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滅門
這二人帶着小厮丫鬟剛剛走，便又來了一容貌俊美、穿着富貴的小公子。
“平安……”卻是頗為咬牙切齒的喚過自家小厮，只是讓照着小丫頭和他自己的模樣做一對兒糖人。
咳，他只是單純的看不慣死丫頭面對那大冰塊兒巴結的樣子，才不是什麽其他的呢……
這小商販眼神奇怪的瞥了眼攤位前的小少爺，倒是腦子裏瞬間彎彎繞繞的想了什麽稀奇古怪的愛恨情仇。
“哎！瞧瞧人家……小公子要追心上人，可得吃些苦頭喽！”待這些人統統都走了個幹淨，這小商販摸了摸下巴，滿臉的同情。
……
寧洛山莊——俱是一批詭異的黑袍人……
“殺！”開口是陰沉狠辣，頃刻、便是血濺土地！
……
小丫頭高高興興的随着自家哥哥在集市上逛街，什麽……為自家娘親親買的胭脂、為爹爹買的上好茶葉、為大師兄他們買的護膝……
嘻嘻，最重要的是為自家阿洛哥哥買了一塊上好的玉佩！至于整天喊着要當她小師兄的楚星河……就勉為其難的為他買一盒鳳梨酥吧！
額……好不容易出來一次，給寧洛山莊下的小蘿蔔頭們買些糖好啦……
“裳裳慢些！”蕭洛心下無奈，又只好伸手接過自家小丫頭剛剛買好的鳳梨酥——這之桃二人的手幾乎都已經拿了好些東西，他雖是捧着這盒子，但再加一個也無妨。
千裳拿穩了自己手中提着的，又回頭瞧着後面的自家哥哥。
只是這時才發現這幾人皆是無處可拿東西了……
“哈哈……要不我們先去客棧？”千裳一笑，臉上帶了些歉意，又乖乖的帶着大家找客棧歇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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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什麽緣分——這将将到客棧門口，便遇着楚星河帶着自家平安抱着一堆東西而來。
“你怎麽……也到這兒來了？”小丫頭頗為疑惑的眨巴眨巴眼，又看着平安手裏的一堆東西。
“怎麽？就許你們出山莊來逛逛，不允許我來啊？”楚星河傲嬌的一擡下巴，先前上一步跨進客棧。“平安……”
“哎！來啦少爺……”
蕭洛心中了然，方才在糖人那兒，他便察覺到有人跟着，只是當時并無惡意，他也沒打草驚蛇。如今瞧着突然出現的楚星河，倒是不用想也知道，這家夥是跟了他們一路來的……
“進去吧。”瞧着抱着東西的小丫頭，蕭洛接過東西來，率先進了客棧裏。
這一早上将這街巷也逛了個林林總總，幾人既然遇到了一起，也是自然而然的結伴回寧洛山莊。
将将是行至山莊外圍，這幾人便覺得有幾分不安——往日裏山莊下的人到了這點兒，也該是起着炊煙做飯的時候啊？
“哥哥……”千裳頓了腳步，只是心裏的不安讓她心煩。
“也不知是出了何事……”楚星河也斂了眸色，“大家小心些！”
“壞了！爹爹和娘親——”千裳心頭一跳，這鼻尖濃重的血腥味已是清晰可見。
還未走幾步，便已接近村莊——鮮血成河……
千裳的大腦有一瞬短路，怎麽……怎麽回事？這整個山莊……
她不由自主的加緊了步子，就連裙擺粘上了血也顧不得。入目，所有熟悉的、陌生的……都沒了聲息！
之前她遇見的小娃娃，渾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後背被劍劃過了長長的口子，如今已是沒了氣。沈家婆婆、蘇家姐姐、趙家小寶……如今都化成冷冰冰的屍體，不、還有斷肢殘臂、屍橫遍野……
入目……皆是腥紅一片，千裳已是有些顫抖。但是，山莊、山莊裏呢？！
她瘋了一般的往山莊裏跑去，眼瞧着大門就在那兒，可石壁上還未幹涸的鮮血、鼻尖更是濃郁的血腥味……千裳竟是有些怕。
不知怎的，眼前、眼前已是模糊一片……
“進去看看吧……”蕭洛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已是冷氣森然，他的手緊緊地握住劍柄，隐隐可見手背上的青筋！
“……”楚星河握緊了拳頭，已是明了裏面的慘烈。想勸，卻也不知該說什麽。
“……好。”楚星河所想，千裳自然也明了。終歸是要親自看看裏面的場景……親自看看……
她抹了臉上的淚水，以讓自己能看清楚四周。一步……一步……往正堂走去。
途中路過練武場，曾與她每日一起練武的師兄弟們，如今都已躺在這裏——死不瞑目的看着她、看着還存活在世上的他們。
呼……一步、一步……
大師兄！
千裳瞳孔一縮，大師兄躺在正廳之外，劍就落在他身旁，帶着他的手掌，摔在旁邊的臺階上。胸口被砍得血肉模糊，已是沒了氣息！
“裳……”
千裳心頭一跳，跑向正廳內出聲的地方——
“裳……裳裳……乖，不怕……”娘親水藍色的衣服已經染了血，無力地躺在已經沒了氣的爹爹身旁。饒是如此，卻還是極力的讓自己看起來如往日般溫柔。只是胸口不斷湧出的血，讓她看起來如薄紙一般脆弱……
“娘、娘親！”千裳極力跑向娘親，眼前已是一片模糊。“娘親你別死……嗚嗚嗚……娘親、裳裳，裳裳不能沒有你……”
千裳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小孩，經歷過機甲時代與蟲族的殘酷鬥争，已是明白此刻做什麽也無力回天。但她是一個有感情的人，只能憑着自己的本能，什麽也不顧的壓在她傷口上，妄圖止住血。
眼淚沿着臉頰滴落，與她手背上染的血融合在一起，開出的，是妖冶而又悲戚的血色花……
“活着……”娘親氣若游絲……
洛芸到死也沒想到，自己的裳裳終還是要一人去面對這些。只是唯一慶幸，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将引靈鏈重鑄。就這樣吧……她想将掌心的東西遞給裳裳，卻是顫抖的、發現自己使不上什麽力氣……
“好好……活着……”就這樣吧……
千裳眼中含淚的接過娘親手心的東西，卻只在低頭間，似乎有什麽東西斷了……
娘親……死了？！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凝滞，千裳的心卻是真真正正的亂了。從一開始，她就知道自己的身上藏着禍端。但仍以為就算自己是孩童模樣，也可以抵得住背後的東西。但現在，藏在暗處的敵人卻惡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
你瞧，我動了你整個山莊——你又能怎樣？！
曾經，你是星際上将阿洛千裳，卻要靠智腦犧牲自己才救回來你茍且而活；今天，你就算重活一次，也還是護不了自己的身邊人。呵……寧千裳？
什麽寧洛山莊？什麽大小姐？你重活一世依舊是只會連累別人的累贅！
……
她的嘴唇已被自己咬出了血，卻仍是毫無反應的沉浸在自己的思想裏。似乎她無論到哪裏，都是如此——總會有人因她而受到傷害……甚至死亡！
蕭洛死死地盯着千裳一動也未動的身影，心裏驀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只是……他身側的楚星河已經帶在了原地，之桃幾人從一進山莊便吓得不敢進來。若是此番，再有什麽危險出現，他們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
“先……葬了伯伯和洛姨吧……”蕭洛緊了緊手心，仍是開口。
“……”千裳指尖一動，将手心的引靈鏈放置起來幾不可聞的道了聲。“好……”
幾人将山莊的慘局收拾了幾天幾夜，因不知危險，只得将山莊熟識的人安葬。而沒了寧洛山莊，這幾人一時竟暫時無處落腳。只得匆匆尋了客棧，再做日後的打算。
彼時，夜已深。但是卻無人能眠……
“千裳？”蕭洛瞧着黑暗處縮成小小一團的影子，冷然的面色破裂，眼中是深深的擔憂。從那日在山莊裏開始，他就察覺到千裳的不對勁……
小丫頭縮了縮身子，聽見了熟悉的聲音才沒有其他動作。
“寧伯伯二人的死，與你無關……”蕭洛上前，在小丫頭身側坐下，這才發現她竟然渾身發抖！
“無……關？”千裳嗤笑，眼裏卻澀的厲害。深深地吸了口氣，才能開口說下去。“可要不是……因為我，也不會招來那些人……”
“我只知道起貪念的是他們。”蕭洛難得一見的蹙起了眉頭。
“哥哥，有些事情你不知曉……有的事是命中注定的……”千裳卻是笑了笑。譬如上一世，陪伴她長大的阿洛已經自毀程序，護着她逃生；這一次，她的娘親直到死都護着引靈鏈。
“你怎知你所見都是真實？怎知所謂的命中注定不是一早被安排好的？”蕭洛神色莫名。
千裳不語，只是有些話不能毫無顧忌的向自家哥哥說，不過這樣也好，他們本不該有太多牽連。那便永遠是哥哥吧……
“我知道了……”千裳抿了抿嘴唇，努力的揮去心中的陰霾。“斯人已逝，我們還有未來沒走呢……”
“嗯。”蕭洛想伸手，摸摸裳裳的頭，卻突然僵了臉色。只是因為……肩膀上落了小丫頭毛茸茸的腦袋。
蕭洛的臉色又恢複了冷然，只是心裏的波動卻久久未歇。
外面月色涼涼如水，檐下的兩人，雖是緊緊依偎着，心裏卻到底變了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