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惜荷大驚,大聲問道:“你幹什麽?”
餘棄之不為所動。
惜荷看着他,問他:“為什麽?”
他盯着她,忽然笑起來,笑的那麽散漫,好像這理由實在沒有什麽好說的,但他還是回答了她,“你不是說要感謝我嗎?”說完,去解她衣服的紐扣。
……
惜荷好像做了一場夢,一場讓她終身不忘的噩夢。
她的模樣狼狽至極,她的眼睛空洞無神,盯着車頂。
“為什麽?”她的聲音沙啞不堪。
過了很久,餘棄之回答:“沒有為什麽。”
林惜荷的淚水從眼角滑出,他這樣對她的原因,居然只得來這樣一句話。
她又問:“你喜歡我嗎?”
“不喜歡。”這一句,他答的十分爽快。
惜荷又問:“你愛我嗎?”
“不愛。”也許覺得自己太殘忍,他這一次略略停頓了一下。
“那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她猛然立了起來。
“我會負責……如果你願意我這麽做。”他說。
惜荷揚手朝他打了一個巴掌,這一巴掌又準又狠,餘棄之結結實實的接了這一巴掌,也許他是有機會躲開的,但他沒有那麽做,他是有一點愧疚嗎?但惜荷不會原諒他,她永遠也不會原諒他。
“你不怕我告你?”
他看着她,沒有因為她的話而動容,惜荷那一刻覺得他根本就不在乎,或者他認定她根本就不會這樣做。
“我哥哥會殺了你的?”
那種失去笑容本意的笑容又出現在他的臉上,惜荷可以肯定,這是他不屑一顧的表現,他一定是覺得他們不能奈何他。
“你可以打電話告訴你林子聰,”他說:“也許這個時候他正在忙着為他的未婚妻選婚紗。”他從她的包裏把手機找出來,好心的遞到她的跟前。
惜荷低下頭,淚珠在她稠密的睫毛裏擁了出來,大顆大顆的落向空中,然後滴落在餘棄之遞來的手機上,手機的屏幕上映射着她的面孔,她不敢多看,拿過手機,撥通了林子聰的電話。
“也許程飛不會嫌棄你,還會娶你為妻。”餘棄之散漫地說道。
電話通了,在林子聰接通的一瞬間,惜荷挂斷了,她雙手捂住臉頰,唔唔的哭起來。手機從她的手裏落下來。
惜荷可以報警,她相信哥哥如果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會把餘棄殺了,可是之後呢?哥哥會坐牢,然後這件事情會很快傳遍大街小巷。新聞裏也會播報,也許是用插播的形式:A市某企業的老板林某的妹妹被餘某強BAO,林某為妹報仇将餘某殺死,林某已被警察逮捕,事件正在進一步調查之中。一件在惜荷看來極為重大的事件,在播報員全無沒有感情的語氣播完了,僅僅用了五秒鐘時間。程飛會在新聞裏看到自己,也許她打了馬賽克的照片會出現在某自媒體的微博裏,程飛的手指會停在那裏仔細的看一看圍繞着照片的文字。到那時她在他的眼裏便不只是肮髒,還有自私,是因為她,他的哥哥才會坐牢。
就算上面的事情不會發生,僅僅是程飛知道了這件事情,那麽他會嫌棄自己嗎?他會相信她是被迫的嗎?在今時今日這個社會,一個女人有幾個男朋友并不算什麽,可是惜荷喜歡程飛,并切知道程飛也喜歡自己,她不能接受自己在這時候和別人上床,和不愛的人上床,被不愛的人強迫上床。
也許程飛不會怪她,可是他一定會在意。
不,不能讓這件事情以任何一種形勢發展下去,絕對不能。
餘棄之伸手過去,将從她懷裏掉下來的手機撿起來,他知道她不會将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了。
惜荷不知道餘棄之何時開的車,也知道車開了多長時間,一直到車停下來,她才擡起頭來,眼前這是一座綠化很好的小區,雨已經停了,小區裏的路燈從綠油油的松樹枝裏伸出來,清冷的光線照在地面上,照着低窪地面裏的存水。
惜荷去開車門,晃晃悠悠地從車裏走下來,她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哪裏有路她便往哪裏走。
餘棄之拉住她的胳膊,她側過臉來看他,布滿仇恨的眼睛裏像要噴出火來,他覺得有點可笑,她認為這樣別人就會怕她嗎?還是真認為這樣可以将人吃掉?
他當然不會松開她。
她臉色由白轉紅,呼吸都有點急促了。
“你放手。”她冷冷地說。
餘棄之說:“你要去哪裏?”
她不回答,餘棄之又說:“如果你堅持這個模樣回去,那麽随便你。”他松開她,眼睛開始打量她的身體,她的身上披了件他的外套。
她站在那裏沒有動,他相信,她比自己更清楚她現在的模樣。
他沒在碰她,而是轉身在前面引路,他知道她會跟上來的。
惜荷躲在浴室裏洗澡,她用粗糙的澡巾用力清洗身體,她覺得只有這樣才能将餘棄之留在自己身體上印記清洗幹淨,身體已經疼的沒有知覺,但她仍在繼續。
水一直在流,砸着地面發出很大的聲音,惜荷看到流在地面上的水隐約帶着紅色,她站在水流下半天沒有動彈,過了一會擡起頭,眼睛開始在浴室裏搜尋。
餘棄的刮胡刀還是很古老的那種,薄薄的刀片夾在刮胡刀的中間,鋒利無比。惜荷輕輕往上一碰,手指便裂開一道口子。
也許覺得惜荷洗澡的時間太長,餘棄之開始在外面敲門,門敲不開,他用力将門撞開了。
浴室裏水霧缭繞,從裏面流出的水流是鮮紅的,她躲在水氣的後面,坐靠在牆邊,用仇恨的眼睛看着他,那一刻餘棄之以為她死了。
沒有去醫院,餘棄之把一個穿着白大袿的醫生叫到家裏來,給她包紮,給她打針。
後來醫生走了,餘棄之走到床前,他用疑惑的目光從高處看着她。
他說:“你是因為我而自殺嗎?”
惜荷別過眼睛。
他好像對她的行為特別的不理解,又問:“你覺得值嗎?”
如果惜荷不是當事人,而是一個旁觀者,她一定以為躺在床上的自己是被餘棄之抛棄而自殺的。
他忽然笑了笑,然後坐在了惜荷所在的床沿上,他的目光望着窗外,好像想起什麽可笑的事情似的,他說:“我沒有想到你把這種事情看得這樣重。”
也是過了很久之後餘棄之才明白,她并不是把這種事情看得種,她只是害怕面對這件事情所帶來的後果,她害怕因為這件事,會自己的情郎背道而馳。
“如果你不反對,等你好了,我就去和哥哥攤牌,我會對這件事情負責。”他笑着說:“那場面一定很有趣。”
“你什麽都別做。”惜荷說:“如果你還有一點點愧疚,就請你不要将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他始終沒有轉過臉來看惜荷,一張面孔對着窗戶,而此時,他的臉轉了過來,用不解的目光看着他,忽然了然一笑。
“好,”他點着頭說:“你是怕程家的二少爺知道——他會娶你嗎?”
惜荷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餘棄之看到她臉頰緋紅,明明剛剛放過血,臉上竟還能這樣紅,這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她用力撥掉了手腕上的針頭,披頭散發的從床的另一側往下奔,餘棄一把按住了她,他盯着她的眼睛說:“如果你現在走,我決不攔你,但我相信明天早晨的新聞一定不會是你想看到的。”
惜荷又一次妥協了。
第二天惜荷打開手機,微信上挂着兩位數的數字,她點開微信,程飛的頭像挂在第一行,惜荷還未曾點開,便接到林子聰的電話。
“你這一晚上到哪裏去了?”林子聰在電話裏大吼。
惜荷覺得哥哥此時的聲音十分親切,哪怕在憤怒的情況下,她也不願意把電話離自己的耳朵遠一點。
惜荷說不出話來,也不敢出聲,怕自己一出聲就哭出來。但不出聲,林子聰就要懷疑了,她只得強忍着淚水說:“我和詠桃在一起,昨天她失戀了,很難過,我陪在她的身邊。”
林子聰相信了她的話,語氣随之緩了下來,他說:“昨天程飛給我打電話,你沒有去接他嗎?”
“詠桃難過的要要死,我不敢留下她一人在家裏。”惜荷撒謊道。
惜荷和詠桃一起長大,她們的感情林子聰再清楚不過,所以惜荷的話他一點也不懷疑。
惜荷不願意再多說,随便找了個借口,便把電話挂斷了,然後給詠桃發了一條語音。
程飛的名字上還有一串紅色的數字,她拿着手機,忽然失去了打開程飛微信的勇氣,她怎麽面對他呢?她不想聽到他的聲音,至少現還不想。
她将那行挂着一連串數字的頭像删除了。
兩天後惜荷從餘棄之的住所離開,走的時候餘棄之沒有在家,她站在玄關換鞋,一擡頭看到客窗格裏擺放的一組照片,照片裏的人是餘棄之,板着一張臉,眼睛朝惜荷看着,惜荷伸出手将相框按倒,因為用力,相框掉在地上,玻璃碎了,那張單薄的照片被壓在碎片的之下,他的眼睛還是看着惜荷,惜荷匆匆轉開身,她在心裏默念,永遠不要再見到這個人,永遠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