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孫聞溪醒來時, 鼻端萦繞着一股子香味。
他掀開披在身上的外衣,往廚房走去。
見夏景生親自下廚, 孫聞溪上前摟住他的腰, 吻輕輕地落在他耳後:“在做什麽?”
“熬湯呢。”夏景生掀開鍋蓋,用勺子舀了一勺,吹涼了遞到孫聞溪唇邊, “嘗嘗看。”
孫聞溪嘗了一口,濃香的滋味在口中蔓延開來。
“可以嗎?”夏景生問。
孫聞溪咂咂嘴道:“ 真美味。”
說着,孫聞溪吻上他淺色的唇,引誘他開啓牙關。
這突然的吻,吻得夏景生腰窩發軟, 險些站立不住。
鍋裏的湯還咕嚕嚕地冒着泡,這邊的兩人卻吻得難分難解。
許久, 孫聞溪才将人放開, 輕聲道:“你更好吃。”
若是換作往昔,聽到這句話,夏景生要炸毛了,可此番他只是垂了頭, 攪動着鍋裏的湯,露出微紅的耳垂。
孫聞溪見他如此, 又去吻他的脖子, 在上頭留下深淺不一的印記。
“我餓了,可以先吃嗎?”孫聞溪呢喃道。
夏景生握着勺子的手稍稍一松,勺子落到了湯裏。
悶熱的廚房內, 熱湯翻滾的聲音,摻雜着夏景生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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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那上下翻滾的湯料,夏景生額際滲出了汗水,在浮浮沉沉間成了一只熟透的蝦子,皮膚上泛起了一層淺紅。
看起來分外美味可口。
孫聞溪如同那美食品鑒大師,動作從容而專業,勢要将這頂級食材的“一分一厘”都拆吃入腹才罷休。
這“剝蝦”的手藝,是孫聞溪的拿手絕活。
他先是将那層礙事的“蝦殼”剝掉,而後一面吮吸着“蝦頭”的湯汁,一面細細品嘗那白嫩的“蝦肉”。
這一整個過程,堪稱“味蕾”極致的享受。
等孫聞溪用餐完畢,夏景生早已失了力氣。
他背倚着冰涼的牆壁,喘息道:“下回……不要在這兒……”
換做以前,他決計不會想到,自己會和孫聞溪在廚房做那事。
瘋了,真是瘋了……
孫聞溪一面依依不舍地品嘗着“食材”,一面收拾廚餘的廢棄物。
“正好我還沒吃飽,我們去房間加餐如何?”孫聞溪話音剛落,夏景生便瞪大了雙眼。
那眼神仿佛在說:“你是公狗嗎?那麽好的體力!”
孫聞溪被他的表情逗笑了,一把将夏景生抱起來:“不逗你了,你歇着,我來做吃的。”
夏景生也的确沒力氣了,此刻,他身上到處都是印記,像是被人打上烙印一般。
他卧在浴缸之內,看着懸在牆上的銅鏡。
沒來由地,他想起了憐生的話。
憐生剛進入他的軀體時,霸道地奪取了軀體的控制權,問孫聞溪是不是他的初戀。
夏景生說是。
憐生便冷笑道:“初戀,通常都不會有圓滿的結局。”
因為初戀的情感太過熾熱,太過掏心掏肺,刻骨銘心,付出一切的後果便容易讓伴侶厭煩。
夏景生從來沒有思慮過這些,也相信孫聞溪的為人。
可這一刻,他卻忽然想到——孫聞溪的初戀,會是誰?
這個問題,長久以來被夏景生刻意地忽略了,他當然聽說了,孫聞溪在北地時是個多情公子,也是舞場常客。
身邊難免有許多莺莺燕燕。
起初夏景生不甚在意,可到了今日,卻不由地想要刨根究底。
這期間心境轉化之大,讓夏景生也暗自心驚。
又泡了一會兒,他裹上浴袍,拖着兩條如同灌了鉛般的腿躺到床上。
在夏家時,他照着規矩,每逢飯點必定規規矩矩地坐在桌前,腰板兒挺得筆直。
可這蜜月不過度了幾日,他便越發“嬌慣”起來,連用飯,也要人端到床前來。
孫聞溪吃飽喝足,倒是殷勤得很,熱湯、蒸菜、稀粥、水果一樣不落地端到夏景生跟前。
“我喂你。”孫聞溪舀了一勺湯,遞到夏景生嘴邊。
夏景生張嘴喝了。
擱在往常他絕不像這般示弱,現如今卻不再糾結于此。
孫聞溪也有感于夏景生的轉變,尤其是在“憐生事件”後,夏景生的态度顯著軟化,也不再那樣別扭了。
思及此處,孫聞溪笑了。
夏景生莫名道:“你笑什麽?”
“今日的景生似乎格外熱情?”孫聞溪意有所指。
夏景生一怔,旋即輕聲道:“這不是你希望的樣子嗎?”
這回輪到孫聞溪變“石頭人”了,他一本正經道:“我希望的?”
“憐生說,沒有男人不喜歡柔情攻勢的。”夏景生說。
孫聞溪明白了,臉上的笑意愈發明朗:“所以,景生是在攻陷我?”
“寶貝兒,我早就連人帶心為你淪陷了,你照着自己的想法,怎麽舒服怎麽來就好。”孫聞溪笑道。
“聞溪,你有過幾任戀人?”夏景生忽然問道。
關于感情史的問題,夏景生從來沒問過,冷不丁來這麽一出,着實讓孫聞溪措手不及。
只是孫聞溪并沒有慌亂,反倒是由心底裏生出一陣欣喜。
因為在乎,才會在意,夏景生既有此一問,就代表他開始在乎了。
孫聞溪把碗放下,滿臉正經道:“讓我數數……”
剎那間,夏景生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看着夏景生臉上危險的表情,孫聞溪沒忍住樂出了聲,他笑道:“唬你的,只有你一個。”
這答案在夏景生聽來,比扳着指頭數還要不靠譜,夏景生狐疑道:“初戀呢?”
“你便是我的初戀……”孫聞溪求生欲極強,可夏景生卻并不買賬。
“像你這般的,今日去舞場,明日去聽戲,難道就沒有人傾心于你?”夏景生挑眉道。
“有,可我不就只瞧上你了麽……”孫聞溪深谙嘴甜之道,情話張嘴就來,“倒是景生你,可是吃醋了?”
夏景生咽下一口粥,誠實地點了點頭。
孫聞溪湊上來吻他,夏景生仰頭應着,倒是沒了吃飯的心思。
兩人日日在別墅裏過着神仙般的日子。
一日,夏景生正泡着茶,孫聞溪坐在沙發上讀信,忽然詫異道:“那閑雲道人出事了……”
信中說,閑雲道人如今專職給人看墳地寶穴,原本很受歡迎,可日前有人上門請他,才發現他已于多日前暴斃。
雖說閑雲道人作惡多端,可有道是禍害遺千年,孫聞溪沒想到,他竟就這麽走了。
夏景生卻很是淡定,他品了口茶,開口道:“天道昭昭,因果報應。”
當日閑雲道人将他引到那命舛坡,刻意讓他在那坡上落棺,他便知閑雲對相穴之說不過一知半解。
命舛坡的地勢的确如同“雄鷹撲鼠”,按理說夏景生早該中了閑雲的暗算,做了那被獻祭的野鼠,何以安然無恙到現在?
蓋因那命舛坡的後方,還有一座更加險峻的山峰,形如虎視眈眈的大雕。
前有雄鷹捕食,後有大雕窺伺,如此便形成了“黃雀在後”的地形。
所以,命舛坡斜前側的“野鼠”并沒有被捕食,夏景生也沒有被獻祭。
安安然然地到了現在。
或許閑雲道人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一環節出了錯。
夏景生由此,也就看出他對尋龍點穴,只懂皮毛而已。
偏偏那閑雲道人不知天高地厚,還打腫臉充胖子,扮作行家去替人相穴。
相穴一說不比算命測字,禁忌頗多,如閑雲這般只懂皮毛的,最容易出狀況。
一不留神,撞上殺師時、殺師地便一命嗚呼了。
夏景生給孫聞溪遞了茶,接過那信看起來。
阿豹将江城發生的種種,事無巨細一一彙報。
除了閑雲道人,宋晖的日子也不太好過。蛇毒廢了他的一條胳膊,宋家的生意也開始走下坡路,根本不像閑雲說的,換了真龍寶穴便一飛沖天了。
原因很簡單,既然命舛坡的格局不是“老鷹捕鼠”,而是“黃雀在後”,那振翅欲飛的雄鷹飛不起來了,一飛沖天的風水寶穴,自然也不存在了。
宋晖偷雞不成蝕把米,不僅沒了風水寶穴,如今這雄鷹被那大雕鉗制得奄奄一息,宋家的氣數也日漸式微。
同是經營銀行,宋家的生意慘淡,而寶彙的生意卻蒸蒸日上。
夏景生不過落個棺,便帶出這一連串的後續,可謂贏得不費吹灰之力。
孫聞溪對此中的玄機并不清楚,他摟過夏景生,将一頁雜志攤在夏景生面前。
雜志上是一則宣傳廣告,說是一場博覽會即将于青城舉辦。
“聽聞那博覽會上,有來自各國的奇珍異寶,很是氣派,景生可想去看看?”孫聞溪笑道。
夏景生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點頭答應。
孫聞溪于是托人,拿到了兩張入場券,翌日一早,便與夏景生一同前往場館。
場館設在青城的菲爾酒店,這酒店建得極豪華,地板與柱子皆選材于上好的大理石,酒店內局鎏金熠熠,入目之處,皆是金碧輝煌。
博覽會吸引了許多社會名流前往,按規矩賓客們得排着隊入場。
可酒店的侍應卻走到夏景生與孫聞溪跟前,沖他們鞠了個躬:“兩位貴客這邊請。”
夏景生不明所以地看向孫聞溪。
孫聞溪摟着他的腰,笑道:“這家酒店的老板,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