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星期六早晨,白揚把土豆小貓咪托付給法語系的一個小姐姐,便心安理得的背着背包出門了。
先坐6站地鐵,中間換乘一次,再坐個7站,下車之後,左轉右繞步行一段距離,直到看到一扇醒目的朱紅大門樓,便到達了白揚此行的目的地——全國聞名的古玩勝地王家園。
王家園裏遍布古色古香的店鋪門面,這裏是真正的講究“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古董店鋪,其中交易大多有保證,更多的,卻是胡同裏、巷子裏,挨着牆角擺設的小攤販,他們大多賣些工藝品、紀念品或者贗品,主要顧客群是外地來帝都游玩的游客,當然他們偶爾也會收到一些“拿不準”的東西,所以一些本地人也會常常光顧,目的是為了撿漏。
小攤販們承擔了王家園百分之九十的熱鬧,幾乎每個攤子前都或蹲或站着幾個客人,坐在攤位後的攤主更是舌戰蓮花把貨物一陣誇,幾個回合下來,就進入讨價還價層面,如無意外,一單生意已經做成,白揚饒有興致的游走其間,像大多數游客一樣,不時駐足摸摸看看,他的外貌氣質出衆,即便在擁擠的人群裏也是很引人注意的,且他行走随意,态度悠閑,面容陽光帶着淺笑,便成為了某些群體眼中的“不識人間疾苦”之人,認定他是“肥羊”一只了。
白揚從一個攤子上站起來,彙入人群之後,就有幾個互相裝作不認識的容貌不起眼的人四散在白揚四周,其中一個三角眼的矮個子男人随着人流漸漸靠近白揚,稱白揚不注意,悄悄拉開白揚背包的拉鏈,探入其中,将一個長方形白色紙袋子拿起,“成了”,三角眼暗喜一聲,瞧這紙袋的厚度,怕有個兩萬塊錢,紙袋上還印有“xx銀行”的标志,說不定剛從銀行取出來呢,今天收獲頗豐,開張大吉呀!
這錢确實是白揚昨天才從銀行取出來的,他倒是帶了卡,但擔心有些地方只收現金,便取了些現金備用。
三角眼男人得手之後,朝着衆同夥們使了個眼色,正準備魚貫退出的時候,一只白瓷樣的手突然捁在他穿着灰色外衣的手腕上,幹淨的白與髒髒的灰,形成鮮明的對比,若不是時機不對,三角眼男人說不定會細細欣賞一把,眼下逃跑要緊,三角眼男人使勁一掙,竟沒掙開,更讓他害怕的是,他發現自己像是被施展了定身術一樣,動不了了。
三角眼男人心裏暗暗發苦,小聲祈求:“對不住了,是我眼睛不夠亮,犯到了您頭上,您放過我,我把錢還您成嗎?”他們經常混跡于王家園,幹的雖然是不入流的偷盜之事,但是也是見識些市面的,并且他們懂得越多,畏懼越深。
像前段時間,一群不長眼的關顧了前邊巷子裏的文寶齋,結果遇到了“鬼打牆”,一晚上都在店前面的空地上打轉,愣是進不去店裏,也走不出去,還是第二天店主把那快要累的脫水的幾人親自拎出來的,順便送到警察局,據說現在還在吃公家飯呢。
他們一夥人曾私下讨論過,文寶齋的店主搞不好是什麽高人,會一些“神仙”手段!
沒想到他也碰到了這樣的“神仙”手段,三角眼內心叫苦不疊。
這個年輕人惹不得!他無比清晰的認識到這一點。
看白揚皺眉,面上閃過不悅,三角眼一咬牙,“錢還您,我去警局自首行吧。”他不敢打賭這個年輕人的品行,不敢想象自己落進他手裏的下場,再講,本來就是他理虧嘛,依法坐牢是應該的,三角眼樂觀的想,至少,這樣小命保住了呀!
其實白揚只是在可惜,他最後一張固身符也用完了!
不過見三角眼已經這麽誠意了,于是收回手掌,同時撤回被掌心覆蓋的黃符。
白揚手一離開,三角眼就發現自己能動了,心裏松一口氣的同時,恭恭敬敬的把白揚的錢雙手奉上,心裏卻對白揚的畏懼更深一層,這樣收放自如的手段,令人不害怕都不行啊!
原本脫身之後心裏升起的僥幸心思再不敢有了,決定還是乖乖去自首吧!
三角眼等人離開之後,白揚繼續在王家園游逛,還不時到古董店裏面轉一圈,時間一點點流逝,眼看就要到中午了,白揚快走走停停兩個小時了,難怪人家說逛街最累人,他現在就感覺極其的累,而且還餓,還渴,又轉到一條胡同的時候,白揚發現胡同轉角的地方竟然大開着一個窗口,往裏一看,竟然是一家快食品店,趕緊掏錢買了一塊披薩,還買了一瓶可樂,要了個吸管咬着喝,順勢就在窗口旁邊挨牆放置的長椅上坐下了,準備吃完再繼續。
這胡同兩邊也有幾處擺攤兒的,窗口的斜對面就有一處,攤主是個30來歲的消瘦男人,很努力的做着生意,幾乎每個行人走過,他都會招呼一聲,大多只是停下來看看,在白揚吃午飯的時間裏,只做成了一單幾十塊錢的生意,是一個十來歲的女孩,在他那裏購了一支仿古頭釵。
白揚吃完披薩,端着還剩一半的可樂站起來的時候,毫不例外的被攤主招呼了:“小兄弟吃完了?要不要來看看?淘點東西帶回去,沒準就撿漏了。”
白揚心裏好笑,這裏一多半的攤販都是這麽招呼游客的,因為撿漏這兩個字吸引力實在是太大了!但是事實上,撿漏靠的是運氣,更靠的是學識,你不懂古玩,哪怕一件真正的古玩放在你面前,你也會視而不見啊!
就比如說,面前這個攤主。
“行啊,那我看看。”這麽答應着,白揚腳步一轉,走了過去。
挑挑揀揀,白揚拿起一串手串問攤主:“這個怎麽賣?”
“這個是沉香手串,小兄弟想要,1000塊錢你拿去。”攤主說。
白揚對沉香手串有一點了解,原因嘛,第一次見到容熹,白揚就發現他手上戴着一串木質手串,聞起來戴着淡淡幽香,後來問他的時候,他說那是沉香手串,帶了十幾年了,煩躁的時候聞一聞,能讓人很快平靜下來。
聞一聞這串手串的味道,果然散發着幽幽清香,不濃郁,卻持久,令人頭腦一清,見過真正的頂級沉香木手串,白揚再次感受了一番手中手串的質感、重量、油脂分布,确認手中這串恐怕跟容熹的有的一拼呢!
老板應該是不知道這串沉香手串的品級,才把它當成最普通的那一類賣了。
撿漏了!歐耶!白揚內心歡呼一聲,沒有還價,數出十張,遞給老板的時候,卻是動作一緩,手中一轉,點了點攤位上一個被侵蝕的看不出本來面目的圓形玉佩樣東西:“老板,這個給我做搭頭怎麽樣?”這個才是白揚最開始看到的東西,沉香木手串實在是意外收獲,白揚感應靈敏,他雖然不懂古玩,但是這東西上面帶着濃重的陰氣,是長期埋在地底,積年累月形成的,毫無疑問,是個“古董”無疑了。
老板瞳孔一縮,這不是古玩市場上最常見的買東西送搭頭,其實搭頭才是真正目的的撿漏場景嗎?難不成,這一點不起眼看不出模樣的東西還是個古董不成?
“不行啊,小兄弟,這東西比沉香手串價格還要高呢。”老板試探。
“怎麽可能?都看不出個樣子了,我買回去也就是當塊石頭填魚缸的,這樣吧,我出一百塊,就給我算了。”
“一白塊怎麽行,最起碼這個數。”老板伸出一只手晃了晃。
“五百?行啊,今天我心情好,五百就五百吧。”
“不是五百,五萬。”
老板坐地起價,白揚落地還錢,老板毫不退讓,最後白揚裝作一臉郁悶不甘的拿着沉香手串走了。
這樣,想必已經引起這個老板的疑心了吧,他占盡地利,就在古玩市場,一般古董店裏都會有懂行的人,到時候拿給對方看看,就能知道這玉佩的價值了。
非是他善心過度,明明有另一個撿漏機會,卻送給他人,而是因為這個老板,比他更需要這個玉佩,或者說,更需要這筆錢。
繼續在王家園兜轉,直到逛遍大半個王家園,站在一家叫做“文寶齋”的店鋪面前,白揚知道,他終于找到了地方,找到了賣符紙的地方。
他的符用完了,今天來王家園目的之一,就是為了找到賣符紙的地方,之前轉了那麽多家古董店都沒有收獲,但是在這家店門口一站,不用進門,白揚就知道這家店裏絕對有他想要的東西。
文寶齋龍飛鳳舞三個大字的牌匾上,靠近右下角的地方,有一個青綠色瓶子模樣的東西,一般人看來,可能以為這就跟商标一樣,是這個店鋪的标志,專門刻印在牌匾上的,但在白揚看來,這其實是真正的內嵌玉瓶,并且這個玉瓶裏面還有一張符紙,畫符之人水平沒到家,所以在店鋪左邊建了一個小型魚池,池水清澈,黑紅兩色魚兒在其間悠哉嬉戲,右邊是一顆繁茂的果樹,地面沒像其他店鋪那樣貼上精美的瓷磚,而是直接把土壤夯實,這就擁有水、木、土三種屬性了,配合那符紙,形成一個小五行迷陣,對付夜間不請自來的客人是最好不過的。
屋內甚至連報警器都不用裝,因為一般人根本進不去。
既然用符,那麽自然有符紙賣了。
白揚走進文寶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