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愛

第18章 18

一路上，宋鳴都沒有說話，雖然努力裝出鎮定的樣子，于霖還是能感覺到他其實挺緊張的。車開了好久，等阿輝把車停下好一陣後，宋鳴才打開車門下了車，他對于霖說“就是這裏了。”

于霖環顧四周，這裏一片山清水秀，可一點都不像是個醫院的樣子，他不解的跟在宋鳴的後面。宋鳴帶着他繞了好一會，才看到一排排的房子，房子錯落有致的布置着，偶爾有有些人從旁邊經過，怎麽看都沒有醫院的樣子。

“我進來了。”宋鳴敲了敲門後，推開門走了進去。于霖也跟在他的身後走了進去，進門後第一眼看到的是一間大的離譜的房間，裏面家具擺設一應俱全、應有盡有。

“她應該在裏面睡着了，我進去看看，你先坐一下。”

于霖點點頭走到沙發旁邊坐了下來，他環顧了一圈，對這個所謂的醫院越來越不解，他在想這到底是醫院還是旅游景地呀。

于霖正想着，聽見門打開的聲音，宋鳴身後跟着一個瘦的脫了形，但依舊能感受到其昔日風華的女子。

“阿姨，你好，我叫于霖，是宋鳴的朋友，聽宋鳴說你病了，過來看看你。”

于霖雖然才剛來，可不知為什麽覺得風景秀麗，設備齊全的這裏，倒讓人有一種很壓抑的感覺，所以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充滿積極向上的氣氛。

宋母沒有理會于霖的問候，她只是看了于霖一眼後就好像他不存在一般，慢慢的走到書架旁邊拿出一本書靠在書架旁看了起來，可于霖發現她一直都停留在那一頁，從來沒有翻過。

“她一直都這樣，護工應該去打飯了。”兩人正說着，護工李阿姨就提着飯盒走了進來，看到房間裏面多了一個人很是詫異。

“這是我朋友，過來看看她，你先跟她吃飯吧，我們出去走走，待會再回來。”

“哎，知道了，你們去吧。夫人，吃飯了。”李阿姨喚了喚宋母，但宋母并沒有反應，她也早已見怪不怪，先把飯盒都擺了出來。

于霖和宋鳴走到庭院中的椅子上面坐了下來，他有一肚子的疑問，卻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她剛開始進來的時候人還是很清醒的，後來大概是覺得沒希望出去了，精神就開始越來越差，最近開始恍恍惚惚的，也許再過不了多久連我是誰都不認得了。”

于霖聽了宋鳴的話，終于知道他的母親是得了什麽病，這裏鳥語花香，樹木郁郁蔥蔥，沒想到竟然是精神病院。

“醫生有說能有好起來的希望嗎。”

“本來是有，現在是不太可能了。”

于霖望着宋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最不會的就是安慰人，最後他只能跟宋鳴說“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都一直會陪在你的身邊。”

回到病房的時候，李阿姨已經在洗碗，她跟宋鳴說宋母吃的依舊不多，吃一次飯都要發好多次呆，每次都是叫了又叫才多少吃了一些。宋鳴站在宋母旁邊靜靜的聽着，看着宋母坐在陽臺上雙眼呆滞的望着遠方，他輕輕的對宋母說，我帶了我喜歡的人來見你，他說會一直陪在我身邊。

宋母睡的很早，還不到八點就爬上床睡了。李阿姨說，宋母定期吃着醫生開的安眠藥，睡眠質量還算好。

“你別想太多，有空的話我經常陪你去看看你媽。”

“嗯，好。”

“那我回去啦。”

“嗯，快上去吧。”

于霖回到房間坐下後心裏五味雜陳，他知道自己無法明白宋鳴的傷痛。他的生活可以說的上是一直很順遂，父母疼愛自己，成績一直都還不錯，現在還考上了重點高中。偶爾家裏親戚有一些摩擦、争吵，但也都沒有造成很大的矛盾，他的生活同宋鳴的生活截然不同，他沒辦法明白他的苦痛，能想到唯有多陪伴他。那時候的于霖認為他們會理所當然的一直這樣互相陪在對方身邊，從高中畢業、大學畢業一直到工作、結婚、生子。

“又去看了你媽了。”

宋鳴回到家的時候，宋父正坐在飯桌前吃飯，他看到宋鳴走進來，夾起一塊肉塞進自己的嘴裏，滿嘴油膩的對宋鳴說道。

“嗯。”

“她精神怎麽樣。”

“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問我覺得！如果不是她不知死活的一再挑戰我的底線，也不會落到現在這樣的下場，我對她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仁至義盡！？這就是你所謂的仁至義盡，你馬上就要逼死她了，你知道嗎！”

“哼，她就算死了也是咎由自取。”

宋鳴聽着宋父的回答，本以為早已涼透的內心又冷了三分，他靜靜的看着宋父，仿佛在看一個仇人般。

“不要用那樣的眼神看着我。宋鳴，我告訴你，你要是不想要那樣的下場，就不要違背我說的話，我今天就是來再次提醒你的，想要自己和身邊的人都好，就乖乖的聽我的話，不要存任何不切實際的希望，知道嗎！”宋父很讨厭宋鳴那樣的眼神，那樣的眼神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他本以為宋鳴跟宋母關系那麽差，對他的這個舉動就算說不上贊成，但也不會太過反感，卻沒想到他居然對這件事反應這麽大。

“我自然知道，只要不符合你心意的東西你統統都會毀掉，包括我也一樣。放心，我六號會準時出現在機場的。”

宋父聽着宋鳴的話，看着他恨恨離開上樓的背影，心中很是氣憤。他想起自己當年之所以能在衆多兄妹中脫穎而出掌管宋家，就在于自己從未對宋老爺子說過一個不字，所有人都以為他唯唯諾諾，不成氣候，從不把他放在眼裏，卻不知他是在扮豬吃老虎，把他們所有人都耍的團團轉。如果他當年像宋鳴這樣鋒芒畢露，不知會被怎麽樣的被打壓，他這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宋鳴卻嗤之以鼻，叫他如何不氣。

宋鳴雖有些舍不得林嫂，但知道她為宋家工作了大半輩子，宋家定不會虧待他，故也不會放心不下。對于宋母，他更多的是無奈，目前的他并沒有能力拯救她，可宋母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他有能力拯救她的那天。這個地方唯一讓他舍不得的唯有那個說一直要陪在自己身邊的于霖。他一直沒有同于霖說自己要離開的事情，他不願說，仿佛多拖一天就能多留一些希望似的。

一直到四號那天，宋鳴收拾好了所有的行李，準備向于霖告別，約他來家裏吃最後一頓飯時，卻被于霖告知他最近都要在家裏呆着，說于父莫名其妙的被降了職，心情很是不好，他要在家裏陪着也是看着于父。

宋鳴覺得這個消息就像一個在自己耳邊狠狠響起的雷聲，震的自己都快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宋鳴也想告訴自己，也許于父只是一個普通降職，不關他的事情。可是直覺很明确的告知他，這絕對是宋父搞的鬼，他在給予自己最後的警告，要自己後天無論如何都必須準時的出現在機場，否則自己在乎的人就必定會遭殃。

宋鳴不記得自己是怎麽來到宋父現在住所的門口，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在他家門口了。家裏的老傭人認得他，看見他的時候很是吃驚，但還是畢恭畢敬的把他迎了進來。宋父現在的情人不認識他是誰，但看到老傭人對他客客氣氣的，還以為是什麽客人，後來知道是宋鳴後，整個人立刻不客氣起來。宋鳴後來才知道那時候那個人已經懷了孕，所以才敢那樣嚣張跋扈，仿佛她肚子裏的那個孩子馬上就能長大成人取代他一般。

但那時候的宋鳴根本不在乎她有多麽不客氣，他在等宋父回來，要跟宋父當面對質，接下去要怎麽做他暫時也沒想到。

坐了很久才聽到宋父進門的聲音，他看到宋鳴坐在客廳裏也不覺得驚訝，問他吃飯了沒，讓林叔開飯。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坐了好幾個小時，宋鳴已經平靜了許多，也想了很多，他在想宋父既然不仁那也別怪他無義了。

“只是擔心你會臨時反悔，給些警告罷了。”

宋父的聲音聽起來不痛不癢，仿佛就是打死了只蚊子，拍死了只蒼蠅一般。宋鳴心裏的火一下又有點冒了起來。

“我不是已經答應了說六號會出現在機場，你何必還要多此一舉。”

“是嗎，多此一舉是吧，是這樣的話最好了。”

“那你明天讓人把他恢複原職。”

“恢複原職。為什麽，為什麽我要這麽做。”

“這原本就跟他們家沒有一點關系，為什麽不能這樣做。”

“他們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這就當做給他們的一個小懲戒。”

“什麽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說招惹也是我去招惹他們，不是他們來招惹我。”

“就算你招惹了他們，難道他們不該避開嗎。”

“你這是強詞奪理！”

“喲，是嗎，就算是，我也有這資格。”

“你必須讓他恢複原職。”宋鳴覺得宋父就像是一個無賴，如果可以他現在真的想甩頭就走。

“憑什麽呢，我憑什麽這麽做。”

“憑我是姓宋，是宋家以後的繼承人。”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沒有，我是在請求你。”

宋父聽完這句話，轉過頭來看了看宋鳴，過了好一會才說“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不同意的話我明天就不會出現在機場。”

“你這算是在威脅我了吧。”

宋鳴靜靜的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那個人對你這麽重要嗎。”

宋鳴猜不透宋父這樣問的意圖，他不知道實話和謊話哪個對于霖更有利，最後他決定跟宋父坦白，因為他知道就算自己說謊話也很快就會被宋父拆穿。

“嗯，很重要。”

“好！那既然你這樣說了，我就答應你。不過你也必須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

“只要你答應等你去了英國後斷了和他一切的聯系，我不僅讓他爸爸恢複原職，還讓他官升一位，怎麽樣，你覺得這個交易還算劃算吧。”

宋鳴聽了宋父的話，心裏早已翻江倒海，面上卻依舊裝作平靜無波的樣子。他知道就算現在答應了宋父，自己也做不到這個承諾，而自己做不到的話只會給于霖帶來更多的麻煩。可要怎麽樣既能保全于霖，又能不答應宋父的要求呢。這短短的時間裏，他的內心百轉千回，最後決定破釜沉舟，賭一把。

宋鳴說，可以商量個事嗎，宋父問，什麽事。宋鳴說，你如果答應讓我過完農歷年後去英國的話，以後無論什麽事情我都會聽你的，前提是你恢複他爸爸的職位。

宋父沒有回答，他坐在飯桌前吃起了飯。宋鳴就這樣站在他的旁邊一直到他把飯吃完，林叔把碗筷收拾了下去，重新又坐回了沙發。他看向宋鳴，對宋鳴說“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