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這夥匪人都是常年在這些山裏搶劫過路人, 雖說的确是犯了法,但其實也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最多就是搶人錢財調戲一下人家夫人, 過過嘴瘾罷了。
但他們今天偏偏就碰上了容真真,人家是正經的武林盟主, 能容得下他們在這放肆?
都沒讓陸觀雲等太久, 容真真已經把那夥人收拾了,十幾個人同時倒在地上抱頭哀嚎, 為首的老大則被他倒吊在樹上。他拿着根小樹枝在那頭頭身上比劃, 嬉皮笑臉的說:“怎麽, 如今還要不要我回去做壓寨夫人了?”
“再不敢了!再不敢了!好漢饒命!”
那老大吓得哆哆嗦嗦,顯然是被容真真胖揍的不輕,容真真輕笑:“一個個都有手有腳的, 幹點什麽不好非要做山賊,好在你們也沒真的殺過人,這條狗命我就給你留着了, 不過——我希望你們從今往後不要再讓我知道你們還在這兒打結,不然, 別怪我下次不給你們機會。”
聽說不殺自己, 那土匪頭子千恩萬謝,并且保證一定帶着兄弟們從良, 一定不辜負大俠的不殺之恩。
容真真見他真心悔過,悠哉悠哉的轉身,“既然你知錯,那你便在此吊着一會兒, 到了晚上再下來吧,正好反省下自己這些年犯的錯。”
他回到亭子裏, 剛好煮的粥熟了,阿阮忙盛了一碗端給他:“容大哥,快些吃吧。”
容真真先給陸觀雲盛了一碗,又給他貼心的拿了勺子,這才接過阿阮手裏的碗,摸了摸他的頭:“我自己來便好,你吃你的。”
阿阮低頭乖巧的點頭,眼角餘光卻在陸觀雲手上的碗逗留了一會兒。
從這一系列的動作來看,明顯陸觀雲在容真真心裏更重要,他出來這麽久,把陸觀雲寶貝的不行,什麽都緊着他先來,吃個飯還要給他擦手拿筷子盛飯,對自己卻只有一句幹巴巴的趕緊吃,目光都不曾在他身上停留一會兒。
果真是個僞君子,口口聲聲說拿自己當弟弟,混賬東西!
容真真不知道阿阮在心裏腹诽罵自己,他低頭嚼着餅子吃粥,陸觀雲捧着碗好一會兒,忽然問道:“你本來就是要來的,是不是?”
“嗯?”容真真有些不解的反問。
陸觀雲又繼續說道:“你是早就知道這附近有山匪,所以正好趁着今天來清剿他們?”
容真真笑嘻嘻的回道:“原來小雲這麽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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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觀雲輕哼一聲,“你是什麽樣人,我早知道。”
兩人彼此認識十多年,說話自然有默契,即便不多說什麽,互相也能知道對方的想法态度,兩人早就熟悉了這樣的相處模式,卻不料阿阮在一邊默默的捏緊了碗邊,一言不發的在吃粥。
三人匆忙吃完早飯,熄了火後又重新上馬趕路,看見那被吊着的老大,容真真擡頭說道:“等到了晚上再讓你的手下放你下來,不許早一時一刻,明白嗎?”
“是是是!我一定深刻反省!”
見他頭點如蒜們,容真真這才離開,三個人往山上繼續走。他不知道的是,他們走後沒多久,一夥玄月教的人突然出現,把所有的山匪給殺了幹淨,一個活口都不留下。
這當然是阿阮給的命令,他是不可能容許一個山匪調戲自己後還能安然活着,不是誰都能像容真真一樣能讓他一忍再忍。
陸觀雲采藥的地方在半山腰的地方,他們到了山腳下後,容真真要陪着他上山,猶豫了一會兒後他問阿阮:“你要不然現在山下等我們?山上寒冷,且瘴氣深重,我怕你身子承受不住。”
“可是我,我一個人在這害怕。”阿阮有些躊躇,“這地方一個人也看不見,萬一有什麽惡人路過,我豈不是連呼救也沒人聽見?”
容真真有些為難起來,左右想了想後,他從陸觀雲那裏又要了些藥丸過來塞到阿阮手中:“那你再吃些解毒丸,到時要是覺得哪裏不舒服,你就趕緊掉頭回來,知道嗎?”
阿阮點了點頭。
而後,他們又開始往上走,越往上走他們周圍的霧氣就越重,容真真怕阿阮走失,随手撈過他的手握在手心裏,低聲道:“這地方能見度太低了,你一定要緊緊的跟着我,真走失了一定要在原地等我找你。”
“你真的能找到我嗎?”阿阮小聲的問道。
容真真笑着說:“那自然能,我的小阿阮這麽乖這麽漂亮,我到哪都能一眼發現你。”
他這話看似是在調笑,其實說的也是事實,“放心,容大哥不會把你丢在這兒的。”
阿阮低頭看着自己跟容真真交握着的手,卻發現自己真的一點反感惡心的感覺也沒有,仿佛這樣被他握着手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他又想起容真真方才說的,無論如何也不會把自己丢下的話,不知怎的心裏竟有些溫暖,從不曾有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一直以來,他都是一個人。
容真真擡起頭看着在前頭漫步走着,恍若是在自家後庭院散步的陸觀雲,嬉笑着問:“小阿阮需要我護着,小雲你就不用了吧?你早都對這裏熟悉的不得了,怕是哪哪有什麽藥草你都了如指掌。”
陸觀雲并不答話,他在專心的四處找藥,沒有空跟容真真嬉皮笑臉。
他們越是往裏走,四周的瘴氣就越重,容真真內裏高深自然不覺得有什麽,陸觀雲自小跟藥草為伴,天生就是個解毒神器,當然也不覺得瘴氣有什麽可怕,可是阿阮卻呼吸越來越重。
“阿阮,你還好嗎?要不要先回去?”容真真回頭看着阿阮有些發白的臉,頗為憂慮的說,“莫要勉強自己。”
阿阮搖搖頭,嘴唇都開始發紫:“我想跟你們一起去。”
陸觀雲轉過身來,擡手捏住阿阮的手腕把脈,眉頭輕輕皺起:“你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頭的瘴氣更重,你這樣身子空虛的人是撐不住的,即便有解毒的藥丸給你也不行,底子太弱。”
容真真一聽,忙要讓他先回去,“也是我考慮不周,忘了這山上的瘴氣,否則……否則也不會帶你出來。”
“我也想來的。”阿阮小聲說道,“我真的不能跟着一起去嗎?我還沒去過山上。”
“以後有機會,等瘴氣散了些,我再帶你來玩。”容真真哄道,“也不需要你走太遠,你就往山下走走,走到你覺得舒服的地方就坐下歇歇等我,我這邊安頓好小雲就回去找你。”
“真的?”阿阮仍有些猶豫,可他确實很難受,這地方他站着一秒都覺得頭暈目眩。
得了容真真的肯定,阿阮這才一步三回頭的往山下走,身影漸漸的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看着他走遠了,容真真這才回過頭來,對陸觀雲說:“我們繼續走吧。”
陸觀雲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忽然說道:“你這個人,心思也太深了。”
“哦?”容真真似笑非笑,“小雲這是讨厭我?”
“我讨厭你做什麽?”陸觀雲擡腳往前走,“你又不曾對我不好。”
容真真眼中流出一絲溫柔,他追上前去跟他并肩一起走,“放心放心,我做事心中有數,只是有些事需要确認一下罷了。”
阿阮下山後,在山腳下的一塊大石頭上坐下來,彼時太陽終于從重重雲層中鑽了出來,陽光灑在他的身上,他便盤腿在石頭上打坐。不一會兒,有個紅衣女人悄無聲息的落在他面前,單膝下跪恭敬的說:“教主,屬下到了。”
燕阮睜開眼,漠然看着下方跪着的女人,開口問道:“那些個蝼蟻,你都給收拾了?”
“都殺了,一個活口也沒有。”
“我讓你帶的東西,你也帶了?”
紅衣女人點頭,從包裹裏拿出一套衣服,赫然就是燕阮從前穿的那些服飾,“教主吩咐,屬下自然不敢忘。”說罷,她又重新跪下去低頭,眼睛不敢看燕阮。
燕阮從石頭上站起身來,慢慢的脫去身上的衣服,然後只聽一陣“咔咔”聲響,那個柔弱瘦小的少年便不見了蹤影,燕阮又恢複了自己本來模樣。他彎腰撿起自己的衣服重新穿好,複又盤腿坐下來。
隐棠這時才敢擡起頭來,偷偷瞥了一眼自家教主,小心的問道:“教主,那咱們是要現在帶着教衆一起殺上山去,把那狗頭盟主給抓起來?”
“狗頭盟主?”燕阮陰森森的看了隐棠一眼,語氣裏都是不滿,“誰準你這麽叫的?”
隐棠一臉懵逼,教主從前每天給她寫信都說要殺了這個狗頭盟主,怎麽如今又不準人叫了?
“本座要親自去會會那個僞君子。”燕阮理了理自己的衣着,“你們不用跟過來,就在這處隐藏着,不要讓任何人過來。”
“是。”隐棠點頭,她剛要轉身離去,燕阮就喊住了她。
“教主還有何事吩咐?”隐棠又退了回來。
燕阮沉吟一會兒,然後走到隐棠面前,冷聲問道:“你擡頭看我。”
隐棠聽話的照做,仍是不解他要做什麽。
“本座今日看着……如何?”
“教主自然龍章鳳姿儀表不凡,令日月都黯然失色。”隐棠誠懇的說,她們家教主還是一如既往的俊美。
燕阮顯然很滿意,他背過手去轉過身慢慢的走近瘴氣中,只留隐棠一人懵逼的站在原地。
不知為什麽,隐棠總覺着教主這模樣不像是去找那狗頭盟主尋仇,倒像是……一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孔雀去求|愛一樣。
隐棠忙搖頭甩開自己的詭異想法,她一定是最近偷偷摸摸看那個話本看多了,産生了教主跟盟主有些什麽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