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答。
“那這是怎麽回事?第六世腦子裏的趙晉亭可不是這種見人就搶的性格啊。”
“……”
“系統, 如果你還打算隐瞞什麽或者意圖指揮我的話, 我想我們這一世的合作恐怕很難進行下去。”白桦冷冰冰地說。
“其實不告訴宿主,是為宿主好。”
“是不是為我好, 身為當事人的我才最有發言權。”
“十世情緣的任務, 如果連續成功三次的話, 會得到‘三生三世’的稱號。這個稱號對宿主來說沒有什麽用處, 只是情緣目标會在接下來的每一世,在與宿主見面時有一定的好感加成。但目标沒打算和宿主有進一步發展的話, 那好感加成就沒實際用處。”
原來如此。
“每一世都只有好感加成的作用?”白桦追問。
系統見很難糊弄過去,索性全都說了出來:“不一定, 這取決于情緣目标對宿主感情有多深。感情越深,越有可能引起其他的連鎖反應。比如連續七八世以後, 情緣目标有可能從小就開始做有關于宿主的夢等等。”
這倒是個好消息。
車開了有十多分鐘,趙晉亭偏頭看看一直沉默着的少年,嘆了口氣。
他知道自己莽撞了。可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就總做一個奇怪的夢,夢裏是一個美好到讓人擔心一碰就會碎的少年, 還有無憂無慮的笑聲。最讓他震驚的是, 每次夢到少年時, 他都會把對方壓到床上,做到對方昏過去為止。而醒來時, 他必然是一柱擎天的狀态。
夢裏有多酣暢淋漓,醒來之後他就有多不滿足。
這個夢剛開始做時他沒放在心上,但這個夢最近做得越來越多,幾乎一合上眼就會看到少年微微挑起的眼角,因為這個甚至沒辦法再忍受別人的觸碰。
本市人人都知道趙先生有嚴重的潔癖,卻不知道他的潔癖是因為夢中的某個不知名少年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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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剛剛看到這個人仰起的臉。
如果系統知道趙晉亭的夢,肯定也會相當震驚。明明它在主智腦接收的信息顯示,只有連續七八世在一起,才有可能開始做夢。
就算一直陪着白桦經歷了幾世,它仍然沒辦法理解白桦在目标心裏的位置到底有多重。@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你叫什麽名字?”對方不說話,趙晉亭主動開口。為了不吓到少年,他甚至刻意收斂了周身的冰冷氣勢。
白桦沒吭聲,只從衣服兜裏把身份證拿出來,放在趙晉亭眼前晃了一下,又重新放好。
“白桦?”趙晉亭本來對這個詞沒感覺,但知道這是少年的名字後,卻覺得也只有它才配得起少年。
真是個無比動聽的好名字。
“你……是個學生?”趙晉亭打量了少年一下,問了一句。
白桦不吭聲。
以第六世的性格,只有在網絡上才和他人有些交流,面對面的交談是很難做到的。
如果換個人對他不理不睬,趙晉亭怕是都會發火。只是白桦這樣,他卻不覺得受了冒犯。
見到陌生人,有點防備心理是正常的。
“你的手怎麽了?”他又問。
一路上,他換着花樣問了很多,白桦卻除了一開始拿身份證外,再沒給什麽反應。
趙晉亭這才隐約感到有些不對勁。
把白桦帶到自己的別墅,他先叫了家庭醫生過來幫助處理傷口,接着又讓人去查白桦的資料。
趙晉亭的手腕一向冷酷,他手下那些人辦事極有效率,很快就把和白桦有關的東西放到了他的桌面上。
不過薄薄的幾頁紙。
趙晉亭看着那些資料,眉頭慢慢擰了起來。
原來……竟然是鄭家的私生子?
鄭家雖然也算不錯,卻和趙家根本沒法比,從來都入不得趙晉亭的眼。最近鄭家有生意想和趙家合作,正巴趙家巴得極緊,四處找人想見趙晉亭一面。
趙晉亭根本沒給他們這個機會。
難不成是他們見正面突破無法成功,于是換了個迂回的方式?
再往下看,白桦随母姓,沒被認回去,白玉蘭死以後,他……還找了心理醫生。
趙晉亭眉頭皺得緊緊地。
白桦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看心理醫生,很明顯有心理疾病。難怪剛剛他給自己的感覺那麽不對勁。
而最後提起的事情讓趙晉亭的心都幾乎跳出來。
白桦他前些天竟然進了醫院,還因此向學校請了病假!雖然請假的原因是說做家務時不小心受傷,可是能傷到住那麽長時間院的程度,怎麽看都覺得有蹊跷。
再聯想到資料中提到學校裏的學生都排擠孤立白桦,只有一個男生一直關心着他,但前些天,學校曾經得到了一個參加全國比賽的名額,本來教師打算推薦白桦去,和他提了一句。男生從白桦那裏提前得知了這個消息,在消息公布前使手段把這個名額搶到了自己手裏。
沒過兩天,白桦就做家務受了重傷,不得不住院。
可能別人不會想到什麽,趙晉亭卻本能地覺得這兩點之間必然有聯系。
“去把白桦住院時的病歷弄一份出來給我。”他吩咐道。
想到剛撞在一起時,白桦惶恐地擡頭看他,圓圓的眼睛瞪着,兩只手支在他胸前,太用力,以至于粉色的指尖都發青泛白,身子也抖着。他實在想像不出來,這樣一個不谙世事的少年,為什麽會有人忍心去傷害他。
如果換成是他,明明捧在手心裏疼着寵着還來不及。
至于鄭家和少年的關系,趙晉亭根本沒再去想。一個心理有嚴重疾病的人,分明是很早就被鄭家放棄了。
鄭大少為了巴結上趙家四處鑽營,卻不知道那個被他早早斷絕了同家族的關系的少年才是他通往趙家的唯一道路。
等趙晉亭放下資料從樓上下來時,家庭醫生已經幫白桦塗好了藥水。白桦不止是手傷到,連膝蓋上都被撞到。醫生剛剛用跌打藥酒幫他按摩過,雪白的皮膚上一大片觸目驚心的青黑。
趙晉亭的臉不覺更加嚴肅了,問醫生道:“他怎麽樣?”
醫生推了推眼鏡:“傷處都已經處理過,沒什麽大問題。就是膝蓋這些天肯定會疼,盡量少走些路,多養養。另外,他手腕上的疤不盡快抹點兒祛傷疤的藥膏的話,怕是要留一輩子了。”
趙晉亭聽到最後一句話,想起資料上的疑點,不由轉頭看向沙發上坐着的少年。
白桦趕緊放下袖子,下意識地往裏面縮了縮,甚至嘴唇都動了幾下,好像要為自己辯護些什麽,最後仍然沒有說出口。
看到他這樣,趙晉亭沒來由地有點兒心疼。他揮手讓醫生離開,自己坐到少年對面。
“宿主,目标剛剛讓人調查過你的背景。”系統提醒白桦。
“他都知道了我的哪些情況?”
“比如說你是鄭家的私生子,喜歡音樂,再比如說你不喜歡和別人交流,在學校裏被別人排擠……對了,還有你前些天自殺的事兒,雖然資料上沒寫明,不過他應該是有懷疑的。”
啧,萬惡的有錢人,連調動信息的速度都這麽快。
“你跟着張溪去的會所?我是他的表哥,叫趙晉亭,你聽他提起過我嗎?”今天晚上的事他的人調查得很清楚,知道白桦為什麽出現在那裏。不過上面沒提兩個人怎麽認識的,畢竟只是簡單車禍的話,誰會把人拉到會所去。
調查資料的屬下還以為兩人本就認識,剮蹭只是湊巧。他們在資料裏猜測說,懷疑張溪和白桦有某種關系。
趙晉亭倒不擔心這兩個人。他知道張溪喜歡女人,又一向大大咧咧,估計只是看人傷得不重,想先參加酒會再送人去醫院。
做法不可取,但不得不說,他把這個很少見面的表弟的脾氣摸得透透的。
白桦又往角落裏縮了縮,頭都沒擡。他的劉海有些長,遮住了前額,這樣一低頭,甚至連眼睛都擋住了,沒來沒就給人幾分陰郁的感覺。
趙晉亭想起資料裏說他的同學們不喜歡他,少年的這個狀态,和他已經死掉的母親以及他現在的生活環境都有很大關系。
如果換一個寬松的環境,白桦的病肯定會有很大起色。
趙晉亭這麽想着,為自己把人鎖在身邊的欲望找到一個很合理的借口。
“你喜歡唱歌?”趙晉亭見他不說話,又問。一個強烈想逃避人際關系的少年卻自己跑去音樂學校報了名,只能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熱愛音樂到了勝過一切的地步。
少年一直垂着頭,半晌才輕輕地點了點。
趙晉亭看到他的反應,驀地松了口氣。他真有點兒擔心少年會一直沉默下去,他實在沒有刻意讨好一個人的經驗,以前從來都是別人挖空心思地圍着他尋找話題。
“我一個朋友是搞音樂的,最近常跟我抱怨說很難找到有音樂天賦的好苗子,不如我幫你推薦試試?”
“……不。”明明只是簡單的一個字,少年卻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口。
“為什麽?”
“我,我不喜歡,”少年說完這幾個字,抿了會兒唇,似乎在考慮應該怎麽說,半天才又低聲繼續,“我不喜歡見不認識的人,我只是想唱歌。”
真是個傻孩子!
趙晉亭忍了又忍,最終還是伸手,大手在他的頭頂上揉了一下。
少年擡起頭,目光有點兒怯怯地看着他:“為什麽幫我?”
白桦雖然心理有點兒問題,卻不傻,無緣無故被帶回來,對方又主動提出幫他,分明是有所圖。只是這個所圖到底是什麽,他或許還不明白。
趙晉亭笑了笑。今天之前,不,就是進會所之前,如果有人告訴他,他将會碰到一個少年,一見到那個人時,他的心就會疼,就忍不住想把對方牢牢抓在手裏,他肯定會覺得對方是個傻子。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世上真會有那麽一個人,讓他初次見面就想把整個人都含在嘴裏寵着。不,也不是不知道,是他壓根沒想到夢裏的少年竟然會真的在現實裏出現。
“不想露面也沒關系。可以只出唱片,這樣你就不用出面,專心唱歌就行。”趙晉亭刻意忽略了他的問題,說。
白桦再次搖頭,慢慢說:“唱片,沒有宣傳賣不出去。”
想要宣傳,必須造勢,必須有賣點。一個沒有名氣的人,一點兒粉絲基礎都沒有,唱得再好,又有誰會買?
“以你的嗓音,別人卻聽不到,你不覺得遺憾嗎?”趙晉亭故意問。他沒想到少年雖然看起來嬌弱,性子還挺犟的,一點兒都不好誘哄。
如果白桦真的想通過音樂的方式求名求利,不是更應該巴着他才對嗎?
他看中的人,果然就這麽與衆不同,連生的病都那麽可愛。趙晉亭想。
系統無語凝噎:這一世的情緣目标莫不是個傻子?
白桦的眼睛慢慢睜大,看着他:“怎麽會沒人聽到呢?我這幾天都有唱歌啊,還有人說,要我去配廣播劇呢。”
趙晉亭一愣。
他的人查到的都是現實裏的資料,至于白桦在網上的事,他們只知道心理醫生有這方面的建議,但并沒深入查探,自然就沒這方面的消息。
“在哪唱歌?配的什麽廣播劇?”
“在直播間唱的,廣播劇叫《傲骨》,本子剛剛拿到手。”
“你在直播間叫什麽名字?”
“金風玉露。”
趙晉亭暗暗把這個名字記下,又想到了少年剛剛提到的廣播劇。
《傲骨》他沒聽過。事實上這本小說雖然在網絡上有些人氣,畢竟影響有限,尤其以趙晉亭的身份,根本沒那個時間和精力去看網絡小說。
“什麽時候開始?有什麽需要我幫忙嗎?”
少年緩緩擡頭看他:“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幫我?我們剛剛見面,不是朋友。”
趙晉亭面色柔和,如果讓其他人見到,肯定會覺得見到的是一個假的趙晉亭。那個在商場上翻雲覆雨的男人,一向以冰冷氣勢壓人,什麽時候會對人這麽親和?
“我希望能和你成為朋友。”趙晉亭說。
少年皺了皺眉頭。顯然他的話并沒有讓對方完全相信,可是以少年的頭腦,恐怕也只是覺得有些不妥,卻很難說出到底哪裏不對。
“怎麽,小白不想和我做朋友嗎?”趙晉亭又加了一句。
“我……我根本都不了解你。”白桦想了一會兒,才說。
“我叫趙晉亭,今年三十歲,性別男,愛好男,沒談過戀愛,沒有交往對象,不吸煙,不酗酒,需要我報上身高體重三圍嗎?”他的眼睛裏明顯透着戲谑,“我可是很認真地想和小白做朋友的。”
資料上說白桦在人際交往上有障礙。趙晉亭卻覺得少年雖然頭發長長地擋着眼睛,總是低着頭,确實給人一些陰郁的感覺,可是只要耐心一點,兩人之間的交流分明沒有太大的問題。
一定是那些人太沒有耐心了,或許小家夥同樣不想和他們有什麽交流。
這樣很好。
一想到白桦對別人不理不睬,以後卻一直守在他身邊,趙晉亭還是挺開心的。
白桦咬了咬嘴唇。他明顯感覺對方這種交友方式不太對,可哪裏不對又說不出來。
“我……不需要朋友。”想了一會兒,他慢吞吞地回答。
趙晉亭看着他低垂的頭頂,故作不在意地伸手又按了他的頭一下。用力可能有點兒大,白桦沒注意,差點兒被他按倒在沙發上。
白桦擡頭看着他,抿了抿嘴唇,雖然沒說話,但趙晉亭就是從中感覺到了一點兒不高興的意思。
“我要回去了,謝謝你的藥。”少年站起來說。
男人一愣:“回哪?”
“回我家啊!”白桦奇怪地看他一眼。不回自己家,難不成要住他這?
趙晉亭還真有這想法,他巴不得一直把對方困在身邊再不放開。可惜他自己也明白,兩人第一次見面,少年怎麽也不可能同意他的要求。
“晚點兒再回去?”他試探地問了一下。
“不行,晚上還有直播,再不回去就晚了。”白桦說。
“那我送你。”
看到對方想回絕,男人又加了一句:“這裏是別墅區,很難打到車。路上耽誤時間,你不怕遲到?”
少年想了想,低着頭沒吭聲,默認了趙晉亭的提議。
☆、第四個世界(5)
趙晉亭心裏高興, 拿了車鑰匙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摟着少年往外走。
白桦肩膀動了一下,想往外掙, 趙晉亭卻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不容他掙脫。
上了車, 趙晉亭親自幫少年系好安全帶,看着沒什麽問題, 随手又在他頭上按了一下。
白桦頭稍稍偏了偏, 低聲說:“別這樣。”
“別哪樣?”趙晉亭明知故問。
“別摸我的頭。”
“為什麽不讓摸?”男人笑着說。
白桦皺着眉想了半天, 直到車已經開上了路, 他才回答:“太……太親近了。”
“我們是朋友,親近點兒不是很正常嗎?”
白桦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似乎在苦惱應該怎麽回答:“我們,剛剛認識。”
“小白沒聽過一見如故這個詞?雖然是第一次見面, 可我總覺得我已經認識你很久了。”趙晉亭說。
“系統,好感加成應該只是好感度的疊加吧?會有一見如故的效果?”白桦一直按照第六世的人設陪趙晉亭演戲, 這時候卻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在腦海裏問。
“……可能?”系統也沒把握。畢竟他這也是第一次和人綁定進行任務,而地府的記錄裏壓根就沒有成功激活“三生三世”稱號的,畢竟那十世情緣的任務達成并不容易。很多人相守一世容易,到下一世卻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錯過。
“原來你這麽沒用。”白桦挖苦了它一句。
“……”系統也很無奈。它很想和宿主打好關系, 可它畢竟不是人, 不了解人的感情。像之前它的種種做法, 明明它覺得都是對宿主好的,偏偏宿主和它的關系越來越僵。
尤其這次十世情緣給的獎勵, 它耗費了能量把獎勵轉移到宿主身上,結果就得了一句“MMP”。
“等下你直播的時候,我能不能在一邊看着?”趙晉亭問。
“不能。”白桦想也不想就拒絕了,“我不習慣。”
趙晉亭點頭:“我知道了。”
咦?這個男人什麽時候這麽聽話了?告訴他不能,他就點頭。
結果到了目的地,白桦才發現,趙晉亭果然不是一個能輕易聽從別人話的人。雖然他沒在旁邊守着,卻進了另外一個房間。
“……”白桦一臉不情願地看着他的身影,腦子裏卻在和系統交流,“你覺得他今天晚上能在這裏留宿不?”
“不會吧?依據本系統對各個案例的分析,那些一見面就上床的人的性格百分之八十都是開放型以及不設防型,哪一種都和目标不相符合。”系統回答。
“可是趙晉亭說了他和我一見如故,對他來說,這可不是第一次見面了。”白桦笑笑,說,手裏不忘把電腦打開。
“……那宿主要讓他在這裏留宿嗎?這發展會不會有點兒快了?”系統其實想說宿主應該以任務為重,可是想到上一世因為這個發生分歧,導致它和宿主的關系急劇惡化,這次就把那些公式化的話收了回去。
“當然不讓。一見如故是他的事,我可從來都沒說過啊。對于我這種陰郁還有交往障礙的人來說,別說留宿,能讓他送我回來都是很大的突破了。”白桦理所當然地說。
系統悄悄松了口氣。
趙晉亭不知道這邊的情況,他進的是白桦的卧室。
白桦的房間很小,只有一卧一廳,外加洗手間和廚房。白桦不讓他在客廳呆着,他只能躲進卧室裏。
不過進來之後,他有些高興。
畢竟卧室是一個人比較私密的地方,能反映出主人的不少日常特點。白桦不反對他進來,是不是他對他也有些不同?
進門就是一張床,雖然是單人的,但是比較寬大。床單是單一的淡藍色,沒有其他圖案。床頭有一盞小小的臺燈,造型簡單。
除此之外,床腳的方向靠牆有一個小小的書架,書架上擺着一些書,另一邊則是一個畫架,架子上有一幅還沒完成的畫。
趙晉亭将蓋着畫的布拉開,畫面上方畫着深邃的星空,點點繁星若隐若現,下面卻是一大片空白。
想起調查資料上顯示的少年看心理醫生的幾行字,他點點頭。确實,網上和人交流以及用畫筆把所思所想畫出來,都算是心理治療的一種方法。
就是不知道對少年是不是适用。
不過,少年的畫是真的好,明明在資料裏沒顯示說他有受過這方面的訓練,看這線條和調色,分明不是生手做得到的。
看起來小家夥很有這方面的天賦。
趙晉亭正想着,就聽到隔壁傳來低低的歌聲。
聲音很清揚,完全沒有少年外表的陰郁,小曲不知道是哪個地方的小調,不是當下流行歌曲的趨向,他沒聽過。
他突然有種沖動,如果這時候是在他的床上,兩個人邊做那種不可描述的事時,少年邊唱歌給他聽,偶爾被他弄得太大力了,歌聲裏就夾雜着低低的呻-吟,不知那時又是怎樣一番風情?
一想到這裏,他竟然有點兒硬了。
聽一首正常歌曲聽到這個地步的,估計他還是頭一個。
直播的時間并不長,大概只有四五首歌,接着就響起了少年的說話聲,大意是感謝那些在直播間裏聽他唱歌的人。
聲音裏帶着點兒歡喜和雀躍,和他先前說話時的輕緩猶豫完全不同。
或許這種網上直播的療法真的有些效果,至少少年以前完全逃避人際關系,對別人的示好除了點頭搖頭之外,基本沒有第二個反應。
這麽說來,今天兩人交流時少年已經算是話多了。
這種人,确實不适合在圈子裏打滾。
雖然從來沒了解過娛樂圈的情況,但趙晉亭也知道想紅的話,适當的炒作以及和粉絲的交流必不可少,甚至還要低頭彎腰讨好一些人才能往上爬。
聽到外面沒了聲音,趙晉亭這才推開卧室的門。
電腦前的少年聽到門響,轉頭看了過來。他剛剛從直播中退出來,情緒還沉浸在裏面,臉上透着些紅暈,和先前帶着蒼白的陰郁完全不同,長長的劉海也被他無意識地撩到一邊,微挑的眼角更顯得有幾分腼腆和害羞。
一時間趙晉亭的心裏竟然只剩下一個詞:秀色可餐!不不不,是美不勝收!
他大踏步地走過去,張開雙臂把少年緊緊地抱在懷裏。
少年身子一僵,明顯并不習慣這種過于親密和接觸。他伸手去推趙晉亭,連推幾下,男人才不情不願地放開他。
“你別這樣,我們又不熟。”白桦低聲說。
趙晉亭深吸了幾口氣,按捺住自己綁人的沖動,耐着性子開始誘-哄:“現在直播已經完了,跟我回去好不好?”
少年擡起頭看他,似乎很有些不明白:“回去哪裏?”
“你剛剛過來的地方呀,你不喜歡那裏嗎?”趙晉亭問。
“可那不是你家嗎?為什麽要我去?”白桦反問道,“這裏才是我的家。”雖然是拒絕,聲音卻依舊緩慢柔軟,讓人不覺得生氣。
趙晉亭想了想:“你不是說你要做CV嗎?你覺得以你現在的這些設備,能支撐得起?”
總不能直接說他想和少年上床,剛才只聽到歌聲就硬了,這樣會把對方吓跑的。他需要的是白桦的心甘情願,而不僅僅是肉體關系。
這一點趙晉亭開始只是模模糊糊,在參觀完少年的卧室之後就很清晰堅定了。
這個人,他一定要得到。
從身體到心靈。
不得不說,趙晉亭的話算是切中了要害。
第六世雖然從鄭家那裏得了錢,但他上音樂學校就花了一大筆,又給自己請心理醫生,另外還要負擔其他的生活開支以及為今後打算,他沒有其他的經濟來源,那筆錢至少要一直負擔到他十八歲,他平時花錢很是節省。
比如說電腦和相對應的各種硬件設施,原本專業的才最好,可第六世買的都是直播方面最低标準的配置,為的就是省錢。
這些東西平時拿來唱唱歌什麽的勉強夠用,可要想用來做專業配音,尤其日後想進入更高水平的商配圈的話,根本不夠看。
以前的原主沒跟嬷嬷私下有什麽接觸,沒這方面的考慮。不過現在不同了,《傲骨》已經接下,就算以後沒有新的劇本,至少現在他很需要一套好的設備。
只是……就算不用手頭的電腦,也未必非要聽趙晉亭的建議去他家。
白桦慢吞吞地說:“撐不起。我可以換新的。”
趙晉亭笑了:“小白你誤會了,我不是說你沒能力換。可你想想,劇本你已經拿到手裏了,自然越早熟悉越好。就算換新電腦,你還要挑牌子,還要找賣家,總要耽誤幾天吧?難不成這幾天你打算讓別人白白等着?還是說你想犧牲自己看劇本的時間?”
少年聽他說得有理,好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趙晉亭手指微微動了動,最後還是沒控制自己,伸手在他眉頭輕輕揉了幾下,聲音柔和:“我的意思是,你這幾天可以先去我那裏。我那邊有專業的設備,都是頂級的,用來做這個剛剛好。我平時事情多,根本用不到,我們各做各的,你不用擔心打擾我。”
他的話聽起來合情又合理,雖然少年仍然覺得不對,對人際關系的生疏卻讓他意識不到究竟哪裏不妥。
趙晉亭其實就是利用這點來欺負人。反正小家夥年紀小,又沒和別人交往過,怎麽會知道真正的朋友相處是什麽樣的?
“那……設備換完了我就回來?”少年向他确認。
趙晉亭毫不猶豫點頭,一點兒都看不出心虛。
“……那好吧。”白桦猶猶豫豫地答應了。
趙晉亭伸手攬過少年:“不早了,來,我們先回家。”
至于這裏,他肯定不會讓少年再回來了。
在車上時,趙晉亭已經吩咐人把白桦的卧室整理好,就在他自己的隔壁。其實他巴不得讓對方住進自己的卧房,卻知道就現在來說還不可能。
能把少年哄着騙着弄回家,已經很不容易。
進了新卧室,看着裏面的頂級電腦以及配套的設備,白桦眼睛一亮,難得地露出了一個小小的笑容。
趙晉亭看着他的笑臉,心滿意足。
“我們一起來吃點兒東西,之後你就琢磨一下劇本,怎麽樣?”男人問。@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白桦輕輕點了下頭。
吃飯間隙,白桦在腦海裏和系統交流:“他讓人做的菜,都是第六世喜歡的。”
“難道宿主不喜歡這些菜?”
“當然不是。就是覺得這個男人雖然長相性格和職業每一世都不相同,但刻在骨子裏的霸道卻從來沒改過。”
不論是伊頓,明博,嚴甄,還是這一世的趙晉亭。
喜歡,就要出手,就要得到。
“那宿主還會回那邊住嗎?”系統問。
“既然來了,趙晉亭怎麽可能還會把我放回去。你看着吧,這幾天如果我不提,他肯定不會提。就算不得不陪我去看電腦,他也會專門挑最貴的那些,讓我猶豫。要是我真的決定買,他就讓賣家拿新貨馬上到之類的借口拖着我。總之,在我爬上他的床之前,他不會放我離開。爬上之後麽……就更不會了。”白桦說。
“那宿主什麽時候開始任務?”系統最關心的還是這個問題,想了又想,它忍不住問出了口。
“不用着急。只要你不心心念念着坑我,我不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時機到了,我自然會做的。”
一個心理有問題的少年怎麽可能會舍己為人當個大善人,這設定連他自己都不吃的好嗎?
系統不再說話。
它其實很想告訴白桦,它從來沒坑過他,可它知道白桦不信它。
吃完飯,白桦回到新卧室裏開始翻弄劇本。
趙晉亭沒有跟着,他自把白桦帶回來後,耽誤了不少時間,現在趁機把公司裏一些該處理的都處理好,包括那個本該露面卻沒出現的酒會,有些意向本應該在酒會上進一步落實的。
等把事情都做完,他站起身掃了眼時間,已經将近十一點。
這麽晚了,不知道少年在幹什麽?
趙晉亭走向隔壁,本想敲幾下門,手落到木板上之前又收回去。想了想,他輕輕推開了房門。
門開了,沒發出一絲聲響。門裏洩露出溫柔的光線,一個少年正背對他坐在書桌邊,嘴裏喃喃着念念有詞。
他慢慢走過去,房間裏鋪着厚厚的地毯,拖鞋踩上去沒有聲響。
少年沒發覺身後有人,仍然聚精會神地看着劇本。
趙晉亭停在離他兩三步遠的地方。
白桦這時候看的劇本恰是主角受和男三號相遇的時候。
男三號就是張溪接下的那個角色。雖然是三號,但其實臺詞并不多,存在感不是很強。
小受和男三號的相遇,是在一個偏僻的村子裏。當時男三號因為受了某反派大BOSS的愚弄,練了魔功而不自知,結果走火入魔,竟然把整個村子的人都殺了。等他清醒過來之後,發現自己做的事,一時承受不住,舉劍自盡。
剛好小受路過,阻止了男三號,并且把他洗去記憶,帶在身邊,悉心教導。
男三號因為什麽都不記得,本性裏的熱情又冒了出來,每天歡天喜地地跟在小受身邊,最後甚至還愛上了他。
後來的後來,小受和小攻分道揚镳,男三號始終堅定地站在小受身邊,為他遮風檔雨。小攻則派人悄悄給男三號下了藥,讓他恢複了早年的記憶。
小攻的本意是想讓他記起身負的血海深仇,離開小受去找BOSS報仇,沒想到男三號的記憶發生錯亂,誤把小受當成了記憶裏的仇人,一直在是否報仇之間搖擺不定,多次想下手,臨到緊要關頭卻又放棄。
可小說的結尾他還是決定殺死小受,再自殺追随于地下。兩軍交戰時,他身為小受身邊的護衛,唯一一個能讓對方放心把後背交出來的人,卻突然拔出長劍,深深地刺進了深愛之人的背心。
戰場上的另一方,小攻只能隔着千軍萬馬,眼睜睜看着那個心底一直惦念記挂的人從馬背上落下,再沒有起來。
帥旗傾倒,敵方大敗。
可從此,小攻再也找不到那份曾經的溫暖。
針鋒相對了那麽久,他卻從來沒想到,那個最初相扶最後反目的弟弟會死在自己親手布下的棋局中。
他雖然想抓住他,想困住他,想折斷他的手腳囚禁他,可根本沒想過……讓他死。
沒錯,這個劇本非常忠實于原著,是古代背景下的耽美悲劇。
☆、第四個世界(6)
白桦把劇本來回看了幾遍, 大概揣摩了一下小受弟弟的人設在場景中該有的反應,決定把和男三號相遇這一段再推敲推敲。
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