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霍靖擇和其他即将下班的醫生護士們正在門口說話呢,就聽見外面路上一聲刺耳的剎車聲響起來伴随着一聲巨響,他們推開門走出去,霍靖擇向路中央看去,一眼就看出了被撞的是安齊的車,整個人一瞬間仿佛被什麽東西擊中了,茫然愣在當場。
安齊的車整個被橫着撞出了四米遠,地上留下幾道漆黑的剎車線,好在他開的這車底盤高噸位重,沒有被撞倒。
撞他的是個普通的小轎車,由于處于正常行駛中所以速度非常快。
安齊的駕駛室的車門被撞癟了一大塊,側玻璃被撞成了龜裂狀卻沒有碎,霍靖擇跑過去拉門,門卻拉不開,他只能隐約看見車裏的氣囊都彈了出來。
“安齊!安齊!”他大聲叫着安齊,安齊被氣囊包裹,看不出來樣子,一時間心急如焚。
徐筠拽着副駕駛的門卻仍然拉不開。
“趕緊找東西把窗戶砸開!”
越來越多的人圍過來,小轎車的司機走出來一臉驚恐地解釋說不是他的責任。
只不過現在有人有生命危險呢,誰都沒空搭理他。
當時汽車撞過來的時候,安齊腦袋由于猛烈的慣性瞬間撞在了車玻璃上,随後氣囊才彈出來。氣囊彈出來的一瞬間他只感覺眼前一黑,耳中轟鳴,他聽見了外面吵雜聲,大腦中嗡嗡響着像電鑽一樣的雜音。他只感覺頭很疼,左腿也很疼,但是仍保持着一些清醒,伸出手,摸索着打開了車鎖。
霍靖擇正拽着車門等着旁邊幫忙的司機砸車窗救人呢。突然聽見噠的一聲,門也拉開了。
霍靖擇拉開車門,叫着安齊,安齊迷茫中答應了一聲。霍靖擇在衆人的幫助下費力地把安齊拖出來,安齊迷迷糊糊地,眼前有些看不真切,但是霍靖擇說話的聲音卻是那麽熟悉,讓他無比安心,他叫了一聲:“霍醫生?”
“是我是我,你別擔心,沒事的,沒事的,我這就帶你回去,沒事的。”
“不要告訴我爸媽,”安齊迷茫中囑咐了一句。他現在看東西都有些看不真切,頭疼地厲害,迷糊之間,好像是被人抱了起來。
診所的大夫早就擡了擔架過來,霍靖擇将他放到擔架上,一行人匆忙将他送進診所的急診室。
剛剛來上白班的醫生對霍靖擇說:“霍醫生你一晚上沒睡了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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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靖擇眉眼肅穆,戴手套的時候手指都在微微發抖,他說:“不用,我自己來,我自己來,沒事的。他麻藥過敏,讓護士先給他做一下試敏,小心點。”
安齊感覺自己睡了好久,他感覺自己是醒了,可是怎麽樣都睜不開眼睛,睜開了又睡着了,如此反複數次,終于才将眼睛睜開。
“安齊?你醒了?”
他以為他睜開眼睛會首先看到頭頂白花花的牆壁,可是他看見的卻是霍靖擇一張明顯很疲憊了的臉。
“霍醫生……”
霍靖擇摸着他有些冰涼的臉,終于狠狠松口氣笑起來,“你睡了一整天了,終于醒了。”
安齊看着他沒說話,目光灼灼帶着光亮,霍靖擇摸着他的臉摸了一會兒,突然回頭朝門口看了一眼,再回頭的時候探身湊上來吻了他的嘴和臉頰,霍靖擇的吻帶着些許刺癢,安齊微愣,眼眶一下子紅了。
“吓死我了,我以為你……哎,還好沒事,只有些腦震蕩,你是不是最近都沒休息好?要不然怎麽會睡這麽久?”
安齊轉了轉眼睛,說:“頭疼。”
霍靖擇伸手摸着他的頭發,看着他說:“頭上可能撞玻璃上撞開了一條口子,不長不深,也沒縫針,只消了毒塗了藥。”
安齊笑了一聲:“幸好沒縫針,要不然我好好的腦袋給我縫條大蜈蚣。”
霍靖擇笑他:“沒縫針也禿了,傷口周圍的頭發都剃了。”
安齊嘆了口氣。
霍靖擇的手指在他頭骨上來回輕輕的撫摸,說:“你這個頭,左撞一下右撞一下,倒是還挺圓。”
安齊癡癡地看着霍靖擇,沒有打紮的右手被霍靖擇握在手中,他感覺到他的手心格外溫暖,“哎?”安齊愕然看見自己右手手腕內側起了好幾個大鼓包。“這、這是怎麽回事?”
“你不是麻藥過敏嗎,剛開始看你頭上流了好多血以為得做手術,就讓護士給你做個試敏,結果紮了幾種麻藥都沒有反應,後來我看你頭上傷的不是太重所以也沒給你用麻藥。”霍靖擇看了一眼,說:“你好像好幾種麻藥都過敏啊,但是都不是立即過敏,都要停留幾個小時之上才有反應。”
安齊看着那幾個大包沒說話。
霍靖擇看着安齊那幾個紅腫的大包,輕輕地依次吻過,安齊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想要縮回手,身體動了一下,突然眉頭一皺:“我的腿……”
“左小腿腓骨骨裂,徐筠給你上了夾板。”霍靖擇皺下眉,問他:“你那根骨頭是不是以前就裂過?”
安齊哦了一聲,說那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一年前裂過之後你也是沒有好好養傷,現在一受到撞擊就又裂了,幸虧沒斷了,你這回給我好好養着。”
安齊含笑看着他:“有你看着,我肯定好好養傷。”
兩人一躺一坐,互相都沒有說話,但是再也沒有了前幾天互相坐着時的尴尬,兩人看着彼此,好像永遠都看不完似的,安齊想着若是能看一輩子也不錯了。
能被霍靖擇這樣看着,他這算不算躺贏了。
“餓沒餓?挺久沒吃東西了。”
“你沒說的時候我還沒餓,你一說我就餓了。”
“想吃什麽?正好診所旁邊就是一家早餐店。”
“想喝南瓜小米粥,然後再來兩個牛肉餡的餡餅。”
“餡餅太油了,清淡的。”
安齊仰天叫了一聲:“又開始吃齋了。”
“吃太油了對傷口不好。”
“那你看着買吧,我只想喝南瓜小米粥。”
霍靖擇突然想到了什麽,在安齊嘴角吻了一下,說:“我生病那天你給我熬的小米粥很好喝,雖然也沒什麽味。”
安齊笑了,問他:“你還記着呢?”
“當然了,這麽多年,除了我媽,只有你在我生病的時候給我熬粥喝,我怎麽會忘呢。”霍靖擇又吻了他兩下,說:“那你等着,我去買,外面就有護士,有事情叫一聲護士。”
“哎,你等會兒。”安齊突然叫他:“我想那什麽……”
“哪什麽……”霍靖擇看了他一眼:“上廁所?”
安齊點了點頭。
“我給你拿尿盆。”
“不行!我腿又沒折,我自己去衛生間!”
“沒折但是裂了不能着地。”
“那也不行!”
霍醫生忍不住吐槽:“你一個病人事這麽多呢!”
“我不管,我不在床上尿。”
霍靖擇把他扶起來,安齊左腿上纏着幾個板子,一坐起來天旋地轉地直惡心,霍靖擇看着他:“行不行?”
“沒、沒事,就幾步路。”
“好多步呢,這屋沒衛生間,在走廊對面呢。”
“那也沒事。”
霍靖擇扛着安齊左手臂,右手扶着他後背,左手還得提着吊瓶,安齊左腿不能着地,一時很是吃力,好在二人出門的時候正好外面有個護士,護士看見兩人之後推過來一輛輪椅,然後幫忙拿着吊瓶,霍靖擇把安齊抱到輪椅上推着安齊走了。
“謝謝姐姐。”
小護士一笑沒說話,然後一路拿着吊瓶送兩人進了男廁之後留在了廁所外面。
“你行不行,我給你脫褲子。”霍靖擇把吊瓶挂在廁所上面的鐵鈎上,然後把安齊的褲子拽下來,突然想到了什麽獰笑一聲問道:“用不用我給你扶着。”
“不用!”安齊大叫一聲說:“我手又沒折扶什麽扶,你轉過去,你再給我看硬了我尿不出來了。”
“你小點聲,一嗓子能傳出二裏地去。”
安齊一下子臉就紅透了,等他好不容易尿完一出門看見那小護士忍俊不禁的表情臉更是紅透了。
霍靖擇扶着他坐輪椅的時候,他正好扭頭看到了牆上的鏡子,一瞬間又炸了,“這誰給我剃的!能不能有點道德啊!”他左半邊腦袋頭發被剃的亂七八糟的,剃掉了一大片,紗布本來就挺大一塊的,結果連紗布都沒有蓋住被剃禿的頭皮,最可恨的是剃就剃了,尼瑪你還給我留個小鬓角是什麽意思!
“要不然就都給我剃了這什麽樣子啊!人家地中海都是腦袋頂上我倒是禿邊上去了,能不能行了!”
護士忍得肚子都疼了,拿着吊瓶的手在半空劇烈地抖動。
霍靖擇摸摸他的頭發,安慰道:“急救時候哪有時間給你剃頭,這樣就不錯了。”
霍靖擇一路把為自己頭發憤憤不平的安齊送回病房之後就出去買吃的去了,臨走時把手機給了安齊,說是之前有個叫韓露的小姑娘給他打了電話,安齊把手機打開,看見韓露給他發了好多信息,他一一看過之後就忘記了頭發的事開始仰頭望天,最後他看手機只剩下百分之幾的電,于是順勢關了機。
霍靖擇很快就回來了,手裏拎了一個紙袋的東西,隐隐都能聞出香味來。
“買什麽了?”
“你的南瓜小米粥。”霍靖擇拿出兩杯粥來,然後又拎出了一包醬香餅和餡餅來。
安齊一看見餡餅眼睛就亮了:“餡餅!”
“放下,餡餅是我的。”
安齊無奈道:“霍醫生,你有沒有意思啊!上次我受傷你當着我面啃排骨吃肉,現在又來饞我?”
霍醫生笑了:“餡餅是雞蛋西葫蘆陷的,你不是不愛吃雞蛋嗎?”
“好吧。”
安齊一坐起來就暈外加惡心的,于是只能躺着,醬香餅是剁碎的,霍靖擇用竹簽子插着喂安齊,這一頓飯安齊吃得格外美,南瓜小米粥的香氣甜味一直入了骨。
兩人吃完過了能有十分鐘,劉護士進來給安齊換藥水,霍靖擇站在了一邊看着。
劉護士笑吟吟地對安齊說:“你可算醒了,霍醫生看了你一天一夜再加上之前夜班兩晚上沒合眼了,誰要來換他他都不幹,偏要自己守着,你要再不醒霍醫生能等個天荒地老的。”
霍醫生皺眉:“就你話多!”
劉護士一邊換了一瓶子藥水,一邊不在意地繼續說:“安齊啊,老實說霍醫生是不是有什麽把柄在你手裏呢,要不然他怎麽對你這麽好呢,你偷偷告訴告訴我呗?”
安齊笑眯了眼,道:“霍醫生哪裏有什麽把柄。”
劉護士又去看安齊頭上的紗布,哼笑一聲:“哎,霍醫生太完美了,一點缺點都找不着。”說完還小聲啧了一聲:“太可怕了。”
霍醫生嗔怒:“你認真點。”
“你看看,我這可勁誇他結果他還說我,好人不好當啊。”劉護士把安齊頭上左側的紗布輕輕揭了下去。
霍靖擇看了一眼,說:“還行。”
劉護士說:“你最近可洗不了頭發了,千萬別做劇烈運動,出汗更不行了。瞧我這啰嗦的,霍醫生在這呢用我廢話麽,不過霍醫生您可記着千萬別做劇烈運動啊。”
安齊頓時有些窘迫地呵呵笑了起來。
“別動別動,你一笑一抖我再杵你傷口上。”
安齊停住笑,說:“劉姐,之前沒發現你這麽有意思呢。”
劉護士道:“霍醫生在這呢,你哪有空發現我的美啊。”
霍醫生再次皺眉:“話這麽多你。”
安齊看着劉護士挽起來的秀發又想起來自己的頭發,陰陰地問:“劉姐,是不是你給我剃的頭發?”
“別誣賴我啊,霍醫生當時在手術室一聲令下,你們誰都不許碰,我自己來!誰敢碰你那血次呼啦的腦袋。”
霍醫生一聲令下:“你認真換藥!”
劉護士把紗布粘好,端着小白瓷盤出去,無可奈何地說:“我走我走,這小單間病房我跟這太亮了。”
安齊這才反應過來看了看周圍,果然是個單間病房,“你們診所還有單間呢?”
霍靖擇看着門口運了幾口氣,這才坐下來再次握住了他的手。
“對了,我那車……怎麽辦了?”
“被拖走了,交警說撞你那輛轎車是正常行駛,你是違規轉向得你負全責。”
安齊嘆道:“哎,被撞這模樣的了結果我還是全責。”
霍靖擇在他臉上掐了一把,“誰讓你拐彎不看車的,車沒翻沒重傷沒進ICU就夠便宜你的了。”
安齊看着頭頂的天花板說:“當時混亂之中腦袋咣一下,然後就感覺什麽都看不見了,當時還真有些害怕了。”
“你還知道害怕?以後開車當心點,還有你那賽車。”
安齊笑了笑突然想起什麽,問道:“當時是不是你給我抱下來的。”
“是啊,怎麽你還希望別人抱你?”
安齊看着他:“你怎麽抱的?”
“就那麽、那麽抱的,”霍醫生做了個雙手一托的動作。
安齊頓時哀嚎:“我的天啊,得虧我當時暈了,要不然我能再撞一遍車,我的一世英名啊!”
霍靖擇笑他:“小命都快沒有了你還在乎什麽一世英名,你有這東西嗎?”
“那可不!那句話怎麽說的,名譽比命還重要還是怎麽說的?”
霍靖擇摸着他的臉說:“別亂說,任何時候都是生命更重要。”
安齊沒說話,笑着看霍靖擇,問他:“你剛才親我是什麽意思?”
“你說是什麽意思?”
安齊笑得更開了,說:“我有些不明白。”
霍靖擇舔了舔嘴唇,俯身吻在了安齊唇上,安齊迅速給予了對方熱烈的回應,唇舌糾纏的時候,安齊想起曾經二人給炸毛洗澡時候的激吻,那個時候霍靖擇對他明明就有反應了。
安齊忍不住伸手扣住霍靖擇的後腦勺,加深了兩人之間的親密糾纏,霍靖擇俯着身吻了一會兒感覺腰有些酸于是輕輕壓在了安齊身上,安齊忍不住挺了下身體,霍靖擇突然覺得不能再繼續下去了,萬一起火該冒汗了。
結果還沒等他起來,安齊猛地一彈,霍靖擇立刻直起身捂住了嘴。
安齊擡着頭叫:“炸毛呢?我是不是暈了一天了它沒狗糧吃了吧?”
“我叫同事幫你看去了,一驚一乍的,”霍靖擇放下手看見指尖都染血了:“都給我嗑出血了。”
安齊看着霍靖擇,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我什麽時候能出院啊?我不是沒有什麽事情嗎?”
“今天的藥打完,晚上你要是不想在這待着我帶你回家。”
“我要回家。”
霍靖擇打了個哈欠,安齊問他:“你是不是很久沒睡了,你睡一會兒吧?”
霍靖擇坐在他床邊說:“我在這睡一會兒吧,”
“別啊,你上床來睡吧?”
霍靖擇搖頭:“你那傷頭傷尾巴的,我就在這睡一會兒就行了。”
安齊一瞪眼睛:“我傷尾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