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程飛在車裏等她,從她出門,他的目光便沒離開她。
惜荷不好意思,低着頭不敢看他。
程飛說:“你今天真漂亮。”
惜荷笑一笑不說話,她當然不會告訴程飛,因為這身衣服剛和哥哥拌完嘴。
李彭成屬于性感一挂的,在一衆人群裏,她不是年齡最大的,但卻是最引人注目的。一幫男人圍在她的身邊。
惜荷一到便看到了餘棄之,李彭成躲開衆人與餘棄之說話。
他也看到了她,在與李彭成說話的空檔朝她望過來。
他怎麽陰魂不散,惜荷的呼吸又加重了,程飛發現了她的異常,問她怎麽了。
惜荷說:“我好像不太舒服,有點頭疼。”
程飛說:“很疼嗎?我去和彭成打個招呼就送你回去。”
惜荷說:“不用,我自己回去。”
她實在不想一再的耽誤程飛。
李彭成發現了他們,朝他們的方向走過來,好在餘棄之沒有過來,惜荷四處搜尋,居然沒有發現他。她的頭好像沒有那麽疼了。
李彭成打量惜荷說:“林小姐一打扮像變了一個人,真漂亮。”
程飛握住惜荷的手,笑着說道:“多謝誇獎。”
“我又沒誇你,”李彭成白了他一眼:“我誇的是林小姐。”
程飛說:“都一樣,你誇她就是在誇我。”
惜荷羞紅了臉,她一向不善應酬,除了謝謝,她找不出什麽合适的話來說。
程飛來這裏似乎并不僅僅單純的來玩,他和李彭成一直在講工作上的事情。惜荷一句話也插不上,她覺得自己像個多餘的人。程飛還握着她的手,但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程飛變了,他不在像小時候一樣,只是她的一個玩伴,他開始有工作,有事業,而她似乎還在原地,除了生活上的一點事情,她和程飛已經沒有什麽共同語言了。
他應該有更好的選擇,惜荷又一次這樣想。
她放開程飛的手,跑到外面去,走廊的盡頭有一個扇形的露頭,惜荷走過去,扶着欄杆去看外面的夜景。
可能有很多男人在這裏抽煙,不知道為什麽惜荷也想抽一只。
“是不是覺得自己配不上他了?”
惜荷吓了一跳,轉過身,看到牆壁的陰影裏上靠着一個人,濃重的煙味從他的方向漂過來。
也許是因為黑夜,或者因為知道程飛就在附近,惜荷這一次沒有覺得餘棄之可怕。
他從陰影裏走出來,香煙的氣味随着他靠近而濃烈,惜荷覺得厭惡,扭開頭去看向別處。
但那煙味嗆的惜荷難受,她忍不住問他:“還有煙嗎?”
餘棄之似乎沒想到她會這樣問,過了一會才從身上拿了一支,惜荷接過去,他拿打火機給她點,火光亮起,他看到她低垂着的長長的睫毛,還有那特意上過色的嘴唇。
惜荷吸了一口,嗆得她咳嗽,但餘棄之的二手煙似乎變的不在那麽難聞了,原來讓自己不讨厭一樣東西,就是盡量的融入它,惜荷這樣想。
餘棄之拿過她手裏的那只煙,說:“并不是什麽東西都是可以随便嘗試的。”
惜荷沒說話,轉過身要走,忽然聽到程飛從走廊的一頭說話:“這麽一會上哪裏去了呢?”
“你別那麽着急,總不會就丢了。”這是李彭成的聲音。
“你不知道她從小方向感就差……”
“差到在一個酒店裏丢掉?”
惜荷從這裏話裏聽到醋味。
彭成一定是拉住了程飛,程飛說:“別這樣彭成。”
“程飛,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你,在國外我們同居的時候,你并沒有像現在這樣冷漠,為什麽一回來你就變成這個樣子了?”李彭成說。
程飛大概是甩開了彭成,怒聲道:“你瘋了?你忘了我們的約定了?”
李彭成的聲音一下子撥高,她說:“可是她根本就配不上你,她就是一個養在籠子裏的金絲雀。”
程飛怒道:“配不配是我說了算,不是你。”他的步伐朝着惜荷走過來。
惜荷像一個小偷,偷聽了別人的話,不想讓人發現。她退回到牆壁,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才好,她身體發軟,不知道怎麽才能支撐,李彭成口中“同居”兩個字,讓惜荷無力承受。
一雙手重重的握住了她的,惜荷想摔開,卻沒有力氣那樣做。
餘棄之拉着她,從露臺一側的樓梯上走下來。
惜荷的心疼的有些麻木,一直到下樓來,還不能緩過來。她掙脫開餘棄之的手,掙脫開卻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但程飛好像下來了,是兩個人的腳步聲,惜荷一急,躲到樓梯一側的陰影裏。
餘棄之冷冷的朝她望着。
程飛和李彭成一起來,看到餘棄之便問:“餘先生,您有沒有看到惜荷?就是那天晚上,您送的她回家。”
餘棄之的目光從程飛的肩膀上方朝林惜荷投來,她緊張的看着他,眼睛無聲的朝他求助。
餘棄之不為所動的把眼睛轉開,看着程飛,冷冷的說道:“除了我,沒有人從這裏下來。”
程飛和彭成走開了,惜荷從樓梯陰影裏走出來,她身上竟出了一身的汗。
“謝謝。”她對餘棄之說,她怎麽也沒有想到,對他說出謝謝來。
餘棄之沒說話,轉過身便走,惜荷跟着他一同走出酒店。
在酒店門口,餘棄之問她:“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惜荷搖頭:“我自己打車回去。”他比她高的太多,站在她一米遠的位置,頭頂上的燈光被他擋住了一半。
他話不多說,轉身便走,車子已經停在路邊等他,司機下車幫他拉開車門。
“要回家嗎?”司機啓動車子問他。
餘棄之沒有說話,他看到站在臺階上的林惜荷匆匆忙忙的走下來,單薄的裙子迎風起舞,頭發在她的臉頰上亂飛,一對耳環與亂發纏繞。餘棄之看到她的鼻子被凍的發紅。
程飛和李彭成從酒店的另一側回來,李彭成緊緊抓着程飛的胳膊,程飛表現的極為不耐煩,大概酒店走廊裏的對話還在繼續。
“等一等。”餘棄之對司機說。
司機莫名其妙,朝窗外望去,看到一個穿着單薄的女人從臺階上奔下來,四處張望,忽然朝着他們的車子奔了過來,她站在車外,敲打後座的玻璃窗,司機從後視鏡裏,隐約看到後座上的男人面朝窗外,伸出手慢條絲理地打開了後面的車窗。
“對不起,能不能送我一程。”惜荷說,她兩手抱着肩膀,嘴唇凍的發麻,說話的時候感覺自己上下牙齒再打架。
餘棄之好像反應遲鈍的人,他盯着窗外的她看了幾秒鐘才挪動自己的身子,将靠近惜荷的座位讓了出來。
惜荷一進車裏便感覺到一陣溫暖,但她的身體還縮在一起,兩手緊緊相握,低聲道謝:“謝謝。”
他不答話,吩咐司機開車。
也許因為上一次的原因,餘棄之怕她不在家裏住,便問:“去哪?”
惜荷心裏煩悶,李彭成和程飛的對話一直在腦中回旋,她不想回家,這個時候的哥哥一定和他的未婚妻在一起,回去也沒有人為她解除煩惱,一個人呆在家裏只會更覺煩亂。
她低着頭,小聲說:“随便找個路口把我放下吧。”
餘棄之不作聲,等汽車到了一個十字路口,他讓司機停車,車子在路邊停下。
惜荷推開車門,轉頭對餘棄之說謝謝。
餘棄之頭也沒轉過來,等着她把車門關上,便讓司機開動了汽車。
那天晚上餘棄之又出去了一趟,回家的時候經過林惜荷下車的那個路口,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餘棄之沒有想到會再看到她,她那條單蒲的裙子太紮眼了,堆在她的腳邊随着她的身體晃來晃去。她彎着腰,腦袋藏在一棵樹幹的陰影裏,那頭長發被她緊緊的扣在胸前。
餘棄之遞了一瓶水到她跟前,她顯然是吓了一跳,匆匆忙忙的直起身來,頭發粘着眼淚亂糟糟的在她臉上飛舞。
她的臉色十分蒼白,可能是凍的,也可能是因為嘔吐,臉上已經看不出一點美感,妝已經花的不成樣子,只有一張嘴唇紅的過分。
餘棄之聞到她身上濃重的酒味。
她沒有接他手裏的礦泉水,而是一側身躲開他朝路邊上走,餘棄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她回轉過頭來,惱怒的看着他:“你放手。”
“你怕什麽?”
“我怕什麽?!”惜荷大聲追問:“我有什麽好怕的?”
最為下流無恥的作為,他已經在她身上做過了,她還有什麽可怕的,她什麽也不怕。
“那麽就跟我走。”
餘棄之不顧她的掙紮,一直把她拖進汽車,進到車裏她反而安靜了,與剛才完全不同,她乖順的像個小貓。
餘棄之把她領到自己的住所,也許是酒精麻醉了她的神經,她大大咧咧的問:“這裏不是那天那個地方呢。”她站在玄關,打量着屋子。
餘棄之換了鞋子,将身上的大衣随手扔進沙發,不耐煩的解着西裝的紐扣。
他背着她,語氣低沉:“鞋櫃裏有拖鞋,你自己換。”
惜荷乖乖的把鞋子換了,那是一雙粉色的帶着蝴蝶結的女性拖鞋,不是一次性的,她坐在沙發上低着頭打量這雙新鞋。
餘棄之端了一杯水從餐廳裏走出來,她接過去,跑到廚房裏漱口。
餘棄之走進餐廳,她端着杯子仰頭看着牆面上的櫃子,然後轉過頭笑嘻嘻的看着他說:“你這裏面有酒嗎?”她問。
餘棄之覺得她完全沒有弄明白站在她跟前的男人是誰。
“有嗎?”她追問。
餘棄之擡起頭來看她,發現她的嘴唇變的更紅,像是塗過口紅,只是當初特意修飾過的頭發已經淩亂不堪。
他走到一組櫃子跟前,從櫃門拿出一瓶紅酒出來,連帶着杯子一起放在她跟前。
其實她已經醉的很嚴重了,不然不會對餘棄之笑臉相迎。
餘棄之給她倒了一杯紅酒,她端起來,到唇邊忽然問:“你不喝?”
作者有話要說: 舍不得棄坑,已決定,即使單機,即使一直簽不上約,也要把這本寫完,有什麽辦法,寫的那麽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