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破解之法
“于暖,怎麽回事啊, 地面在動, 在動!”
鬼神像一轉動, 不知怎的, 整個偏香殿都動了起來,好似地震一般, 臺上的香油蠟燭都噼噼啪啪的往地上摔落, 吓人的緊, 有些孩子急了, 立刻呼喚于暖。
于暖未有應聲,而是轉頭就朝殿外沖去,卻被于楓一把拽住胳膊, 斥道:“你瘋了,出去就會有箭射過來!”
于暖看了他一眼, 揮開他的手臂,仍舊不管不顧的朝外沖去, 即在他靠近門口的那一刻, 毫無意外的, 數支羽箭均從鬼神像的身後朝他射了過來。
“還不快蹲下!”于楓揮手大喝, 然而于暖的聲音比他還大,只道:“你們快去看看機關在哪兒, 趁它沒停!”
所有人都被晃得七葷八素的,基本都摔在地上爬不起來,也不敢爬, 忽聽于暖這麽說,倒也想這麽做,就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于楓看着站在前方當活靶子的于暖,有些郁悶,他就那麽站在那裏鎮定的瞧着羽箭朝他飛射而來,即便篤定那些箭會射在他的上方,傷不到他,但若換成自己,說不定也還是會緊張一分,總擔心會有個萬一。而這個于暖...
“二哥你快去!”于暖見無人挪動,只于楓年齡較長,又還算是個清醒,朝他喝道。
“你敢命令我!”于楓一面呵斥,腿卻一面朝那尊射羽箭的鬼神像跑去,地面的搖晃令他行動有些受阻,跑起來也有些搖搖晃晃的,但終是爬上了神臺。
“看不見,什麽都沒有!”于楓喝道。
于暖額上都是汗,即便大家都知道這是考試,但如此逼真,對于嬌生慣養的公子們來說,也和真的沒什麽兩樣了,哪怕是于暖都有些急躁。
“摸啊你。”于暖忍不住喝道。
“注意你的态度!”于楓一面回怼,一面按照于暖的吩咐在神像周圍亂摸,終于在那左邊胳肢窩下摸到了一個按鈕,立刻按下。
果不其然,羽箭停了,地面的搖晃感也停了。
于暖松了一口氣,卻見好些人從地上爬起來,而後一股腦的往外沖。
“別出去!”于暖瞧見有一人從他身旁跑了出去,出聲喝止,卻來不及了,那人剛走出殿門,就被一支綁着紅綢的箭射了回來,吓的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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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箭是箭刃不是紅綢,他就死定了。
于暖出去将那人扶進來,而後讓人将殿門死死關上。
“關上我們就出不去了,這到底是什麽關卡?如何破啊。”何長青急的不行,原本皇上賜宴還覺得很高興,現下他只想回家了。
“就在這兒。”
“什麽?”
于暖重複道:“就在這兒,既然不想讓我們出去,那麽破解之處就是這偏香殿。”
“你胡說什麽,不讓我們出去,是擔心我們太容易過關了。”于楓反駁。
“二哥認為,出了這偏香殿就是過關了?”
“難道不是麽,皇上将我們困在此處,若我們能出去,不就是解了這困局。”于楓不滿于暖的态度和語氣,朗聲說道,這一回倒是不少人贊同他的說法。
于暖卻仍舊不贊同,“太簡單了,如果這麽簡單,何必擄我們,直接下旨讓我們自己進來,自己再想辦法出去不就完了。既然擄我們,便是一開始就要讓我們處在驚險之中,之後的只會更驚險,不會更簡單。”
于楓怒道:“簡單?你走出這大門試試!”
于暖不想與他争執,只道:“出口就在這殿內,你們若信我的就跟着我,不信我的,就想辦法出去吧。但我提醒你們,從這大門出去的,就是被淘汰出局的。”
于暖的語氣實在是太過篤定,這些少年雖被這考試弄的有些害怕,但到底是想留在宮中的,這可是關系到前程的大事,馬虎不得!
“你!”于楓瞪着于暖,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們有沒有覺得有什麽動靜?”何長青忽然小心翼翼的插畫道。
他不說還好,一說大家又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仔細聆聽,但卻沒聽到什麽聲音。
“沒沒有啊。”
何長青搖着頭道:“我爹是太常寺卿,專管些祭祀什麽的,對一些鼓槌,銅鈴之類的聲音,我自小就聽慣了,那聲音就是銅鈴聲。”
“銅鈴?可是這殿內沒有銅鈴啊?”一人小聲反駁道。
“是啊,沒有銅鈴,但那聲音,你們聽...”
果然,慢慢慢慢的,那銅鈴聲越來越大,好似就在他們耳邊響起來了一般,吓人的緊,弄的不少人心态都要崩了。
“于暖~”有人希冀的喊了于暖一聲。
于暖卻沒管那銅鈴聲,只道:“找出口,出口就在殿內,否管什麽聲音都別管。”
“啊?為為什麽?”
于暖凜目看着他們,道:“小孩子們都怕這些聲音,尤其是在夜裏,在陌生的地方,所以這是有人故意吓我們,擾亂我們的思維。”
裏頭好些人年齡都是長于暖的,見他說出這話,一時間都有些怔愣。
“什麽小孩子,你才多大,沒規矩。”于楓沒好氣的喝道。
于暖仍舊不搭理他,只道:“別被吓到了,趕緊找。”
大夥兒聽着,連連點頭,分散着在殿內找出口。
于暖立在當下,看着面前的鬼神像,聽着那一直不停歇的銅鈴聲,忽然覺得有些好笑,是誰想出的這樣的法子?
衆人在殿內摸索了一炷香的時間,卻都沒有找到什麽出口,這偏香殿不大,他們來來回回找了幾遍都沒有。
“我就說應該直接沖出去!”于楓受不了這種感覺了,一直被困着,連門都出不去,難免會讓皇上覺得他們都無能,不配進宮伴讀。
找不到出路,大家都有些質疑于暖的決定了,紛紛靠向于楓,試探着是不是該從大門出去?
“既然殿內我們都找了幾遍,要不也試着出去,不管是殿內還是殿外,總之目的就是讓我們自己出去。”
有人如此說道,衆人也覺得頗有些道理,已經開始往外挪步,只有于暖仍舊堅持。
“你不走?”于楓回頭看于暖還在到處摸摸找找,喝道。
“我說過,出口在裏面。”于暖語氣篤定。
于楓冷哼一聲,不再搭理他,帶着其他人往外而去,殿內的機關停了,便沒有箭再朝他們射來,只是當他們的腿跨出門檻時,便有綁着紅綢的箭從前方漆黑的小樹林裏射過來,阻擋他們的步伐。
一群人都在門口想着辦法怎麽避開那些箭,只于暖仍舊在裏頭摸索。
忽然,他似想到了什麽,放棄摸索地面上的東西,而是蹲在地上,開始一塊塊的摸索地板。
“啊!”
一尖叫聲打斷他的動作,擡頭一看,殿門外的地面上插着一支真正的羽箭,正落在一人的腳邊,阻擋他離去的意味實在不要太明顯。
于暖勾了下唇角。
“回去吧,回去吧,是真的,這回是真的。”
“真的又怎樣,又不敢真的殺我們,總之我要出去。”
那人說着,不管不顧的就要往前沖去,這一回,那前方射過來的箭直接從他的腋下穿了過去,将他的腋下的衣裳射了一個大洞,吓的他面無顏色,當即大哭起來。
這動靜吓壞了不少人,再不敢輕舉妄動,紛紛退了進來。剛一進來,灰頭土臉之際又聽于暖道了一句:原來是這樣。
這話一落,衆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些。
“于暖,你找到了嗎?”何長青問道。
于暖還趴在地上,“要做機關,附和機關,這殿裏的東西都得改,連地磚都不能放過,你們看着地磚是不是很新?”
“好像是有點新,而且這上頭似乎還沒人劃過,像是畫的圈圈。”
“真的,不過,不是每一塊都有這種圈圈,有些有,有些沒有。”
于暖想到什麽,淺笑了下,站起身對大家道:“你們每個人都站到一塊畫着圈圈的地磚上去。”
大家被方才門外的箭吓到了,這會子是全都信任着于暖,再不質疑他,立刻照做起來。
于楓雖臉色不憤,但也跟着照做。
只不過所有人都站好了,但仍有空的,于暖只好用一些蒲團、墊子之類的東西替代,這才将整個畫着圓圈的地磚占滿了。
“你到底想做什麽?這是什麽意思?”于楓急躁的問道,這個于暖真是不管什麽時候都能出風頭。
于暖不理他,退後爬到對面沒有鬼神像的高臺上俯視着下方站出來的形狀,雙眸一亮。
那是一個“水車”的形狀,是十三街清湖裏“水車”的形狀。
顧南辰曾跟他說過,這“水車”要慢慢轉,轉個三圈才好玩兒。
那些孩子站的位置正好是“水車”的座位,而裏頭那些它用蒲團、墊子代替的位置則是機巧。
“你們站到畫的圈裏面去,然後依次輪着走三圈,快走。”
“什麽?”于楓有些急。
“快點!”于暖仍舊吩咐道。
衆人雖搞不清楚什麽意思,但也都照做起來。
三圈過後,地面沒有什麽變化,但是臺上的鬼神像卻都一個個的向後移動,這偏香殿內有六尊鬼神像,待它們自動退後之後,衆人才發現,那竟是連着的一個向下而去的階梯!
先前一直被這些鬼神像擋在下面,他們未有發現,即便發現了,憑他們也搬不動這些玩意兒。
“于暖,你太聰明了!”何長青由衷的說道,殿內全都是點頭的動作。
于暖擦了擦臉上的汗,想着顧南辰,原來他說的會顧着自己,竟是真的。這水放的雖不明顯,但也多謝了。
“拿着燈,下去。”于暖呼了口氣,繼續發號施令。
大家都聽他的,能找到油燈的都找了來,舉着從石階往下而去。
***
邵凜忻有些意外,“他竟連機關都能找出來?”
顧南辰眨巴下眼,也是一臉的意外,“是啊,我也沒想到。”
邵凜忻有些狐疑,“真的?”
“自然,不過,幸好他找到了,若你真把殿內所有機關都啓動,我們隔這麽遠,真有什麽三長兩短,定是顧不到的,真出事就不好了。”
“以前沒覺得你如此婆媽。”邵凜忻看着他。
顧南辰卻正經道:“不是婆媽,這是叫适可而止,皇舅只是說考驗下他們的勇氣,并沒有讓他們過三關斬六将,都還是些孩子。”
邵凜忻嗤笑一聲,“只有你的于暖是孩子,其他的誰不跟你我一般大?竟都被一個孩子比下去了,要是父皇知道,他好不容易費心思招的伴讀,都是些這樣的貨色,不知會不會失望。”
“皇舅要的是只是伴讀,你想多想複雜了。”
邵凜忻難得見顧南辰和他争執,也懶得多說,只道:“別急,那階梯下還有一關呢,父皇的意思究竟是什麽,待會兒就知道了。”
“還有?”顧南辰訝異。
邵凜忻笑笑不語。
***
一開始走着因為漆黑,大家都還有些害怕,但直到走下階梯,才發現這暗道周圍都有光亮,牆壁上也有油燈,最要緊的是,前方出口已經出現在大家眼前,所有人才都興奮的尖叫起來!
但是,面前卻有一條水渠擋住了去路。
“怎麽會有條水渠,怎麽過去啊?”何長青問道。
于暖還沒有說話,有好些個會游泳的已經跳了下去,瞧着前方奮力游去。
“那些會游泳的過去了,我們不會的怎麽辦?”于楓問道。
然而于暖只有淡淡的一句,“這個到了自己想辦法的時候了,愛莫能助。”
瞧着前方的出口,剩下的人都心急如焚,這水渠擋在這兒,不會游泳,根本過不去啊。
“我們上去找些東西,把門板拆下來,馱着不就能出去了嗎?”
“不用,依我看,我們等着就行,那些人一出去,爹娘不就都知道我們困在裏面了麽,會進來救我們的。”
“你傻啊,這是考試,皇上肯定是讓我們自己想法子出去啊!”
“楓兄,你做什麽去?”何長青見于楓往回跑去,有些驚訝,不多時又見他跑了回來,手裏還拿着一根繩索,“我們都不知道這水深不深,萬一不深呢?”
确實,大家都只看着這水渠堵在這兒就斷定它深,萬一并不是呢。
于楓說着,将繩子綁上一塊石頭,而後朝那水渠扔了下去,直到繩子立着不動了,他才用手掐住做了個标記,再将繩子拉起來!
“不深,不深!”何長青高興道,那繩子最後濕透的地方才到于楓的腰部,他們淌着也是能走過去的。
發現了這個,大家立刻滑了下去,哪怕個子最小的,水也只淹到了脖子處。
“你不走?快下來!”于楓見于暖還站着不動,催促道。
“我在想,有沒有更好的方法,皇上的考題是什麽?”
于楓無語了,“不就是讓我們想辦法出去麽?你走不走,不走我們走。”
“阿暖,快下來。”何長青邊走邊道。
于暖仍舊沒動。
直到所有人都出去了,他隐約已經聽見前方傳出些歡呼聲時,他的腿才動了下,卻是走到水渠旁蹲下,觀察着。
他忽然在想,顧南辰的“水車”能立于清湖之中,定是在湖底打了基底,一切的巧妙之處都在湖底。而這水渠還是人工造的一條可随意儲水的溝。
于暖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什麽,趴在地上,撸起袖子往水下方探去,果然在摸摸索索之間,摸到了一個門栓狀的東西。
于暖一喜,用力将那“門栓”拉開,頓時水渠內的水便嘩啦啦的向那被他拉開的閘門排去。
于暖終于咧嘴一笑,未等多久,整個水渠的水就被放幹了,他這才跳下去,信步向前而去。
外頭,李環正抱着于楓,眼裏都是淚,“楓兒,你可吓死娘了,沒事吧?”
于楓連連搖頭,“娘,我沒事,您呢?”
李環也搖頭,當時還以為那兩個太監是刺客,後來才得知這一切都是皇上安排的,公子們自會出現,先讓各家夫人都到芙蕖宮等着。
這芙蕖宮外頭是一片蓮花池,側旁卻有一不知通向何處的通道,但通道裏面又是一條水渠。太監們也沒有多說,只讓各家夫人等在這通道,說是公子們若今晚會出現,一定會從這裏出現。
果然,等了一個多時辰,都等到了。
“對了,怎麽就你一個,于暖呢?”李環想到了什麽,忙問道。
“在後面,他不肯...”于楓正要說他不肯出來,卻聽到一強勁的水流聲,回頭一看,那水渠的水正不知往何處急速退去,不多時便退幹了!
毫無意外的,于暖衣不沾濕的走了出來,與一個個跟個落湯雞似的公子們相比,他實在是體面很多。
“你,你...”于楓指着他,氣的半晌說不出話來。
“母親。”于暖卻只對李環拱手一禮。
李環剜他一眼,但見他沒事,也放了下心。
“都不錯嘛,都出來了!”
一威嚴洪亮的聲音在上方響起,衆人這才朝聲源望去,只見前方儀仗盛大,數十個太監宮女,以及大內禁軍簇擁着一身穿龍袍,面容英挺的近似鋒利的男子大步行來。
于暖瞟了一眼,這就是大渝的皇帝,邵承雍。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噠,麽麽麽麽麽,謝謝大家支持,我一直都在360度旋轉鞠躬感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