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駱連的家庭
回家買食材,一起做飯,給虞一簡單的接風洗塵,順便慶祝一下,這都是兩人路上就讨論安排好的事。
怎麽會說變卦就變卦呢?
虞一私心裏是非常期待的,因為這一天駱連對他主動地表現,是一次意義非凡的存在。他認為需要認真地慶祝一下。
但是駱連就出去接了個電話的功夫,整個人看上去就沒勁兒了,之前說好的,也就嘆了口氣推翻。
這讓虞一非常不爽。
那種心情,就好比你攢足了氣吹一個氣球,氣球上卻有一個風眼。
“到底怎麽了,你跟我說。”虞一的表情漸漸嚴肅起來,“不要找什麽借口,不要說什麽說不出口。你自己欣賞直率簡單的人,我也一樣。”
駱連看着虞一忽然嚴肅起來的臉,有些好笑。只可惜,此刻的他真的不太笑得出來。
“不是說不告訴你。是想先吃飯。”駱連說道。
“那你這就是偏偏吊我胃口了。”
今天的駱連似乎沒有和虞一繼續打趣的意思,雖然臉色看上去一如既往,但虞一卻能感受到他有些煩躁得心情。
“先吃飯。”駱連堅持說。
“好。”
兩人最快的速度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後出門到樓下一條街不遠處的羊蠍子,暖暖呼呼吃了一頓二人的火鍋。
駱連開了兩罐啤酒,兩人都吃得很暢快。
“白天的時候,齊勝英有沒有問你打算怎麽解決李晟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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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怎麽了?”虞一拎着酒瓶跟駱連輕撞了一下,“你今天的思慮真多啊,說好的放空腦袋呢?吃飯的時候就不要說這些費腦力的事情,等吃完,再好好想想你要怎麽開口跟我說晚上的電話。”
虞一剛說完,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口氣怎麽跟讓結婚的丈夫,解釋背着自己的私人電話一樣?
“有點酸呢。”駱連抿了口酒。
虞一抽了抽鼻子,回神,也抿了一口酒,奇怪道:“不酸啊?”
駱連搖了搖頭,給他碗裏又夾了一筷子肉。
這又勾起虞一的許多回憶:“哎,在漁村的時候,我不是拼命給你碗裏夾菜嗎?其實吧,我是覺得你當時的表情太精彩了,就忍不住逗你一逗。”
“我知道。”駱連低頭扒飯。
“那個時候我就特別喜歡看你警告我的眼神。那句話呢麽說來着——就喜歡你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
或許是吃了暖和飯,又被虞一逗了許久的原因,駱連的心情似有好轉:“幹不掉?”
他這句話的語氣實在令人浮想聯翩,虞一有種不好的感覺,渾身雞皮都起來了,笑着迎合道:“幹得掉幹得掉!”
“你和夏夭聊得最多。”
“那時候就注意到我了?”虞一托着下巴對他說,“該不會是從那時候就吃醋了?”
駱連淡淡笑笑,沒有再理會虞一的調戲:“因為你講了許多,關于你父母的關系。”
虞一伸手摸了摸耳朵,拽了拽頭發:“算是吧,夏夭嘛,這個人對什麽都比較好奇,喜歡挖別人的料。你知道的。”
“知道。”駱連一點頭,長腿曲起,整個人往後仰起,“你說你媽媽很小時候就離開你,而你爸爸的工資不是特別高時,我就想,這個小朋友小時候肯定過得不會太容易。”
虞一聽他說着,其實這些往事他早就釋懷了。畢竟多少年多去,如今甚至能當做陳年舊事,笑着和身邊熟的,不太熟的人講。沒有多愁善感,沒有什麽矯情。
可是,當駱連輕輕叫他小朋友,說他不容易時,虞一忽然覺得非常的溫暖,溫暖到讓他鼻子有些發酸。
“你突然和我提這些做什麽?”虞一抽了抽鼻子,用不在意的樣子掩飾掉自己的不自在。
駱連随意地笑了笑:“我好像不太提起我家裏的事吧?”
“啊。”虞一默默摸了摸嘴唇。
他不是沒有和駱連聊起過,畢竟對一個人感興趣時,你就會對他的一切都有深究的欲望。只是,每次駱連提起不是三言兩語,就是只說些很表面上的,很淺層次的東西。這讓虞一一度認為,駱連并不想提起這個話題。
“我父親之前離過婚。”駱連走到陽臺上,不知不覺又點了根煙,“在我之前,他還有兩個孩子。”
也就是說,駱連有兩個同父異母的表哥?
虞一記得以前齊勝英說過,駱連的家室不可謂不好,但是駱連似乎從沒有利用這種背景的意象。他父親留給他一座藝術館打理,那是他父母二人認識的地方。但除此之外,駱連幾乎很少回家。甚至說,他搬到這個全新的城市,跟家裏完全的分離。
對于這樣的敏感話題,虞一向來不會貿然地詢問,除非當事人真情流露。
駱連現在的态度究竟如何,虞一心裏沒底。
但有一件事至少現在的他是确定的。那就是現在駱連的狀态不佳,一定和剛才的電話有關系,而那通電話,八成和駱連的家裏有關系。
雖然不好直接去問駱連家裏的情況,虞一的大腦還是在一瞬間開了很大的腦洞,思維蹿出了十萬八千裏。
比較有背景的家室,離過婚的父親,兩個同父異母的哥哥。照這個情況來看,駱連不願意在家裏待着,或許和兩個同父異母的哥哥都有關系?多舒服從少數,若駱連的父親當真是個比較有能力的人,恐怕平時也很忙,那麽兩個孩子,會不會反客為主,反倒一起聯手起伏小時候的駱連呢?
見虞一半天不說話,駱連回頭看了一眼,從虞一複雜的表情上,就本能地知道這家夥八成又想多了。
“是我和我爸觀念不太相同。”
“哦……”虞一心虛地扣扣臉頰。
“剛才家裏打來電話,說我父親昨天已經來我這裏了,想見我一面。他最近身體都不太好。”
“那你不是剛好能帶他去看你的展會?”
駱連深吸了一口氣,半天才說:“他不會去的。”
虞一開始是疑惑,片刻後明白,默然,從駱連的三言兩語中,他大概拼湊出事情的原委。
有點能力背景家的孩子,只要經濟條件不錯,誰會願意讓兒子去當藝術家?吃力不讨好,還極容易被社會淘汰。
畢竟走藝術這條路,真是需要破釜沉舟的勇氣。玩得好了,就玩成藝術家了;玩得不好,就玩成神經病了。
“你們這麽多年來,關系都沒有緩和?”虞一小心翼翼問道。
“應該說,至今為止,我還沒能帶他去過一次我的展會。”駱連一支煙才抽了一半,卻仿佛再也抽不下去了,伸手掐了。
虞一有些不知所措。
“沒什麽,我習慣了。只是沒想到這次他會突然來,而且還是重病。我竟然不知道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別太自責了。”虞一捏了捏他的肩膀,“我想,這也許是你們和解的第一步也說不定。”
當天晚上,兩人都睡得很早。
虞一的屋子新騰出來一間,駱連給他收拾得很整潔,看得出平時駱連的尾聲就很好,即使不用的房間,裏面也打掃得很幹淨。
其實,對于虞一來說,兩人剛确認關系,也剛搬到一塊兒住,怎麽也不親親熱熱地膩歪幾天,都說不過去。但是當他抱着枕頭,走到駱連房間時,看到駱連房間那張實在不算大得單人床,果然無語了片刻。
駱連還沒睡,但似乎也在閉着眼休息,他仰躺在床上,一腿曲起,手腕蓋着眼睛。
聽到開門的動靜,駱連也沒怎麽動:“缺什麽嗎?”
或許今天的駱連,确實需要一點空間。
虞一默默地将枕頭藏在身後:“晚安吻。”
駱連的姿勢還是沒變,但嘴角似乎彎了彎。
“來。”他說。
于是虞一就這麽藏着枕頭,靠近了駱連。他在床沿的位置停下,半跪在床邊,以便自己能夠仔細地,認真地打量駱連的臉。
離得太近了,他又聞到了床上,強烈地屬于駱連的那種氣息。自從昨天兩人在這張床上瘋狂地糾纏了一夜之後,整晚被這種氣味包裹的虞一就好像有了強烈的氣味記憶。
氣味記憶,顧名思義,當某種氣味過于霸道,蠻橫,在腦中與特別的意義捆綁時,不論什麽時候再問道這股味道,就仿佛能重新身臨其境。
那麽此時聞到這股來自于駱連獨特霸道的味道時,虞一腦海中迅速的,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天兩人的瘋狂。就連一些細節,對話,也飛快而不可控地在他腦海中刷屏而過。
虞一邊是面紅耳赤,一邊飛快地在心中癡漢了一下自家老駱。
因為氣味記憶,他總覺得自己就像是被駱連标記的某塊區域,這個認知讓他充滿了安全感。
駱連的手腕已經從眼睛上挪開,沉黑的眸子定定看着虞一。他沒有動,但光是那樣凝視一個人的時候,足以令任何一個人深深地陷入其中。
這樣的眼神,太犯規,以至于親昵得就像一個吻。
虞一心中無限溫柔,他笑了笑,一手摸着駱連的耳垂,然後低頭湊近了他,在唇上輕輕親了兩下。不知足一樣,他又捧着駱連的臉頰多親了兩下,還有眼睛,鼻子。
“真是的,晚安吻還讓人自助啊?”
駱連也摸了摸他紅透的耳朵:“再主動下去,就不止晚安吻了。”
虞一被他一句話調戲得再次面紅耳赤。
“不和你鬧,我要睡一下我的新床。”
駱連在他身後低沉地笑了兩聲:“周末有時間的話——”
虞一回過頭。
“去逛逛家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