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哼，我還聽着外人倒上仙家重規矩什麽的，看來也是狐媚惑主的貨色，也不知那般楚楚的神情是做給誰看的！”聽着貼身侍女蓓兒耳語一陣，崔袅袅竟也在冬林堂高聲叫嚣起來。崔氏閨字袅袅，璟州通判家崔成恩的女兒，雖說是長女但是娘親自小就逝去，是由着通判家的二房姨娘養大了，性子一點也不像她父親也不像姨娘，倒是有些自命清高，讀了些許情詩豔詞的歪書。自負美貌過人，還叫人把府裏好看的丫鬟都劃花了臉，而這蓓兒自幼相貌平平便也就沒遭此厄運。“小姐先請息怒，奴婢先前在聽前庭打掃的那些宮婢們議論說本來皇後娘娘拟了紅楓館那樣的好地方給小姐住，可是被太後給否決了還用朱雀褙子一事惱了皇後，這下咱們才會被安到這離皇上的天一殿和皇後的齊月殿十裏開外的祥茂宮來了，還挑了個冬林堂這樣偏的地方。”蓓兒眉毛一挑繪聲繪色地給她現演了一遍，氣得這崔袅袅竟把皇後賞賜的一套暖玉盅給砸壞了，她愣了片刻馬上叫蓓兒用步包好收拾了去。自己坐在楠木椅狠狠地揪着手裏的帕子：“上仙堇年一入宮就是一宮之主，不過就是個醫官的長孫，爹都是大州通判竟也只給我了一個小媛的分位，當真是和太後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看來我要拉她下水，也的确不易。”說罷便擡手示意居所的侍女上茶。
端來茶的是內務府最漂亮的丫鬟姮兒的妹妹姒兒，與姐姐的嬌豔容貌不同的是，姒兒生了一雙及其靈動的眸子在這面似杜若的小臉上顯得清秀動人，連太後那兒都得幾分喜歡說是等年期滿了就給叫雲芷去宮外給說一門好親事。若不是皇上指着送着要她來服侍這茜小媛，太後也是舍不得的。“小媛小主萬安，奴婢姒兒奉皇上太後之命前來冬林堂侍候茜小主，請小茜小主用茶。”聲音婉轉卻不失尊卑，不禁讓崔袅袅也多看了她兩眼。這一看不得了，若是以杜鵑之美自比的話，這端茶的小侍女卻是絲毫不比其遜色的清雅禾雀；那般清澈的容顏，靈動的雙眸像極了吸禾雀花那般并蒂而生的靈氣。她不禁氣惱宮裏這小小的侍女都有這邊美麗的容貌，但因着她是皇上指給自己侍候的侍女便也不敢動了歪心思，只接下茶，打發了她去幹粗活。可姒兒哪是幹過粗活的，自小和姐姐在內務府被大公公當親孫女一樣養着，長大就送到太後和太妃們身邊侍候着筆墨梳妝，這細白的小手哪是能做粗活的呢。不出一日手上就出了幾道鮮明的口子，雲芷姑姑正巧去祥茂宮給老太妃傳話，卻看見牆角下一個瘦弱的身影在那邊從井裏提水過來。雲芷待看清立馬喊住了她……
“姒兒！是姒兒嗎”嬷嬷大聲喊住了她。提着水桶的雙手再也承受不住重量，将木桶子直直地落下，濺濕了鞋襪。沒等姒兒撿起就聽見一個罵罵咧咧的聲音一前一後的跟來：“喲喲喲，連提水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還來侍候我家主子。真是廢拙！”原是冬林堂茜小媛的陪嫁丫鬟蓓兒。姒兒因着這茜小媛自提了她陪嫁丫鬟做大宮女，便也不得不屈身向她行禮。“回蓓兒姑娘，奴婢原是在太妃身邊侍候筆墨梳妝的，不曾當過粗使婢子。”語氣依舊不卑不亢，帶着婉轉的音韻。崔袅袅冷哼了一聲，這般靈秀的容貌若是放在家中，定是會被自己直接劃花了臉。但如今在宮中，又因這姒兒是皇帝和太後指名送來的，自然是動不得，但是看着她也煩心。當下她出言諷刺道：“你自己給自己掌嘴50下，說自己卑賤廢拙。本小媛便饒過你！”姒兒哪裏受過這等屈辱，她只想着盡快結束害怕的閉上了雙眼。崔袅袅見她不曾伸手，便看了一眼立在身後的蓓兒。“怎麽還不動，當真以為自己還在皇上太後身邊侍候着？蓓兒你去給我狠狠的打！我倒要看看本小媛難道還沒有責罰婢子的權利？”蓓兒會意便走了過去。“我家主子先前給你機會你這等不識擡舉，那就別怪主子了。”就在巴掌即将要落下的時候，“住手！”雲芷嬷嬷大聲喝住了她。“喲，我道是哪裏來的老婢子，居然打擾本小媛責罰宮裏的混賬丫頭！”崔袅袅高眉一挑，蓓兒也放下了手。雲芷嬷嬷見着這主仆二人有所收斂忙快步走到姒兒身前向崔袅袅恭敬一福：“茜小媛萬福，奴婢是未央宮的掌事宮女雲芷。先前聽到小媛小主對姒兒動了那樣大的怒氣，許是發生了什麽事，這才失禮前來。”崔袅袅也不是沒有眼力見的，眼前的這個宮女就是當今皇太後的陪嫁丫鬟。她示意蓓兒退下，随機換了一張笑盈盈的面孔：“當真是嬷嬷誤會了，本小主只是想在婢子前立一立威信。且姒兒又是皇上親指來侍候我的，當然是不能責罰的。嬷嬷許是誤會了。”雲芷在心裏鄙夷了一番，但面上還是笑盈盈的：“既然如此，我便帶姒兒去太後娘娘面前回話了。太後娘娘還在問讓姒兒侍候梳妝茜小主是否習慣呢？”崔袅袅的笑不由得變得有些僵，忙道：“嬷嬷言重了，本小主先前不知姒兒是侍候梳妝的丫鬟，也怪這丫頭自己不說，本小主才安排她做些提水的簡單活。”雲芷心中大驚，這姒兒和姮兒大公公都是當眼珠子一樣護着疼着的，這茜小媛居然讓姒兒去做粗使婢子幹的活，不行這件事情一定得找太後主持公道，當下便領着姒兒出了這冬林堂。而姒兒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哭了起來……
嬷嬷忙拍拍她的背，先帶着她去看了會舊主婧元太妃。太妃向來喜歡這對漂亮又恭謹的姐妹丫頭，便賞了不少東西做安慰也暗自在心裏給那茜小媛定了個狐媚惑主的頭銜。當回到未央宮，給太後看了那雙破了口子的細白雙手時。太後氣得把手邊的佛經都推到了地上，“當真是不把哀家放在眼裏，竟然這樣欺負哀家跟前的丫頭！”而雲芷嬷嬷也在下面安慰姒兒，不出多久大公公也來了，帶了好些精貴的藥膏塗上。上座的太後見狀狠狠地一拍桌子。“不行！哀家咽不下這口氣！姒兒你別怕，哀家會給你做主。瞧着那樣子，當真是沒有侍寝就跋扈成寵妃的樣子！雲芷你趕快去和皇上說茜小媛把哀家賜給她跟前的梳妝丫頭當粗使婢子使喚！辛佰陸你帶着姒兒好好下去休息，另外去內務府把姒兒的名字記到芙舒宮上！哀家把她和姮兒擺一塊有堇貴嫔護着，看誰還敢動哀家跟前的人！”衆人會意，各司其職地去辦事兒了。當晚便出了一道，因茜小媛為主不仁降為正六品貴人的旨意。外人都道是這茜小媛太不知分寸，竟敢責罰太後跟前的人，這才惱了太後，但由于皇上實在喜愛，便只降了半階，處所和用物上也并沒什麽縮減。而堇年在聽到姮兒這樣轉達也并沒有表現出什麽欣喜還是自顧自的和小妹聊天，這種事哼，自己當然不敢興趣。倒是姮兒說自己妹妹也會來自己宮裏，反而叫自己好奇幾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