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下聖明,只是奪了她的名號,把她發配到了浣衣局來。”
監工嘴角一撇,扯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可惜她不感恩不說,竟然還敢口口聲聲說她是公主殿下,又诋毀陛下以及安樂王。陛下無奈,這才命人拔了她的舌頭,她發了瘋,竟然自己把臉都抓毀了。”
話音剛落,銀珠剛好洗完手裏的衣服,轉頭拿新的。屋子裏站着的宮人們見她果然滿臉橫七豎八的猙獰傷痕,眼角都翻卷起來,一時不敢再看,趕緊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好。
“你們也別可憐她。上個月剛有個嬷嬷因着見她手上凍瘡可憐,想幫她抹點子藥膏,結果竟然被她把手咬傷了,差點兒咬斷手指。那就是個瘋的,要不是陛下體恤她不容易,早把她扔出去自生自滅了。”佥書說。
宮人們一聽這話,徹底放下了心思。一個瘋女人,哪有交好的價值?
宮門裏如此,宮外卻是另一番景象。
“快走,快走!”京城街上人來人往,很多人扶着老人,抱着小孩子,急匆匆向同一個方向走去。
“又是安樂王開設的醫館免費診治的日子,錯過今日,還得等十日呢。如果運氣好,說不定還能看一眼王爺他老人家長什麽樣兒,等回去照着王爺的模樣雕一尊像,日日香火供奉!”一個老太太一邊走,一邊對扶着她的兒子絮絮叮囑着。
她的兒子頻頻點頭。
放眼望去,大街上多是這樣去求醫問診的百姓。
街邊的某個僻靜酒樓上,開着的窗子後面,一個藍衣中年男子低笑一聲:“王爺他老人家?”
男子對面是一個頭戴玉冠的少年,聞言瞪了他一眼,磨着牙道:“非哥兒亦非男人的存在?”
這兩人就是當初的南靜王,現在的皇帝陛下嚴甄以及安樂王白桦了。
當初宮裏事情完結之後,嚴甄原本想放白府人一馬,沒想到白太師帶着白貴子回了白府,緊閉府門。幾日後有人聞到府裏惡臭,破門而入才發現府裏上上下下竟然無一活口,全被白太師殺了。
白太師則服毒自盡。
嚴甄還擔心白桦會不會難過,畢竟白府是他長大的地方。沒想到這個小家夥只是呆愣了半晌,在嚴甄想上前安慰的時候,靜靜說了一句:“以後,我只有你一個人了。如果你哪天不要我,我在這世間就再無牽挂,到時我就去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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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沒說完就被皇帝陛下堵住了嘴唇,壓到龍床之上。
至于那句“非哥兒亦非男人的存在”則是當初嚴甄在宮裏和皇帝對峙時說過的話,這小家夥反射弧長到數日後才想起和他計較。
雖然第七世是個哥兒,但白桦自認是個男人,爺們兒,純的……哪怕是被壓的那個。
之後這句話就成了白桦的逆鱗,但凡他不開心不好過時,就在嚴甄面前重複一遍這句話,和對方找找後帳。
當然,次數多了,嚴甄也找到了對付的辦法。
比如說這次,雖然是在酒樓,可他一揮手,暗衛們就将窗邊的簾子全都嚴嚴實實地放了下去,接着就不見了蹤影。
嚴甄則張口咬住對方的嘴唇,一點點厮磨着,手則慢慢伸向小家夥的衣內。
白桦開始還想反抗,但慢慢地,他的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抗議漸漸變成了惹火的SHEN吟,雖然被壓得極低,卻更容易勾起人的心火。
許是知道宿主不好惹,這一世系統沒再起什麽妖蛾子。白桦安安穩穩地活了一世,壽終正寝。
再次站在虛空裏,白桦已經熟悉了這個地方,面無表情地聽着統計結果。
任務時空:第七世
主線任務結果:完美達成善人稱號
情緣标定對象:七世、嚴甄
情緣模式:宿主并未與标定對象之外的生命體發生感情,模式處于穩定狀态。
情緣模式獎勵:守身如玉
獎勵備注:非十世真愛人選的人如果撕扯宿主衣服意圖不軌就會頭痛甚至昏厥,想強行上了宿主的人會頭疼到死亡。
同時,另一股熱流從他的手湧了進來,足足持續了十幾分鐘。
“……”
“宿主有什麽話說嗎?”
“我有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白桦板着臉問。
就算一直以綠茶标準要求自己的白桦也忍不住想問候一下系統的祖先了。什麽守身如玉,這是獎勵嗎?這是詛咒吧?先前的ED他忍了,結果這回蹬鼻子上臉,直接守身如玉!他說怎麽這一世系統這麽老實,原來在這兒等着他呢。
早知道情緣模式的獎勵這麽坑爹,他才不同意開啓。上一次的什麽妙筆生花他就沒派上用場,這次……
“宿主,嚴甄對你不好嗎?”系統的聲音裏充滿了不解。
這倒沒有。嚴甄對他……相當的好。
就算白府已倒,但嚴甄不顧朝臣反對,仍舊将聲名狼藉的他封為安樂王,雖然是異姓王,一應标準卻等同于親王。
☆、第四個世界(1)
嚴甄對白桦好, 最突出的一點是他遣散了先帝的後宮,卻沒把白桦納進去, 确切地說, 他的後宮空無一人。他在宮外修建了安樂王府, 時不時就去王府和白桦見面相守。
用嚴甄的話來說:“不管你是不是哥兒,你說你是真正的男人, 我就把你當真正的男人看待。”
男人, 怎麽能入後宮?
讓一個哥兒成為王爺已然不妥, 偏偏他還為了這個哥兒不建後宮, 這更讓朝上的大臣争相反對。可嚴甄在宗室裏挑了個孩子過繼到自己名下當皇子撫養後,宗室的反對便成了零。
他在位期間, 文治武功,開創一代盛世, 十數年後更是八方來朝,那些非議漸漸壓了下去。
嚴甄在位四十多年, 死時拉着安樂王白桦的手,戀戀不舍,卻始終舍不得說一句殉葬的話。等太醫鼓起勇氣想将兩人分開時,才發現安樂王不知何時竟然也沒了氣息。
雖非同年同月同日生,卻是同年同月同日死。
嚴甄對他不好嗎?
從不叫他皺一次眉, 所有事情都站在他面前替他擋着。這樣的男人, 怎麽能說不好?
“那……宿主不喜歡他?不愛他?”
喜歡?愛?
白桦皺起眉頭, 想起了現代的種種事情。
他還有那東西麽?每次想到愛不愛的問題,白桦總是本能地有些抵觸。不過好像, 也不像以前那樣強烈反感呢。
“說說下個世界吧!”他岔開話題。經過這幾世的相守,白桦的目光已經開始自覺不自覺地追尋男人的身影,可要說到愛,他總覺得像是缺了點兒什麽。
“下一個世界背景和宿主的第八世相近。”系統回答。
白桦松了口氣。
身為一個現代人,當然還是更習慣現代社會。
“背景給我發過來吧。”他說。
很快,他的腦子裏就多了些東西。
是正常的現代社會。
不正常的是他的第六世。第六世有嚴重的現實生活人際交往障礙症,一旦見到不熟悉的人,連話都說不出來。頭發有些長,擋住了眼睛,看在別人眼裏,平白添了陰郁感覺,很是不讨人喜歡。
鑒于第九世的半遺棄狀态和第七世的坑兒子父母,他特意先看了下這一世的長輩情況。
第六世的母親姓白,叫白玉蘭,念大學時為了湊錢給父親治病,把自己賣給一個姓鄭的有錢人當了幾年的金絲雀。鄭金主後來得了重病,死之前遣散了身邊所有的情人,每人給了一大筆分手費。
要命的是,白玉蘭離開之後才發現自己竟然有了身孕。
可現在鄭金主馬上死了,財政大權全在金主的妻子手裏。白玉蘭再蠢也知道,她要是敢出現在鄭家,金主的妻子就能讓她消失得不明不白。
确定拿不到什麽好處,白玉蘭轉頭就想打胎。可惜經過這麽一耽誤,她懷孕已經四個多月,打胎就只能引産。引産不但對身體危害大,最重要的是母體要遭很大的罪。
知道結果後白玉蘭最終退縮了,一個人悄悄生下了孩子。
生孩子并非因為他是一條生命,而是為了自己不那麽遭罪。白桦得出結論。
雖然是個兒子,但白玉蘭并不喜歡他。她剛跟鄭金主時還很單純,包養幾年後卻漸漸變了,和鄭金主的那些情婦一樣,重視物質勝過一切。她總覺得第六世這個兒子耽誤了自己去追求更好的生活,從他出生就一直不聞不問,等他長大幾歲後更時常把他反鎖在家裏,一關就是好幾天。
如果不是家裏有吃的喝的,第六世不等長大就得餓死。
雖然長大了,可這種環境成長起來的第六世心理卻有很嚴重的疾病,白玉蘭根本沒放在心上,只顧着“忙碌”于自己的事業。
可惜她最終也沒能成功泡到別的金主,反而在一次有錢人的聚會中出了意外死去。那年第六世剛十來歲,對正常孩子來說,正是剛剛開始叛逆的時期。
巧的是,那次聚會鄭金主的兒子也在場,那個會所的幕後老板就是他。因為出了人命,他在上下打點的同時就随意讓人查了一下死者的身份,原本是想給家屬送點兒錢,免得對方鬧事,花錢買個平安,沒想到一查就查出了第六世是他的異母弟弟。
這時候鄭金主已經死了,他的兒子自然不會把這個便宜弟弟放在心上。他讓人把那筆賠償金翻了幾倍,送給第六世。意思很明顯:一筆錢買斷兩人的關系,從此橋歸橋,路歸路,第六世從此不得打着他家的旗號在外面宣揚。
第六世心理有問題,卻不是傻子。白玉蘭從來沒有隐瞞過他的身世,他知道自己是鄭家的私生子,同樣感覺得到那個哥哥對自己的不喜,不可能真的湊上去。
拿了錢後,他先進了一個已經考上卻沒錢去念的音樂學校學習,又存了一大半在銀行,最後的一部分,除了日常開支外,他給自己請了一個心理醫生。
第六世知道自己心理有問題。他是真的喜歡學校,想好好學習,卻沒辦法和陌生人相處,不得不求助于心理醫生。
直到這個時候,第六世的生活态度還是挺積極的。
可惜心理疾病的治療需要長期的大量的時間,對進學校念書的他來說,收效太慢了。
因為他不讨喜的性格,學校裏的那些同學漸漸開始排斥他,這種情況一直存在。幸好他的音樂水平在學校得到了長足發展,很受幾位老師的器重,雖然心理上的疾病沒有明顯起色,他終究不是一無是處。
他的心理醫生建議他試着先在網上和人交往,再一步步地發展到現實中面對面的交際。第六世喜歡唱歌,于是做了主播,在網上最大的直播平臺“雲冠”開通了一個直播間,網名叫“金風玉露”,專門給那些沒見過面的網友唱歌。不過他心理非常自卑,每次都把攝像頭對着牆壁,從沒人看到他到底長什麽樣。
網絡上直播唱歌的歌手,就算一開始不露臉,之後也總會露出來。只有他,從頭到尾都是白牆壁,久而久之,他得了個“金風白壁”的外號。
這個方式确實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他的病症,白桦甚至覺得,如果不是後來發生了那些意外,導致第六世認為自己在現實和網絡中被人雙重背叛而自殺的話,假以時日,他的心理疾病能慢慢好轉也說不定。
可惜,一切只是如果。
說起來,穿越了好幾回,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選擇自殺的前世,先前那幾世都是死于意外,情勢再惡劣都不會自己主動放棄生命。
沒有一個人愛他,所有人都讨厭他,包括生下他的母親。
“這樣就成了惡人?就算在周圍人的眼裏,他也沒做什麽壞事啊。”白桦不解。
“第六世曾經幾次碰到過同學被欺負,卻都躲開了,其中一次被欺負的同學還受了重傷,差點兒死掉。那些人不知道他看心理醫生的事,他的冷血被人宣揚開來,大家對他不只是排擠,更是防備和敵視,不然他為什麽會被針對最後自殺?”
難怪。
白桦晃了晃頭:“系統,這次給我傳送到哪個時間點?”
“宿主割腕之後。”
“那麽,我們是不是應該談談你剩餘能量的問題,”白桦對這個時不時就坑自己一把,甚至一坑就是一世的系統已經極不信任,“這一世你的作用是什麽?我既沒讓你幫我逆轉時空偏移子彈軌跡,又沒選擇提前穿越時間點,沒讓你幫我開鎖。有我前幾世的善人值加持,你那裏總會有一些能量結餘吧?不讓我ED的那種?”
知道白桦不好糊弄,系統沒有含糊其辭:“我可以把這個時空已出現的所有歌曲都幫助導入宿主的頭腦裏,讓宿主第一次唱時就能達到熟練的程度。”
第六世喜歡唱歌,它這麽做算是小小地幫了白桦一個忙,雖然這個忙在白桦看來如同雞肋。
但有總比沒有強。
系統不是活雷鋒,不可能讓他大占便宜,能做出這個承諾已經是極限。
白桦見好就收,并不強求:“把我傳過去吧。”
再睜開眼,白桦看到自己這具身體正躺在一個大浴缸裏,缸裏放滿了紅色的……水?
他猛地想到先前系統的話,側眼看到手腕上有幾道深深的傷口,血還在不停地往外湧着,很快和浴缸裏溫暖的水融為一體。
我艹!果然是自殺現場!要是再晚一會兒,估計他就得怎麽來的怎麽回去了。
白桦趕緊從浴缸裏跳出來,扯過一個布條,抖着手在傷口上方死死地打了個結,以防真的血流光了而死。中間因為血虛氣短,他差點再次暈過去。
要是真的活過來再死回去,他可能是這世上最悲摧的人了。
等這一切都忙完之後,白桦咬着牙強撐着給自己打了個120,這才放心地暈倒。
救護車到得很快,把他送到醫院後,因為搶救及時,他很快就醒了過來。不過先前血流得太多,手腕上傷口又深,他只能遵醫囑在醫院再住些天。
白桦給學校老師打了個電話請假,說自己因為在家裏收拾房間時不小心被刀割傷,傷口太深有些危險,不得不住一段時間的院。
他雖然話不多,成績一向不錯,在老師眼裏是個好學生。再加上他傳過去的醫院病歷,老師很痛快就同意了,還關心地讓他好好休息,注意傷口。
半倚在床上,白桦用鼠标翻動着郵箱裏收到的電子郵件。
第六世不喜歡別人靠近,自理能力卻不強,白玉蘭死後照顧不好自己,就請了個家政幫他收拾房間,一天做三頓飯。
白桦在醫院裏呆得無聊,就打電話讓家政把第六世的筆記本電腦送了過來。至于住院的原因,只要工資沒問題,那個家政根本就不關心。
事實上,住院的這些日子,除了家政和醫生外,再沒什麽人出現在他面前。
郵箱裏的兩封新郵件引起了他的注意,第一封發送時間是幾天前,剛好是白桦自殺那天。第二封則是前天。
發送人都是“嬷嬷”,看着有些眼熟。白桦想了想,想起這是常來聽他直播間聽歌的粉絲之一。雖然第六世逃避和人接觸,但唱歌很不錯,有自己的一小批粉,還建了個群,群名叫“牆上白月光”,其實就是在調侃他“金風白壁”的外號。
群裏人不多,大概只有二百來個。嬷嬷是白月光裏的元老之一,時常在群裏帶動氣氛聊天。從第六世的印象裏看,這個姑娘對直播和網配的圈子都有一定了解,平時說話有時會帶出一些諸如“要授權”、“找CV”一類的話,和普通的粉絲不太一樣。
因為幫忙打理白月光,她和白桦在網絡上的接觸相對來說多些,偶爾會郵件聯系。
點開第一封郵件,裏面的內容讓白桦眉頭動了一下。是嬷嬷在詢問他對網配有沒有興趣,因為她剛巧聽說某劇空缺了一個名額,她覺得白桦音色不錯,可以去試試。
第二封則簡單地說那個角色已經找到了CV。
想也是,白桦雖然沒真正混過網配圈子,卻知道這圈子裏是不缺人的,嬷嬷第一封郵件大概是知道那個消息後真覺得白桦的聲音合适,但幾天沒回音,那邊早找到人選了。
白桦這幾天在病床上除了梳理記憶之外,再就是把這身體完全适應了一下。就算上一次進了娛樂圈,他也只是個演員,這次卻認認真真把自己協調到了跟第六世完全相同的唱歌水平。
甚至猶有過之。
第六世因為性格原因,就算在網絡上稍稍能放得開,卻總還帶着些陰郁氣息,說話不多,不然不會讓人覺得他內向。唱歌更是中規中矩,照本宣科地唱,雖說技巧高超,音色也很不錯,圈了一小批粉,終歸呆板了些。
而他這次梳理完之後有了一個驚喜,那就是第六世竟然還能唱女聲,甚至用女聲說話。其實在音樂圈子裏,能男唱女聲的不少,尤其現在全國海選類的歌唱節目越來越多,女唱男聲或男唱女聲的情況時不時就會出現。但真正能把異性聲唱得沒有絲毫破綻聽不出假音的不多,能自由運用異性聲在不同音域間自由切換的更是幾乎沒有。
第六世就是這樣一個怪胎。
當然,在白桦看來,他這本事應該還是源自于他的病。沒人陪伴,逃避人際關系,但人畢竟是群居性的動物,于是在內心裏給自己創造出了好幾個朋友,多年來的角色錯亂,再加上他在聲音方面的天賦,想不惟妙惟肖都難。
一邊想,白桦一邊登了QQ,沒看那些群裏的聊天,只把簽名改了一下:“今晚七點半,直播間不見不散。”
從醫院的檢查結果來看,他現在的身體已經沒有什麽大礙,只要平時注意攝入營養和補血,再加上多休息,肯定能恢複到最好的狀态。
他打算下午就出院。
這些天他為這一世做的嘗試,也該亮相了。
簽名剛改完,QQ頭像就拼命閃動起來。
嬷嬷:“金風你終于出現了!群裏聊!”
這是第六世的老規矩,每次直播前都會在QQ上發個預告,再在群裏冒個頭,算是拉拉關系,這樣好歹晚上直播的時候,直播間裏會有些聽衆基數,不至于太難看。
第六世的小手段,也就只有這麽可憐兮兮的一點點。在白桦看來,連三歲小孩都比不上。
“好,不過手受了點兒傷,打字不太方便,可能不會說很多話。”白桦的消息半天才發過去。
嬷嬷:“好的。”
可能在她看來,手受傷一類不過是借口。畢竟平時第六世的話也不多,打字尤其慢。
晚上白桦進直播間時,裏面已經有了四十多個人,這些都是白月光裏的常駐客,他的小粉絲,每次開直播時一定會進來幫他撐場子的。
一如既往的白牆壁。
白桦先試了試麥:“晚上好。”
聲音清朗潤澤,聽起來如同習習清風拂過心上。
咦咦咦?
直播間裏的粉們立刻豎起耳朵。
今天的金風大大好像和以前有點兒不同哎。
白桦唇角微勾。
當然不同。以往的白桦根本沒辦法完全放開,音色雖然極好,卻一直融着股淡淡的陰郁,無形中就拉低了感官的享受度。
而他白桦,從來都有一股不服輸的心氣,無論做什麽,一定要努力做到最好。
哪怕從沒幹過直播,也沒以唱歌為本業過。
第八世之前他還沒當過演員呢,不照樣在娛樂圈裏大紅大紫?
更何況系統幫他做了弊,将這個時空的所有歌曲都輸到了他的大腦裏。
就讓這一次直播成為他在這個時空的新生吧!
嬷嬷整點到了金風玉露的直播間。
她一直混網配圈子的,時間很長,人脈很廣,慢慢就做起了策劃。她喜歡金風玉露的聲音,音質好,清透中帶着淡淡的憂郁,歌唱得也好,前些天剛好一個認識的策劃問她有沒有合适的CV,想配給手上某劇本的角色,她就想到了他。
可惜發了郵件之後,對方一直沒有反應,估計對網配并不感興趣。她不是不識趣的人,就沒再提這事兒。
今天她上網時剛巧金風在,得知他今晚開直播後,嬷嬷還是很興奮的。和那些天天或者有固定時間直播的主播不同,金風開直播的時間很随興,這也是他的粉不多的原因。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明明今天晚上金風玉露仍舊是中規中矩的問好,之後開始唱歌,可是那嗓音裏的淡淡陰郁不見了,反倒多了幾分清冽的仙氣,似乎聲音直接接觸到了靈魂。
小小小蝸牛第一個送出了玫瑰花,接着就是滿屏的玫瑰。
嬷嬷淡淡笑了一下。
她感覺得到,其實金風玉露并不在乎這些禮物,以前她們有時也會送,不過金風大大從來不說什麽,似乎他對物質沒什麽欲求,從來不像別的主播一樣刻意去吸些所謂的壕。
這也是嬷嬷一直堅持呆在月光群的原因之一。
網配圈子越來越亂,不再像最早時候那樣純粹熱血,像金風玉露這樣純是為愛發電的實在太少了。
不得不說,她實在把第七世想得太好。
沒想到,這次唱完一首歌後,金風玉露竟然停下來将送他花的挨個感謝了一遍,還說送花的可以點歌。其實一朵玫瑰花不過一雲幣,兌換成現實幣就是一毛錢,幾十朵也就幾塊,根本不值錢。但他這樣的舉動顯然讓聽歌的姑娘們熱情大漲。
嬷嬷也湊熱鬧送了一百朵玫瑰。
這樣你來我往,這次的直播間倒比平時熱鬧很多,到最後快九點了,花送得差不多,歌也點得差不多,金風玉露宣布再唱一首歌就會結束今天晚上的直播。
小小小蝸牛:“金風大大,今天可不可以延遲半個小時?根本聽不夠啊!”
耳麥中傳來一聲輕笑,如果不是嬷嬷聽得認真,幾乎要把那聲笑錯過去。
那笑聲似乎從耳朵裏一直鑽到大腦裏,又散到四肢百骸,最後整個身體都通了電一般,讓她禁不住顫抖起來。
彈幕猛地活了起來。
“我沒聽錯吧?這笑聲……酥了我半邊身子!”
“金風大大,在下硬了!”
“金風大大,求笑!”
……
嬷嬷想起來,金風玉露從來沒在直播間裏笑過,除了唱歌之外,連話都沒說過幾句,沒想到笑起來竟然這麽……銷魂!
一時間,她竟然找不到第二個詞去形容對方的笑聲。
明明那麽輕,那麽淡,卻仿似一直在她的骨子裏鑽着,讓她的靈魂都恨不得順着網線爬過去,糾纏對方。
☆、第四個世界(2)
嬷嬷的手猛地在鍵盤上飛快地動起來, 彈幕上顯出大大的字:“嬷嬷送給金風玉露一組玫瑰,願和金風玉露生生世世, 百年好合!”
一組玫瑰是3344朵, 取生生世世的含意。
“金風, 最後一首歌請唱《蛇妖》!”嬷嬷打這話時,手都在抖。
《蛇妖》!必須是《蛇妖》!
看到彈幕上突然出現的這麽一條, 白桦唇角的笑容變得意味深長。
《蛇妖》的歌詞并不出格, 大概意思是說一條蛇精修行厭了, 想下山游歷一圈, 結果碰到了一個心水的書生,一心想勾上去的故事。但是背景只是用女聲的旁白淡淡幾句帶過, 歌詞卻多是用來表達這只蛇精勾引書生時的種種美姿儀,媚情态。
這首歌有很多翻唱版, 有意思的是,絕大多數的翻唱者都是男性, 而且多是網配圈的。
第六世就曾聽一個網名叫清風的CV唱過,他唱時聲音裏帶了幾分女性的媚,雖然直男們不喜歡,聽不進去,但據說很受腐-女以及那些性向偏移的人歡迎, 他唱的版本甚至被稱為“史上最勾魂的歌曲之一”。
“這首?金風大大不适合吧?”
很快, 彈幕上就有人發出了異議。
畢竟, 白桦一直唱的都只是普通的歌曲,他本身音質清冽, 尤其今天晚上的聲音不知道怎麽還帶了幾分仙氣。這種模糊了性別尤其還帶着嬌姿媚态的誘惑之音,就像是硬逼着一個高冷之花扮演花心大少,怎麽想都不适合。
不過,很快就響起了《蛇妖》的前奏。
幾秒鐘的前奏後,響起了微微的喘氣和輕輕的低語聲。
嬷嬷的手一下子抓緊了。
身為一個網配圈中的人,她聽得出來,就這麽一小段就不一樣!和網上的版本完全不一樣!
《蛇妖》在網上的伴奏曲流傳很廣,不過多是配好了旁白的,那些翻唱的人只要唱好自己那部分就行,包括清風都是。
前奏之後确實有微喘和低語,甚至還有似有似無的調笑聲,為了增加歌曲的誘惑力,這些都是特意找了女聲來配的。
可金風玉露用的卻是純伴奏,只有音樂。這種情況下,女聲、調笑、微喘、低語都只能由他自己一個人完成。
如果說原來伴奏裏的女聲是靠着聲音的嬌媚來吸引人,此時的低喘和略微含糊的低語卻銷-魂得讓人如同身臨其境,讓人覺得自己就在那情境中,甚至身上正伏着一個蛇精化身的尤物,每一聲呼吸呻-吟都似一只柔若無骨的小手,在人的身體和靈魂上游走,讓人壓抑不住最深處的欲望。
僅憑先前的一點點就先聲奪人,當金風玉露真正和着樂聲開始唱的時候,嬷嬷的腦子轟地一聲炸了。
一個聲音在她心裏不停地叫着:“是他,就是他!”
月夜下,那個回首勾唇妖媚一笑的就是這個人,那個讓人意動神搖魂不守舍的就是這個人,那個讓人一輩子忘不掉舍不了的就是這個人!
他就是那個從人的身體一直鑽到心裏的青蛇!
她甚至不知道直播是什麽時候結束的,等她回過神來時,眼前電腦屏幕已經一片空白,退回到了桌面。
嬷嬷一邊平息着剛剛受到的震撼,一邊用鼠标在桌面的文件夾裏不停地翻找,最後終于找到了目标。
“無限期擱淺:耽美劇—《傲骨》”
《傲骨》本是一個耽美文,講的是兩個毫無血緣關系的兄弟因為命運的捉弄,相愛相殺的故事。她看到這本小說後,特別喜歡,就聯系原作者要了授權。等其他的士大夫(staff)基本到位,劇組裏就很多方面達成共識之後,在尋找合适的CV時,終于出現了很大的分歧。
說到這,就要講講他們劇組的構成了。當時劇組的導演是圈子裏很有名的鎖心,策劃是嬷嬷,編劇是雙生花,後期是kiss-sky,美工是禁水的魚,宣傳是fatfish。這些人有的是單人出入,比如嬷嬷,還有的手底下有固定小團隊,比如禁水的魚。
她們在當時的網配圈裏都很有名氣,做出的廣播劇反響很好。雖然沒聚在一起做過劇,至少水平上是沒話說的。
當嬷嬷拿出《傲骨》之後,她們都很喜歡,發誓要做出最好的水準。
導演鎖心整理好試音詞交給嬷嬷,讓她去招募卡斯特(cast)時,還對嬷嬷提出這樣的要求:但凡初步決定要定下來的CV,必須要交給她過最後一關的審核,尤其是兩個主角。
嬷嬷雖然和後期以及其他人沒共同做過本子,和鎖心卻不是第一次合作。但凡鎖心遇到特別心水的本子時,都會有這種要求,這也從一個側面反映出她的嚴謹。
嬷嬷同意了。
她還記得,那時最初選定的CV,小攻音是圈子裏比較出名的大神,自帶不少少女粉的木林森,小受音則是折腰。折腰現在在網配圈裏已經很紅,但當時還是個剛進圈子沒多長時間的新人。
嬷嬷選中折腰,完全是因為他的聲音清澈中帶了幾絲媚意,雖然不完全符合劇本中小受的形象,可木林森的聲音氣場有點兒過于強大,很難收得住,試來試去也只有折腰的音能和木林森勉強配起來。
鎖心否定了這兩個人,尤其是折腰。
當時她的原話是:“我需要的聲音是就算直男聽起來至少也要覺得舒服甚至有點感覺的,而不是他們覺得一入耳就滿身雞皮疙瘩掉地上的。”
其實嬷嬷也不覺得折腰合适,畢竟鎖心給的試音詞是兄弟兩個初次對峙的場景。這時候兩個人內心裏還都關心着對方,卻因為陣營分屬兩邊不得不敵對,心中的痛苦不言而喻。
而木林森和折腰一個氣場過于強大,完全将對方當敵人看待,另一個則傷心垂淚,這種感覺就完全變了,像是渣攻對賤受一樣。
不過考慮到這個配對能在圈子裏得到一部分腐-女的認同,再加上木林森本身強大的粉絲團,以及目前的CV中只有折腰和他配時聽起來不顯得那麽突兀,嬷嬷就選擇了這一對。
可惜完全被鎖心否了。
鎖心的話并不是沒道理,畢竟劇本裏的小受不是那種只知道嗲着音賣好勾人的人設,鎖心一向心直口快,說這話并不是針對誰,只在表達對折腰把好好的兄弟對峙配成勾-引對方上床的不滿。
嬷嬷找了個借口婉轉地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