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卻說那閑雲道人, 自認為強迫夏景生在那命舛坡“落棺”,便能謀害夏景生的性命。
豈知左等又等, 不僅沒等來夏景生暴斃的消息, 反倒是聽聞夏景生與孫聞溪乘上了游輪,兩人去青城度蜜月。
氣得他揚手砸了一套茶具。
這日一早,孫家的司機便驅車将夏景生與孫聞溪送至碼頭。
下了車, 夏景生回身一瞧,一艘碩大的游輪正停靠在港口,未來兩日他們便要在這艘從襄城開往青城的“大江號”游輪上度過。
孫聞溪拿出一早準備好的船票,提着箱箧,登上游輪。
游輪的內設堪稱奢華, 客房之內鋪着花樣精致的地毯,擺放着寬闊的皮質沙發, 入目之處皆金碧輝煌。
在那窗臺前, 還有一架古典鋼琴。
最重要的是,房間的卧床非常寬大,足可容納兩名男子安睡。
而游輪上的娛樂活動,也是花樣百出。
除了尋常的舞廳、書吧外, 還有室外的活動,譬如新式的羽毛球運動。
孫聞溪與夏景生放下行李, 來到夾板上, 正瞧見一對男女在打羽毛球。
夏景生素日裏并未見過這項運動,一時頗為好奇。
孫聞溪在國外,倒是參加過學校舉辦的運動會, 對羽毛球也略有涉獵。
孫聞溪見夏景生感興趣,遂提議道:“景生,我來教你。”
夏景生換了一套便利的裝束,嘗試握住拍子,只見那小小的羽球騰空而起,他學着孫聞溪的動作揮拍,可拍子卻落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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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聞溪主動上前,耐心地做着示範,一點點地糾正他握拍的動作。
再次嘗試時,夏景生有了明顯的進步,能與孫聞溪打上幾個來回。
一旁正在打球的男女停了下來,盯着夏景生和孫聞溪看了一陣。
夏景生似有所覺地回頭,正與那女士的目光對上了。
女士嫣然一笑,主動走上前來:“你們好,我叫蘭蕊。”
許是運動的緣故,蘭蕊紮着一頭利落的馬尾,她是燙了發的,腦門上的劉海帶着卷兒。
夏景生不大習慣這西式的禮節,只沖她點了點頭。
蘭蕊倒是半點不見外,端着飲料與孫夏二人攀談起來。
“原來你們是一對戀人,祝福你們!”蘭蕊得知孫聞溪和夏景生的關系後,先是一怔,随即笑道。
這時,與蘭蕊一同打球的男士也走了過來,他的穿着打扮一看便知價值不菲,手腕上還戴着一只梵克雅寶的限量款男表。
他沖孫夏二人點頭道:“你們好,我是徐丞。”
“徐丞?”孫聞溪輕念着這個名字,“是襄城的徐丞?”
話一出口,又覺得不對,徐丞是襄城運輸業的巨頭,若是出行,怎會選擇公共的游輪。
可那名男士卻笑道:“正是在下。”
看着孫聞溪微訝的神情,徐丞解釋道:“蕊兒說,她想坐公共游輪去青城,一路上也可結識些有趣的人。”
蘭蕊嬌嗔道:“明明是你總提起與初戀在這‘大江號’上的往事,我才來感受一番。”
經蘭蕊這麽一提,孫聞溪這才想起,徐丞先前是結過婚的,不過妻子不幸因車禍去世,他也因此搖身一變,成了襄城炙手可熱的鑽石王老五。
只因他家財豐厚,長得又風度翩翩,為人更是知情識趣,一時成為衆多名媛青睐的對象。
只是不知這蘭蕊又是什麽來路。
“不若我們來比賽吧。”蘭蕊興致勃勃道,她主動拉夏景生,“我與夏先生一隊。”
夏景生沒料到蘭蕊會來這一出,蹙眉道:“我剛學會,恐拖累了你。”
“我不介意的。”蘭蕊笑道,“你接不到的球,我來接便好。”
比賽開始,夏景生才明白蘭蕊此話是什麽意思,原本該是兩人各守半邊場,可那蘭蕊卻不守章法。
連同打到夏景生一邊的球,她也要搶着去接。
這期間難免會有磕磕碰碰,當蘭蕊一個沒站穩,撞進夏景生懷裏的時候,孫聞溪徹底黑了臉,連着好幾個狠厲的扣殺,打得蘭蕊毫無招架之力。
徐丞看出孫聞溪生氣了,笑道:“蕊兒生性/愛玩,還請孫先生多擔待些。”
孫聞溪冷笑道:“徐先生可真有容人的雅量啊。”
徐丞好脾氣地笑着,也不辯駁。
蘭蕊見狀,輕绾發絲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時不察……”
夏景生見孫聞溪面色不愉,開口道:“我也乏了,今日便到此結束吧。”
待徐丞與蘭蕊離開後,夏景生主動将喝了一半的飲料遞給孫聞溪。
孫聞溪接過飲料,喝了一口。
“酸嗎?”夏景生問。
“甜。”孫聞溪湊近他的臉頰。
“我怎麽聞到了一股子醋酸……”味字還未說出口,孫聞溪便親上了夏景生的唇。
伴着徐徐的風,他輕輕地咬住夏景生的唇,夏景生想躲,卻被他一手摟住了脖子。
兩人的唇碰在了一起,孫聞溪誘惑着夏景生張開嘴,這一吻和緩又輕柔,只輕啄着,如休憩,又如回味。
待二人分開之時,面上均覆上一層淺紅,尤以夏景生為甚,從耳垂到脖頸,紅成了一片。
“你使詐。”夏景生輕笑道。
“喜歡嗎?”孫聞溪笑道。
“嗯……”夏景生一應聲,耳垂更紅了。
孫聞溪看得分明,止不住笑道:“一個吻便害羞成這樣,若行那親密之事,豈不成了那猴子的屁股——自來紅?”
夏景生被他越說越臊,索性別過臉,不再瞧着孫聞溪。
這一偏頭,當即驚為天人。
眼前的江面極其開闊,極目遠眺,只覺得天與水仿佛接連在一塊兒,壯觀中透着秀美。
夏景生在江城見過許多美景,卻沒有哪一處能與眼前遼闊的江面相比。
孫聞溪摟着他的腰,笑道:“及至今日,我才知道什麽是真正的羅曼蒂克,尋常的玫瑰與蛋糕,都太過俗氣,唯有這一望無際的美,才配的上我的景生。”
兩人在甲板上站了許久,孫聞溪掏出懷表看了一眼,笑道:“景生,随我來。”
他與夏景生攜手進了餐廳,游輪上的廚子早已備好了精致的茶點。
一眼望去,別的桌椅都很平常,唯有正中的一桌,桌面上撒了玫瑰花瓣,桌旁還系了氣球。
侍者将他們領到正中的位置,鋼琴與管弦樂隊開始奏樂。
在衆人的見證下,孫聞溪從懷中掏出一枚紅絨盒子,裏面是一枚純銀的戒指,款式簡潔而大方。
“景生,我們的婚禮是中式的,如今想來,那日有許多遺憾。我想與你再辦一回西式婚禮,你可願答應我?”
夏景生看着那枚銀質的戒指,想起這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脫口而出道:“我願意。”
這男人向男人求婚,絕對是頭一遭,餐廳中響起了一陣私語,最終被熱烈的掌聲蓋了過去。
孫聞溪毫不避嫌,與夏景生緊密相擁。
樂隊奏起了歡快的音樂,餐廳的氣氛明顯活泛了許多。
蘭蕊在一旁看着,不無羨慕道:“不知哪日,阿丞也能這般向我求婚,我便是死了也甘願。”
她話音剛落,餐廳裏就響起了一陣笑聲。
坐在孫夏二人鄰座的一位太太拿帕子捂着嘴,小聲道:“也不知她哪來的自信,竟想着能嫁進徐家。”
“可不嘛,徐家是豪門,哪裏能容得下她這樣的女人進門。”另一位太太接腔道。
恰在此時,徐丞走進餐廳,瞬間,議論聲偃旗息鼓。
他朗聲笑道:“我方才可是錯過了孫少的求婚?真是可惜……”說着,他沖孫聞溪略一點頭,在蘭蕊身邊坐下。
“這有什麽可惜的,他日我們結婚的時候,你可以親自向我求婚啊。”蘭蕊挽着徐丞的胳膊,笑道。
徐丞聞言只是笑笑,并未答話。
方才議論蘭蕊的鄰座太太轉過頭來,問夏景生:“夏先生,聽說打球時,蘭蕊撲到你懷中?”
夏景生為太太們的八卦精神所驚,禮貌地圓場道:“她不過是不小心……”
“蘭蕊哪裏是不小心哦,她分明是故意的。”那貴太太啐道,“那女人,向來葷素不忌,只要她看上的,就沒臉沒皮地攀上去。”
蘭蕊是離過婚的,她的第一任丈夫身家也十分可觀,只不過是個花花公子,娶了蘭蕊後,沒多久又看上了別人。
蘭蕊倒是幹淨利落,拿了錢便走人,因此得了好些銀錢補償。
離婚之後,蘭蕊很快便找上了別的男人,頻頻換男友,作風又高調,在名媛圈裏風評很差。
就是這麽一個女子,不知怎的,與徐丞看對眼了,兩人熱戀數月。
坊間傳言,蘭蕊一直渴盼做徐太太,是以作風上收斂了許多,可她生性習慣了招蜂引蝶,偶有為之,徐丞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這女人的名聲在襄城都傳開了,徐家絕不許她進門的。”鄰座的貴太太篤定道。
夏景生不由地看了蘭蕊一眼,發現她額前黑氣頓生。
方才打球時明明還很正常,這會兒卻“黑雲壓頂”。
然而,蘭蕊半點也沒有察覺,她還從容地談笑着,亮出胸前名貴的項鏈,供一旁的名媛們賞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