開到京城去!大把大把的賺錢,這一百兩銀子就讓你們震撼的無法言語,以後呢?爹,以後我捧着一箱金子給你,你到時候怎麽辦啊?”
杜青臣笑嘻嘻的打趣,緩解氣氛。
杜父擡手拍了下杜青臣的肩膀,“都要成親的人了,還不莊重些!整天嘻嘻哈哈的像個小孩,還開到省城去,你能把鎮子上的店顧好就不錯了!”
杜青臣笑着點頭。
杜如林望着杜青臣道:“哥,陶公子那邊,如果用了你的方子,以後你還怎麽做生意,會影響的吧?”
杜青臣驚奇的回望着杜如林,杜父只能看到眼前的這一百兩銀子,甚至為此還産生了兒子比他強的多,要讓出管家主權,安心養老的意思,但杜如林卻并沒有被這一百兩銀子迷花了眼,而是考慮的更為長遠。
小少年長大了啊!都懂得高瞻遠矚了。
杜青臣很欣慰,有種我家有兒初長成的感慨,擡手摸了摸杜如林的頭,“我弟弟想的就是長遠!這個不怕的,且不說我還有其他的方子,便是沒有,也不怕,誰家做飯館生意的,所有的菜都跟其他飯館的不一樣的?當然,确實還是會受一些影響,但是沒有大礙!放心。”
杜如林點點頭,“其實哥哥一開始肯定是沒想過要賣方子的,你更想留着以後自己賺錢,我知道哥你不喜歡這樣,肯定是陶公子逼你的。”
杜青臣嘆息道:“你不要這樣想啊!便是我一開始确實是不想賣,但是看到一百兩銀子的銀票之後,我是真心想賣的啊!而且,我現在手裏确實是缺錢的,再過些時候,可能還要一大筆錢才行……”
“什麽?”杜如林疑惑的問道。
“沒什麽!”杜青臣拍了拍杜如林的肩膀,“你只需要好好上學就行,其他的不用管。”
杜如林低下頭去,不置可否,什麽時候哥哥才能明白,他也想幫他,也想分擔他的重擔。
杜青臣将想給家裏再添置些東西的事情跟杜父講了,有了一百兩銀子,杜父也不計較錢財的問題了,杜青臣一說他也就同意了下來。
“那先打個井,這個簡單,一兩天的事兒,就這兩天就行,正好,過幾天你成親,那麽多的飯菜要做,也省的專門找人去挑水。”
“嗯,青磚也要先預定好,等成了親就蓋房子,我想再擴大一下我們的院子,爹,咱們屋子周圍的空地能買下來嗎?我想在咱們院子裏種些番椒。”
“就是那位陶公子帶過來的,後來又買走方子的那些香料?”
“是,爹,那東西絕對是好東西,早晚會流傳到咱們鎮子上來的,咱們可以搶占一個先機。”
杜父沉吟了下,點了點頭,“好吧!”
定好了要做的事情之後,杜父就出了趟門請了鄰村打井的人過來,來幫忙的村人還在忙碌,為了幾日後的婚事做準備,見到杜父要打井,都驚奇的打量。
“這可了不得了,咱們村子三口井呢,誰家還在自己院子裏打井啊!一口井不得好幾兩銀子啊!杜家真是發達了,這才多久!之前還窮的不行,到處借錢治病上學的。”
“你少說些吧!大喜的日子,提那些往事做什麽,你還是好好想着跟三叔家打好關系,看以後青臣兄弟做生意,能不能帶帶你家男人才是。”
杜青臣聽見了村人的議論也只當沒聽到,指揮着打井的人挑個角落的地方,開始打井,院子裏一時間更忙碌熱鬧了。
陶修德已經派人去白溝探查過了,果然發現了蘇俊俠撒了碎石幹草下的,土地被翻動的痕跡。
“挖!”陶修德的仆從用随身攜帶的匕首開始挖了起來,還好這地方剛剛才被掘開過,所以十分好挖,很快,他就扒出了那具屍身,在看到對方身上的衣料之後,他也就肯定了對方的身份,把人埋了回去,便回去向陶修德禀告。
“所以說,孟文的屍身,就在白溝,他失蹤了一年,想不到竟然死在了這窮鄉僻壤。”陶修德沉吟道。
“是,公子,屍身肋骨有刀傷的痕跡,孟文本身武藝不錯,只怕是被高手殺的。而且,孟文身負公務,卻出現在這裏,只怕也是為了調查陳家,奴才懷疑,孟文是陳家所害。”
“何以見得?”陶修德手指中翻轉着那塊身份玉佩,淡淡的問道。
“既然是埋屍,肯定不會專門運到臨縣或者更遠的地方去埋屍,這樣被人發現的風險太大,所以孟文肯定是死在了這座縣城,而這縣城裏,縣丞昏庸無能,膽小怕事,也不值得孟文調查什麽,唯有陳家。而且,據奴才所知,孟文失蹤前,是在外省追查一宗拐賣兒童的案子,公子細想,我們查到的,關于陳家藏匿小孩的事情,是不是對上了?”
仆從拱手道:“奴才懷疑,孟文查案追查到陳家,所以才來到這裏,繼續調查,結果卻被陳家發現了,陳家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殺了孟文,埋屍于荒野,但這個事情卻被第三方勢力發覺,藏匿了證據,等到公子前來,便将證據交給公子,想要借公子之手,除掉陳家!”
陶修德聞言,便又回到了最初的疑惑,“你說,這個第三方勢力,到底是什麽人?如果他真的那麽厲害,為何不自己動手?非要等了一年,還把證據交給了我?!”
“這個……”仆從也想不明白。
“這方勢力,有能夠白天潛入我房間的高手,有探查入微,能發現陳家極力隐藏的秘密的智者,而且就在這裏!”陶修德眉頭微皺,但眼睛卻有些亮。
“公子似乎,另有其他懷疑?”仆從拱手詢問。
“只是一點點懷疑罷了,他應該做不到這樣的事情,不過是個有些聰明的普通人罷了,不過,便是一點點懷疑,也值得試探一番,不是嗎?”陶修德輕笑。
仆從拱手一禮,“請公子帶上奴才,這縣城雖小,但暗流不少,請公子珍惜自身,讓奴才貼身保護。”
“自然是要帶上你的,否則,我怎麽知道誰有武功呢!對了,準備些禮物,我們去喝喜酒了。”陶修德将玉佩塞到懷裏,起身笑道。
“是。”
杜家村,杜青臣正在收拾後日娶親要帶的東西,院子裏已經擺了一頭豬,廚子磨刀霍霍,正打算分割為宴席做準備。
“杜老板,我來喝喜酒啦!”陶修德笑嘻嘻的走了進去,“你這裏可讓我好找啊!我問了不少人才找到你家的,哎呦!夠熱鬧的啊!”
陶修德先聲奪人,未進門聲音便已經傳來,杜青臣早猜到會有這麽一遭,因此并不驚訝,只是起身,似乎很茫然的望向門口,見到來人進來,驚呼了一聲,“陶公子,您怎麽來了?快請進!”
陶修德一進來就被這熱火朝天的氣氛給驚了一下,然後又被滿院子的血腥味油煙味給熏了一下,不過想到自己的目的,陶修德的腳還是穩穩的踩在了杜家院落的地面上,對着杜青臣笑。
陶修德身後,一個健碩一看就是練家子的仆從擺出謙卑的姿态來,恭敬的将禮盒遞給杜青臣,“我家公子贈與先生的,願先生與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太客氣了,公子前來,便是我的榮耀,哪裏需要這些。”杜青臣不好意思的擺擺手。
院子裏突然來了個金尊玉貴的公子哥,一時間村人的動作都慢了下來,不自覺的好奇打量,或者羞手羞腳的躲了起來,廚子也不切豬肉了,甚至找了塊布給蓋上了,怕驚到這位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哥。
杜青臣邀請陶修德進了屋,堂屋還是杜家之前的破屋子,他們加蓋的兩間也只是卧室,沒法邀請客人前往,而堂屋內家具也都是之前的破舊桌椅,杜父還沒來得及買新的,便是杜青臣卧室的新床,不也是蓋房子剩下的木料做的麽!哪有功夫整其他的家具。
陶修德沒想到杜家竟然如此窮困,這場景甚至可以說,是陶修德此生從未見過的窮困,畢竟,他也從未踏進過任何農戶的屋子,不過進都進來了,陶修德暗自驚訝了一下,也沒有說什麽。
仆從連忙擦了凳子,但是他覺得,這凳子就算擦了陶修德也不會坐的,果然,陶修德寧可直愣愣的站着,也沒有坐下的意思,只是回頭望着院子裏,仿佛沒有看到。
杜青臣尴尬一笑,連忙從隔間取了些準備做衣服的幹淨布料墊上,才道:“家境貧困,讓公子見笑了。”
“沒有沒有!”陶修德這才坐下,“是我自己不好。不過,确實是出乎意料,我還以為以杜老板的腦子,雖不至于富甲一方,但也早就是村中富戶了。”
“公子,哪有那麽容易啊!我做個小生意都能被陳家打壓,連祖業都被搶走了,普通百姓的日子,沒有那麽簡單。”杜青臣嘆了口氣,給陶修德倒了茶,破舊的粗瓷碗陶修德肯定是不會用的,更別說茶壺裏只是白水,不過陶修德不喝是一回事,他倒不倒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陶修德沉吟片刻,“竟然如此艱難嗎?”
“是啊!不過也不單是我們鎮子上,我相信,其他地方也有自己地方上的惡霸或者強族,誰都不容易,剛剛公子不是說,覺得我應該是村中富戶了嗎?實際上,是的,我家确實還是比其他人富有些的,畢竟,能供養子弟上私塾的農戶,已經算很了不得的了。”
陶修德轉向身後的仆從,目光疑惑,仆從微微點頭,“先生說的不錯,村落裏的孩子,能上學的,都是家境不錯的。杜家,确實是不錯的,可能只是因為有子弟要上私塾,花錢過多,所以……看着窮困了些。”
陶修德被震驚了,杜家這幅樣子,竟然還稱得上是富戶!天下百姓都這麽窮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