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離別
第二日，楚星河便收到了寧康帝的密诏——
偌大的一個寧洛山莊，在一夕之間轟然倒塌。整個南凰國從此沒了靠山，南凰百姓惶惶不安……
他們面臨的只有兩個選擇——要麽歸順北玄，依靠在承啓山莊之下茍且而活，要麽……自立門戶，在這強者如雲的大陸掙紮而活。
寧康帝奮鬥了一輩子，臨終臨了，決不願意讓祖上打下的基業毀于他手裏。所以這一紙密诏，也是他不得已。
楚星河蹙着眉頭，卻又不得不奉旨回皇都。此方裳裳有蕭洛，而父皇，卻是要一人承受舉國的壓力……
“你若是決定了回皇都，可否将之桃姐姐二人帶上？”千裳思量了半晌，還是開了口。
垂首站在千裳身側的之桃丫頭瞪大了眼，“小姐！”
“千裳這是？”楚星河也分外震驚，如此，便是等同要抛棄自己的丫鬟……
“小姐不要奴婢了嗎？”之桃丫頭眼中已蓄了淚，“奴婢跟在小姐身邊那麽多年，怎能在此時離開……”
“之桃姐姐，我從今以後也就是孤身一人。這世上沒了寧洛山莊，也就等同于沒了靠山。你跟着我，只會徒勞吃苦……”千裳眼神一黯，還是狠心說出了口。
“小、小姐，之桃不怕……”
“可是我怕！”千裳一頓，卻是頗為諷刺的笑了笑。
“我想要跟着我阿洛哥哥，有他保護我，我自是不愁日後的日子。”又微微擡了下巴，帶着從未有過的傲慢。“可帶着你，我阿洛哥哥不是又多了一個累贅？”
周圍，似是一片寂靜……
“……小、小姐？”之桃丫頭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這……還是她熟悉的小姐嗎？
“之桃。”蕭洛只是瞬息便明白了裳裳的想法，雖心中無奈于她的方法，也只好配合着面色冷然的出口打斷了之桃。“我們昨夜便以商讨好去向，你于我們只是個累贅。”
Advertisement
“千裳……你怎麽回事？”楚星河瞧了半晌也未明白這二人意圖，頗為不明白的打斷了這彎彎繞繞的話語。
“嘁——就是我不要這丫鬟，免費送你做粗使丫頭了！”千裳背了身，未敢瞧一眼之桃姐姐——倉皇而逃般的入了屋……
“蕭洛，她……是受什麽刺激了嗎？”楚星河默默吞了口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千裳離去的背影，又想問問蕭洛緣由。
“……”回應他的是冷然一瞥，蕭洛也提劍随着裳裳進了客棧。
楚星河頗有不解，可也總不能扔下這二人的小厮丫鬟不管。只好千言萬語的勸了之桃丫頭別哭，将他們先留在了身邊。但是在他心裏，卻始終覺得這二人有什麽大計謀瞞着他們……
……
蕭洛追着千裳進了雅間，只是方一坐定，便見裳裳紅着眼。
“雖是知曉你不願給他們帶來災難，但也不至于以如此方法。”蕭洛一頓，“或許沒有你想的那麽嚴重……”
“從上次南凰皇都遇襲開始，我就覺着古怪……”千裳到沒有回答哥哥的話，只是索性将一切懷疑都講出來。
“鶴歸樓樓主一直坐鎮北玄，未曾動作。可這一次寧洛山莊被突然襲擊，除卻之前動手未得逞的鶴歸樓樓主應不會有別人。再加上……我娘親的反應，從一開始，他們便是尋找與我有關的東西。”千裳眼神一黯，卻直直的看向自家哥哥的眼睛。
“如今，他們竟然對山莊能展開全部屠殺，那麽就算是整個南凰也不是他們的對手。”替自家哥哥斟了杯茶，“所以我要和南凰分開，更不能帶着之桃姐姐。我現在……沒有能力護着她……”
“我會與你一起。”蕭洛低語，聲音卻穩穩地傳進千裳的耳朵裏。“不如就去北玄。”
千裳眼眸一亮，她本就怕哥哥不願意和她一起。卻沒想到之後該去哪兒，哥哥都已清清楚楚了……
“好。”往北玄而去，也好為她爹娘報仇……
……
楚星河帶之桃丫頭走的那天，也未等到小姐回心轉意。只是遲遲的候到她滿臉漠然的訣別。已到了這分別的緊要關頭，之桃卻依舊沒有怨着自家小姐——在她印象裏，小姐從來就沒有變過，即使是經歷了山莊滅門。
呼……可能是有什麽苦衷……等到、等到再過些日子，小姐是不是就會回心轉意讓她跟着了？
之桃丫頭那樣想，楚星河也那樣想的……
那日的蒙蒙細雨洗了陽光的灼熱，涼涼的風吹在臉上散了心間煩悶。待細柳依依着貼着橋下流水的時候，他們也總是分道揚镳。
千裳二人目送楚星河的人馬消失在街的盡頭，才回身朝着相反的方向啓程。
哈，從今以後，又是他二人闖蕩了……
說來是緣分，從見到蕭洛的時候千裳就有好感。唔，不光是看在他大美人兒的面子上……還有“阿洛”這像極了的名字、還有一句一字間的熟悉感。
勉勉強強，就當做是她的阿洛拟人化的形态吧！不過……千裳，當做哥哥就好……
……
北玄，黑衣之人立于某處高樓之上。
“主子，已得手。”身後人面色冷厲的拱手，等候主子的下一步命令。
“怎麽樣？找到了嗎？”那人揚了嘴角，狠厲一笑。
“沒……沒有。”那人頓了一頓，“不過，以那孩子的力量應逃不出南凰境內。”
“啧……這是第二次了。”明顯的不滿，“之前布尋靈陣不成，不過好在誤打誤撞的破了那丫頭的護身符，這才讓她身上的靈氣洩露。這一次，讓你們去寧洛山莊帶她回來……費了我大半勢力屠整個山莊不說，還連一點兒成果都沒有？！”
“主子，您……您放心。這一次我們派人在南凰境內，定能捉到那言靈族聖女之後……”
“……”那人像是在回憶什麽，眼裏情緒翻湧。只是最終都化作了滿滿的狠厲。“這一次，必須得手！”
否則，待那小丫頭在長大些……便能自己掌控身體裏蘊藏的血脈靈力！他們，可就沒有辦法找到她了……
……
千裳跟在阿洛哥哥身後，此時天已近晚，他們今日已經趕了不少路。約莫是過不了多久，就會到一鎮子裏。而此鎮子，便距離南凰邊境要不了多遠……
“哥哥……”千裳活動了一下酸痛的腿，“前面應是靜安鎮，我們今晚可能只能暫時歇在這兒了。”
蕭洛點點頭，側身待小丫頭跟上腳步。他習武多年，一時習慣了這些。卻忘記了小丫頭還小，一時之間趕這麽多路倒是會吃不消……
為了照顧小丫頭的身體，蕭洛有意的放慢了速度。到靜安鎮的時候已是夜幕。
只是方一進鎮子，便撞見一夥人在找什麽“寧洛山莊僥幸存活的大小姐”。
蕭洛回首，還好當初他們出來的時候換了粗布衣服，現下這樣子應也不會惹人懷疑。“裳裳，我們先去客棧。”
“嗯。”
直到第二日，千裳二人才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
幾乎整個鎮子都被布上了眼線，他們手裏竟像是拿着什麽畫像在尋找。千裳想走，卻也是沒有什麽辦法……
不過……
“你說帶着畫像？可他們怎知我長什麽樣子？”千裳蹙了眉頭，走至窗邊和自家哥哥站到一起。“見過我的只有鶴歸樓的小兵小将……”
“或許，那樓主本就與你娘親有什麽瓜葛。”蕭洛悄悄掩上窗戶，以免被樓下那些人發現。
“哥哥的意思，他見過我娘親。然後以我娘親的畫像尋我……”千裳眨巴眨巴眼，“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娘親一直在寧洛山莊。如果是認識，應也是在她未出嫁前。”
還沒等蕭洛回答，千裳倒是有幾分頭緒。“我家娘親能拿出那麽多言靈一族之物，應也是言靈一族的人。”且，身份還不低……
那麽無非，有人想奪言靈一族某件至寶，從而一統天下。言靈族曾輝煌過，有人便想利用這輝煌來鑄就自己的貪婪。不過這樣，鶴歸樓樓主的身份，卻是不止這麽簡單!
“我們當下卻是有麻煩了……”蕭洛看向門外，如果他沒猜錯，方才在樓下的那些人已經進了客棧。
“當當——”
“你先藏起來……”蕭洛斂眉，面上恢複了一片冷然。待千裳藏好，蕭洛将手中的劍握緊，去開了門。
“打擾您嘞，有沒有見過與這個人長得頗為相似的小娃娃啊？大概……這麽高。”為首的人頗為熟絡的拿出畫像。然，卻是與洛姨長得七分像。
是……這畫像中人，不是洛芸夫人！
“沒有。”僅是一眼，蕭洛便斂了眸，回身幹脆利落的關門。
大抵是見着這人不好惹，領頭的人灰溜溜的率他們離開，也沒有過多徘徊。
千裳聽着外面沒了動靜，才出了裏間。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離開。”蕭洛見那些人已離開了不少，擡眸看向千裳。想了想，還是沒有将畫像的事說出來。
二人将将出了門，便瞧見那些人正忙于詢問下一間人。
“哎，站住！”不知是被誰發現了，只待片刻便有人來将二人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