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
道由在下去讨。”一頓又道:
“在下不會離開洛陽,小店裏在下每天必到,倒是在下要說句題外的話,以後對在下客氣些,少玩惡毒游戲,否則後果之責自負。”
“那得看你的作為!”小姑姑偏頭揮手。
一行九騎離去,其中—騎是雙乘,因為多了個人。
丁浩迅快地奔向上游,茂密的葦葉中系了條小漁舟,這是特地為他準備的,他急急卸去易形之忙,換裝,回複本來面目,要見愛子小強,他當然不能再扮“醉書生”。然後,他解了系繩,飄身登上漁舟,運起內力,鼓槳如翼,像一條飛魚射向對岸。
棄舟上岸,掠向事先約會會合的地點,月光下,四野寂寂,不見半個人影,立知情況不妙,不由發起急來。
事先的安排相當周密,怎會發生意外?
他的心抽緊了,額頭上也冒出了汗珠。
“半月教”行事不擇手段,極可能他們在這邊有了部署,等人質順利交換完畢之後便采取行動。
他後悔不疊,不該事先向田秀說出交換的方式,使對方有機可乘。悔已無及,現在的問題是何以善其後,如果小強再度落回對方之手,再陪上方萍和那些空門弟子,那将是遺恨終生的事,“醉書生”和“酸秀才”之名也一并毀了。
突地,他發現葦葉中似有兩條是人的影子,毫不猶豫地撲了過去,一看,是兩個一般裝束的漢子,一個頭已裂開,是刀劍之類劈的,另—個兩眼不閉,手腳還在抽動,他兩個是那方面的人?他俯身檢視那還沒斷氣的漢子。
左胸一個血洞,心脈未斷,氣如游絲。
丁浩伸手把本身真元徐徐貫入對方體內,人已無救,但目的是希望對方能開口說兩句話,否則謎題難解。
—會工夫,那漢子呼嘆漸漸粗重,眼球子也開始轉動,口唇連連翕張,似乎想要說話的樣子,丁浩加緊輸元。
“啊!啊……”那漢子發出了聲音。
“別急,慢慢說,你是誰?”
Advertisement
“師……師叔祖麽?”
一聽稱呼,丁浩知道對方身份了,但也更急。
“是,我是,小茉莉她們人呢?”
“半月教……的人……突然襲擊……”只說了這麽半句不完整的話,一聲長嘆,頭偏向—邊斷了氣。 丁浩全身一,身上每—個細胞似乎要爆裂開來,恨毒與殺機直沖頂門,他直起身,人已到了發狂的邊緣,現在,他需要的是殺人,流血。
“啊!”一聲長嘯,直可傳出數裏。
他奔到—處視線開朗的地方,兀立着,等待敵人出現,血在沸騰,殺機在翻滾,最冷靜的他現在已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人已呈半瘋狂狀态,一頭受創而發狂的猛獅,在等待尋找可撕裂的對象。
人影出現了,遠遠圍成一圈,至少在百人以上。
人圈中人再脫出,變成了另—圈。
丁浩不動,搏殺的時機還沒到。
又有人從不同方向穿過內外兩圈,在丁浩的四周形成了第三圈,距離是兩丈。最外一圈的已經亮出了弓弩。
丁浩仍然按捺住,這種大規模的行動一定有指揮。
正面和兩側他看得到,其中有戴白臉面具的,其餘老中青各年齡層次不等,但不問可知都是一流好手。“酸秀才,看來你是有意要先‘黑儒’一步去見閻王,今晚你會如願!”竟然是小姑姑的聲音,在後方。
丁浩已在作大搏殺的準備。
“酸秀才,你有遺言交代麽?”小姑姑又說。
“有!”—個字,沉凝得像—粒鋼珠。
“你說吧?”
“把你們趕盡殺絕,雞犬不留!”
“你辦得到麽?你是金剛?”
丁浩霍地回身,劍已掣在手中,月光下,他的兩眼放出可以刺人的針芒,他對準了小姑姑,她是主要目标。
“殺!”小姑姑大叫了—聲。
近身的人圈齊齊揚手,沒動劍,發的是暗器。
這一着大大出乎丁浩意料之外,一流高手在近身四周同時發身各種不同??器,其威力可想而知。
丁浩騰空而起,這是唯—解除之道。
最內圈的在擲出暗器之後,突然反穿出第二圈,第三圈變成了最內圈,但範圍很廣。
丁浩立即意識到情況不妙。
這一着棋的确夠毒,算準了丁浩一定會采取騰空躲避這一招,如果暗器奏功,人就會掉地,如果無功,人不是飛鳥可以停在空中,必然會落地,至多淩空旋出兩三丈,但仍然在第三圈的攻擊範圍之內,但卻失去了搏殺的對象,因為最內圈的已到了原來第二圈之後,可以視情況而作攻擊的行動。
丁浩在空中旋了兩旋終于下落,他非着地不可。
就在他下落的瞬間,內圈的暗器淩空激射。
丁浩奮起神威,在絕不可能的情況下變成了可能,真氣猛運,硬生生再打了—個空旋,雖然時間極短,但已足夠讓飛蝗般的暗器散落,他落地了。
內圈的紛紛散開伏地。
最外一圈的弓箭手百箭齊發,铿锵之聲響成一片。
丁浩一伏身,貼地而飙。
原先伏地的暗器手再次發出暗器,上下全被封鎖。
丁浩籍着足尖和手指的力量飙出了六七丈,當然也有暗器上身,但都被護身的正氣擋掉下。
人已到了弓弩圈邊,弓弩失去了效用。
內圈伏卧的暗器手起身,人一混,情勢大亂。 丁浩的機會來了,換了別人,這種機會是不可能來臨的。
于是,“酸秀才”的劍開始發威。
沒有特定對象,他只揀人多的地方揮殺。
慘號聲攪亂了整個的空間。
月光黯然失色。
“半月教”弟子豕突狼奔。
丁浩現在真正地成了“滅命尊者”,在人群中飛馳游動,觸劍者即亡,發洩,盡情地發洩,如虎入羊群。
小姑姑那批—流好手已混在人群之中。
丁浩不揀對象,只是殺、殺、殺!
瘋狂的殺戮持續着,遍地橫屍。
最後,場面靜止了,除了屍體沒有半個活人,僥倖能脫身的全奔逃無蹤。
生平第—次,丁浩如此大開殺戒。
場面靜止了,可怕的死寂。但丁浩的心沒有靜,小強又落魔掌,方萍和小茉莉她們生死不明,再來的演變會是什麽?
仰天,劍尖拄地,不言不動,像一尊殺神。
冷清清的月色,照着殺戮的戰場。
“我不能就這麽呆着,這解決不了問題。”丁浩自語了—聲,歸劍入鞘,尋到原來的漁舟,回到對岸。
* * *
“醉書生”又出現姜老實的面店,一臉倦容,這時,如果有人接觸到他的眼神定會大吃一驚,張合之間,閃動的是—種兇焰。
姜老實端上了酒菜,他看出丁浩神色不對,但不敢問。雖然他是空門弟子,也知道丁浩的來路,畢竟輩份太低。不能随
便開口多事。
丁浩開始灌酒,現在他可是真喝,不是平時為了配合身份而裝模作樣。雖然他昨晚在河邊破天荒地大殲殺戒,但未能消滅心頭之恨,問題依然存在,“半月教”的手段實在太過卑鄙惡毒,的确令人神為之共憤。早知如此,就該在趙天仇的身上留一手,可是,堂堂俠名蓋世的“酸秀才”,能作這種贻羞武道師門的事麽?
一個小混混型的少年進了門,在鄰桌坐下。
來的是小茉莉,丁浩大為激動,也深感意外。
“你大哥呢?”他問的是方萍。
“伴送小小爺回島!”
“什麽?”丁浩驚喜過望。“小強沒事?”
“僥幸平安!”
“說一說事情始末?”
“我們原奉一切照計劃進,順利接回了小少爺,卻不料兩位本門弟兄冒死趕來傳訊,說是‘半月教’的人朝這邊集中企圖不明,大哥當機立斷,改變計劃,我們帶着小少爺以閃電行動脫離現場,連夜上路……”
“嗯!”丁浩點點頭,這次行動犧牲了兩名空門弟子,那名重傷未死的只說了半句話便斷了氣,如果把整句話說完自己便不會那麽激憤了,可是他并不後悔大開殺戒,因為對方的意圖是要趁機除去自己。“再來呢?”
“天明之後,我們在半途碰上了常門舵主從島上回頭,怕師叔祖不明情況而着急,命我回頭禀報。”
“你們掌門又回頭護送小兒?”
“是的!” “好!”了浩的心頭千斤巨石放落了。“我很感激!這是由衷之言。”
“不敢當!”小茉莉在原位欠了欠身。
丁浩萬丈豪情複生,現在他已沒有任何顧慮,可以專心來對付“半月教”了,雖然人單勢孤,但他有自信憑機智與武功加上空門的助力,不需另外再求援手,定可達到除魔衛道的目的。他大大地灌了—口酒,吐了口長氣,但随即又皺起眉頭,以傷感的語調道:“你們那兩位同門已經犧牲在現場,但‘半月教’也付出了相當代價。”
“啊!”小茉莉顯然還不知道河邊那場血腥屠殺。
“對方定會派人收屍,但對你那兩位同門的遺體可能棄之不顧,你設法要人到河邊現場去查探一下。”
“是!”小茉莉黯然點頭。
在旁的姜老實也面現悲戚之色。
“很久沒見二鬥子的蹤影,他……”
“他是本門最得力的耳目,日夜奔波不停,為了保持身份的隐密,盡量避免跟我們正面接觸。”
“噢!”丁浩颔首。“對了,傳話二鬥子,要他密切注意‘流雲刀客’餘宏的動靜,絕不許他離開洛陽南下。”
“好,我會很快傳出訊息。”
* * *
永安宮。
“再世仙子”設酒席招待餘宏,一反常态,酒席是設在精舍小廳裏而不是如以往擺在香閨裏,“再世仙子”的衣着也很整齊,她的風情完全收斂了,聲音也似乎失去了柔媚,餘宏已經感覺出氣氛不對。
“姐姐,你今天……情緒不佳?”
“沒有的事,我好得很。”
“可是……你沒有像平常相聚時的興致?”
“離別之宴總是令人神傷的!”
“什麽?這……離別之宴?”餘宏的俊面大變,頓時呆住。
“俗語說,緣來則聚,緣盡則散,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遲早而已,這一刻終只是會來臨的。”
餘宏的臉色說多難看有多難看,全身在發麻,他以為“再世仙子”跟他已不可分,想不到她這麽冷酷無情,說分就分。
“姐姐,你是怪我……此次南回麽?”他試着想挽回,這等尤物可遇不可求。那些如肢似漆的纏綿,如火如荼的瘋狂歷歷在目,他不敢相信變化會這麽大這麽快。
“餘公子!”—旁侍候的紫奴開了口。“沒這回事,你說要回南方一趟,仙子沒攔你,你不是中途折返了麽?”
“可是……”餘宏的心已亂,口齒也不靈光了。
“仙子能給你餞別,是表示她對你的一片情。”
“不是,這……有原因的。哦!我明白了,是嫌我一手成殘?”餘宏笑了笑,擡起右手,揮動了兩下。“我的手沒廢,好端端的,—樣可以用刀,只是……為了瞞人的耳目,不得不裝,我還是原來的我。”他得意地說。
“餘公子,你最好是裝下去,都天尊者要是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紫奴一本正經地說。
“其實你在進門時伸手想拉仙子,忽地又虛垂下去便已經露了破綻,仙子為的不是這個,還是那句話,緣盡情自了!”
餘宏夾脖子通紅起來,臉皮子也在抽動。
“弟弟,我最後一次如此稱呼你。”再世仙子端起酒杯,“我敬你一杯,我們以後還是朋友,好聚好散!” 餘宏着實憤怨怒難當,他的心有被撕裂的痛楚。
“哈哈哈哈……”他狂笑起來。
“你在笑什麽?”再世仙子放下杯子,淡淡地問。
“我終于真正地明白了!”
“哦!你又明白什麽?”
“醉書生已經作了你入幕之賓,對嗎?”
“對,我愛交誰就交誰,我們不是夫妻。”
“你……很好,是我錯了,把假意當成了真情。”說着,離座而起。“仙子,玩火者必***,告辭!”
“紫奴送客!”
“不必!”餘宏氣呼呼地昂首跨出廳門,又回頭道:“你會後悔,我‘流雲刀客’不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窩囊廢,我是男人,是刀客!”說完大步離去。
“再世仙子”奉送的是一聲冷笑。
“仙子!”紫奴目送餘宏背影消失之後回過頭來。“我看他會報複!”
“紫奴,你擔心這個?他還沒這份能耐。”
“很難說!”
“別管,你設法去請‘醉書生’來。”
“他人很古怪,如果請不來呢?”
“就說我有急難求他援手,要是也對我有意,準來。”
“好,婢子盡力去一試,不過……”
“不過什麽?”
“仙子忽略了兩件大事……”
“噢!你說說看?”
“頭一點,上次款待他的‘金盤露’我們在酒裏作了手腳,他對酒是行家,說不定已經覺了蹊跷,雖然他倦狂不羁,但卻是高手中的高手,智慧超人,只是隐藏不露而已,絕不可低估了他。而且看得出他為人正派,跟餘宏有交情,他肯再來麽?”
“我很懂得男人,‘醉書生’是男人!”
“好,再一點更重要,他與‘桃花公主’早已親近,而‘桃花公主’的條件……我坦白說子仙子不要生氣,她的條件并不比仙子差,他會舍彼而就此麽?”
“這你就錯了,‘桃花公主’在‘春之鄉’玩比武迎賓的把戲,聲名好不到那裏,同時他要是顧忌與餘宏的關系,上次他就不會來,再說……紫奴,如果比條件,我自信比‘桃花公主’強,我是女人中的女人,更能吸引男人。”再世仙子笑着說。
“仙子,婢子只是想到說說而已,并不一定正确。”
“好啦!你就去辦事吧,別忘了多帶應用的東西,以防餘宏的報複,他是個狠人,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這點婢子已經想到。”
“對了,你無妨說我有生命之憂,等着……”
“生命之憂?”紫奴有些困惑。
“你忘了我們剛到永安宮時接待?‘飛紅巾’……”
“婢子懂了!”
* * *
通向安宮連接官道的岔路口。
紫奴踽踽行到,她突然停了步子,因為她發覺路邊林木間有人影一晃。“什麽人?”她出聲喝問。
“是我!”
“餘公子?”紫奴心頭一震,她已聽出是誰的聲音。
“不錯!”餘宏現身出來面對紫奴,嘴角含着一絲陰笑,而眼裏流露的是一種濃濃的恨意,看起來很可怕。 “餘公子還沒離開?”紫奴若無其事地問。
“我吞下不這口氣。”
“氣,怎麽說?”
“你們仙子水性楊花,有了新歡忘舊愛,一筆勾銷了我對她的一片情,公然把我逐離永安宮,我該笑麽?”
“公子,你錯了!”紫奴笑笑。
“我錯了?”餘宏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是呀!我家仙子身負血海深仇,公子是知道的,他這樣做是不得已,心裏也相當痛苦,她一向很重情。”
“紫奴,少給我來這一套,為何要勾搭上‘醉書生’?這是重情麽?”
“公子,你這麽說不公平,仙子的仇家跟你是親戚,你無法出面,‘醉書生’是你推介的,而你們是朋友,如仙子不暫時用這種方法,你們碰了頭會是什麽場面?這一點希望公子能體諒。”
“紫奴,別對我花言巧語,我不是三歲小孩,記得當初在河邊柳林初見黑轎,刀劈‘冷面無常’,你家仙子任令‘冷面無常’呼救而無動于衷,這也是重情?”
紫奴臉色變了變。
“冷面無常跟我家仙子毫無淵源……”
“不必勉強辯白了,如果你要我相信你的解釋,只有一樣,你坦白說出你家仙子的出身來路?”
“辦不到!”
“哼!我就知道你不會說。”餘宏眼裏已透殺機。“紫奴,你對你家仙子十分忠心,勾搭‘醉書生’是你穿針引線,而且早在我推介他之前,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這一點你敢否認麽?”
“我不否認,又怎洋?”紫奴的态度突然轉變。
“那好,教你先嘗嘗武士刀的滋味。”雪亮森寒的武士刀随聲而現。“我要你家仙子現在起就開始後悔。”
“你敢動刀?”紫奴退了兩步,但并無懼色。
“對你,談不上敢不敢。”
“如果‘滅命尊者’知道你右臂未殘……”
“你想用這句空話要協我?那你錯了,他不會知道,因為你馬上就要永遠閉上嘴,另一張嘴也會很快封上。”
“你未免太一廂情願了,他早巳得到消息。”
“想不到……永安宮會是都天教所設的密舵?”餘宏打從心底泛寒,但一想不對,如果“再世仙子”是“都天教”屬下,盡有力量對付“酸秀才”,何必借重“醉書生”?心念之中立即修正道:“可惜拉不上關系對不對?”
“我沒拉關系,活是你自己說的。”
餘宏上步,腳才挪動……
“別動!”紫奴厲喝一聲。
“你不想死?”餘宏停住腳步。
“如果我要你的右臂再度殘廢,将如何?”
“你在說夢話!”腳步再挪。
紫奴突地一揚手,一絲極細小的銀線虬射而出,除非是目力奇佳的高手,否則連看都看不出來,這麽細小的東西根本無從着力,發射心須借重機簧,而且極難閃避,除非像丁浩一樣有奇功護體,否則只有硬挨一途。
餘宏連心念都來不及轉,右臂就像被蜂螫了一下,手臂頓時垂了下去,算他反應快,立即把武士刀交到左手。
紫奴笑吟吟地道:“餘公子,這可是你自找的!”頓了頓又道:“看在你跟仙子交往一場的份上我不想馬上要你的命,現在你不能妄動真氣,在一個時辰之內自行設法取出飛針,否則的話,你的一條胳膊便算廢了。”
“你……你……”餘宏的身形晃了兩晃。
“餘公子還有吩咐?”紫奴調侃地說。
“你的飛針有毒?”餘宏的臉孔在扣搐。
“是有那麽一點,但不是致命之毒.絕死不了。”說完,風飄而去。
餘宏在原地咬牙切齒,恨極地道:“很好,我要不把永安宮夷為平地就不叫‘流雲刀客’,先別得意吧!”說完,蹒跚地離開。
一條人影從林木間現身出來,是丁浩,蒙着臉,“滅命尊者”的形像,他是偶然路過發現情況而掩進來的,紫奴與餘宏之間的一切,他在暗中視聽得一清二楚,本來在餘宏中了飛針之後他就要現身的,他不能任令餘宏送命,因為餘宏的命運必須由泰山大人餘化雨來決定,後來聽紫奴說絕死不了才按捺下去,想來這飛針淬有不同的毒,有致命的也有不致命的。
他想——
餘宏與“再世仙子”顯然已經決裂,由愛轉恨。
餘宏的右臂居然能複原,定是“法王”的超人能耐。
“再世仙子”到底是什麽來路?會是“無恨師太”托自己協助尋找的文英麽?上一次她否認了是基于隐密身份以防仇麽?如果是,就不該這樣招搖,而且以她的作風而言,絕對不是正經女子,不但放蕩而且邪門。
紫奴是去找“醉書生”麽?
自己有無必要再去一趟永安宮以确定“再世仙子”的身份?她上次招待自己的“金盤露”
不但酒性強,還會激發春情,她是有意還是無心?如果說真是得自伏波将軍府遺址窖藏,那也不能怪她,因為酒只有一壇,她沒試過。
此地距永安宮不到三裏,趁便去一趟亦屬無妨,如果證明她的确是文英,也算了一樁心願,以免瞎費猜疑。
于是,他換回了“醉書生”的裝束。
“嘭!”像是有人倒地的聲音。
丁浩閃到林邊一看,不由吃了一驚,倒在路中央的赫然是紫奴,她何以受傷折返?餘宏應該失去了傷她的能力,莫非餘宏以訊號召來了援手?紫奴的身手不弱,又身懷毒針暗器,能傷得了她的必非庸手……
人出現了。
丁浩又是一震,追來的竟然是白臉面具人,“半月教”這批白臉面具使者,無一不是好手,而且年紀都不大,是楚素玉在“春之鄉”以比武迎賓作手段所羅網的,太極門田秀、華山弟子呂易生……等都是。
“臭娘們,你逃得還真快。”白臉面具的步近。
紫奴以手撐地,坐了起來,臉色蒼白,口角尚有血漬。
“你……準備把姑娘我怎樣?”
“不怎麽樣,先問你幾件事,你叫紫奴?”
“不錯!”
“對!”紫奴邊回答邊在喘氣。
“你們與‘飛紅巾’是什麽關系?”
丁浩又為之心頭一震,在自己剛出道時,曾經聽人提到過“飛紅巾”這名號,傳說中,“飛紅巾”是一個神秘而可怕的人物,為人介于正邪之間,神出鬼沒,來去如風,慣常以紅巾蒙面,紅巾披肩,故而有了這名號,出道之後三年間制造了許多驚人的故事,三年後便神秘失蹤,再沒出現過,他的長相年齡來路至今仍是個謎。
“你說……‘飛紅巾’?我沒聽說過。”
“少跟本使者來這一套,你用以傷‘流雲刀客’的飛針便是‘飛紅巾’的獨門暗器,本使者也險些着了你的道,你還說不知道?”
“如果我說知道,你能在他手下逃得了命?”
丁浩有些激動,聽口氣永安宮與“飛紅巾”之間有極不尋常的關系。
“本使者正要會會他,你說,他在可處?”
白臉面具的似乎抖顫了一下,下意識地溜動了—下目光。
“好,暫且不談‘飛紅巾’,‘永安宮’是否‘都天教’設在洛陽的分舵?”
丁浩在暗中覺得好笑,事實上根本就沒有“都天教”是自己信口胡謅的,目的是擾亂“半月教”的陣腳,讓他們去疑神疑鬼,以便制造瓦解他們的機會。
“是又如何?”紫奴居然承認了,看樣子她在求生。
白臉面具的思索了片刻。
“這麽說來,你真的還有點身價,本來想再加一掌送你歸陰,現在不得不改變主意帶你到本教作客。”
“你敢!”紫奴想掙起,但只起得一半又跌坐回去。
丁浩突然猜到對方是誰了,因為他提到“掌”。
白臉面具的上步伸手便抓。
紫奴抖手,五點金星疾射而出。
白臉面具的身軀振了振,暗器竟然被震落。
“金剛混元功”,丁浩一下子明白過來。
紫奴面如死灰。
白臉面具的獰笑一聲,再度伸手……
歌聲突起——
‘醉裏吟南無,
壺中現彌陀。
君不見太白放蕩長安市,
佯狂高歌!
…………’
“醉書生!”白臉面具的縮手後退。
“醉公子!”紫奴歡叫。
丁浩緩緩現身出來。
白臉面具的作勢就要逃走,只覺眼前一花,“醉書生”已攔在他的身前,動作之快,“鬼魅”二字差堪形容,說得誇大一點,“醉書生”像是本來就站在他身前。他連退了兩個大步,雙掌一提,亮出架勢。
“慢來,慢來!”丁浩連連搖手,作出酒醉的樣子。
“什麽意思?”白臉面具的蓄勢待發。
“你就是頭一個進入‘春之鄉’而後失蹤的‘閃電手’周陵,沒錯吧?”丁浩偏起頭說,毫無想攻擊的徵候。
“醉書生,你……”周陵目露駭色,但沒稍懈。
“你娘跟區區有約!”
“什麽?我娘跟你……” “對,‘女金剛’杜冰心!”
周陵全身一震,又倒退了一步。
“我娘……跟你有什麽約?”
“她到‘春之鄉’要人,是區區作的勸架人,答應她找到你之後把你帶去交給她,你說,你還要不要你娘?”
周陵呆了一呆之後,雙掌突然推出,匝地狂飙暴卷向丁浩,丁浩能接得下“女金剛”一擊,對周陵的道行當然不在乎,不過感覺上周陵的火候比上一次成熟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