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下午拔完了針,安齊就吵着要回家,還非要把腿上的夾板去了,要不然褲子都穿不上了他也不能裸奔吧!
後來骨科的一個大夫過來給看了一眼,說摘了也沒事,于是就給摘了。霍靖擇怕他自己走路不方便,于是從診室裏給他拿了根拐杖。
安齊被霍醫生全程伺候着穿了衣服,然後戴了一個寬松點的毛線帽,小劉護士特別善解人意地給他推來一張輪椅,安齊雖然有些不樂意,但還是坐着輪椅出去了。
霍醫生打開車門,一手扶着安齊就要彎腰,安齊在他耳邊低吼:“你敢抱我死給你看。”
霍靖擇的手在他腿彎猶豫一下,然後拍了拍他褲腿上不存在的灰,扛着安齊的膀子給人拖上車,累出了一身汗。
霍靖擇要開車回自己家,安齊問他炸毛怎麽辦,于是霍靖擇只好開回了安齊家裏。
上樓梯自然又是一路波折,安齊的腿也能着地,就是用力的時候有些疼,霍靖擇架着他不讓他用力,爬上七樓累得夠嗆。
炸毛兩天沒見着主人了,在圍欄裏就撒起瘋來了。
霍靖擇剛把安齊扶着坐到沙發上就有人來敲門,霍靖擇走過去開門,見着人吓了一跳。
嚴大媽拎着菜刀一看見開門的是個陌生人頓時也有些愣了。
“嚴大媽一猜就是你。”安齊躺沙發上笑着。
霍靖擇盯着嚴大媽手裏的菜刀把門讓開,嚴大媽說:“小兔崽子一天一夜都沒回來你家狗像瘋了似的!跑哪去了你!”
安齊把帽子摘了,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上的紗布說:“我被車撞了,你看,不是我不回來。”
嚴大媽看着安齊的腦袋說:“裝得還挺像那麽回事。”
“怎麽裝了!是真的!不信你問他,人正經外科大夫!就他給我做的手術,要不是他您就看不見我了。”
“行行行,”嚴大媽一擺手:“把那小狗子看好了,再叫喚我投訴你。”說完轉頭下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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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靖擇把門關上還有些回不過味來。
安齊笑說:“就是我樓下的,每次炸毛一蹦跶她那屋棚頂像是地震了似的,天天拎着菜刀過來恨不得剁了炸毛。”
“吓我一跳。”霍靖擇去廚房打開冰箱看了看,說:“我這幾天搬到你這來吧,要不然你一個人不方便。”
安齊忍不住笑了,不好意思道:“我家就一張床。”
霍靖擇看他一眼,說道:“沒事,我打地鋪,地熱挺暖的。”
“不行!”安齊叫:“不許你跟炸毛睡。”
炸毛聽見安齊叫它扒着圍欄嚎了兩嗓子。
安齊看着霍靖擇在廚房擺弄他那些東西,拍拍腿說:“我這傷的還挺是時候,正好學校停課了。”
“嗯?你們考完試了嗎?”
“沒呢,今天幾號了?嗯十二號考試,還有一周。”
“一周時間傷口能長好了,腿可能會慢點。”
霍靖擇走過來坐在安齊旁邊,把安齊受傷的那條腿放在自己的腿上,輕輕地給他按摩膝蓋和腳踝的位置。
安齊覺得有些癢。
“疼嗎?”
“有點疼。”安齊坐了一會兒,伸手摸了摸霍靖擇的腿,霍靖擇看他一眼沒說話,他忍不住湊過去,去親霍靖擇的臉,霍靖擇轉頭,于是便親到了唇上,雙唇一碰便像是電磁的異級,一旦吸上輕易就分不開了。
安齊伸手抱住霍靖擇的腰身,吻得很熱烈,于是呼吸也很熱烈,熱過了頭,手就沒了分寸,一點一點往私密處跑,霍靖擇一把拉住他,喘了幾下說:“你忘了你劉姐說什麽了?”
安齊舔舔嘴唇,意猶未盡地說:“我又不劇烈運動我就稍微運動運動。”
“稍微也不行啊!稍微你就不出汗了?”
安齊趟回去,有些懊惱。
霍靖擇拍了拍他的腿,笑了。
安齊靠在他身上,問他:“你笑什麽?”
霍靖擇搖了搖頭沒說話。
兩個人靜靜坐了一會兒,安齊尿又來了,霍靖擇把他扶進衛生間,安齊看着鏡子上自己狗啃一樣的頭發越發郁悶了。
五點的時候霍靖擇就走了,因為要回醫院值班。
一聽霍靖擇還要值班安齊就更不樂意了,說他都兩天晚上沒合眼了現在還值夜班能熬住嗎?
“晚上要是沒有急診的話也能睡一會兒,別擔心。”霍靖擇說完又問安齊晚上吃什麽,安齊也不知道說一會兒自己點外賣,霍靖擇叮囑他別吃油膩的之後這才走。
霍靖擇一走安齊就躺床上了,頭是真暈,而且從回來到現在都還一直惡心着,腦震蕩的後遺症。
安齊躺了一會兒,隐約睡了過去,後來也不知是什麽時候聽見了敲門聲。他爬起來,拄着擺在牆邊的拐杖去開門,一開門竟然還是嚴大媽,這炸毛挺乖的啊沒蹦跶啊。
嚴大媽手裏沒拿菜刀,反而還端了一個砂鍋。
“嚴大媽您幹嘛呢?”
“你腿怎麽也瘸了?”嚴大媽看了看他那慘不忍睹的腦袋,說:“你不是受傷了嗎?給你做個菜。”
安齊趕緊把門讓出來,笑得特別意外:“您真是,哎呦您真……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太香了,您給我加的什麽菜啊?”
嚴大媽把砂鍋放桌子上,說:“你不是傷腦袋了嗎?我給你炖了個豬腦湯。”
安齊臉色一下子就垮了,哭喪着說:“您還是端回去您老自個兒享用吧,我不想吃。”
“你看你,我說你就信啊,我炖的酸菜脊骨。”
安齊去廚房拿了兩幅碗筷來。說:“您真是,我最喜歡這菜了。”
嚴大媽很是慈祥地笑起來:“我炖個土豆粉條你都喜歡。”
“正好對我口味了,您快坐下來陪我一起吃,不然我自己也吃不下去。”
嚴大媽往安齊屋裏看了一眼,問道:“剛才那大夫呢?”
“大夫回醫院值夜班了。”
嚴大媽啧了一聲:“高材生啊,看着人高馬大一表人才的,長得真帶勁。”
安齊與有榮焉,笑得格外燦爛,“是吧,我感覺也是。”這個帶勁的人竟然也喜歡他了,安齊覺得一場車禍把霍醫生給他撞過來了真是太值了。
嚴大媽瞪他一眼:“你多吃點,小雞崽子似的,多吃點也能像人大夫那麽俊。”
安齊回想了一下自己和霍靖擇的身材差距,他倆雖然個頭差不多,但是總感覺自己就算吃再多也長不了像霍靖擇那麽高大又有形的身材,還是少吃點吧,吃成個大胖子滑板都得壓折了。
“那你自己一個人也照顧不了自己啊?小露沒來嗎?”
安齊默默啃着骨頭說:“她有事,明天霍醫生就回來照顧我了。”
嚴大媽這才點了點頭,她是吃完了才過來的,以為安齊和霍靖擇兩個人,結果只剩下安齊一個人了,她在安齊家裏轉了一圈,去逗了逗因為聞到骨頭味道而有些瘋狂的炸毛,這才說是要回家。
安齊來這兩年多,一直都沒看見嚴大媽兒女來看她,或許也來過而他正好不在,但是總歸次數是太少了,嚴大媽自己一個這麽好的老太太自己在家太寂寞了吧,他想到他姥姥,雖然他姥姥也挺大歲數了,但是每天有很多人陪着她。
安齊扒着門說:“嚴大媽,你在家待着無聊就上來跟我唠嗑,反正我也出不去了。”
嚴大媽連聲答應着下了樓。
安齊關了門,炸毛恨不得立刻能跳出來,大舌頭甩得口水飛濺,看着餐桌一雙狼眼冒着青光。
“你等會兒,我給你挑塊大骨頭給你啃,”安齊在砂鍋裏挑骨頭,一邊說:“明天你爸回來讓你爸給你買塊牛骨給你啃,省得這小骨頭再把你卡着。”
安齊懶得走,筷子一甩把一塊大骨頭扔進炸毛的圍欄裏,炸毛一蹦竟然還淩空一口咬住了那塊大骨頭,安齊拄着拐杖走了過來,炸毛叼着骨頭跑到角落裏去只把屁股對着安齊。
安齊驚訝地說:“你行啊你!不愧是你爸兒子,沒白瞎我這麽疼你哈,好樣的。”
這一鍋安齊很喜歡吃的十裏飄香的酸菜炖骨頭安齊最後也沒吃多少,吃點肉就惡心,最後聞着酸菜的酸香味竟然還有點想吐,也就是當着嚴大媽面的時候他大吃了幾口,嚴大媽一走,筷子就拿不起來了。
安齊回去洗了把臉,結果剛躺床上又來了個敲門的。
安齊無奈又去開門,這次敲門的是韓露。他有些疑惑,自己剛回家她怎麽就來了,這也太巧……不會是嚴大媽通風報信了吧?
韓露看見安齊腦袋上頂着紗布手底下拄着拐的樣子噗一聲捂着肚子就開始笑,笑夠了才問發生了什麽,安齊解釋了一遍,韓露啧了一聲,在他頭上摸了摸。
若是今天之前,韓露抱他他還不會有反應,但是現在,就算摸頭發也讓安齊很是愧疚,因為一開始韓露靠近他時他就沒有拒絕過,所以這麽長時間以來,似乎所有人都默認了他們的關系,而他也沒有明确拒絕過。
沒有霍靖擇,他真的是很喜歡韓露,可是有了霍靖擇,他誰都不喜歡了。
韓露本來對感情就很敏感,一旦認準了就不會放棄的,尤其是他把她從酒吧帶走之後,韓露對他似乎更加放不開了。
安齊坐到沙發上,韓露看了看他的造型啧啧道:“真是的,還不如都剃了呢。”
韓露又去看炸毛,炸毛啃骨頭啃得特別香,理都沒理韓露,韓露叫它一聲它還回頭對韓露呲牙,似乎是害怕韓露跟它搶骨頭。
韓露繞回來看着他的腿:“你這樣還怎麽動啊?”
“不動,學校停課了在家養傷。”
“呦,正好我還沒地方去呢,今天我就在你這打地鋪。”
“不行,我有個朋友來照顧我,你一個女的不太方便。”
韓露一擺手:“有什麽不方便的?你倆屋裏睡我在外面打地鋪嘛。我又不能偷窺你們。”
安齊嘆了口氣,猶豫着說:“韓露,我有……我、我談戀愛了。”
韓露正伸脖子往桌子上的砂鍋裏看呢,聽見安齊這話瞬間怔住了,安齊看着她的後背,艱難地咽了咽口水,他正組織語言打算解釋呢,韓露走回來問他:“真的假的?”表情只是驚訝。
“真的。”
“我去你速度夠快的啊,怪不得我這兩天給你發信息打電話都不回我呢。”韓露坐在安齊身邊,拍了拍安齊的胳膊問他:“她漂亮還是我漂亮?”
“你倆沒有可比性。”
“怎麽沒有可比性了,不是人啊,你就說說我倆臉、臉長得,誰好看?”
安齊看着她,說:“他。”
韓露爆了句粗口:“白問,情人眼裏出西施嗎,怪不得說我在這不方便呢,還真不方便。”韓露站起來從旁邊的櫃子上拿來煙盒,剛抽了一根突然說:“她是不是今晚就在你這住啊?要回來了吧?我還是先撤吧,你自己在家待着吧,”韓露把煙點着往門口走。
安齊拄着拐跟過去,韓露低着頭叼着煙系鞋帶,話語有些不真切地說:“你個瘸腿的趕緊回去吧,不用你送。”
“你回去慢點。”
“用你說啊,我可不想變禿子。”韓露穿完鞋扭頭開門就走,直到她身影消失不見安齊都沒能看見她的臉。
安齊開着門看了許久,這才被樓道裏的冷氣頂回來關了門,他往卧室走,對着炸毛屁股說了一聲:“你爸我就是個混蛋。”
炸毛專心致志地舔骨頭沒搭理他。
他仰頭躺到床上,大腦裏有些天旋地轉的感覺。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睡了過去。
半夜他被吓醒了一回,他夢見他在車裏坐着,然後他媽開車過來撞他,嘴裏還喊着“你去死你去死”。醒來的時候一身汗。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回來的時候把卧室的燈也關了。
第二天不知道什麽時候了,他只感覺臉上又麻又癢的,睜開眼睛,霍靖擇撐在他身側輕柔地吻着他。
兩人吻了一個來回。
安齊歇口氣笑了:“上次不漱口都不讓我跟你說話,現在我都沒刷牙倒主動親我,舌頭都伸過來了。”
霍靖擇摸着他的脖子沒說話。
安齊看着霍靖擇胡子已經很明顯了,他伸手摸了摸說:“你好幾天沒刮胡子了吧?有點兒像史塔克。”
“我可不是小龍蝦。”
“我說的是漫威裏的鋼鐵俠!”
“哦,”霍靖擇笑了一下,“像嗎?”
安齊摸了摸,說:“你的胡子沒有他那麽密,不然還真挺像的,要不然你再留一留我再看看?”
霍靖擇嗯了一聲,他摸着安齊的臉,指尖摩擦着皮膚粗粝的質感,笑了:“你的胡子真不配合,長了滿臉,白瞎這俊俏的小模樣了。”
“沒辦法,随根兒。”
“你爸也這樣?”
安齊頓了頓,點了下頭。
霍靖擇動了動靠在床頭,安齊自動蹭過去,躺在他懷裏,枕在他胳膊上,霍靖擇被枕的手在安齊肩膀上畫着圈,突然問:“你出車禍的那天,為什麽不要告訴你爸媽?”
“就是不想讓他們擔心而已。”
“真是嗎?”
安齊沒說話在他懷裏點了下頭。
霍靖擇當然不信了,安齊如果和家裏沒有什麽事的話,他怎麽會自己在外面住,過生日自己買個蛋糕光看不吃,弄得那麽凄涼。雖然奇怪,但是霍靖擇現在還不敢問,害怕他張口一問,安齊又炸毛了,這個狗脾氣……
“對了,我剛才怎麽還看見桌子上有一鍋骨頭湯呢。”
“樓下嚴大媽給我送來的,說給我補腦袋。”
霍靖擇驚訝:“嚴大媽這麽好呢?”
安齊笑道:“是啊,我也是昨天才發現她竟然這麽好呢,一會兒那鍋你給刷一刷然後給她送回去。”
“行,你躺夠沒?躺夠了起來吧,我買了早餐。”
“嗯,我去洗個臉。”
霍靖擇起身,把安齊扶下地,然後又扶進廁所之後就去廚房拿早餐了,把塑料杯裝的小米粥倒進碗裏,又把餅和包子倒進了盤子裏,最後把昨晚剩下的酸菜骨頭倒在盆裏放在電磁爐上熱着。
安齊正刷着牙呢,聽見霍靖擇問他手機是不是關機了,于是答應了一聲,刷完牙在臉上抹了刮胡泡,刮胡子的時候順便把左耳前面那一塊超級蠢的鬓角也給一塊刮了。
霍靖擇把熱好的酸菜擺在桌子上,去安齊書包裏把他手機拿了出來去他卧室充電,出來的時候安齊已經刷完牙洗好臉了。
兩人坐在餐桌前,炸毛聞見香味又叫了好幾嗓子,于是霍靖擇又去給炸毛倒狗糧了,炸毛吃了兩口狗糧,依舊對兩人叫着。
安齊喊道:“明天給你買個牛腿骨頭給你啃。”
“對了,路過寵物店忘記給它看看狗咬膠了。”
“下次再說。”
霍靖擇吃了口酸菜說這個味道真不錯啊。
安齊也覺得很不錯,他突然想到嚴大媽昨天說的話,于是偷偷看了看霍靖擇,覺得嗯,長得太帶勁了。
霍靖擇一擡頭看見安齊笑得有些猥瑣,“你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