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
奇怪,永安宮那來的援兵?
半月教徒已開始撤退。
由于中繼的伏兵已被丁浩除去,此地發出的花旗火箭訊號無法相繼傳出,半月教第二波的援兵無從接應。
突然地,丁浩發現遠遠的正房屋脊上有條高大的人影,由于是透空,月色再加薄薄的火光,可以看到那人影的裝束與衆不同,登時心中一動,飛身掠去,從側方上屋,轉向正房。
當然,他的行動也在對方眼中。
人影疾掠而去,猶如一只月夜灰鴿。
丁浩緊迫其後,雙方的速度幾乎相當,很難拉近距離,這是他所見“半月教”中的超級人物,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這定是“法王”無疑。
一前一後月下追逐,疾如兩顆流星。
不久,永安宮已遠遠抛在後面。
眼前已見泱泱流水,那人影停在沙洲之上。
丁浩也掠上沙洲,顯然對方是故意引他來的。
臨近,對立,對方體型魁梧,身着錦袍,臉上木然無表情,但雙目卻炯炯有神,一眼可看出是戴了人皮面具。
丁浩也是蒙了面的,是以雙方都看不到彼此真面目。
“你是‘都天教’屬下的‘滅命尊者’?”對方開了口,聲音不大,但震人耳鼓,足證其內功修為之深厚。
“不錯,尊駕想是半月教主?”丁浩直說出來。
“唔!你們教主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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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可奉告!”
半月教主目芒閃了閃,彷佛是電炬的耀爍。
丁浩努力使自己冷靜,就象當年以“黑儒”的面目出現時一樣,因為現在他已面對主敵,絕不敢掉以輕心。
“你們教主是否‘黑儒’?”半月教主再問。
“在下說過無可奉告!”
“永安宮是你們所設的秘舵?”
“不是!”丁浩以斷然的口吻回答。
“那你因何插手?”
“這是上命!”丁浩回答得很巧妙。
“為何有此命令?”
“無可奉告!”老話一句。
半月教主居然不生氣,目芒又閃了閃。 “如果本座殺了你,你們教主就會出面對不對?”
“不對!”
“為什麽?”
“因為尊駕殺不了在下。”這句話狂傲至極,丁浩的目的是要激射對方放手一搏,除掉“法王”,半月教自然瓦解,暗鬥無必要也太吃力,因為根本就沒有“都天教”,至于對方擄人作質要逼出“黑儒”的原因此時不宜問。
“哈哈哈哈……”半月教主笑了,那是憤怒的發洩,一教之主有其尊嚴,當然不能跟身份不相稱的鬥嘴。
丁浩靜靜地等對方笑夠。
“在下并不感覺這句話有什麽可笑。”
“你太狂妄無知,本座要封上你的口。”
“如果尊駕辦得到的話,在下不會逃避。”
“拔劍保命。”
“不見兵刃在下不拔劍。”這句話更狂。
半月教主真的被激怒了,眼裏爆出殺光,沉哼了一聲,雙掌揚了起來。
丁浩雙手仍垂着,但已暗中蓄勢而待。
半月教主雙掌平推而出,無聲無聞。
丁浩知道對方的掌功必是觸物生震,這種功力較之明勁可怕得多,他也立即亮掌,功力聚到八成。果然正如所料,如山潛勁壓體而至,他也吐勁相迎。
“隆!”然一聲如九天雷震,勁氣湧卷四溢,沙飛成幕,朝四下蕩開,“波波!”的裂空聲不絕于耳。丁浩左腳引退深深插入沙中,氣血也微感浮動,心頭為之一凜,這一掌絕不遜于“女金剛”的“金剛混元掌”。
半月教主穩立不移,顯見他未用全力。
“你的武功是不賴,難怪如此狂妄。”
“好說!”丁浩拔出沙中左腿,心裏已然有備。他現在憬悟到半月教主引自己離開永安宮的目的了,一是怕自己另有援手,一是不願在屬下面前展露功力,萬一收拾不了自己,那時教主的威嚴将是極大的損傷。
半月教主雙掌再揚。
丁浩把功力提聚到十成。
又是一聲晴天霹靂,震得水面揚波,宿鳥驚飛。雙方的腳都深深陷入沙中幾乎齊胯,人矮了半截。
這神功力如果現場有人目睹,怕不被活活吓死才怪。
丁浩心頭不禁為之大凜,這是他生平所遭遇的最大勁敵,較之當年的“武林之後”、金龍幫主和望月堡主等人更為可怕,現在只是對掌,如果換了別的方式搏擊,還真不知鹿死誰手,要不是加了五年的勤練和恩師“黑儒”的再傳功,這一掌恐怕就接不下來。
半月教主當然另有想法,凜懼更甚于對手,因為對方只不過是個尊者,如果換了都天教主,将是什麽情況?
雙方對望了片刻,各各從身拔出雙腿。
現在,半月教主更加認定都天教主便是“黑儒”,因為他再想不出中原武林有誰能統禦這等手下。“酸秀才”他沒會過,但想像這尊者的功力至少與之相等,甚或猶有過之,這對半月教的威脅太大了。
月到中天,更加清明。
半月教主欺身上步。
丁浩也同時上步,說什麽也不能放過這誅除魔魁的機會,兩人對決,千載一時之機,他每時每刻盼望的便是這仲機會,魔魁一除,半月教自然瓦角,便天下太平,他就可回離塵島樂享天倫之樂。
沒任何過場,到了出于距離雙方發招。
雙方一搭上手便激烈十分,彼此都有置對方于死地的決心。
半月教主招式相當詭異,而且沉孟厲辣。
丁浩當然不遑稍讓。
“砰砰!”之聲不絕于耳,勁氣攪碎了每一寸空間。
棋逢敵手,硬接硬架,誰也無法偷機取巧,全憑真功實力。龍虎之鬥,月光為之失色,真的是泣鬼驚神。
激烈的搏擊持續,沒有半絲間隙。
這是搏命之戰,非有一方倒下不會停止。
當然,這種打法極耗真力,如果真力不繼,便等于宣告死亡。奇招盡出,絕式頻展,打得天昏也暗。
半個時辰之後,雙方已經交換了數百招,招式逐漸緩慢下來,但每一出手仍有褫魂奪魄之威。
一個時辰已過,明月已經西斜,雙方都呈力竭之勢,久久才交換一招。現在比的是耐力,誰能支持到最後一刻便是贏家,也可以說能留住性命。
兩個身形俱是搖搖不穩。
半月教主心膽已寒,因為他是—教之主,身系門戶之存亡,而對抗的只是敵方四大尊者之一,就算僥幸贏了,爾後情況的發展連想部不敢想,他後悔走了錯着,應該鬥智而不鬥力,但現在後悔已經晚了。
丁浩的意志還是很堅定,他不斷激勵自己今晚非達到目的不可,這種機會以後不會再有。
僅憑個人的力量與半月教周旋,其難辛是不難想像的。
過招的間隔越來越長,式也漸失鋒銳。
“砰!”兩掌互接,雙雙踉跄倒退,喘息聲清晰可聞。
半月教主已萌退意,他沒自信能撩倒這名尊者。
丁浩已考慮動劍。
“砰!”雙方又互換了一招。
丁浩被一掌印上左胸,逆血幾乎沖口噴出。
半月教主則被切中左脅,連退三步,同樣地氣翻血洶,口角溢出了血沫。
最後的時刻将到,生死即将判明。
半月教主拔出了長劍。
丁浩自是求這不得,他的劍也告離鞘。
半月教主的劍很特別,是平頭的,是劍卻又類東瀛的武士刀。他來自東瀛,當然也精通刀法,如以中原的劍術與東瀛的刀法融合,則威力倍增,招式定然相當詭異,這一點丁浩立即便想到了,但他并不在乎,他對自己在劍術上的造詣有相當的自信。
劍身映着月光,泛出森森。
雙方都不再開口。
雙方各前跨一大步,把距離拉近列出于的位置,劍緩緩揚起,各自亮出了架勢,完全異于流俗的架勢。
驀在此刻,三條人影飛閃而至。
丁浩心頭一震,他必須為取這分秒的時間,如果來的是半月教徒,情勢便會大大改觀,沉哼一聲,劍攻出,一出手便施展他自創的絕招殺着“筆底乾坤”,他必須一聲奏功,時間不允許他再出第二劍。 三條人影已落在圈子之外。
半月教主的劍也告揮出,果然是奇詭狠辣無匹。
劍芒爍耀中,傳出了一聲刺耳的交鳴,雙雙彈退,各打了一個踉跄。半月教主的劍在左胸部位裂開了一首尺長大口,鮮血立即洶冒,而丁浩的左肩也開了口,肩冒了紅,但似乎并不很嚴重。
來人已進入圈子,品字形圍住丁浩。
半月教主迅快地退開。
丁浩恨得牙癢癢,這千載一時之機眼看就将坐失,身形一鶴沖天而起,淩空斜旋,蒼鷹攫兔,飛撲下去。
半月教主劍往上撩。
“锵!”然一聲巨響,半月教主踉跄倒退,而丁浩是下撲之勢,沒有轉圖變勢的餘地,被這一撩,斜撞出八尺,幾乎栽了下去。身形未穩,三支劍同時攻到,猛一挫牙,勉強揮劍,左右兩劍被隔開,後面的一劍刺上後心。
劍入肉半寸,頓住,仿佛肉裏有一層時甲阻隔,那由後出劍的心裏才一驚,未及時轉念,丁浩的劍已回掃。
半聲慘嗥,頭已離頸而飛,屍體跟着倒地。
丁浩連看都不看,瞪着眼前兩人,陌生的面孔,他不認識,是兩名相當剽悍的年輕人,似乎被這聞所未聞的栗人景象驚呆了。
半月教主已遠去無蹤,他剛才的劍傷不輕無法再戰。
丁浩便沒立即出手,他跟半月教主的一場搏命之戰,內力幾乎耗盡,必須略作喘息,即使是極短的時間。剛剛後心捱的—劍,劍尖僅刺破皮肉,這便是他這次到威靈宮谒見恩師“黑儒”聽獲的曠世奇功。
莫名其妙的對峙,許久,兩名劍手似乎突然回過意來,雙雙吆喝聲,出劍攻擊,一流的劍法,淩厲辛辣。
丁浩自知內元未複,絕不能久戰,拼聚殘餘,施展殺手“筆底乾坤”,這一招是他揉合“玄玄真經”裏的“易乾轉坤”和師傳“夢筆生花”兩樣絕式而創出的,玄奧無方,其威力堪稱舉世無匹。
劍光閃耀,象征着生命的殒落。
“哇!”慘號破空,一人倒跄載地,另一個彈開。
劍光再閃,另一個劍半揚,還來不及出招,劍已穿心,眼圓睜,口大張,沒哼聲,血水從口鼻溢出,緩緩倒下。
丁浩兀立着,西斜的月的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劍拄地,他就地調息,大半夜的鏖戰真力耗損至钜,敵人随時會出現,他必須盡快複原。
三具屍體靜靜躺在沙洲上,現場幾乎不見血跡,全被沙土吸盡了。
月落,曉風送寒。
丁浩功力已複,他準備折回永安宮,—方面了解“再世仙子”的狀況,另方面“再世仙子”要找的仇家是自己,既然牽扯到自己頭上,問題就非解決不可,最主要的是先查明她的出身來路,才能沒法查出這樁無頭公案形成的來龍去脈,江湖上恩怨牽纏無了無休,若不予以澄清了斷,便甭想過平安日子。
于是,他離開了沙洲。
※ ※ ※ ※
旭日初升,山清景明水秀。
丁浩來到了永安宮。
剛到門口,紫奴便已迎了出來。 “紫奴姑娘,你……”他本待問她昨晚沒事,但突然想到自己現在是“醉書生”的身份,立即住了口,巳頓之後改以他語道:“你怎麽知道我會來?”
“我們現在加強了戒備!”紫奴笑着回答。
“為什麽?”丁浩明知故問。
“宮裏昨夜發生了意外。”
“哦!”丁浩故作震驚。“發生了什麽意外?”
“請随婢子來,邊走邊奉告!”
“好!”
兩人進門,紫奴敘述了昨晚發生的意外事件,來到已成灰盡的精舍前,紫奴的敘述正好結束。丁浩駐足而觀。
“半月教怎會認定此地是都天教秘舵?”
“不知道他們何所據。”
“既然‘都天尊者’正巧插手,豈不更加坐實?”
“這是沒辦法的事。”
“仙子當時正在精舍中,她是如何避過的?”
“這……醉公子是自家人,說了也無妨,宮中地下通道如網,仙子不但平安沒事,還利用地道狙殺了不少敵人,毀了間房子算不了什麽。”
丁浩暗自驚奇,想不到永安宮曾有這種出人意外的構造,怪不得昨晚火起之後慘號聲連傳,原來是“再世仙子”利用地道往來狙擊,使“半月教”陣勢大亂,還以為來了得力的援兵,不道卻是想像不到的奇兵。
“這委實太好了,不怕任何敵人侵犯。”丁浩點頭。
“公子怎會這麽一大早便光臨?”
“有重要事跟仙子商談!”
“那就請!”
丁浩被引到另一層院落的客廳裏,落座,丫環獻上香茗,氣氛十分和諧,像什麽事也不曾發生過。
紫奴入內,不久,“再世仙子”姍姍出現,就坐。
“公子,說你有重要事惠然再度光臨?”
“不錯,是很重要的事!”丁告心裏早有打算。
“請說?”
“在下晚告辭之後,無巧不巧上了‘酸秀才’丁浩……”
“公子碰到了‘酸秀才’?”再世仙子顯然很激動。
“對!”丁浩點點頭,神色很從容。
“然後呢?”再世仙子圓睜着杏眼。
“在下便質問他關于仙子所說的過節……”
“他怎麽說?”再世仙子似乎迫不及待。
“他說他不曾做這等事,記憶中也沒這等事。”
“再世仙子”楞住了,粉腮變了又變,最後咬着牙道:“公子,我會無中生有麽?你相信了他的謊言?”
“在下無法不接受!”
“為什麽?”
“在下根本不知道仙子的來路,無從辯說起。”
“再世仙子”臉上又起了奇異的變化,久久不語。
丁浩已經覺察出“再世仙子”所說的未可盡信,她似乎言不由衷,此中定然另有文章。
心念之中又道:“仙子‘酸秀才’的說法是這可能是一種誤會,不然便是有人誣陷嫁禍,他誓言一生行事從不虧武道。”
“他胡說!”再世仙子大叫。
“這……”丁浩皺了皺眉。 “你現在帶我去找他,或者請你帶他來當面了斷。”
丁浩心念電轉,她為何始終不肯透露出身來路,連姓名都半字不吐,必然有其原因,何不乘這機會……
“眼前不能!”
“又為什麽?”
“他已經離開洛陽,更巧的是他也在找那叫餘文英的少女,也是受同一人之托。”丁浩注意對方的反應。
“噢!是巧,餘文英到底是一個什麽了不起的女子,竟然要托你們這些名人來找?”再世仙子神色沒變。
丁浩有些失望,但不死心。
“還有更妙的!”
“哦!什麽更妙的?”
丁浩取出玉墜子拿在手中。
“是個玉墜子,妙在何處?”再世仙子神色依然不變。
“這叫護身符,說是找人的信物,‘酸秀才’托在下代為保管,他認為在下整日漂蕩,接觸各色人物,找到人的機會比他多!”丁浩又失望了,“再世仙子”沒有任何異樣的反應,連紫奴也是一樣,他只好收了起來。
“醉公子,我剛才說的怎樣?”
“是……要‘酸秀才’來當面了斷?”
“不錯,你願意幫我這個忙?”
丁浩深深考慮了一陣。
“可以!”他毅然答應了。
“我這裏先行謝過!”再世仙子起身福了一福。
丁浩內心困惑至極,看“再世仙子”的态度非常認真,似乎不是裝的,可是自己的确沒做過這沖事,這是從何說起?當面解決也可以,到時候她不會再隐瞞來路,定可追出一個結果來,以免夜長夢多,老是心緒不寧。
“仙子,在下一定會逼他來,不過……在下聲明在先,到時不介入這場私人恩怨,這是江湖規矩。”
“可以!”再世仙子一口便答應了。
“半月教會卷土重來麽?”丁浩突然改變話題。
“應該不會,他們此次豐羽而歸會有所警惕,倒是公子你可要小心,他們不會放鄉你。”
頓了頓又道:“我不明白,他們如此不擇手段對付你是為了什麽?”
“很簡單,因為在下不願為他們所用。”丁浩很輕松地回答,似乎根本不把這當回事,這是他的佯狂。
突然地,一個丫環來到廳門之外,遠遠站立。
紫奴一眼瞥見,忙步了出去,很快地又回進廳裏,走到丁浩身前道:“醉公子,有個小夥子送這東西來。”說着,把一個紙折遞給丁浩。
丁浩打開一看,心頭為之—震,紙上寫廠一個“急”字,旁邊畫了朵茉莉花,他知道是小茉莉傳的急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這是什麽?”再世仙子巳然瞥見。
“哦!有人找在下有急事。”
“是女的?”
“仙子怎會想到是女的?”
“因為紙上畫了—朵花!”
“哈哈哈哈,這只是記號而已!”丁浩故作輕松,實際上心裏已在發急,如果不是特殊事故,小茉莉不會冒洩露身份之險送這訊息來。當下起身道:“在下告辭!” “已經令人備酒!”紫奴笑着說。
“改天吧!”
“公子,你別忘了替我辦的事?”再世仙子也起身。
“不會,一定辦到,否則以後沒好酒喝了!”
“那就請便吧,紫奴,代我送……”
“不必,在下已不是生客!”說完,匆匆離去。
※ ※ ※ ※
距大門一箭之地的路上,小茉莉在稭候,顯然她來時被永安宮的卡哨所阻,所以才離大門這麽遠。
丁浩快步行去。
小茉莉迎上。
“公子……”
“有話待會再說!”丁浩不想被人聽到談話的內容,他知道在岔上官道之前,沿路暗中都有安宮的暗卡。
小茉莉何等機伶,當然一點即透。
行盡小路,岔上了官道,視裏開闊。
“小茉莉,什麽急事?”丁浩迫不及待地問。
“我們掌舵的已經回到洛陽……”
“怎樣?”
“小少爺出了意外!”
“啊!”丁浩心頭劇震。“出了什麽事?”
“掌舵跟方萍姐護送小少爺回島,—路上平安無事,回到島上—個時辰之後,突然口吐白沫,像犯了癫痫症,經過幾位前輩診察,認為是中了一種慢性的麻庳之毒。由于不識毒,全告束手無策,掌舵的只好趕回來。
丁浩一顆心頓往下沉,本以為小強從此平安無事,想不到“半月教”來了這一記陰手,太惡毒了。
“你們掌舵離開時小強是什麽情況?”
“癱瘓在床,半昏迷狀态。”
丁浩手腳發麻,腦海裏“嗡嗡!”響成一片,自己本身有辟毒之能,但卻不谙毒道,趕回去也救不了人。
“掌舵的還捎來什麽話?”
“兩條路,一條是設法逼半月教交出解藥,另一條是尋訪到一代異人‘天蟾子’求藥,這是關一塵老前輩的提示,聽說‘天蟾子’隐居在崤山主峰的最高峰‘白雲洞’,除此之外,不知主人還有什麽別的辦法?”
丁浩咬牙想了想。
“要逼半月教主交出解藥絕非易事,只有尋訪‘天蟾子’一途可行。小茉莉,轉你們掌舵,注意半月教的動靜,不管有什麽情況,都得等我回來才能行動。再就是絕不許‘流雲刀客’南下,嚴密監視他的行蹤。”
“是!”
“我現在就上路!”
“祝望主人此行順當!”
“謝謝你,小茉莉!”
丁浩急急上路。
※ ※ ※ ※
披星戴月,盡夜兼程,第二天過午,丁浩進入崤山,為了表示對一代奇人“天蟾子”的尊重,他回複“酸秀才”的本來面目,然朝主峰進發。山區遼闊,峰峰相連,一峰比一峰高,何峰算是主峰的最高峰?白雲洞又在何處?
骨肉情深,丁浩不怯任何難險,努力攀爬。 日落崦嵫,明月升起,丁浩攀上了一座原先看來是最高峰的峰頂,人已相當疲累,放眼一看,隐約中還有一座峰頭更高。他坐下來用了幹糧,憩息了一陣,鼓足勇氣,迎向那更高的峰頭。黑夜不比白天,加倍艱辛。
一路枭啼狼嗥,蛇蟲出沒,沒有路,只是認定目标。他憑一身超人的功力,攀岩踏葉,越潤飛淵。
登到峰頭,力已耗盡,他坐下來跌坐調息。
月落天明,睜開眼來,只見雲霧缭繞,如置身幻境之中,頂多能望出三丈,三丈之外一片迷蒙。他靜靜地等,根據經驗,必須等到日出之後情況才會改善。
等,內心如焚。
白雲洞竟在何處?
“天蟾子”是否仍在洞中?
一刻如年,好不容易捱到了旭日破雲,霧氣逐漸消失,能見度迅快的增加,只見峰頭上古松盤虬,禿岩森列,朵朵白雲無心飄過,景色如畫,可是洞在何處?他開始走動,準備繞峰一周,如果有人住,必有痕跡可尋。
突地,兩條人影映入眼簾,這種境地裏忽然有人出現是很吓人的,丁浩的心跳蕩了一下,但立即鎮定下來。
現身的竟然是個相當英俊的青衣佩劍書生,外表與餘宏不相上下,但氣質更好。他身後随着一個老頭,肩頭上還挂了包袱。古怪,這像是游學仕子,怎會出現在荒山野嶺?尋幽覓勝也不能選這種地方,太不可思議了!
“兄臺好雅興!”書生微笑一揖。
“敝人是來找人的!”丁浩抱拳。
“哦!尊姓大名?”
“草字丁浩!”
“酸秀才!”老蒼頭驚叫出聲。
丁浩一聽便知道對方也是武林人。
青衣書生微微一愕,朗聲而笑。
“久聞兄臺大名如雷貫耳,今日有幸識荊,的是人生快事。小弟武三白,不知兄臺來到這天峰之頂找的是何人?”
“天蟾子老前輩!”丁浩直說了,他直覺地感到這年輕人定與“天蟾子”有密切關系,不然不會出現此間。
“天瞻子!”武三白神色變了變,瞬又恢複正常。
“不錯!”
“何為?”
“求藥!”
武三白覺默下來,笑意收斂,變得很凝重,許久。
“兄臺真的是為求藥而來?”
“敝人從不說狂語!”丁浩有些納悶。
“聽說兄臺與天下第一高手‘黑儒’有相當淵源?”
“蒙‘黑儒’老前輩垂青,曾有過淡薄的交情,淵源卻談不上。”丁浩心裏犯了嘀咕,師父當年結的仇家曲指難數,如果跟“天蟾子”也有過節,那可相當不妙,要求到藥恐怕要大費周章,心念之中道:“武老弟知道‘天蟾子’老前輩的仙居在何處麽?”他故意把話岔開,轉回正題,同時也是一種試探。
“拔劍!”武三白俊面沉了下來,不答丁浩所問。
“這是為何?”丁浩大惑。
“酸秀才丁浩是繼‘黑儒’之後的第一高手,能與之一搏便不枉跻身武林。”武三白的意态是堅定的。
丁浩有些啼笑皆非,這叫“盛名之累”。 “敝人從不作興争強鬥勝。”
“這恐怕由不得兄臺!”
武三白拔劍在手,青光蒙蒙,是—柄神兵。
“敝人認輸如何?”
“哈哈哈哈!不屑跟小弟動手嗎?”披了披嘴,傲然道:“兄臺,小弟剛說過由不得你,坦白地說吧,我武某不是為了急于成名,也不是讨教高招,乃是為了一段過節,既然巧遇了,正好趁此了斷。”
丁浩楞住了,過節,這從何說起?
“敝人與武老弟素昧生平,那來過節?”
“上一代的!”
“噢!請先把話說明?”
“分出高下之後自然會加以說明。”
“不說出因由敝人不會拔劍。”
“酸秀才,不拔劍是你自誤!”欺身上步,舉劍便攻,一道青芒如靈蛇出洞,招式玄奇無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