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相親(一)
快十五了, 月亮又圓又大。
月色下, 郁長洱吃力地拖着行李箱,光潔的額頭上冒出一層薄薄的汗。
稍稍的狼狽并不影響她的美貌。
這些年,她已經出落得越來越标志。
郁長洱如今的家安在帝都了。
是一套面積一百五十平的老房子。
沒有電梯。
樓道裏有兩個感應燈。
從三年前開始, 郁家的生意越來越差。
一年前徹底宣告破産。
郁爸爸所有的資産都拿去還債之後, 剩下一千多萬。
A市是華國僅次于帝都的大城市, 房價同樣居高不下。
治療郁媽媽這個病最好的公立醫院在帝都, 就在那時給出了入院名額。
父女倆一合計, 索性搬到了帝都。
一千多萬, 剛好買了九城街繁華地段的一套老房子。
雖然是老房子,但內部專修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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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這個城市裏的大多數人, 安定下來的郁家, 已經算是幸運的了。
只是從此以後,他們就只是這個城市裏最普通不過的家庭了。
再也回不到過去的日子。
郁爸爸拿着電筒, 早就在樓梯口等着了。
一看見郁長洱便迎上去, 接過她手裏的大箱子。
“朵朵累壞了吧?”
“箱子裏放的什麽, 這麽沉的?”
郁長洱的手一得到解放,立刻甩。
青蔥的手指都紅了。
“公司的樣品, 經理都放我箱子裏了。
周一上班還要帶去公司呢。”
郁爸爸冷哼一聲,“難怪帶你這個什麽都不會的實習生去。
根本就是帶着個苦力。”
郁長洱失笑, 燈光下,小姑娘的笑容比花蜜還甜。
“我就是可辛苦了。
爸爸明天給我做飯。”
“爸給你做。都做。”
郁家父女倆說笑着回到了家裏。
郁長洱洗完澡出來,已經十一點半了。
一看見郁老爹強打着困倦,小雞啄米了還坐在沙發邊, 她就知道他要說什麽。
郁爸爸揉揉眼睛,“朵朵過來,爸爸有話跟你說。”
郁長洱無奈坐下,“十一點半了,你就放過我吧。”
郁爸瞪她一眼。
“爸爸明天中午的飛機,早上起來給你做完飯就得走,現在不說,明天爸爸走的時候你都沒起。”
郁爸爸這幾年兩地奔波,長了不少白頭發。
雖然他破産了,但郁老爹從零做起,到這個年紀也不放棄。
幾年下來,已經有了一家小公司。
雖然和以前的集團比是螞蟻和大象的距離。
但老頭很有幹勁。
郁長洱心一軟。
“你說吧。”
“你們公司市場部的程經理,很喜歡你,你知道吧?”
郁長洱一窒,反而笑了,“那叫什麽很喜歡呀。
我進這家公司統共才兩個月。”
“你別胡說,爸爸觀察了一下,程經理人不錯,三十歲不到,能做到一家公司的部門主管,年輕人有前途的。”
郁老爹說起這個就來勁兒了,“朵朵你要相信爸爸的眼光,爸爸給自己挑女婿眼光一直很好,還能害你嗎?”
郁長洱忽然沉默了。
郁老爹自知說錯話了。
他上一個挑中的女婿,如今已經……
“朵朵,你老實告訴爸爸,你是不是還沒有忘記……他呀?
大學裏這麽多優秀的男孩子追你,你一個都不答應人家。”
郁老爹說話很小心。
前任準女婿的名字,是他們家的一個禁詞。
這幾年風水輪流轉。
郁家倒了,霍深見重新回到了頂峰。
郁長洱搖搖頭,表情坦誠,“這倒沒有。”
這是真的沒有。
已經太遙遠了,不在念想之中了。
而且,她當年那麽狠。
他要是見到她,只怕會毫不猶豫地掐了她生路吧。
“爸,你放心,我沒那麽天真。”郁長洱揉揉鼻子,修長的腿團在沙發上。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身邊必定已經有了貼心的女友。
“那就好,爸爸就怕你鑽牛角尖。
雖然不知道你倆當年到底怎麽回事兒,但這一切都過去了。
人需要往前看。”
“我明白的,爸爸。”
“明白明天晚上就給我相親去!”
郁長洱:……
“你認識個新朋友,也不是壞事兒。”
“可我們是同事,一旦出問題,擡頭不見的,尴尬啊。”
郁老爹嘆氣,“你也快大學畢業了,大城市裏年輕未婚男人就這麽多,比女孩子少多了。
爸爸一半的時間都不在帝都,你媽媽又是這麽個情況。
你要是遇到點什麽事情,連個幫你的人都沒有。
你讓爸爸怎麽放心?”
“誰說沒人幫我,向軒不都是能幫我的人嗎?”
向軒,當年的小藍毛少年。
他大學和郁長洱考到了一個學校,索性畢業後打算留在帝都發展幾年。
其餘的彩虹少年們,成績都不行,全部被家裏送出國了。
也快回來了。
“哼,他要是你男朋友,爸就放心了。
不是的,乖乖相親去。”
郁長洱拗不過唱念做打俱佳的郁老爹。
尤其是他恨不得眼淚汪汪說他不在的時候就郁長洱一個人在帝京,老模樣看了讓人心酸。
“行……吧,我明天去……”
“嘿嘿。睡覺去咯!”
郁長洱:……臭老頭。
郁老爹落魄了,倒是比以前更加積極。
“朵朵,你要加油哦。爸爸也會加油的。總有一天,爸爸能讓你重新變成千金大小姐。
你再等爸爸個……區區三十年就夠了。”
郁長洱笑着把老爹推進他房門。
“那不是千金小姐了,是千金大媽。”
如果說以前的生活是一場燦爛但終将落幕的美麗的夢,那現在就是腳踏實地落到地上了。
郁長洱回到房間,跟室友小安發短信。
“我爸逼我明天去相親,還是跟公司裏的同事。
慘吶。”
手機很快得到回複。
“要不要姑奶奶出場幫你攪黃了?說吧,什麽類型的男人。”
郁長洱嘴角揚起,打字。
“三十歲,帝京本地人,家有兩房,長相普通,有禿頂趨勢。”
信息過來:“這種男人能拿下你郁大小姐?”
小安也是帝京本地人,家裏有幾家公司。
雖然在權貴滿地跑的帝京算不得什麽,但最起碼生活很富足。
“我爸逼的,沒辦法求支招。
怎麽樣才能既不得罪他又拒絕他。”
信息過來:“說老實話,你是不是還沒忘了前男友?
略癡情哦郁大小姐。”
小安從向軒嘴巴裏知道了郁長洱有一段很剪不斷理還亂的情史,但更具體的信息一點都套不出來。
郁長洱丢了手機。
今天,已經是第三個人問她是不是還喜歡霍深見了。
這是她近幾年之內聽到這個名字最多的一天了。
郁長洱認真打字,“沒有。避之不及。”
手機鈴聲響了。
郁長洱接起來,小安的聲音震了她耳朵一跳。
“什麽叫避之不及?你前男友在帝京?!你倆在一個城市?!”
“你要去相親他知道嗎?他就無動于衷?”
郁長洱:“你想到哪裏去了……”
為什麽所有人都覺得她這些年不談戀愛是為了……?
她臉上明晃晃地寫着“大癡情種子”嗎?
郁長洱深吸一口氣,“算了,明天我自己去相親。”
小安:“為了證明你已經忘記前男友了?
欲蓋彌彰哦郁長洱。”
“向軒說你前男友很帥的,這個相親男能比得過嗎?
你會不會越看越覺得還是前男友好?”
郁長洱不顧小安的滋哇亂叫,果斷地挂了電話。
“再見。”
當天晚上她做夢了。
睡得不好。
大約是白天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郁長洱飄到客廳。
臉色不好。
“幹嘛,沒睡好啊?”
年輕男音在餐桌邊響起。
“大清早的,你怎麽在我家?”
郁長洱捂着額頭。
“什麽大清早的,十點都過了。朵朵你太能睡了。
小安說你今天要去相親,我過來陪你。
郁伯父在家的時候我就來了。”
向軒,如今已經不是藍毛,他身量高,喜歡打籃球,在學校裏很受女孩子們歡迎。
大學期間換了好幾個女朋友。
最近三個月都在空窗期。
于是經常來騷擾郁長洱。
這麽多年兩人熟得跟兄妹一樣,郁長洱頭發很亂直接在他面前坐下。
“你們倆八不八卦,我就去相個親而已。”
向軒在吃郁爸爸給郁長洱炒的菜,放下筷子,擡頭,正色道,“錯,是邁出第一步。”
郁長洱搖頭,又來了。
“你說生物系那個姓鄭的,雖然沒我帥,沒我有錢,但好歹也是個校草。
人家追了你三年,你愣是不動心。
還有數學系那個姓劉的,我就不一一列舉了……
這麽多要錢有錢,要顏有顏,還只對你一個人專情的人追你,你都不肯。
你說你不是心裏有人是什麽?”
郁長洱搶過向軒的筷子。
“你少含沙射影了。”
“郁朵朵,我是看着你長大的,我是你哥。你幾根花花腸子我還不知道嗎?”
向軒規勸郁長洱,彈她額頭,招來郁長洱白眼。
“我知道,年少時遇到那樣閃耀的人,這輩子以後看誰都會不由自主地去比較。
但那個是真的不行了。你不能把自己蹉跎進去。”
不要說郁家破産了,沒破産都遙遠得很。
“你今天來到底想說什麽呀?”
郁長洱最近的耳朵快長繭了。
“我想說,你不許敷衍了事,哥下午帶你出去,好好打扮打扮。
看不上哥給你介紹更好的。
但你必須擺正态度。這一步總要跨出去的。”
郁長洱不情願地點點頭。
“聽見沒有郁朵朵?”
“聽見了!”
下午,郁長洱被向軒帶去了專門的造型店。
從頭發到鞋子,全方位包裝。
“向少,您看看?”
簾幕拉開,一個女孩子走出來。
淺黃色抹胸拖地長裙,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花。
甜得滴水。
郁長洱原本就長得好看,只是平時不太化妝。
化妝師抓住了郁長洱自身的特點,妝容偏向清新甜美。
如今這麽一打扮,仿佛把她骨子裏的甜膩都勾到了明面上。
看人一眼,都覺得是嬌嗔。
這麽甜膩膩的漂亮小姑娘,不信嫁不出去!
向軒眼睛一亮:“很好,出擊吧郁朵朵!”
作者有話要說: 九點再一更。
下節預告:哥哥出現。
出擊到底出到誰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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