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殺情”計無情, 是忘塵閣“七殺”之一。既然散花宮可以以對付忘塵閣的名義聯合其他門派, 那麽忘塵閣也同樣能夠與朝暮門的人勾結起來。江吟想過忘塵閣的“七殺”可能在這附近, 只不過她沒有想到在她散花宮多年的鄭人王就是計無情。能在散花宮爬到了九天這個位置的人, 先不說一身好功夫,身家也是由人徹查過的。
江吟心中感到了幾分惋惜, 但是她的反應很快,朝着孫鈞投了一個眼神, 孫鈞便立馬解開了朝暮門一行人被封死的穴道。鄭人王面上浮現出一抹慵懶的笑容, 他将手中的高寶朝着八劍九俠那裏一扔, 之後便靜靜地望着高明懸。
江懷遠在自己的手中,放開是不放?散花宮的人和鄭人王都足夠的幹脆, 如果他高明懸不想要這江湖上的名聲, 依然可以挾持着江懷遠,做個不守承諾的小人。這裏是散花宮的地盤,他們這麽幹脆難保沒有什麽後招……剎那間, 高明懸的心中已經掠過了很多個念頭,他看着自己的兒子, 此時已經落在了孔若愚的手中, 不再受人威脅。他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開口道:“放了江懷遠可以,請讓我們離開這個山洞,離開三元裏。”這是為了各大門派的人着想,就算是日後有人提起他高明懸背信棄義,也會有人為他辯駁說是為了武林同道而做出的巨大犧牲。
江吟笑了, 面如花嬌,風情猶存,在她的身上似乎看不出歲月留下的痕跡。她會為了一個江懷遠放棄這布了很久的、幾乎是穩操勝券的局麽?她又望了江懷遠一眼,眸中的溫情盡散,變成了一種殘忍的果決,她說道:“恐怕你們要留在這山洞中了。”她話音落下,散花宮的弟子驟然出手,不止是對着散花宮那幾個受傷的人,還要将八劍九俠的人逼到死境。高明懸那張方正的臉上也掠過了一道狠戾,他的劍似是要刺穿江懷遠的胸膛了。世事難料,就算是江吟她也沒有想過一個背叛了散花宮、一個屬于忘塵閣的人會出手相救。可是鄭人王他真的出手了,一出手就拗斷了高明懸的長劍。
江懷遠的反應很快,他的額間已經沁出了冷汗,在鄭人王出手救他時候,他不知道這是一種救還是一種殺,只有快速地退到散花宮弟子身邊才是最安全的,他幾乎使出了平生最得意的輕功,他那一直不願意出鞘的長劍也格開了前方的殺戮。直到站立在江吟的身邊時候,他才松了一口氣。
“陳掌門。”江吟忽地喚了一聲,那原本處在劍勢中應接不暇的陳少肆身子一顫,叮當一聲響,手中的長劍被人給擊落。他轉過身看着江吟那張嬌豔的面容,一張臉漲得通紅。江懷遠會拿捏人心,這一點顯然是跟江吟學的。
此時,江吟慢悠悠地開口道,“我知道你要的是名聲是權勢,在八大劍派的人中,陳掌門年齡最小、功夫也是最弱的,可是這年輕何嘗不是一種優勢呢?君子劍派憑什麽屬于最末流?你說對麽?”
“之前你拍了高明懸一掌,是不是覺得心中很是暢快?”
“你,你胡說!”陳少肆縮了縮脖子,有些心虛地應道。
“只要你加入我散花宮,要權勢就會有權勢,要金錢就會有金錢,要美人就會有美人。你君子劍派不必屈居于其他劍派之下了。”江吟抛出來的誘餌很是令人心動。陳少肆是君子劍派的掌門人,這一脈弟子皆自诩為君子,可他們真的有君子之行麽?
“陳少肆,不要被這妖婦給欺騙了!”孔若愚大喝了一聲。
陳少肆聽了這話心中火起,他怪叫一句道:“孔掌門,我雖是晚輩,但也是一派之掌門,你如此直呼我姓名,這是瞧不起我君子劍派麽?”
君子劍派要的是權勢地位,那麽西樓劍派呢?蕭懷袖只想從晏歌的手中獲得忘情心經。她對八大劍派和散花宮的鬥争沒有絲毫的興趣,她門下的弟子與人纏鬥間,也只是守,而沒有那等淩厲的攻勢。西樓劍派蕭家與浣溪沙晏家有一層關系,許是看在浣溪沙的面子上,散花宮的人也不與他們為難。
“光是孫鈞一人,就可以對付八大劍派的那群人了。”掩藏在了暗處的歸隐瞧着那一派亂象,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計無情在一旁觀望,似是沒有人将心神放在他的身上,而晏西海與晏清霜也是悄然立在一旁,只不過他們暗地中會出手,一出手便是致命的傷害。”
“我們要在這兒藏到什麽時候?”晏歌小聲地問道。
歸隐輕哼一聲道:“等他們兩敗俱傷。恐怕過了近日,這江湖上就不會再有八劍九俠之名了。”這群人中,唯有八大劍派是掌門人親臨,朝暮門或可有些許的折損,但那不會對他們造成致命的傷害。這局勢一變再變,只要沒有徹底地定下來,誰也說不準最後到底會是什麽樣的。濃重的血腥味在空氣中蔓延,一聲如同雷鳴震響般的大吼,李辟佛那壯碩的身軀倒了下來,而孫鈞則是悶哼一聲,猛地退後了幾步,直到脊背抵着那冰冷的山壁。楚雲暮的臉上很冷,沒有絲毫的痛色。她身邊的祝頌和文時飛此時也将撐不住,只要一刀“縮臂”就會永遠長不出新的手臂,而那獨臂之人也會變成“無臂”之人。計無情一個人架住了兩把刀,他的臉上依舊是懶洋洋的,幾乎沒有人看清他是怎麽移動的。被他架住的兩把刀忽然間又飛了出去,将散花宮的“炎天君”何足道牢牢釘死在了山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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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忘塵閣又幫了你一個忙。”計無情拍了拍手掌,微微一笑。他低着頭看着腳下那肥碩的屍體,忽然間踹了一腳。仿佛他這一腳有巨大的神力,那死人在他的腳下活了過來。李辟佛被稱作是肥頭大耳,他原本就是個肥碩之人,此時他的身軀更是不停地膨脹,像是一個圓滾滾的肉球。
“啊!蟲子!”兩道怪叫聲傳了出來。
謝小樓被李玉湖拉扯到了一邊,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那山洞的一腳。那邊,也發出了一道聲音,一個小孩子的聲音。歸隐來不及捂住小健的唇了,已經暴露了行蹤。她在小健的耳側低語了幾句,便緩緩從那藏身之地走出。
是敵人還是朋友亦或是一個不相幹的陌生人?衆人心中蔓延出了一股奇怪的感覺。只不過這容不得他們多想了,因為從李辟佛的軀體上飛出了很多的蟲子,有人被這蟲子咬上了一口,傷口立馬就腫脹起來,臉色鐵青、嘴唇紅紫,最後變成了一具動彈不得的屍體。這些蟲子只繞開了朝暮門的人,一時間山洞裏響起了各種的怪叫。
到底是哪一方的人馬占了上風呢?山洞裏騰起了一把明豔的火。
散花宮的“朱天君”楊一柳死了,他臨死前将朝暮門的祝頌拖下了地獄。沒有人會去救君子劍派的陳少肆,至于北海劍派的汪寶溶與東海劍派的齊夢白,還殘存着一口氣,他們盤膝坐下,妄圖将毒逼出體內,可沒有解藥,一切都不過是無用的掙紮。
“這種蟲子叫做‘一個不留’。”楚雲暮開口道,她的臉上終于浮現出些許的疲憊。桑不留的外號也是“一個不留”,這是她們桑家弄出來的東西,誰知道還有什麽在等待着。
火被扔在了地上,被人給踩滅。江吟轉向了歸隐,開口道:“我會給你真正的‘十八香’,我也會解除江家與晏家的婚姻,只要你肯幫我殺了這些人。”說完這句話,她又轉向了晏西海,“這件事情,我想你們晏家不會反對吧?”
“不會。”晏清霜搶先應答道。
“可是我反對。”歸隐微微一笑道,“我已經不需要‘十八香’了,至于江懷遠與晏大小姐的婚事,只要你們都死幹淨了,照樣可以不作數。”歸隐的神态很輕松,仿佛一出刀,就能夠将這裏的人都給殺盡。或許這只是用來拒絕江吟的說辭,可偏生給楚雲暮一行人窺出了一絲希望。歸隐豈會不明白楚雲暮的心思,她又道,“你們朝暮門曾對我下手。”這一句話便擺明了立場,她歸隐不會幫助朝暮門的人做事情。
“那麽你來這裏做什麽?”江懷遠沉着臉喝問道,那股翩然君子的作态早就被抛到了九霄雲外去。
“來救那些無辜的小孩子。”歸隐笑道,“順便看看你們是怎麽死的。”
“你不肯幫助我們中任何一方是不是?”一道蒼老而又疲憊的聲音響了起來,“你難道不想知道……”
“她不幫我們任何一方,也就是說她可能會對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下手!如今我們只能夠先合力将她給殺了,再做其他的打算。”開口的人是面色陰沉的文時飛,他從歸隐的眸中看出了一道殺機,這句話剛說完他便猶如離弦的箭朝着歸隐飛掠去,有計無情在保護着楚雲暮,他沒有其他的顧慮了。
一道血紅色的刀光,帶着那陌上花開緩緩矣般悠游閑适的刀光。
在歸隐的眼中,這文時飛就是一個敵人,她也不會手下留情。
這時候,有一道冷硬的聲音傳來,那人說道:“歸隐,請你放下刀。”
作者有話要說: 忽然想改文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