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
了抖:“這,這也太狠了吧?”
“只是做夢,你怕什麽?之後你就寫王淑雅去上香,我拿出被趕出王府時顧平生給我的銀兩,想辦法收買了一些閑人,在她上香時制造混亂。”
“然後女人就在混亂中出了意外,死掉了,”系統立刻接下去,“這個辦法不錯,那就這麽來。”
“當然不是,”白桦說,“劇情再胡亂編造,總不能讓顧念察覺到不對,他才有可能慢慢相信。你覺得以王家的勢力,一點點混亂就能導致未來的王妃死掉麽?這警衛力量也太薄弱了。”
“那怎麽辦?”
“沒成功呗,”白桦老神在在地說,“相反,王淑雅還借着這事,使心機耍手段,借機和顧念有了肌膚之親。顧念沒辦法,只能盡快娶了她。”
“等下等下,”系統不明白了,“如果我聽得沒錯,宿主這根本沒讓王淑雅倒黴,反倒讓她得了實惠啊。”
“高潮在後面呢,王淑雅嫁給顧念成了荊南王妃後,王娴雅被選入宮裏,成了妃子。她時常打着看望妹妹的旗號進宮。”
“然後呢?”系統還是不明白白桦的意思。
“然後,”白桦在腦子裏陰森森地笑了笑,“王淑雅幾次巧遇皇上,皇上在四下無人之時,直接幸了她。”
“哎,等等等等,”系統急忙打斷,“你這是把皇上給黑了吧?顧念以後真把夢境當成現實的話,會因為這個對皇上起隔閡吧?你想讓他造反不成?剛還說不能讓他察覺不對的地方呢,這麽一來,他還能不察覺?”
“皇上和他感情好嗎?”
“那還用說?”
“你先前跟我說,監控顧念那邊時,看到他和國師見過面對吧?”
“是的。”
“那國師當時說的話你還記得嗎?‘佳人在懷時,王爺也要多想想國事’,那話是這麽說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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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是的。”
“你就不覺得奇怪嗎?顧念還沒把人娶進門呢,國師就說這話。要說他不看好王氏女,親事訂了兩次,先是王淑雅後是王娴雅,都是王家人,卻沒看到他站出來反對過。”
“那又怎麽?說不定是他生怕顧念為了兒女私情忘了國家大事呗。”
“問題是顧念是那種人嗎?更別說你說過他有嚴重的臉盲症,那些女人站在他面前,他根本分不清誰是誰。”白桦說,“他跟王家人的來往也并不頻繁,根本達不到惹人閑話的地步。”
“那為什麽?”
“你說過,國師能推測國運人事,雖說這種推測跟西方那些拿着水晶球的預言師差不多,說出的只是未來發展的一種可能方向。我估計,他應該是從顧念這邊看到了什麽。”白桦說。
“看到了……咦,宿主,有人過來了!”系統突然說。
“誰?給馬加草料的?”
“不是,是顧念派的那個人,把喂馬的打暈了,自己換了他的衣服過來。你說,他是不是想把你救出去啊。”說到這裏,系統有點兒激動起來。
“救我不可能。你一直盯着顧念那邊,看到他吩咐人救我了?我估計這人是私自行動,大概想近距離看看我吧。畢竟我這幾天挺老實的,任打任欺負,再鐵石心腸的人都該起了恻隐之心。”
白桦估計得沒錯。男人進來後,先是裝模作樣地挨個給馬添些草料,接着就走過來,蹲下-身子看着被鎖的白桦。
白桦本來靠在冰冷的柱子上虛閉着眼睛,這時慢慢睜開,有些困惑地看着眼前的人。
☆、第六個世界(6)
男人猝不及防地望進了一雙黑黝黝的眸子裏, 帶着幾分純真,幾分坦然, 一點兒該有的驚恐害怕和痛苦都沒有, 不由愣了一下。
“你是這個驿站的馬夫吧?”男人聽到少年輕輕地問, 聲音很好聽,像山間的清泉。
他點點頭, 心裏的防備卻沒放下。
他沒忘了老王爺夫婦是怎麽死的, 這個二少爺在府裏作天作地的時候, 他也曾經看過。
“系統, 給他下個精神暗示。”白桦突然在腦海裏說。
“咦?好的,需要什麽暗示?”系統問。
“把他記憶裏第四世作死時候的情景略微修飾一下, 讓他察覺到每次第四世做那種事的時候,總有點兒可疑之處就行。具體情節不要改動, 他們這種暗衛忠誠性都很強,改動太大會引起他們的懷疑。”
“好的。”
男人覺得自己恍惚了一瞬, 好像有什麽東西進了腦子裏,但細細察驗,卻又沒什麽異樣。
或許只是錯覺吧。
他想了想,不知道為什麽對這位被趕出府的二少爺有了點難得的同情心,伸手從懷裏取出一小瓶傷藥遞過去:“倒在傷口上就行。”
少年沒接, 身子往後躲了躲, 苦笑了一聲:“不用了, 我這是自作自受,有這個下場是應該的, 你不用管我。”
男人沒想到會聽到這句話,愣了一會兒,才下意識地問:“既然覺得做得不對,為什麽還要做?”
老老實實地當二少爺不好嗎?那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福份呢。
“不好啊,”少年低聲說,扭頭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目光幽遠,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你有你必須要做的事,比如說每天喂馬。我也有我必須做的,只有做了,我才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男人更不理解了。
他想起以前見到二少爺胡鬧,每次把老王爺和老夫人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背地裏沒人時,二少爺也是一臉難過痛心的樣子。
既然不忍心,為什麽還要幹?
“好了,你趕緊走吧。雖然你是馬夫,可我卻是流放的犯人,又有傷在身,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死了,別連累到你。”少年淡淡地說。
男人一怔。
他下意識地看向少年,借着馬棚邊上挂着的燈籠發出的昏黃的光,他隐約看到少年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很多地方都露出裏面的傷口。
傷口很深,明顯受過重刑,有些地方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到蛆蟲在動。
要不是馬棚味道太重,掩蓋住少年身上的味道……他想起白天兩名官差時不時捂鼻子的動作。
“你……”男人張了張嘴,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難道說少年明明看着這麽聰明,為什麽偏要做下那麽多蠢事?說少年每次做了壞事後自己也很痛苦,下次卻依然明知故犯?
還說什麽對得起良心,難不成少年的良心就是要把整個王府都攪得雞犬不寧?
“你趕緊走吧,當心讓人看到你在這兒,跟上面告一狀,你吃不了兜着走,”白桦提點了他一句,“難道你跟哪個犯人都會這麽聊幾句麽?”
當然不是!男人站起身,走到馬棚口,要離開時忍不住回頭又看了少年一眼。
少年蜷着身子,靠在柱子上,眼睛并沒看他這邊,而是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什麽。
雖然蓬頭垢面,滿身髒污,卻莫名給人一種遺世獨-立的感覺。
“宿主,他走了。”系統說。
“嗯,走就對了。”
“我還以為他能留下來陪陪宿主,至少也要把傷藥留下來吧?”系統很不平。
“他來的時候,估計只是好奇心作祟,過來看看。等中了你的精神暗示,對我大概多了那麽一絲同情心,也只有一絲。這根本不足以讓他違背顧念的指示。”
“如果有了那瓶藥,你的傷會好很多。雖然我屏蔽了你的痛覺,可對你的傷勢卻沒有任何幫助。你不讓我耗費能量幫助你,就不怕哪天走着走着,胳膊掉了腿丢了?”系統吓唬他。
“得得得,趕緊打住!”白桦實在受不了那種想象,“反正他早晚還會再出現,現在咱們還是抓緊時間把劇情圓完。你不是說了顧念為了抵抗進入夢境,今天晚上刻意要晚睡,可是再晚也晚不了多少吧?先前我們說到哪兒了?”
“說國師從目标那裏看到了什麽。”
“對。不過皇帝一直和顧念關系好,你說過,兩人之間的兄弟感情很真實,并不是虛的,哪怕是現在也一樣。所以我覺得,國師看到的和顧念有關系,但應該不是他本人的鍋。”白桦繼續化身推理小能手。
系統吓了一大跳:“不是目标的鍋,難道是你的?他看到你哪裏不對?”
“你傻了,如果真是我,皇上直接一道聖旨下來,把我當場摁死就行了,用得着拐這麽大的彎兒把我流放三千裏嗎?他把我殺了才更合顧念的心思吧?”
“這倒是。”
“再想想國師特意提到了顧念要迎娶的女人,那我們是不是可以說,國師看到的事情,其實和荊南王妃有什麽關系……不對,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國師看到的,必然是确定的某個女人,他只要警示皇帝把親事攪黃,讓顧念不再娶到那個女人就行。除非……他指是的荊南王妃這個位子。”
系統聽得雲裏霧裏的,忍不住問:“到底什麽意思?是說不讓顧念成親嗎?”
白桦眼睛一亮:“沒錯!和顧念有關,還和未來的荊南王妃有關,那就只能是……他們的孩子!”
系統表示,它還是一頭霧水,雖然它不知道自己的頭在哪兒。
“這樣,小統,你先前給我傳的資料,只傳到了顧念找出我不是顧平生的孩子就沒了,你再往後拉拉時間段,看看顧念是怎麽死的,他死以後荊南王府怎麽樣了。”
系統照着他說的做,不由驚訝地“噫”了一聲。
“怎麽樣,小統?”
“看來小說還真是來源于生活啊。顧念後來的下場,竟然跟我們設計的第二世情節差不多哎。有叛軍起義,皇帝把顧念派去鎮壓叛軍,沒想到回來的路上被人暗算,一命嗚呼。他死後被皇帝隆重封賞,又把他的大兒子宣進宮裏,成為太子伴讀。”
白桦眼睛微微一眯:“大兒子?這個孩子後來死了吧?”
“宿主怎麽知道?确實,宮中一次走水,正巧他大兒子在宮中借宿,活活被燒死在裏面了。”系統說。
“看來,就是這個孩子了。”白桦嘆了口氣。
“什麽?難道宿主的意思是這孩子是被人設計死的?”
“當然,宮裏怎麽可能輕易走水,哪次失火不是人為消滅證據,”白桦說,“想來國師看到未來這孩子有什麽不妥,提醒了皇帝。皇帝和顧念兄弟情深,不忍下手,沒想到顧念中了暗算,他這時候再沒顧慮,當然先下手為強。”
他伸了下懶腰:“這次就這麽寫,皇帝幸了王淑雅之後,讓她給顧念下毒,顧念死了,顧恩為了報仇,找機會殺了王淑雅,自己死在護衛的亂刀之下。”
“好。”
顧念為了抵抗這連續三天莫名其妙的夢境,今天刻意拖到很晚才上床。
以他的經驗,身體很累的時候,躺下後很快就能睡着,基本不會再做什麽夢了。
這次卻不一樣。
幾乎他一睡着,就立刻又看到了再次重生的顧恩。
夢裏的顧恩顯然和顧念一樣對反複輪回的命運産生了抗拒心裏,這次幹脆破罐子破摔,進府後就像這一世一樣本性畢露,頂撞嫡母,和父親作對,還膽大包天地調-戲顧平生身邊的幾個小丫頭,連姬妾都不放過。
顧平生開始還忍着,後來實在沒了耐心,再加上老荊南王妃的發作,終于在一次賭坊找上門要賭債的時候,把他逐出了府門。
之後的一幕幕在顧念面前閃過。
母親幫世子訂婚,女方還是王淑雅。看到這兒時,他幾乎開始厭煩。尤其有意思的是,雖然王淑雅每次在夢裏出場時容貌清晰,但轉頭再回想時,他最終記不住對方的臉。
老荊南王妃和荊南王先後逝去,他遵守婚約,娶了王氏淑雅。
不是他多想娶,他對婚事并不熱衷。王淑雅在上香的時候出了意外,剛好他遇上,救王淑雅出來時對方沒站穩,倒在他懷裏不說,他的手還不小心碰到了女人的胸。
這就沒辦法不娶了。還好王淑雅本就是他的未婚妻,不過是早娶晚娶的事兒。
王淑雅嫁過來後,先後給他生了兩男一女三個孩子,一家人其樂融融,看着倒也幸福。
只是這種融洽的假象在王娴雅成了妃子後有了改變,王淑雅進宮看望妹妹時竟然和皇帝攪到一起。
最後的最後,他的那位皇帝堂兄拿出一瓶毒-藥,讓王淑雅下到世子的食水裏。
王淑雅毫不猶豫地同意。
當初嫁給荊南王是為了成為王妃,現在有了更高位置的誘-惑,王妃的位子已經不算什麽。
顧念看着世子毫無察覺地吃下飯菜,毒發身亡。皇帝堂兄聽說他的死訊後,痛哭失聲,痛苦得不能自已。
他冷漠地想,何必呢?如果真的難過,還會勾-引他的妻子,讓她給自己下毒嗎?這其實是早就對他有了猜忌之心吧?
果然夢都是假的。真正的堂兄不可能幹這種事。
只是,接下來出場的國師讓他大吃一驚。
國師看着痛哭的皇帝,溫聲說:“陛下,我們的計劃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皇帝掩着面,一聲不吭。
“陛下,荊南王對社稷忠心耿耿,如果他泉下有知,知道陛下是迫不得已,必然能理解陛下的一片苦心。陛下如果真的難過,日後在他的子嗣中挑選一個成器的,降等襲爵就是。只是世襲罔替是絕對不能了。”
就算顧念知道這些都是假的,還是對國師起了怨恨之心。
我荊南王府到底哪裏得罪了你,竟然讓你進讒言,離間我和陛下的關系,害死我不說,還讓我的後代都沒辦法成為王爺?
皇帝沉默了半天,才有氣無力地道:“就依愛卿所言吧。”
“那麽,荊南王妃那邊……”
皇帝冷笑一聲:“一個不知廉恥、貪慕權勢的女人,為了點兒虛名害死自己的丈夫,這種女人,朕可不能留着,卻也不會讓她下去髒了念弟的眼。把她毒啞了剁去雙手送尼姑庵,算朕對念弟最後一點兄長之情。”
國師躬身要走,皇帝卻叫住他,猶豫半天才問:“愛卿,你真的看到念弟的第一個孩子勾-結叛軍首領,還蠱惑了很多人,意圖推翻朕?”
“是的,那人之所以那麽做,是因為他喜歡上了對方,認為這樣就能得到自己意想之中的愛情。為了愛人,他叛君弑父,暗殺多名朝中大臣,一度鬧得人心惶惶。如果不盡早做準備,将這種可能早早扼殺,陛下當心養虎為患。”
皇帝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顧念總算明白為什麽一向對自己親善的皇兄突然下了殺手。
原來是因為國師看到的那一切。
他有些迷茫起來。雖然這是夢,可一切看起來那麽真實,甚至邏輯上完全經得住推敲,他找不出一絲疑點。
比如說國師的事以及皇帝的動作。
他想得出來,要是真有那麽一天,皇兄真會對他下手。畢竟和個人感情比起來,國運更重要。
如果……皇兄沒這麽做,而是暗中通知了他呢?
顧念突然有了這種念頭,并且認真地考慮起來。
他遺憾地發現,自己好像也不如想象中那麽忠君。萬一真的讓他知道,自己的第一個孩子會反叛,會成為叛黨,甚至會弑父……
他好像還是下不了手。
那畢竟是自己的孩子,一個從牙牙學語蹒跚學步到熟讀四書五經擔起王府大梁的孩子。
他會在嚴厲教導管束兒子的同時,防止別人傷害到兒子吧?
最終事情可能還會像國師看到的那樣發展,兒子在某一天遇到某個男人,卻沒法和對方在一起,被感情沖昏頭的人索性抛下一切,不顧一切地幹出種種錯事。
這麽一想,顧念覺得,皇帝的做法并不是無法理解的。
他甚至有點兒同情堂兄。
畢竟堂兄對他的感情是真的,殺了他之後,自己難過成那樣。
要知道,堂兄成為九五之尊後,早已經喜怒不形于色。
之後事情的發展就像國師說的,先是他的大兒子出了“意外”,皇帝給了荊南王府很多東西表示慰問的同時,下發了降等襲爵的聖旨。
雖說打算把王淑雅送到尼姑庵,但總不能在荊南王爺和他的長子剛出意外時就下手,這難免讓其他人寒心。
再說暫時還沒找到合适的理由。
不過皇帝已經冷了王娴雅。她剛入宮就被封妃位,一時風頭無兩,不過是皇帝為朝荊南王府下手。
甚至王娴雅頻頻召姐姐進宮聊天,也有他的暗示在內。
他對王氏女本沒什麽好印象,這時自然更看不上,幹脆連她的宮門都不進。
宮裏的都是人精,看到這樣,雖不知道雅妃怎麽惡了陛下,卻知道她失勢了,不再巴結她。
一時間她門前冷落,往常那些姐姐妹妹叫得親熱的女人都不見了蹤影。
顧念對這些都不在意,讓他沒想到的是顧恩。
顧恩聽說了兄長的死訊,一門心思認定是王淑雅下的手,恨得自毀了容貌。
說起來,顧恩的長相和顧家人一點兒都沒有相象之處,大概更像他的親生母親白氏。
臉盤小小,眼睛大大,看人時目光特別專注,還帶着點濕漉漉的感覺,讓人忍不住想去愛護。
要不是顧恩作得太厲害,顧念是真想和他當一輩子兄弟的。
沒想到夢裏的顧恩對自己下得了那麽狠的手,用匕首把臉上劃出橫七豎八的傷口,皮肉外翻,沒一塊好肉,愈合後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他甚至還把自己身上容易辨認的幾處地方如胎記等都生生用刀剜了去。
之後他仗着曾在荊南王府住過,對那裏很熟悉,半夜悄悄摸進王淑雅的房中,就那麽一刀一刀地捅了進去。
荊南王妃的慘叫驚動了護衛,侍衛們沖進卧室,對這個膽大包天的醜八怪舉起刀劍。
顧恩死時是笑着的,他的嘴唇早就被自己割爛,顧念卻意外地從他這個醜陋至極的笑容裏看出了釋然和從容。
就像前幾天顧恩被官差押解離京時露出的那樣。
☆、第六個世界(7)
“宿主宿主, 顧念後半夜才睡,結果沒到平時的時間就醒了, 嘿嘿, 一定是我的電影放的太好太刺激了。”系統得意的不得了, 一門心思想找個人分享。
白桦翻了個身:“是是是,小統最厲害了。看天還沒亮, 那兩個官差沒這麽早起來, 讓我再睡會兒行不?”
“你覺得我昨天的劇情怎麽樣啊?”
“不錯不錯。”白桦敷衍它。
當然不錯, 大半都是他自己想的。
“不過, 你今天再構思情節的時間,記得往裏加點兒新料。”白桦提醒了一句。
“新料?”
“就是我本來不是顧平生的兒子那件事嘛, ”白桦嘟嘟囔囔地說,“得早點兒給他打個預防針, 不然古人這麽死板的腦筋,就算這裏盛行男風, 他也不可能對親弟弟有什麽想法吧?”
系統認真地思考起來。
“夢嘛,就是要假假真真才有迷惑性。你就把我的真實身份混到裏面放過去就行,不能全亂編,不然以後他查出來,說不定就是滅了國家的馬蹄鐵。”
“什麽馬蹄鐵?這夢跟馬蹄鐵有什麽關系?”
“這是個典故。就是那個什麽掉了個馬蹄鐵, 折了匹戰馬, 死個将軍, 輸了戰役,就滅了國家。差不多這意思, 記不清了。”白桦說。
“聽起來挺有哲理的。”
“那當然,好歹也是世界出名的。”白桦說着說着精神起來,幹脆坐起身。
“宿主不睡了?”
“不睡了,讓你這麽一攪和,我瞌睡都沒了。”白桦抱怨一聲,“呆子阿念醒來後幹什麽了?有沒有想我啊?”
……宿主臉皮越來越厚,還沒真正照過面呢,就叫上“阿念”了。
“沒有,不過出了一身冷汗,剛剛洗了個澡。”
“啧啧,小統,我男人身材怎麽樣?腹-肌啊人魚線啊什麽的,都明顯不?”白桦問,就差流口水了。
“有點兒出息行嗎?你看看你現在全身上下,就算直接躺平,顧念對你也沒興趣,”系統說着加了一句,“都有。”
“我就知道我男人肯定錯不了。”白桦緊接着問,“那個監視我的暗衛怎麽樣了?”
“……剛說完男人就說另一個,宿主你這一世打算多點開花?”
“當然不是,我的心可全是屬于呆子阿念的。不過閑着也是閑着,總得刷點兒好感度吧?不然天天這麽惡臭熏天,傷口沒有藥塗,我根本撐不了一個月就得完蛋。”
“先前給你,你又不要。”
“那時候肯定不能要,我的形象得完全樹立起來。現在我是一個心願達成,一心求死的白蓮花人設,怎麽能一給就要,尤其是傷藥這麽降低檔次的東西。”
“你接着作。”
“我嘛,就打算好好利用一下那個暗衛的同情心。他又不笨,我拒絕,他不會趁我睡着了給我塗嗎?”白桦樂颠颠地說。
“你确信不是趁你睡着要你小命?”
“阿念不會忍心下這種命令的。”
“……”
白桦和系統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怼,天很快就亮了。
兩個官差吃飽喝足了,晃悠着身子過來,一個把鐵鏈子從白桦身上解了,另一個則把重枷套在他的脖子上。
白桦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系統,好像他們今天不打算給你吃點東西,直接帶你上路?你就算屏蔽了痛覺,可這樣身體吃不消啊。”系統憂心忡忡地說。
“先走着,看情形再說。”白桦說。
一行三人一系統離開了驿站,往前走了幾裏路,到了一處荒涼的山岡。
瑟瑟的寒風吹得樹葉刷刷作響,時不時傳來一聲不知名動物的嚎叫,聽得人心裏發毛。
“宿,宿主,這裏看起來,真,真是殺人滅口的好地方。”系統說。
“你怎麽結巴了?”
“我這不是渲染一下恐怖的氣氛嗎?”
“還以為你咬舌頭了,”白桦說,“放心吧,他們不會殺我的,原軌跡顯示我不是走了很長時間才遇上劫匪的?這剛幾天。”
剛說完,白桦就被打臉了。
黑臉官差照着他的後背猛地踹了一腳。
白桦一個跟頭摔到地上,不但舊傷崩裂,流出了血,膝蓋和手肘的地方也都破了。
他把嘴裏混合着血和土的唾沫吐到地上,費力地撐起上半身,迎面就見一個黑影砸過來。
他急忙偏了下頭,那黑影擦着他的臉飛過去,落到地上,卻是他們慣常背着的包袱皮,裏面包着路上的幹糧。
“原來是給你吃早飯,吓死我了。”系統說。
白桦卻有不太好的感覺。
吃早飯的話,為什麽不把重枷解開?他的手被枷着,怎麽拿吃的往嘴裏送?
正想着,李黑臉過來,粗魯地把包袱皮扯開,從裏面拿出一個硬度堪比石頭的粗面餅,扔到白桦腳邊。
“吃吧。”他說,“總不能真餓死了你。”
白桦看看兩只手,看看自己現在的姿勢,沒動。
不好的感覺成真,這兩人真打算在這荒郊野外耍他一頓。
不然怎麽把吃的扔地上,那餅子旁邊就有幾灘不知什麽動物拉出來的糞便。
方臉官差見白桦不動,“喲嗬”了一聲:“看到沒,這就是京城的小崽子,平時吃香的喝辣的,一旦落了勢,看不清情勢,還想着擺貴族少爺的譜呢?”
李黑臉照着白桦的肩膀踢了一腳:“嗳我說,你到底哪家的?本來我們簽票上說你姓顧來着,怎麽你非說姓白?”
“就是,”方臉官差吐了口氣,“害我們哥倆兒當時還以為領錯人了。”
“姓白。”白桦低聲說。
“叫白什麽?哪家的?沒聽說最近誰家倒了啊。”李黑臉摸着下巴說了一句。
“不是哪家的,我沒父沒母,是個孤兒。”白桦說。
方臉官差一口唾沫吐到白桦身上:“呸,還以為是個公子哥兒呢,明明平時喝個水走個路都拿着架兒才行。原來就是個平頭百姓啊,早說啊!我說,你家裏人真死絕了?都沒個來送行的。”
“我沒有家人。”白桦一口咬定,眼睛卻有些迷茫。
顧府的人,應該不算他的家人吧?畢竟,是他對不起他們,幹了那麽多的壞事,雖說情有可原,卻是個只能放在心底的最大秘密。
暗衛隐在林子深處,看着這一切,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在領到命令跟白桦過來時,他根本沒想什麽。他和府裏其他人一樣,對這個被趕出府的二少爺很不齒。
老王爺對二少爺恩重如山,老王妃也視他如親子,可他不但做下很多混帳事,惹得他們都傷透了心,間接害死了王妃。
還對未來的荊南王妃下了毒手。
雖說王家後來又将嫡二女的八字送過來,重新和王爺訂了婚約。可王家和顧家中間曾經有過不和,卻是衆所周知的。
這一切全都拜二少爺所賜!
他們這些暗衛,從小接受訓練,對荊南王府的忠心毋庸置疑。當二少爺被王爺親手從家譜裏劃掉時,他們是暗自覺得解恨的。
可什麽時候他開始對少年有了同情呢?
是從少年出城時他跟上的時候嗎?
好像不是。
他明明一直看着這兩個官差不停地咒罵嘲笑折磨着白桦,卻從沒出手阻止過,還在心裏覺得有些快意。
可看到少年每次都不聲不響地站起來,不哀嚎不乞求,慢慢地,好像他的感情就有點兒變了。
要不是親眼所見,他真的有些懷疑,這麽堅強隐忍的一個少年,怎麽會做下那麽多嚣張無法無天的惡事?
這是同一個人嗎?
他又想起在府裏時的可疑之處。
他們這些暗衛為安全計,遍布在府裏各個陰暗角落。有幾次他曾看到二少爺做了壞事,惹惱了老王爺,卻撐着不肯認錯,還跳着腳頂嘴。
王爺氣得拂袖而去,少年分明眼裏有淚花,兩手緊緊地攥着拳頭。
那模樣不像是惡人作惡後的暢快,更像是不得不如此而承擔的隐忍痛苦。
一個懷疑從他腦中劃過:“二少爺真是壞人嗎?那些壞事真不是他的本心之舉?”
可……為什麽呢?
暗衛想了很長時間,仍然想不通。
他看到白桦被那兩個心懷疑慮的官差追問,卻咬死了自己姓白,不透露和顧府的關系。
他看到那兩個官差信以為真,言語行動間更加放肆,不但對白桦拳打腳踢,其中一個方臉的還把地上的肉餅用腳踩了幾下,踢進了旁邊的糞便裏。
另一個黑臉的則笑嘻嘻地逼着二少爺跪下去吃。
二少爺不肯,他們就加意侮辱,要不是重枷卡着,沒辦法真的把頭低下去,說不定他們會按着二少爺的頭吃下去。
就算這樣,他們也沒放過白桦,方臉的那個小心翼翼地用手拈起幹糧稍微幹淨一點兒的地方,撿起來放到白桦面前的重枷上。
仍然是要他吃下去。
白桦一用力,那餅就滑下去,重新落到地上。
官差發了火,不停地踢打着白桦。
白桦全身的傷口都裂了,鮮血滲出來,很快染紅了地面。
暗衛的手越握越緊,逼自己想先前二少爺在王府裏是怎麽過分地對待老王爺夫婦和那些下人的,可不知為什麽,想來想去,卻只想到白桦在人後緊握的拳頭和閃着淚花的眼睛。
他恍惚想起來,二少爺進府時不過十二三歲,在王府裏呆了幾年,今年也就十七歲。
連束冠的年紀都沒到。
不知道在流放地,會不會有人幫他進行成人禮?
正想着,就看到白桦的頭被打得偏過一邊,正對着他這面,那嘴角邊竟然再次流露出放松而釋然的微笑。
似乎已經準備好了坦然赴死的準備。
暗衛心裏一揪,看到白桦雙眼慢慢閉上。
死了?
他剛要沖過去,就聽到兩個官差的對話。
“老李,他不是死了吧?”方臉官差有點兒擔心地問。
李黑臉用手在白桦鼻端試了一下,滿不在乎地說:“沒有,就是氣弱了點兒,沒事。估計是暈過去了。”
“真不禁打!根本沒過瘾呢!”方臉官差抱怨。
“你要覺得不過瘾,幹脆我們就把這個好東西給他喂下去呗。”李黑臉指了指被扔到一邊的沾了糞便的幹糧。
方臉官差眼睛一亮:“哎,這主意不錯。”說着就要去撿。
李黑臉急忙阻止他:“老哥兒你等下。”
說着他解開褲子,對着那塊餅痛痛快快地放了水,重新把褲子系好,這才美滋滋地說:“給他加點兒料,吃起來不幹,看咱們多體貼。”
“就是就是,”方臉官差嘿嘿笑着,從旁邊撿起塊樹葉,把那塊外面濕噠噠裏面卻還幹巴巴的餅子夾起來,就要往白桦嘴裏塞。
“你幫我把他嘴掰開,這閉得那麽緊,怎麽塞啊?”方臉官差抱怨。
“知道了。”李黑臉扶起白桦,用力捏着少年的臉頰,把他的牙齒撬開,突然又有了個主意,“你說我們要不要先掐掐他人中,把他掐醒過來當他的面喂啊?”
方臉官差不耐煩了:“老李你就是麻煩,趕緊的吧,這餅子一點兒都不好拿,我都快拿不住了。”
李黑臉只好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