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絕了折腰,打算再試試看有沒有更合适的。
至于木林森,她不想換,鎖心只提了一句“他沒吃透原著”,沒說別的。木林森來時就已經高調對外宣揚自己要接《傲骨》,給自己造了一波勢,顯然從沒想過以他的咖位會被對方拒絕。
當然,這也算是從一個側面為廣播劇做了點兒宣傳,起碼他的那些少女粉們就很期待這部廣播劇。
種種條件綜合考慮下來,如果沒有特別強大的理由,她們不可能随便換掉一個大神。
那就只能找能配合他的。
拒絕折腰時,嬷嬷并沒把鎖心的原話告訴他,而是找了一個非常婉轉合理的借口,當時折腰也沒說什麽,和她泛泛聊了幾句就下線了。
沒想到沒過幾天,圈子裏就出了流言,說《傲骨》劇組耍人玩,明明是找耽美劇的CV,卻偏偏拿着音去給直男聽,還諷刺配音的CV聲音不好,讓直男一聽就起雞皮疙瘩。
當時鎖心和嬷嬷說時,是在她們自己的劇組群裏說的,群裏只有她們這些士大夫在。能把流言傳得有鼻子有眼的,只能是群裏的某個人。
這個人一直沒找出來,而經過這件事,劇組裏的人彼此離心,再找不到最初的融洽。
流言愈演愈盛,漸漸地開始集中針對起鎖心。鎖心在三次元過得很好,做廣播劇無非是自己的一個業餘愛好,現在被人搞事,一怒之下就退了劇組,還發了聲明退圈。
嬷嬷大驚之下,給鎖心打電話。鎖心告訴她,她知道不是嬷嬷傳出去的,至于是誰,她心裏有猜想,只是沒有具體的證據,更不想因為這個影響心情,索性全都放棄不管。
和劇組裏的其他人相比,嬷嬷和鎖心的二次元關系最好。現在看到鎖心心灰意冷的模樣,嬷嬷很難過,而劇組群裏的人受那些幸災樂禍的流言影響,逐漸有人退出,先是美工,然後是宣傳。
等群裏最後只剩嬷嬷和後期兩個人時,嬷嬷留下一句“劇本無限擱淺”,也就退了。
kiss-sky在Q-Q上私敲過她很多次,說是要和她商讨劇本重組劇組的事情,甚至還提出想從她手裏把劇本轉過去。
嬷嬷沒有理睬。她和原作者的關系很好,從對方那裏聽說kiss-sky試圖要過授權被作者拒絕,這才不得不打上了她的主意。
一個後期,野心卻大得想涵蓋整個劇組,甚至因為這個而使手段排擠走了鎖心,這種人嬷嬷不敢深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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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聯系kiss-sky無非是因為她是圈子裏最好的後期之一,如果早知道她的品性,嬷嬷只會敬而遠之。
一晃兒事情過去了四五年。嬷嬷的鼠标停在《傲骨》上想,要是她現在告訴鎖心,已經找到了合适的小受音,不知道那個因被錯待憤而退圈的人會不會回來?
白桦不知道嬷嬷受到的震撼,更不知道她接下來的打算。
從直播間退出來,他站起身走了幾步,又喝了杯牛奶,這才拉開厚重的窗簾向外望去。
時間還不算很晚,明亮的路燈下,車來車往,每個人都匆匆地奔向自己的目的地。
而他的目的地只有一個。
就是不知道那個男人這一世又是什麽樣?
原主并不是每天都會直播,他每次要開直播時會先在Q-Q簽名上說一下直播時間。時間不固定,和其他人交流不多,再加上直播時不露臉,他的直播間人數一直很少。
不過白桦過來之後就改了方式。他在群公告裏發布時間,并且只要有空,每天基本都要直播唱歌。當然,也并沒有完全改變,金風仍然是白壁,他還是不露臉。
半個多月之後,突然嬷嬷在Q-Q上敲他,征得他的同意之後,把他拉進了一個臨時建立的小Q-Q群裏。
群裏人不多,只有四五個,名字前面都加了前綴,比如說“策劃-嬷嬷”、“導演-鎖心”一類。如果不是群裏人太少,這些名字又一看就是網名,白桦幾乎以為自己像第八世一樣身處影片拍攝場地了。
他這時候手腕上的傷已經好了不少,打字不像以前那樣慢。不過嬷嬷體諒他,先是在群裏說了一下他手上有傷,接着問他能不能語音聊天。
白桦開了麥,還沒開口,就聽到鎖心說:“金風玉露,說句話來聽聽?”
語速和緩,稍有點沙啞,聽起來應該是一個比較有閱歷的女孩子。
“大家晚上好!”白桦低聲笑了一下。
耳機裏一片寂靜,他皺了皺眉頭,調試着麥克:“怎麽沒回音?是我的麥壞了還是我的耳機壞了?麥壞的打1,耳機壞的打2,沒聽到我聲音的請按3。”
話音落下,耳機裏傳來笑聲。
“哈哈哈,金風你太有意思了,沒聽到聲音怎麽打3啊。”美工-禁水的魚笑着說。
導演-鎖心:4。
看到屏幕上出現的數字,白桦略微愣了一下。打123自然是他的玩笑,可這按了個4是什麽意思?
“金風,嬷嬷有和你說過為什麽把你拉進來麽?”鎖心問。
“還沒呢,”回答的是嬷嬷,聽聲音同樣是個年輕女孩子,“我現在說呀。”說着她的聲音嚴肅了很多,“是這樣,金風大大,我們手頭上有個劇本,想制作成廣播劇。我聽你唱歌時,覺得你的音色很不錯,想邀請你為其中的一個主角配音,你覺得怎麽樣?”
廣播劇?配音?
從記憶裏知道,這是所謂的網配。
廣播劇配音分為兩種,一種是普通的網配,就是對某個劇本有愛的一些人聚在一起,合力制成一部廣播劇;另一種則是商配,這種配音是收費的,相對應的,配音水平肯定很高,基本不是普通網配所能及的。
看嬷嬷她們的說話方式,她們只是把他當成普通的網絡配音員看待。
這并不意外。畢竟原主只在直播間裏唱過歌,離真正的網配差十萬八千裏,真要是進到這個圈子裏,根本就是個初試水的新人。
“我沒配過,”白桦坦言,“如果你們相信我的話,我可以試試。”
他當過演員,而且是完全拒絕原片配音的那種。凡是想他接手主演的影片,必須由他自己親自說臺詞。
有那一世的經歷,就算沒有網配經歷,白桦并不覺得有多難。
“不過……為什麽選中我?”他緊接着問了一句。
耳機裏靜了一瞬,緊接着嬷嬷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們這是一部……耽美劇。金風大大你知道耽美劇是什麽意思嗎?”
“知道,”白桦嘴角微微上揚,如果這時候有人看到他的表情,肯定會覺得他美呆了,“就是男人喜歡上了男人。”
“唔,可以這麽說吧,雖然現在的大風向……所以只能做暧昧處理。本來這個劇我們幾年前就想做的,中間出了點兒問題,一直沒找到合适的小受音,後來就擱淺了。前些天我聽到金風大大你在直播間唱的那首《蛇妖》,突然就覺得你的音線特別适合這個角色,真的。”嬷嬷說。
大概因為群裏的幾個人只有嬷嬷跟他最熟,所以幾乎所有的話都由她來解釋說明。
白桦點點頭,這才知道為什麽前些天嬷嬷讓他唱了那麽一首歌。
他本人倒是對網配這個職業沒什麽偏見,反正原主的網絡直播勉強算是和它沾了點兒邊,他做任務這幾世基本沒考慮過改換職業。
只當是在醫術之外又利用業餘時間重修幾門專業吧,這樣的體驗并不多,在他看來挺有意思的。
“金風玉露,如果你覺得可以的話,我現在給你發過去一小段劇本,你先揣摩一下,再當場試試怎麽樣?……其實你的聲線雖然很出色,但剛剛聽着是帶着仙氣的那種,感覺給校園劇配高嶺之花更合适。不過嬷嬷跟我們大力推薦你,我們就來看看。”鎖心問。
“可以,但……是不是要有……對戲的?”白桦不知道網配圈裏基本都是什麽規矩,就依着第八世的娛樂圈經驗問了一句。
策劃-嬷嬷:是噠是噠!最好能PIA戲!
導演-鎖心:PIA戲的話,還是先找個新人來吧。
策劃-嬷嬷:好的。
這幾句話并沒有用語音說,而是顯示在屏幕上的。
白桦想了想,就明白了鎖心的意思。如果找有些名氣的人來,先不說以那些人的心氣肯不肯陪他這個連圈都沒進的純新人PIA戲。萬一PIA戲成功,她這些人是給來幫忙的人角色呢,還是不給呢?
不給的話肯定得罪人,給的話如果角色不好,對方未必滿意,還是得罪人。
至于有沒有空閑,能被找過來的自然都是閑着的。
群裏靜了下來,鎖心傳給白桦一個文件,他接收後打開一看,最上面大大的三個字:試音詞。
看來這就是等下他要試的臺詞了。
試音詞不多,真正的對話只有幾句,前面一大段給出了背景,讓收到試音詞的CV不至于盲目抓瞎到配得牛頭不對馬嘴。
還沒正式确定人選,當然不可能給他真正的劇本。
嬷嬷半天沒說話,耳機裏只傳來她打字的聲音,屏幕上卻一直沒有字顯示,看來是她在聯系別人了。
白桦趁着這段時間趕緊把試音詞看了一遍,又琢磨背景,在腦子裏一遍遍地勾勒着等下到底用什麽聲調語氣才合适。
他想得很認真,以至于群裏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個人都不知道。
“哈哈,美女們好呀!我是折子戲!”耳機裏突然響起一個熱情洋溢的男音,聽起來很年輕,應該二十多歲的樣子。
白桦思緒一頓,下意識地往列表中掃了一眼,這才發現最下方出現了一個新名字:CV-折子戲。
他皺了下眉頭。
從鎖心給的試音詞的背景來看,這對兄弟雖然年紀都不大,但兄長也就是那個小攻應該是比較霸道的人物,弟弟小受則屬于禁欲高冷卻又對自己狠得下心的人,內有傲骨,非常時期卻能夠低下高傲的頭,忍一時以圖日後翻身。用一句網絡用語來說,就是可攻可受。這才是弟弟音的難點所在:不能從頭到尾用同一種音線。
所以鎖心才會擔心他合不合适,畢竟他以前從沒配過任何劇。
比如說他現在手上的這段試音詞。兄弟兩人因為裂痕太多,終于第一次撕破臉,明明心裏還關心着對方,嘴上行動上卻在狠狠地傷害對方。
小受的心理他已經揣摩得差不多,雖然時間短了點兒,想過關的話并不難。但折子戲的聲音給人的感覺是激情四射的陽光型年輕人,真的能配出霸道小攻的音線來嗎?
萬一他是個放飛自我類型的CV,自己是該堅持剛剛揣摩出來的人設,還是努力迎合他?不管哪種選擇,肯定都得不到完美的效果。
“剛剛敲了三個CV,都沒什麽時間,還好折子戲在。”嬷嬷解釋道,“鎖心的試心詞,我已經給過折子戲,這家夥非要先看了試音詞才肯進來PIA戲。”。
“哈哈,果然還是哥最靠譜吧?以後你們再有這種事,直接來找哥就是,哥随叫随到!啊對了,受受是哪個啊?熱情強大的攻哥來疼你了!快來我溫暖寬厚的懷抱吧!”折子戲這時候的表現就像個撩閑又蹩腳的中二青年。
☆、第四個世界(3)
白桦壓住已經到了喉間的笑意, 頓了頓,這才慢慢說出一句:“言兄, 既然你從心底就瞧不起小弟, 又何必為我百般忍讓?日後, 我們橋歸橋,路歸路罷!”
聲音裏滿含着高傲、倔強, 還有一絲壓抑得極深的痛苦。
策劃-嬷嬷:卧槽!
導演-鎖心:卧槽!
美工-禁水的魚:卧槽!+3
編劇-銀色十字架:卧槽!+4
策劃-嬷嬷:啊啊啊!雖然已經說過了, 可是好想來個+5腫麽辦?!
導演-鎖心:+6
美工-禁水的魚:哈哈!竟然連十字架都炸出來打字了, 看來金風大大的音确實蘇的一逼啊!
編劇-銀色十字架:聲音的确蘇, 不過先前聽過,有了心理準備。我沒想到的是這就開始PIA戲了啊!而且聽得我一下子就入了戲!
導演-鎖心:十字架你的銀色小心心已經被電流擊穿了是嗎?哈哈哈
編劇-銀色十字架:是啊!求拯救!
策劃-嬷嬷:卧槽你們真是夠了!認真聽好嗎嗎嗎?
美工-禁水的魚:哈哈, 嗎嗎嗎是什麽鬼?可是嬷嬷你沒發現折子戲大大根本沒出聲嗎?他是沒意識到PIA戲開始了?這猝不及防的懵逼畫風是怎麽回事?配合剛剛的那句“直接來找哥”真是好有喜感啊!
策劃-嬷嬷:喜感+1
導演-鎖心:喜感+2
編劇-銀色十字架:喜感+10086
美工-禁水的魚:樓上請保持隊型,蟹蟹
從這些人毫不留情調侃折子戲的行為看, 她們應該不是剛剛認識,彼此間還相處得不錯。
“啊啊啊啊啊!你們太過份了!”蹩腳中二青年炸了, “都不許嘲笑哥,認真聽哥給你們PIA戲!不然統統拉出去,麻辣小龍蝦的幹活!”
說完上一句,折子戲緊接着降低音調,讨好似地說:“那個, 金風玉露是吧?不好意思, 剛剛沒反應過來, 我們重新開始吧。”
“言兄,既然你從心底就瞧不起小弟, 又何必為我百般忍讓?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罷!”雖然是同樣一句話,但這一次說出來除了高傲倔強之外,增添了幾分壓抑,甚至在說完之後,白桦還湊近麥克風,低低地喘息了幾聲,聽起來就像是說話的人正在努力壓制心中的憤怒以及……痛苦!
前後不過幾分鐘的時間,白桦對角色以及音調的掌控已經更加得心應手。
“你……真的,這樣認為?”耳機裏傳出深沉的男聲,如果說白桦的痛苦是壓抑的隐忍,那此時男人的憤怒則在明顯地膨脹着,大有一言不合就要露出獠牙把對方撕得粉碎的架勢。
平心而論,用幾個字就能把感情表達到這個程度,已經很厲害了。
可惜,他遇到的是白桦,這個雖然從沒當過CV卻在娛樂圈浸-淫過多年、堪比外-挂的人物。
“不然呢?”白桦的聲音放輕,輕得像是在對方耳邊低語,緊接着,他伸手來回弄着身上的衣服,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
在群裏的其他人聽來,就好像是小受緩步貼近小攻以後,慢慢伸手觸摸着對方的衣服,再用力抓緊。
她們甚至不自覺地想象着小受此時故作高傲的表情以及扣得死緊以至發青泛白的指尖。
“朝天鎮的事我不怪你,李情兒那次我更可以當做沒發生過,”白桦的聲音越來越溫柔,明明平靜得很,卻詭異得讓人後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甚至問心劍的折斷,我都相信你是無心的。那麽,你對我……是有心,還是無心?”
最後幾個字低得幾不可聞,仿佛連說話的人都不敢大聲問出來,以免得到更加傷心的回答。
話音落後,突地響起了一聲自嘲的笑。似乎小受察覺到了自己問話的卑微,試圖用笑聲來掩蓋,重拾往日的高傲,卻發現自己已經輸得丢盔棄甲,所有的掩飾都是白費心機。
“卧……槽……”耳機裏傳來鎖心氣若游絲的感嘆,突兀地夾進來,一下子讓被白桦拉進戲裏的姑娘們都清醒過來。
策劃-嬷嬷:雖然很想說,鎖心你好煞風景!不過真的好好聽啊!
編劇-銀色十字架:金風玉露大人,你真的是新人嗎?不是哪位大神喬裝來的吧?
美工-禁水的魚:呃,我只想弱弱地說一句,那個,金風大大,你和我們問好的聲音和剛剛的差別好大啊!
美工-禁水的魚:明明先前打招呼時聽起來清純又認真,為什麽剛剛硬是讓我聽出了不自覺的媚意?偏偏又不是刻意勾-引,啊啊啊,我到底在說什麽,我現在已經風中淩亂了!
編劇-銀色十字架:金風玉露大人,請收下我的膝蓋好嗎?親愛的鎖心導演,請一定要選金風玉露大人!
導演-鎖心:英雄所見略同!朕心甚悅!
策劃-嬷嬷:哈哈,英雄和朕是什麽鬼!
導演-鎖心:其實朕想說,就在剛剛,朕硬了,覺得今晚夜禦七女沒問題,你們幾個小小的卡斯特們就等着朕來臨幸吧!
美工-禁水的魚:鎖心你确定你還硬得起來嗎?反正聽完金風大大的音,我感覺我的血槽已空,急需補血。
這些姑娘們互相調-戲得很開心,白桦聽着耳機裏一片靜寂,也覺得心情極好,忍不住又勾了勾嘴角。
畢竟,這是他在這個時空裏第一次成為CV,心裏還是挺在意的。現在看來,這條路對他而言并不難走。沒看并非新人的折子戲都時不時呆住麽?
折子戲全名張溪,在三次元是一所小學的體育老師。體育本就不是主科,何況還是小學,所以張溪的工作很清閑,每天有很多時間上網。
一次他碰巧知道了網配圈,呆了一段時間後發現自己很喜歡網配,于是就成了一名CV,一晃已經配了一年多,沒有大紅大紫,可也有了很多粉絲,算是小有名氣了。
他的性格很随性,雖然随性到有些脫線,卻意外地在異性中很吃得開。再加上他配音時很認真,人又長得不錯,縱然網配圈不是看臉的地方,他卻仍然認識了很多朋友,也曾見過不少網友。
像嬷嬷和鎖心等人,都是和他在三次元中也有一定交情的。
今天晚上嬷嬷單Q他,說有一個劇要試下音,需要有人來幫忙PIA戲,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只是他沒想到,這個決定讓他日後每次回想起來都慶幸萬分又後悔無比。
姑娘們雖然幾乎都克制着只在屏幕上打字聊天,可每次那個叫金風玉露的新人表現得太好讓人不得不入戲之後,總會有人忍不住發出聲音,打斷對戲的過程。這樣磕磕絆絆地PIA戲過程結束之後,張溪松了口氣。
他這還是第一次被一個新人壓制成這樣,以前他連那個木林森都合作過,也沒見對方有這麽強大的掌控力。
明明只是溫溫柔柔的聲線,再時不時加上若有若無的喟嘆,以及那些抓衣領一類的聲音……想到這裏,張溪突然一愣。
如果他記得不錯,嬷嬷找他時,明明說和他PIA戲的是個純新人,以前只是直播時唱過幾首歌的那種。
這種人第一次配音就有這麽強的能力,音高聲調都拿捏得恰到好處,甚至連一些老手都想不到的細節也關注到了?這還是人嗎?這是妖孽吧?
真不是哪個大神開着馬甲過來驢他?
張溪想了半天,确定圈子裏那些出名的ID的聲音雖然各有千秋,但都和這個金風玉露有很大差別,這才長長地吐了口氣。
或許,世界上真的就有這般讓人拜服的天才吧。
本來PIA完戲後他還想和對方多攀談幾句,沒想到鎖心說金風玉露已經通過,會盡快給他劇本,讓對方盡早出幹音之後,金風玉露的名字就變灰了。
說走就走,還真是毫不留戀。
張溪遺憾地嘆了口氣,問嬷嬷:“他平時就這麽高冷嗎?”連話都不多說。
“是啊,”嬷嬷回答,“你還不知道吧?他雖然是在直播間唱歌的,可從來都不露正臉,每次開麥時攝像頭都對着牆壁,不然怎麽會有金風白壁的外號呢?”
“啊,竟然還有這樣的奇葩?”張溪覺得很不可思議,他腦子一轉,有了個主意,“不然你在《傲骨》裏幫我留個角色吧。”
嬷嬷有些為難:“小攻的人設其實和你不是特別合拍。比如說今天晚上,雖然說你盡力想表現出那種霸道嚣張的感覺,可和金風大大一合起來,總覺得差了什麽。其實我覺得,照人設來看,小攻的聲音最好能達到0.8……”
“我知道知道,不就是強攻嗎?”張溪打斷她的話,“我又不是走後門要搶誰的戲,我就是對那個金風挺好奇的,你随便挑個角色給我,不必非要主役啊,哪怕只有幾句臺詞也行。總之到時候把我拉到你們《傲骨》的群裏去。”
這個群只是臨時建的,如果找到了其他合适的CV,這些人肯定要統一加到一起,另外建立一個群。
嬷嬷松了口氣。
不是主役就好。鎖心對CV的要求嚴格到了有些嚴苛的地步,不然當初也不會發生那件讓人不愉快的事情。雖然都是熟人,可張溪如果是盯上了小攻這個角色,鎖心肯定不會點頭同意。
張溪從嬷嬷那邊要到一個不疼不癢的角色,還想再廢話幾句時,手機響了起來。
張溪看清屏幕上的字,一個激靈,趕緊把手機拿過來接通,帶着點兒讨好的笑問道:“爸,什麽事啊?”
張溪平時過得低調,身邊的人大多只知道他是個普通的小學體育老師,卻不知道他的母親其實出身本市的頂尖豪門趙家。
“今天晚上的酒會,你怎麽還沒到?”電話裏傳來的聲音壓抑着怒氣。
張溪心裏咯噔一下。
确實,今天晚上有一個要參加的酒會。本來沒他什麽事,可他爸一直想讓趙家那邊提攜他一下,不喜歡他一輩子就當個小老師,所以特意跟趙家現在的掌權人也就是張溪的大表哥趙晉亭要了張帖子。
他原本答應了會去,可惜在網上胡混了一會兒,尤其是後來被嬷嬷拉到配音群裏,又被金光玉露的表現驚豔到,竟然徹底忘了這回事。
他掃了眼時間,見已經八點多,估計酒會剛剛開始,急忙邊穿外套邊往外跑,還沒忘了和自家老爺子貧嘴:“爸你放心吧,你兒子是飛毛腿,幾分鐘就能到,保證不會丢了您的臉!”
“再不過來,打斷你的腿!”張爸爸沒被安撫到,反倒怒火更加高漲。
張溪趕緊挂了電話,啓動車子就上了路。
路上人不是很多,張溪心裏着急,越開越快,就在右轉彎時,速度沒掌控好,直接沖進了人行道裏,雖說沒造成什麽大事故,後視鏡卻剮了到一個路人,對方踉跄了一下。
張溪猛踩剎車,車輪發出尖銳的聲響,停了下來。
他推開車門,一邁長腿走到那人面前,把對方扶起來:“沒事吧你?”
離得近了,才發現竟然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唇紅齒白,許是剛剛碰得疼了,眼角有點點紅,看着讓人忍不住心裏一動。
“……沒事。”少年擡頭掃了他一眼,很快低下頭,抿着嘴要把胳膊抽出來。
“哎,你這樣不行,我送你去醫院看看。”張溪眼尖地看到他的手已經劃破了皮,有血滲出來,急忙說。
少年不再吭聲,只是用力抽着胳膊。
“我說,你這孩子怎麽這樣?”張溪有點兒不耐煩了,再磨蹭下去,估計等酒會結束了他也到不了。
脾氣一上來,他硬是拉着少年塞進了副駕駛座上,關好車門,自己一踩油門沖出去。
少年許是發了火,被塞進來後就一直垂着頭,看也不看他。
張溪問了幾聲對方的名字,卻得不到回應,想着這人白長了一副好樣貌,也沒了耐心,索性直接把車子開到了會所。
總不能直接把少年領進去,張溪把他拜托給會所門口的一個領班,讓人給他拿些吃的喝的,在這裏等自己出來。
張溪沒打算在酒會上多呆,反正只要露個頭就算應付完自家老爺子的任務。到時候他再把少年送到醫院檢查一下。雖說有點兒擔心,不過看少年還有力氣跟他置氣,應該沒什麽大事。
領班很負責,把少年領到大廳旁邊的等候區,拿着點兒食水給他。少年不聲不響地,中間曾經幾次想要起身離開,被領班阻止後也就乖乖地呆着了。
沒想到這時候會所裏出來個穿着花襯衫的男人,這個人領班認識,是常來這裏玩的王大少。王大少家境豪富,出手闊綽,身邊常圍着一堆狐朋狗友,什麽都敢玩,什麽都敢嘗試。也曾經惹出過幾樁不大不小的麻煩,卻都被他爹擺平了。
王大少曾經放言說:“在本市,除了趙晉亭,就沒我不敢惹的人。”
王家也是頂尖豪門,王大少這話算不得空穴來風。
衆所周知,王大少愛玩,卻不喜歡風情妩媚的美人,只愛那種看起來就特別純真的。用他的話說,這叫“不愛紅玫瑰,只要白月光”。
今兒會所裏也準備了一些少男少女們供這些人玩樂,只是王大少挑來挑去,總看不到中意的。若依他以往的性子,砸了這裏也有可能。不過他提前知道趙晉亭正在這裏舉辦酒會,再給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鬧事,只得灰溜溜地出來。
哪想到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一個特別合口味的。
他笑眯眯地走過去,伸手就要托起對方的下巴:“你叫什麽名字?”
領班想攔不敢攔,想着這是張溪帶來的人,兩方都不敢得罪,糾結得不行,心裏暗恨怎麽就給自己找了個爛擔子。
少年後退了幾步,躲開他的手,半天才低聲說:“白桦。”
被張溪拉上車時,白桦覺得自己挺倒黴。
在醫院裏躺了那麽多天,盒飯吃得他嘴裏都沒味了。好不容易出了院,他想着好好吃一頓,沒想到好好地走在路上也能被人不長眼地碰傷。
偏偏對方還熱心過頭,非要送他去醫院。白桦在張溪一張嘴說話時,就聽出他是剛剛一起PIA過戲的折子戲。
生怕張溪聽出自己的聲音,再加上第六世原本的陰郁性格,白桦只好在車裏沉默到目的地。原本想着等張溪進會所裏後,自己找機會溜走。
可惜那個領班太負責任,試探了幾次,白桦只能放棄。
王大少的糾纏讓白桦很不耐煩,他正想着要不要扮演一個被刺激到的自閉症患者進行強烈的反抗時,突然聽到系統的聲音:“提醒宿主,情緣目标正在靠近。”
什麽?
白桦訝然轉頭,在腦海中問:“在什麽地方?”
“從會所外面往這裏來,大概還有半分鐘的時間。”系統回答。
白桦眼珠一轉,有了主意。他趁着王大少不注意,猛地推開了對方,拔腿就往外跑。
王大少沒防備之下,差點兒被他推了個跟頭,趕緊讓身邊的人去追。
白桦左一拐,右一閃,躲過來抓他的人,猛地朝會所門口沖去。
正要沖出去時,外面走進來一個身形高大、氣勢凜冽的男人。于是會所裏的人眼睜睜地看着這個想要逃跑的少年收勢不及,一頭紮進了男人懷裏。
男人眯了下眼睛,伸手将少年拉了出來。
王大少原本還氣急敗壞地叫嚷着,目光觸及男人,吓得打了個哆嗦,只恨不得趕緊找到什麽東西能掩住自己的身形才好。
那個剛進來的男人竟然就是他最怕的趙晉亭。
說起趙晉亭,本市人的第一反應就是他的兩個标志:一是無人能及的氣勢;二是無人能及的潔癖。
王大少曾經親眼看過一個女人想勾-引趙晉亭,故意假裝扭了腳往他身上摔,結果被對方扯着胳膊扔進了身邊的噴泉池裏。那個女人成了上流圈子裏的大笑話,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再出來見人。
看到趙晉亭同樣抓住了白桦的胳膊,王大少心一寒。
難得碰到一個長得這麽合心的人,真要被扔出去,怕不是得傷到吧?
他是沒膽子制止的,只能一邊着急一邊害怕地悄悄伸出半張臉,注意着那邊的動靜。
果然,趙晉亭把少年從懷裏扯了出來;果然,趙晉亭把少年拉出了會所門口……王大少記得,會所院子裏就是趙晉亭扔那個女人的噴泉池。
他等啊等,等了足有好幾分鐘,也再沒等到下文。
奇怪!人呢?
他小心翼翼地出來,看到先前的那個領班,趕緊問:“趙晉亭把人扔哪了?”
領班看他一眼,神色複雜:“王少,趙先生帶着人走了。”
……走了?
不對吧?去哪了?
王大少傻眼。如果不是那身凜冽的氣勢作不得假,他幾乎以為自己今天晚上遇到的是一個假的趙晉亭。
事實上趙晉亭對自己的舉動也很不理解。
他是出了名的潔癖,少年碰到他的瞬間他确實想把人丢出去來着。可是當把對方扯出來時,看到那張紅撲撲的小臉,水汪汪的大眼睛裏閃着驚惶和躲閃,不知怎地竟然再也動不了手。
尤其當少年往後退了一步,似乎想要避開他時,趙晉亭不但沒有放開手,反而用力抓緊了對方,轉身把他帶出了會所門口。
一旁的助理見狀,急忙上來問:“裏面的酒會……”
“跟他們說我臨時有急事,分不開身,讓老二替我主持吧。”說着就強迫性地帶着少年離開。
☆、第四個世界(4)
白桦一聲不吭地坐在車裏, 心裏卻覺得有幾分不對。
“系統你說實話,伊頓、明博、嚴甄以及接下來的那幾世, 是不是記憶一定不共享?”他在腦海裏問。
“是的。”系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