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切開始
“你要帶我去哪兒?”
等反應過來後,于暖竟十分淡定的開口, 那擄着他的人倒是沒想到他會如此淡然的說話, 語氣裏一點驚惶的意味都沒有。
于暖緊緊的握着拳, 所有的緊張和驚惶都傾注在了兩個拳頭之上, 如此方可淡定些說話,讓大腦能夠正常的運轉。可是面前這人卻不說話, 他不說話就沒有缺口, 沒有缺口便真的不知下一步會是什麽?
于是, 于暖抛出了一個大膽的假設, “是顧南辰讓你擄我的嗎?”
這話一落,那擄着他的人終于低頭看了他一眼。
于暖見他不應,便道:“你不說我就當你默認了。”
一般人聽到這種言語, 哪怕是匪徒都得說一聲‘你這小孩兒真有意思。’但面前這個人就是一直未有開口。
于暖握着拳頭的手更緊了一些,忽然又道:“或者, 你就是顧南辰?”
擄着他的人原本正在飛躍一個屋頂,聽他這麽說, 腳打了一個趔趄踢到了一瓦片, 發出低微的哐當聲。
于暖眼睛雖被蒙着, 但卻捕捉到了這個聲音, 心裏愈發狐疑。
但開口時,仍舊淡定, 好似篤定了面前人就是顧南辰,“你又想玩兒什麽?這個不好玩兒,還不如你帶我去坐水車好玩兒。”
“哪個水車?”
于暖愣了, 原随口一句話,沒想到這擄着他的人竟然出聲應了,聽聲音也左不過是個少年。
“十三街清湖裏的水車。”于暖老實應道,沒想到那人又說話了,“顧南辰竟然帶你去坐那個?”
于暖“嗯”了一聲,“你認識顧南辰?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擄我,我二哥呢?”
擄着他的人不說話了,只當行到一三岔路口,原本按計劃應該往左時,他卻突然改了主意,往右而去,且速度愈發的快起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到了目的地,而後将于暖一把扔到了地上,“好自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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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他一個閃身,人已不見。
于暖扯掉蒙眼的布條,戒備的打量四周,發現四周乃一偏僻的羊腸小道,什麽人都沒有,由于沒有掌燈,全憑月光照亮,月色之下,隐約也能瞧見這是一十分蕭條的敗落處所,只是不知是何處!
于暖強行的鎮定在這一刻有些崩潰,他舔了下嘴皮,這才站起身來,不知為什麽,嘴裏下意識的輕喚了一聲,“顧南辰,是你嗎?”
很顯然,回答他的只有拂動的晚風。
他吐了一口氣,這才鎮定下來,開始打量四周。
江心給他看的那張地圖,實在太繁複,皇宮有七十二座殿宇,還不算大小花園,實在是太大了,根本記不住,但那也算是不備之需,所以他當時也努力的記了一下。沒曾想他現在所處的地方,竟然是那張地圖上讓他印象最深刻的地方。
或許是因為蕭索,在一片華麗的殿宇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所以印象反而格外深刻一些。
于暖提着的心放下來了些,如果沒有記錯,他記得,江心說過,這就是偏香殿的後園,那偏香殿以前是宮裏宮裏請薩滿師驅邪祝禱用的,後來太常寺認為此地不詳,便将偏香殿的祝禱改到了雲華殿,這殿就被擱置廢棄了。
只要走到正殿,就能看到些侍衛宮女了。
打定主意,于暖開始憑記憶往前探索而去。
***
“他果然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樣,懂的用一個身份不一般的人抛出訊息,若我真是什麽匪徒,必也因為他提及你,有些顧忌;現下他一個人處在這種境地,又還能顯得這麽鎮定,不錯嘛。”方才那擄他的人,在離偏香殿最近的觀望臺瞧着,低聲對旁邊的顧南辰說道。
“他在面對生死時都很鎮定,這算什麽。”顧南辰說着,但語氣有些許不好,眼睛一直盯着前方。
“我方才聽他說,你還帶他坐水車了?父皇不是說過,能和你一起立于水車之上的,一定是你将來的妻子嗎。”
“別拿這個說事,我這麽做難道不是為了你?”顧南辰瞪向他,見于暖獨自摸索着,臉色一直不大好。
“即便如此,于晉也不會因為他兒子和你走的近,你又和我走得近,而靠向我的。”
“要的只是那種風向,到底靠不靠又是另一回事。”
“你看你緊張這樣,擔心他?怕他哭?”
“哭?我從未見他真正的哭過一回。”
“喔?是嗎?聽說那邊那群已經哭天喊地了,他一個人竟還不會哭了?”
“你還想做什麽?”顧南辰猛地扭過頭看着他,臉色不豫。
“等着看吧。”那人依舊只是笑笑。
***
于暖雖有些記得路,但到底那只是一個草圖,這宮裏他又從未來過,偏方向感又有點差,再加上夜黑照路不明,已來來回回走錯了好幾次。
待好容易走到正道上,遠遠的都能看見偏香殿的一角了,約莫還聽到了一些人聲。他正高興,要加快腳步沖過去時,耳裏卻聽到“嘶嘶嘶”的聲音,令他頭皮一陣發麻。
停下腳步,于暖随着那“嘶嘶嘶”的聲音看去,只見他一旁的草縱裏竟爬出了一條口吐蛇信,眼冒綠光的蛇!
那蠕動蛇身的滲人狀态,将于暖吓的驚叫一聲,忙後退了兩步,卻見身後也有條蛇向他爬過來!
起先只是頭皮發麻,現下完全是整個頭皮都炸開了,令他身體控制不住的哆嗦,面上一片恐懼之色。但除了最開始那一聲驚叫,他倒是沒有再發出別的聲音。
不對,這不對,方才都沒有蛇的。
于暖感覺到了什麽,突然側目朝早縱外的假山瞥去,天雖黑,不便視物,但他總覺得自己看到了一個太監的影子。
于暖定在當下,任由那些蛇向他爬來,手腳都僵硬着,臉色也吓的蒼白,但大腦依舊在運轉,好半晌後他才猛地反應了過來這都是怎麽一回事。
即在他反應過來的一瞬間,他忽然蹲下身,雙手撿起草縱裏一塊磚頭般大小的石頭,盯着越爬越近的那條蛇,雙眸突的發狠,對着那蛇的腦袋高舉起石頭,狠狠的砸了下去,當時便把那蛇的腦袋砸了個稀巴爛!
一旁另一條蛇見了,原本覺得面前這個人類這麽小,是個好欺負的,沒想到竟這麽狠,一石頭砸死了它的同伴,竟下意識的縮了下身子,待看到同伴的血都流了出來,身子也動不了了,才發怒一般朝那人類急攻而去。但沒想到那個人類動作極快,舉着那塊石頭,發狠般的朝它砸來,它正弓起身子要向他攻擊,下一秒卻沒了知覺。
于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臉上都是汗水,身體忽的發軟跌坐在地,看着面前兩條蛇的屍體,再看了眼自己手上沾了血的石頭,胃裏一陣惡寒。
***
“凜忻!”顧南辰暴怒,他實在是沒想到......
“這個于暖,果然夠狠啊,說真的,我敢殺人都不一定敢殺蛇。”邵凜忻看着于暖,有些欣賞和佩服,全然不管顧南辰的憤怒。
“你過分了!”
“那些蛇都很安全,況且一旁也有人看着,真有事,會有人出手的。更何況,這才開始,這要過分了,後面的該如何?”
“你!”
“好了南辰,不過是考核,你別這麽緊張。”
顧南辰負手不語,只眺望着前方,關注着于暖的一舉一動。
***
于暖剛站起身,忽然一石破天驚的“啊...”聲響起,驚了他一跳;而這驚叫聲就是從前方偏香殿傳來的。
“蜘蛛啊蜘蛛,誰來把它趕走趕走!”何長青此刻正在偏香殿的地上坐着爬不起來,他的身上不知何時爬上了一只拇指大的蜘蛛,吓的他又哭又叫。
“何長青,你快弄死它,別走過來!”殿內另幾個小少年見何長青朝他們過來,也惡寒的吼道。
“快幫我弄下來,弄下來。”何長青哭着嚷道,那蜘蛛原也不大,更沒毒,他一個手指就能彈下去,但因害怕這類蛇蟲鼠蟻,他硬是不敢動一下手。
“你別吼了,要是害怕就用你的袖子包着你的手彈下去!”于楓一頭熱汗,聽何長青沒完沒了的哭叫,更是焦躁。
他方才走着走着,忽然就被一個人捂了口鼻,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人帶着扔到了這兒,一來才發現,不止他,今兒來參加宴席的孩子都在這兒,除了于暖。
“我,我不敢,誰來幫我,救命啊。”何長青快要崩潰了,怎麽也不敢把那個小蜘蛛從肩膀上彈下去。
于楓不想搭理他,一面擡起袖子擦着臉上的汗,一面打量着這座殿宇,由于以前這偏香殿是薩滿師做法的地方,上頭供奉的都是些鬼神,面容十分駭人,尤其是夜晚燈火忽明忽暗之下,瞧着更是滲人的慌。
不多時,殿內一些年紀小的已經哭了起來,只于楓和幾個年齡稍長的鎮靜些,可雖沒哭但也完全不知該怎麽辦,一時間整個人都是怔愣的。
“我們,我們出去看看。”于楓受不了這地方和這氣氛,瞧着面前的殿門,出聲提議。
他一出聲,衆人都像找到了主心骨似的,不約而同的站到他這一邊來,其中一人哆嗦的問道:“出去是哪兒我們也不知?是不是要先查查為何将我們抓來關在此處?我等都是皇上設宴請來的,想來沒人敢對我們做什麽吧?”
“是啊,況且爹和娘也會找我們的。”又一孩子應道。
何長青見已經沒人搭理他了,到底鼓足了勇氣将那小蜘蛛彈了下去,現下聽他們這麽說,便抽抽噎噎的插話道:“會不會是咱們家都犯了什麽罪,所以被皇上下令全部拿下,此處是囚禁我們的地方?”
他不說這話還沒什麽,他一說這話,更是人心惶惶。
于楓還是個有理智的,出聲斥道:“怎麽可能!別說那麽多了,要跟我出去看看的就跟着,不跟的就算了。”
話落,于楓抹了一把臉,撸着袖子就往前而去,幾個年齡稍長的也跟着他。
但他們剛走到殿門處,不知是誰碰到了什麽東西,觸發了殿內的某個機關,忽然之間,數支羽箭從四周的鬼神像身上朝他們射過來,直接插在了殿門上方,阻擋了他們的去路。
“我說的吧,我們就是被關了,快別動了,當心被射死!”何長青見此怪象,當即又大哭起來。
于楓吞着口水,也是被突然射出來的箭吓壞了,擡出去的腳,一下子就收了回來,結巴道:“先,先看看,看看是什麽情況,不,先呼救,呼救啊!”
于楓反應過來,大聲吼道。
衆人聽他這麽一說,立刻撕破嗓子叫起‘救命’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爹啊,娘啊...”
聽到有人喊娘,于楓一下子想起李環來,甚是擔心,又忽然想到于暖,不知道那鄉下孩子怎麽樣了?
忽然,前方殿門發出“吱呀”的聲音,又把人弄的提心吊膽起來。
正都依偎着,便見殿門被人推開,令人倒吸一口涼氣,直到見着推開門的人是于暖時,那口氣才松了下來。
“于暖!”
不知為何,衆人看到于暖竟跟看到了希望一般,頓時振奮,那感覺就好似那時他們默道德經默不出來,被周元留堂,絕望之時,是于暖解救了他們一樣。以至于現下看到于暖,他們竟都生出一種要被解救的感覺來。雖然于暖看起來很狼狽,有些灰頭土臉的。
“阿暖,你也被抓來了?”何長青從地上爬起來,對于暖道。
于暖看着殿內的人,果然沒有猜錯。
“你怎麽一個人,娘呢?”于楓走過來,将何長青推到一邊,拉住于暖的胳膊問道。
“母親沒事。”
“你怎麽知道沒事?”于楓眯着眼,有些急躁。
于暖推開他的手臂,走過來面對衆人,很是鎮靜,“大家聽我說,皇上的考試已經開始了。”
衆人一聽,一片茫然。
“不是還有幾天嗎?且都沒有個什麽儀式,這這個算算什麽?”有人小聲問道。
“阿暖,你在說什麽?”何長青也是不解。
“他說的對。”經過上次周元的事,再聽于暖這麽說,于楓也反應了過來,“皇宮是什麽地方,我等又是大臣之子,何人敢在宮裏抓我們,還把我們抓到一處,這就是皇上設下的考試關卡。”
“那,那我們怎麽辦?也沒說這考試是什麽,我們也不知道怎麽解啊。”
“是啊是啊。”
衆人七嘴八舌的,全都看着于暖和于楓。
“很簡單。”于暖開口,立刻又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于暖轉頭看着殿門上插着的羽箭,哪怕是于楓的個子,那箭都插的高了好幾頭,就是他們不彎腰躲避,也不會真的射到他們。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記住,我們不會死!”于暖鎮靜道。
衆人對他這話正有不解,這偏香殿卻似搖晃起來一般,定睛一看,竟是四周供奉着的鬼神像竟自動轉了起來!
于暖和其他人都不知道這代表什麽,只知道是一關卡開始了,雖緊張害怕,但不至于面無顏色。
而被驚的面色失态的是在觀望臺的顧南辰!
“凜忻,停下來,皇舅可沒說可以這樣做!”顧南辰喝道。
邵凜忻看着他,不容置喙,“你的小羊已經看穿了這是考試,不來點真的,如何有成效。”
“他們可都是大臣之子,真有什麽三長兩短,無法交代!”
邵凜忻一面讓人繼續,一面對顧南辰道:“南辰,你放心,我自有分寸,這些臣子,“文”自有周先生傳授,勤勉些,學業自不會差,但有些事情,是“文”所做不到的,只有“武”,方能解決。這可是你爹,我姑父時常教導我們的,所謂文武雙全,就當如是。”
顧南辰:“你別傷了他!”
“你那麽關心他?”邵凜忻有些好笑。
“是!”
他二人正争執時,偏香殿已傳出一聲高過一聲的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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