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穆待根本沒多想。這裏離城郊那麽遠,等他們趕到的時候,她應該已經被城裏人救回去了。
再說他不覺得自己欠小雅什麽,非要說欠,也是對方欠他。如果在路上無意中遇到,他或許會讓小白順手救下。這種刻意為之的,還是算了。
“小白。”穆待開口叫他。
白桦擡頭看過去,等待下文。
“能不能帶我出去看看?”穆待說,“我想看看有沒有适合實驗的特定喪屍。畢竟,能研究到的普通喪屍我已經把數據歸納得差不多。”
小白沒說話,把實驗臺上死亡的喪屍解下來送進焚燒爐,洗幹淨手,這才拉起穆待向外走。
穆待知道他答應了自己,趕緊跟着,卻不知不覺地望着前面人露出的一小截白嫩嫩的脖頸出神。
小白可真漂亮,哪裏都好看。他想。
這麽完美的喪屍,真的好想研究一下啊。
“小白。”他突然叫了一聲。
白桦停下腳步,轉身看他。
“你能做我的實驗對象嗎?”穆待問,生怕對方理解不了,刻意放緩了語速,“放心,我會盡量不傷到你,最開始會先觀察一下你的體表,留一小段你的指甲毛發什麽的,或許再看看你有沒有唾液。”
如果有的話,也要用棉簽取一點。
他還沒說完,白桦手上一用力,把他拉得和自己面對面站着,嘴唇貼了上去。
穆待以為這和平時輕柔的嘴唇相觸差不多,哪知道小白舌頭探了出來,撬開他的牙關探進去。
男人不由吃驚得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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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麽回事?
就算沒經歷過,好歹他長這麽大,知道這算是法式深吻了。
小白的舌頭在他口腔裏掃了一圈,又勾了勾他的舌頭,這才慢慢地退了出去,拉開兩人的距離。
穆待有些尴尬,剛要咳一聲掩飾地說幾句,就見白桦慢慢張開嘴,伸出了淡粉柔嫩的舌尖。
接着,他合上唇,拉着穆待繼續往前走。
男人跟着走出幾步,這才反應過來小白是什麽意思。
他的舌頭雖然嬌嫩,卻幹幹的。小白的意思是說,他并沒唾液。
啧,既然這樣的話,那唾液就取不到了。
穆待有點兒失望,刻意忽略了剛剛接吻時突然加快的心跳。
“系統,我剛剛撩得怎麽樣?”面無表情的小白正在腦子裏拼命騷擾系統。
“……你慫的。”想撩就撩,非得給自己拉個借口。看慣了沒臉沒皮的宿主,這一世的清純不做作還真是讓它無話可說,這和前幾世的妖豔賤貨一點都不一樣好嗎?
“這怎麽能叫慫?我是要讓他慢慢體會到我和實驗對象的不同,總不能真讓他在我身上下刀子吧?”白桦說,“不過我沒想到,穆待的吻技這麽生疏,嘿嘿,看他剛才那樣,都傻了,想想就過瘾。”
一個實驗狂人,你總不能要求他是個調-情高手。
正和系統聊着,就聽穆待問:“小白,我有些着急,能不能抱着我走?”
“……”白桦一下就意識到了不對。
以前他不是沒帶着穆待跑過,這個男人總嫌速度太快,不舒服。這次竟然主動要求?
可是看到穆待期盼的目光,他還是伸出胳膊,把男人抱了起來。
“我們去安城,安城西郊外的一個小鎮。”穆待說。
白桦的腳頓了一下。
安城,那不就是穆待以前呆過的基地,他竟然主動提出要去那裏。
白桦突然有了個念頭,穆待這次出基地,真是為了找特定的高級喪屍?
☆、第五個世界(5)
白桦不能說話, 但穆待和他相處的這大半年裏,陸陸續續和他說過不少自己的情況。比如說從哪來, 為什麽會在實驗室, 連有個未婚妻叫小雅的事也提過。
小雅背叛他, 他并沒隐瞞,敘述的時候很平淡, 白桦不知道他是不是對那個女人有特殊感覺。
應該是喜歡的吧?不然以他的科學狂人姿态, 怎麽可能會訂下婚約?
說不定就是因為感情上受了刺激, 這才全身心投入實驗。
所以一聽男人提起安城, 他第一反應是小雅。
不過……白桦心裏自嘲,誰說安城一定就是小雅啊?穆待不是說了, 他是打算去找幾個合意的喪屍。雖然不明白為什麽他找回來的不合适,安城那裏的就合适了。
白桦忍着心裏的酸味, 把穆待抱去了目的地。
小鎮上正在進行一場混戰。
小雅被情人護在身後,幾個超級戰士拼盡全力地和喪屍進行戰鬥。
這些超級戰士的戰鬥力都不弱, 有風系的,也有雷電系的,還有冰系的,有他們在,按理說一般情況下不會遇險。
這次卻不知道為什麽, 突然同時出現幾個進化型喪屍。而且是高等級的。
一對一的情況下, 或許超級戰士們還有一拼之力, 但現在四周喪屍環顧,他們這邊還有普通人小雅拖後腿, 那動不動發出的尖叫聲對喪屍沒什麽影響,卻嚴重幹擾到他們的出手。
“阿強,能不能讓你女朋友閉嘴!”一個超級戰士實在受不了魔音穿腦的威力,發出冰箭的瞬間轉頭對小雅的情人吼了一聲。
阿強就是從穆待手裏把小雅搶走的那個超級戰士。他看了隊友一眼,沒吭聲。
平日裏大家都比較包容女孩子,畢竟末世裏面,能活下來的女性本來就不多,很多覺醒了異能的女性更是慢慢地比普通男人更像男人,這讓他們這些大男子主義爆棚的人特別接受不了。像小雅這種女人在平時很吃香。
可現在是生死關頭,誰都不敢保證下一秒自己還活着,這時不說全力以赴突圍,起碼別當豬隊友。
阿強對小雅也有埋怨,要不是她非要跟着他過來,,他們這個小隊早就回城了,怎麽會被喪屍堵在這兒。
明明求救信號已經發了出去,小雅還拿着他的聯絡器挨個把能撥通的號碼全撥了一遍,卻直到現在也沒看到救援的人。
有些人大概是真的沒時間沒能力,像那些實驗室裏的科學家,出來相當于送死。但還有些絕對是巴不得他們死在外面,尤其是政治上對立的那一派。
想到這裏,阿強有點兒後悔。早知如此,他真應該好好鍛煉一下小雅,起碼讓她知道哪些人是可以争取的,哪些人是面上融洽私下裏巴不得對方去死的。這樣小雅求救的時候,就能大致避開他們的對手。
援兵遲遲不到,估計有一部分是被對手纏住了。
但不管怎麽說,小雅畢竟是自己的女朋友,又在緊急關頭,他沒那個時間當着隊友的面兒呵斥,掃了一眼就繼續出手。
小雅見阿強沒幫自己說話,委屈得嘴巴一翹一翹地。以前在一起時,滿嘴“花兒蜜糖啊”地叫着,一下了床,立刻翻臉不認人,由着別人罵自己,都不說幫自己說句話讨個公道。
明明她也做過很多事,剛剛撥聯絡器撥得手都疼了,一下子幾十個號碼,她很辛苦的好嗎?
以前和穆待有婚約時,穆待就不這樣對她,就算她什麽都不做,吃的喝的自然有人送過來。她雖然沒什麽頭銜,卻沒人敢小看她。
和阿強在一起後,雖說阿強對她也不錯,食水都緊着她來,但超級戰士的供應和實驗室那邊并不一樣,更注重能量恢複,很多吃的東西她這個普通人根本就進不了嘴,味道也差了很多。
有時候她還是挺後悔的。要不是被阿強的追求迷暈了眼,覺得他比穆待知情知趣,她也不會幫着阿強陷害穆待,把他的實驗用品和數據洩露出來,更不會在基地指揮官那裏散布謠言,說穆待的實驗因為做不下去,下一步打算偷偷采用普通人進行。
為了加強自己的話的真實性,她甚至還收買了很多從穆待實驗室裏離開的助手。
那些助手看在食物以及其他必需品的份上,把她偷出來的實驗數據進行篡改。指揮部的人找他們問詢時,他們以含糊不清的話肯定了小雅的誣告。
末世的人類已經大輻度減少,能活着的基本都緊緊團結在一起。就算還有內部派系争鬥,卻很少有敢放到明面上來的。這時候穆待要做活體實驗,指揮官立刻把他當成了危險份子。
正巧穆待打算去城外的實驗室,他們本着麻煩脫手的想法很快放行。
為了讓穆待找點兒動身,阿強還刻意找了平時關系比較好的任務管理者,讓他們把任務發放來源從私人改成基地。
能上鈎的自然是炮灰,他們舍不得讓基地的人去冒險。龍哥三人組出現得非常及時,尤其這個小隊除了血緣親人誰也不信任,也不挂靠基地,只用食物交了幾天的住宿費用,打算修整好就出發。
這簡直是上天送上來的完美的犧牲品。
一切都順理成章地發生。唯一讓小雅變得緊張的是,穆待離開後沒幾天,基地裏的一個實驗室開始一個新實驗,但實驗剛開頭兒就因為數據不足無法進行下去。助手這時說穆教授幾年前曾做過類似實驗,他那裏應該有完整的數據。
實驗室裏的科學家立刻向指揮官遞交申請報告,希望能把穆教授從城外接回來。
指揮官猶豫不決,數據固然重要,但穆待在他們眼裏是個反人類的危險份子。
阿強無意中把這事當成談資告訴小雅,小雅大吃一驚。
和指揮官他們不同,小雅和阿強知道穆待是被冤枉的,畢竟那些事全都是他們散布出去的謠言。阿強和小雅不一樣,對他來說,小雅和穆待決裂,這說明她真心喜歡自己,那就夠了。穆待出了基地,回不回得來就看自己有沒有本事。
小雅卻怕穆待回來。以前穆待對她很好,雖說沒說過甜言蜜語,也沒真正跟她約會過,但物質上的東西,他從來沒虧待過她。
正因為這樣,對“抛棄”穆待又下黑手陷害他的事,她問心有愧。虧待的地方一多,她越發不敢見穆待的面兒,更巴不得對方去死。
他死了,她就不用再愧疚,更不用害怕自己的嘴臉被其他人知道。于是,她把自己偷藏的一罐藥粉給了阿強。
那藥粉是她以前從穆待的實驗室裏偷拿出來的,是穆待的研究成果之一。據說裏面的藥粉是喪屍最喜歡的味道,喪屍要是聞到,會發狂般沖上去,不死不休。
阿強把藥粉灑在了廢棄實驗室的外圍,這才是喪屍們突然圍攻實驗室的真相。
這事兒之後,三人組再沒出現,小雅估摸着他們一定都死在了那裏,心裏很慶幸,覺得老天都在幫自己。
不然為什麽偏偏讓她偷到那罐藥粉呢?
但現在小雅後悔了。
要是她仍然是穆待的未婚妻,就仍然高高在上,不用聽那些閑話,說她一個普通人,什麽活都不,又拒絕出城找物資,是吸他人血的寄生蟲。
這話城裏那些做粗活的長舌婦常常說,無非是嫉妒她漂亮又有人護着。她聽得多了,氣不過,才纏着阿強,讓他帶自己出來,背點兒物資出去。
哪想到就出來這麽一次,就撞上了厲害的進化喪屍。
雖然聯絡器的求救信號已經發出,到現在卻都沒人來。
小雅癱坐着,絕望地想:“我不會死在這裏吧。”
這時她想得最多的竟然是穆待,要是穆待在這裏,絕不會眼睜睜看她去死。
然後,她就看到了穆待。
穆待正站在包圍圈外一個房屋的房頂上,他身邊站着一個幹淨又漂亮的男生,兩個人默默地看着這邊。
他們是來救她的!
小雅眼睛一亮,顧不得激戰中的超級戰士,拼命地向穆待揮手:“阿待,阿待,我在這裏!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我就知道你還記着我們的婚約……”
生死關頭,為了活命,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喊了些什麽,更沒注意到阿強聽完她的話,心緒不穩,被進化喪屍借機抓傷。
不管是超級戰士還是普通人,被喪屍咬傷抓傷之後,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成為喪屍。
小雅雖然沒看到阿強的傷,卻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站起來就往穆待的方向跑。這時她心裏只剩下一個念頭:“跟着阿待走,才能活下去!”
她卻忘了,她和穆待中間還隔着一大片喪屍呢。
阿強見她危險,幾下逼退纏鬥的喪屍,趕緊把她抓回來。
她一轉眼看到阿強手上還在流血的傷口,吓了一大跳,拳打腳踢地尖叫:“你受傷了,你要變成喪屍了!你放開我!放開我!我一點兒都不愛你,我愛的是阿待!是你逼我的,是你強迫我要跟你的!阿待救我,我不要變喪屍,阿待救我!你帶我走,我們就結婚,好不好?我們是有婚約的,你忘了嗎?”
她聲音高亢,饒是離白桦和穆待還有一段距離,白桦卻聽得清清楚楚。
難怪突然帶他來這麽遠的地方,還說什麽要親自挑選喪屍,其實是來會未婚妻吧?
沒看到那個女人當着他的面兒,口口聲聲說愛穆待,要和穆待結婚嗎?
這是把自己當成死人了!
看那個女人兩眼發光的樣兒,明顯是心願即将達成的興奮。
白桦心裏酸水一股股地往外冒。
穆待沒注意到被圍攻的人,他只是激動地看着那幾個進化喪屍。和小白抓回來的喪屍不同,這幾個進化喪屍的自主能力更高,而且攻擊力十分強大,更有活力,估計可供研究的價值會更大。
其實,穆待的這個想法并不十分正确。
白桦抓回來的喪屍等級是依次遞增的,從弱到強,強的未必就比這幾只差。只不過白桦在場,等級壓制,再加上抓之前先狠揍了一頓,看着當然老實很多,不像這幾個這麽兇猛。
他全神貫注看着喪屍,至于小雅沖他喊的那些話,他一是離得遠,再加上注意力不在人上,根本就沒注意。
至于救不救人的……那不是有超級戰士麽?輪不到他操心的。
穆待越看那幾個進化喪屍越眼熱,捅捅小白:“我想要那幾個,能帶回來嗎?”
白桦看他指的方向正是小雅阿強他們幾個,更加傷心氣憤。
這是當面秀恩愛還不夠,打算把女人帶回實驗基地去朝夕相對卿卿我我?
穆待還要再說,白桦早打翻了醋瓶子,一把把他抱起來,轉身就跑。
小雅眼睜睜看着兩人沿着相反的方向消失,不由放聲大哭。
“行了,別哭了!”先前訓斥過她的超級戰士大吼一聲。幾人互相看了看,發現喪屍合圍的地方出現了空隙,他們趕緊突圍,竟然真的成功了。
只是阿強因為帶着小雅,先前手臂上就受了傷,有些不便,突圍中後背又被抓了一下。
他們這次出來,算是徹底失敗。先前找到的物資都在打鬥中丢失,阿強還受了傷,折了個超級戰士。
偏偏那個女人除了哭就是叫,實在讓人煩躁。
阿強知道自己的結局,臉色灰敗,看着小雅也不像以前那樣心動,只覺得從前的自己真是可笑。
而小雅在他死後,不知又會巴上誰。
這隊人回到基地,除了阿強和小雅之外,其他人報備并例行檢查後,都離開了。
阿強呆在隔離間,臉色很不好看。小雅在他隔壁。
他越想先前小雅的表現越皺眉,起身去了她那裏。他已經沒心情追究穆待是不是真的死了,只是覺得不甘心。
小雅看到進來的是他,臉色蒼白,身子不自覺地往牆角縮了縮,顯得害怕極了。
“你之前叫着穆待?”阿強問,壓抑着脾氣。
小雅點點頭:“我看到他和一個人在一起。”
阿強勉強笑一聲:“是你的錯覺吧?穆待那個只知道做實驗的呆子應該早就和那三個人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們這些超級戰士先前都只顧着戰鬥,根本沒人注意到出現又消失的穆待和白桦。
小雅搖頭,或許想到阿強死了還有穆待這條路,她的臉色好了些:“肯定不是。跟他在一起的那個人長得很漂亮,帶着穆待一下就消失了,應該也是超級戰士。”
速度特別快的超級戰士,應該是風屬性進化方向。不過低級別的風屬性不可能帶動人的速度,只有高等級才行。
他們這個基地的所有超級戰士大多數都是低級的,中級的只有三兩個,被基地當成寶一樣供着。
要是小雅沒看錯,穆待這是在廢棄實驗室被哪個高級超級戰士救了?
那個家夥運氣那麽好,自己反要等死。阿強憤憤不平地想着,看了小雅一眼,卻見她臉色雖然白了點兒,眼帶桃花,明顯春心動了。
不管這春心是對穆待還是那個高級戰士,總之這時候,小雅眼裏沒有他。
阿強一開始沒想過把小雅怎麽樣,可見她迫不及待想去找下家的模樣,再想想他為她浴血奮戰,眼見要死了,卻沒得到過她一句關心的話,不由心裏不平起來。
憑什麽!憑什麽自己拼死拼活,那個女人卻在他身後一句句“穆待”、“婚約”地喊着。
她可還是他的情人,這不是當着別人的面兒給他戴綠帽子嗎?
那些隊友嘴上沒說什麽,一路上,他完全看得出他們眼裏的譏笑。
阿強越想越偏激,心裏的火像是蔓延到了全身。他猛地沖過去,抓着小雅的身子把她抵在牆上,手扼着她的脖頸,越來越用力。
小雅掙紮着,兩只手拼命去扳,可她一個普通女人,哪比得過超級戰士。
阿強眼見小雅反抗的幅度越來越小,鼻翼突然聞到一股香氣。
那是食物的香氣。
他長這麽大,吃了那麽多東西,卻從沒聞過這麽好聞的味道,味道是從女人的脖頸散發出來的,誘-惑着他忍不住趴上去用力咬了一口。
小雅震驚地看到阿強的雙眼已經變成了喪屍的渾濁,嘴唇萎縮,牙齒也突露出來。
不都說人從被抓被咬到變成喪屍至少也要十幾個小時嗎?為什麽阿強還不到一個小時就變了?
她想逃,想大叫救命,還沒來得及把這些付諸實際,脖子上就傳來被撕咬的劇痛。
她的意識沉到了黑暗之中。
穆待被白桦強硬地帶回了實驗基地,雖然抱着他的喪屍不會說話,表情也從來都是冷冰冰地,可他敏感地察覺到,這個喪屍在不高興,在生氣。
為什麽?
他就是想讓小白去抓幾個喪屍啊。
砰!
白桦把他扔到了實驗臺前的椅子上,用的力氣很大,他的後背撞到椅背的鐵護欄上,生疼。
“小白,你怎麽了?”穆待小心翼翼地問。
不會是突然喪屍那一面占了上風,想把他吃掉吧?
想到這個可能,穆待的身體繃緊了。
他努力像平常那樣直視着小白,左手卻悄悄在身後緩緩移動,摸索着。
他記得,他離開之前,曾經在這裏放過一支專用于喪屍的鎮靜劑。雖說不知道對小白好不好使,性命攸關時,他總不能坐以待斃。
他不想殺小白,他只想讓小白靜靜地睡一會兒,時間足夠讓他離開,就好。
他知道外面都是喪屍,那些喪屍不如小白厲害,他能活到現在全憑小白護着。可他寧願被喪屍吃掉,也不想死在小白手裏。
就算是……他對喪屍或者說對小白保存的最後一分希望吧。
兩人相處的大半年那麽美好,他不想分開時的結局太慘烈。不然,當小白的人類神志重新占上風時,會受不了的。
白桦悲哀地看着他,說不出一句話。
他以為只要把男人帶到這裏,對方需要什麽,他就拿來什麽,男人就不會離開他,就能心甘情願地留下來陪着他。
他都已經這麽努力了,為什麽男人還是要走,去找他那個只會尖叫着履行婚約的未婚妻?
就因為她是女人嗎?還是因為他是喪屍?
他也喜歡他啊,為什麽就不行?
白桦猛地上前兩步,伸手抓住穆待的肩膀。
穆待被他眼裏的悲哀所懾,手裏摸到一個握柄,來不及多想,抓住就刺向白桦的頸項。
待深深地紮進去之後,他才驚恐地發現,那不是注射器,而是解剖刀!
喪屍的皮膚太堅硬,普通的注射器沒辦法破開表層,他做了小小的改動,把原本手動刺入的部分改成像子彈那樣利用外力彈射進去。果然這辦法很好用,就是手拿着不方便,他就索性把注射器的後面部分添加了握柄。
那握柄和解剖刀的一樣,就因為這樣,他才會感覺錯。
解剖刀的整個刀體都沒了進去,只露出刀柄。
鮮紅的血液争先恐後地流出來,刺疼了穆待的眼。
白桦松開抓着他的手,捂着傷口。明明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穆待卻從對方的目光裏看到了不可置信。
小白從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傷他吧?穆待抖着手,想把刀從白桦的脖子上拔下來,又怕真的拔了,他會像普通人那樣流血不止,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
白桦慢慢向後退去,眼中重又被悲哀籠罩。
或許,他這一世的存在真的就是最大的錯誤,他本不該來這一世,不該出現,更不該和男人在一起。
☆、第五個世界(6)
穆待眼看白桦要退出實驗室, 驚慌之下,猛地按下了關閉鍵。
立刻整個實驗基地的門重重上鎖, 除非再次被開啓, 否則無法正常打開。
他不想傷害小白, 更不想讓小白離開。他有預感,萬一讓對方就這麽走了, 小白将再也不出現在他眼前。
白桦推了兩下門, 沒推動, 他閉了閉眼睛, 積蓄力量,漸漸地, 一股藍光圍繞着他的手掌。
他擡起手,向實驗室的門砸下。
還沒接觸到大門, 他的身體就被人從後面抱住了。
穆待渾身顫抖,死死摟着他, 不停地在他耳邊狂亂地說:“對不起,對不起,小白,對不起,我不知道那是刀, 我以為那是鎮定劑。我不是有意的, 我沒想過要傷害你, 真的,你信我, 信我。”
說到後來,穆待在他的後頸亂親亂吻着。
除了這樣,男人不知道要怎麽做才能留住小白。小白最喜歡他親親了,可平時他除了實驗結束後會獎勵一個,都沒怎麽回應過對方的要求。
他現在給了這麽多,小白是不是就不走了?
白桦手上的藍光消失,他轉過身,堅決地推開穆待。
穆待死死抓着他的手,緊盯着他的眼睛,一字字地說:“小白,我真以為那是鎮靜劑。你讓我看看傷口好嗎?它還在流血。你別走,我難受,”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我這裏很疼。”
白桦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另一只手摸索着抓到了刀柄,猛地往外一提,沾着血的解剖刀被他拔出。
鮮血在刀身上緩緩流淌,他脖頸上的傷處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愈合。
白桦把刀遞給穆待。
穆待傻傻地看着他,沒明白他的意思。
白桦心裏嘆息一聲,走到實驗臺前,把解剖刀放到一個幹淨的試管裏。
不是想要他的身體部分做為實驗材料嗎?難得這次有這麽多血,浪費了多可惜。
穆待低吟了一聲:“小白……”
就算在這個時候,小白想的還是他的實驗。他究竟做了什麽,竟然會認為小白神志不清想傷害他?
哪怕被他刺了一刀,小白做的也只是想離開,而不是傷害他。
就這麽一會兒的工夫,白桦脖頸上的傷口已經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只是剛剛刀刺進去時流出來的血凝固在傷口周圍,遠遠看去就像一朵鮮紅的小花,美麗得有些妖異。
白桦不知道該怎麽辦。男人不是真想傷他,可那個女人卻是兩人間橫亘着的溝塹。他想質問,卻無法說出口。
你如果真的那麽愛她,我之于你,應該是可有可無的吧?
放彼此自由豈不更好。
白桦呆呆地在實驗臺前站了一會兒,穆待不知道他要幹什麽,有些緊張又很是心疼地看着他。
過了一會兒,他看到男生又轉身向外走去。
這是……還要離開?
穆待猛地撲過去,把白桦壓到牆壁上,毫無章法地亂親着。
除了這樣,他實在不知道還能怎麽做才能讓小白原諒他。
“別走,”他的聲音都在顫抖,“別走,留下來,求你,別走。”
白桦幾乎要被他的話打敗,可想到那個在喪屍群裏尖叫的女人,他的心複又堅硬起來,伸手去推男人。
穆待死死抱着他,就是不肯松手。
兩人僵持的過程中,白桦看到了男人手上的聯絡器。
或許,他知道穆待是怎麽知道那個女人會在那裏了。
他身體放松下來,不再掙紮着要手,伸手指了指那個聯絡器。
穆待領會錯了他的意思,以為他想要,趕緊把它取下來,塞到他手裏:“小白,這個是我出來的那個基地配發的聯絡器,能夠進行遠距離聯絡。不過我已經是被基地放棄的人,這個聯絡器雖然還能用,我發出的訴求,那邊應該不會理睬的。如果你喜歡的話,送給你好了。”
白桦拿着聯絡器擺弄了一會兒,擡頭看着穆待。
“你想學會用法嗎?我教你。”穆待很高興能有事情轉移開白桦的注意力,不知道喪屍的記憶力能持續多長時間,是不是過一會兒他就不會記得自己傷了他的事?
白桦看着穆待按着聯絡器,界面上每跳出一個不同的東西,他就會解釋一下那是什麽,有什麽用。
直到上面突然出現一串號碼。
“這個按鈕是聯絡用的,查找起來很方便,有點兒類似于和平時期的手機。不過,手機的信號站早就被破壞了,這個聯絡器接收的範圍很廣,在通訊方面比手機好使得多。你看,這串號碼顯示的是對方的聯絡器編號,旁邊顯示的時間,說明這個聯絡器在這個時間時曾經給我發過通訊請求……”
穆待邊說,邊要按到下一個功能,卻被白桦阻止了。
白桦認真地看着他。
穆待一愣:“小白,你是沒聽懂嗎?我再給你講一遍?”說着他又重複一次,但在要進行下一步時,又被白桦阻止了。
如是幾次之後,他終于明白,小白不是沒聽懂,而是想留着這個界面。
要是小白能說話的話,肯定是有話要問他的。
知道小白可能不會再離開,穆待平時的理智冷靜又回來了,不再像之前那麽驚慌失措。
他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小白,你是有什麽問題要問我嗎?”
白桦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你想問什麽?”他想了想,“是不是想問我通訊的內容?”
想來想去,只有這個可能性最高。
雖然不完全正确,但總算貼了點兒邊。白桦想。
“你看這個時間,是兩個小時前。當時聯絡器響了,我接通,聽到小雅說,她們在城郊被圍攻,需要救援。當然我知道我的進化能力在精神方面,不足以把她救出來。而且她的聯絡通訊應該不只打給我一個,就算我不趕過去,她們也沒什麽問題。”穆待說。
雖然你這麽說,可為什麽明知道她還有別的援兵,你的能力又不足以讓你保全自己,卻仍然要去救那個女人?
就因為她是你的未婚妻?
因為,你深愛她?
“這就是通訊的內容。”穆待說着,要按聯絡器,卻仍然按不動。
小白對他的回答不滿意。穆待想。
那小白到底還想問什麽?或者還需要他答什麽呢?
穆待以前從沒想過和小白交流不暢的問題,主要是他一心都撲在實驗裏,而他的訴求對方都能聽懂,也能及時做出回應,沒讓他覺得有什麽不便。
可此時,他是真想知道小白為什麽憤怒,為什麽發火,為什麽要離開。
他知道他那一刀徹底傷了小白的心,但再想想,在他刺傷小白之前,對方就已經憤怒得不能自已,不然也不會讓他誤會對方要傷害他。
想知道,就要想辦法做到。
“這樣,小白,你看着我的眼睛,”穆待說,“我會把你想問的問題一樣樣列舉出來,我說錯了,你就搖頭。我說對了,你就點頭。同樣,對我的提議,你同意就點頭,不同意就搖頭。”
他等了半天,白桦僵着身子,不點頭,不搖頭。
這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他想了想:“你是……沒辦法點頭搖頭吧?”
确實,仔細回顧一下,他才意識到,和小白相處的這些天裏,從來沒看到小白點頭搖頭過。
對方也不會眨眼睛。
“這樣吧,”穆待說,“你看,這是左手,這是右手,”他握着白桦修長白淨的雙手,“如果我說的是對的,你就伸一下左手,我說的不對,你伸右手。聽懂了,就伸左手給我看,好嗎?”
說完,他有些緊張地看着對方。
白桦的左手在他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
這是聽懂了。
穆待吐了口氣。總算找到了正常交流的辦法。
“你不許我把聯絡器的界面按走,是還有相關的問題要問對嗎?”
左手依然在他的手背上輕輕撫弄,有些麻,有些癢,溫柔得像情人間的撫摸。
“那,你想問聯絡器都能聯絡上哪些人?”
左手停了,換成右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