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個耳目,先前留着這幾個傳信的家夥無非是不想打草驚蛇, 可現在王爺已經打算和上面的那位清算, 這些人自然首當其沖。
可能那堆牆頭草會覺得委屈, 他們不過是放了公主進來,還會有一大堆的借口, 比如說公主是皇室, 他們攔不住一類。明明幾日前王爺拒絕銀珠公主進府的舉動就表明了态度, 偏他們還抱着僥幸心理兩面讨好, 這種人不如不要。
白桦醒來時看到床邊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
這是誰呢?明明已經和前配偶離婚了,還從他那裏挖了一大筆財産。雖說喜歡美人, 可他還沒來得及找新床伴就……
對了,他從系統那裏接受了拯救自己前世的任務, 碰到了伊頓……還有明博,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和明博有一腿。
他的腦子好像成了漿糊, 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成了第七世的安樂侯,還順利找到了這一世的愛人。
叫什麽來着?
……南靜王嚴甄。
嚴甄發現他醒來後一直傻呆呆地盯着自己看,不由心下有些擔憂,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低低地問:“桦兒, 你覺得怎麽樣?”
白桦張了下嘴, 覺察臉上異樣, 伸手去摸。
嚴甄急忙制止他:“小心些。你臉受了傷,靜之把那些刺都清理出來, 幫你上了藥,裹了藥布,免得受風。你忍耐下,不要碰。”
臉受傷……白桦這才完全清明過來,想起先前的事情。
“王爺……”
嚴甄小心地扶起他上半身,慢慢喂了他幾口水,輕聲道:“你放心,這事我去處理,會給你一個交待的。”
說這話時,嚴甄的臉色陰沉,語氣像含着一塊冰。
“不要,她可是公主……”白桦低聲說。雖說已經恨得想親手弄死那個女人,不過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除了刷刷自己在男人心裏的好感度,更重要的是怼一怼腦子裏的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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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要我刷善人值嗎?那我這一世幹脆當個大大的聖父好不好?別人給我一巴掌,我就把右臉也湊上去!
“因為她是公主,所以你不讓黑九護着你?”嚴甄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全身都散發着怒意。
在把少年帶回王府的第二天,他就吩咐黑九必須護得周全才行。沒想到還沒過多長時間,就出了這種事。
雖然黑九說是少年的吩咐,他卻仍然忍不住發了火,讓黑九處理好那批人後,自己去暗衛刑堂領罰。
“她是皇家人,黑九在你府裏對她出手,豈不形同于你明目張膽與龍椅上那位作對?不過一點小傷,忍忍就過去了。”白桦低聲說。
這話一出口,他感覺男人身上的氣壓更低沉更冰冷。
“忍忍?你知不知道,你臉上的傷會留疤,一輩子都只能這樣?”
越想越怒,嚴甄忍不住現在就想去宮裏把銀珠那個死丫頭揪出來,突然少年的胳膊伸過來,攔腰将他抱住,他不由僵住了。
“我變醜了,你會讨厭我嗎?”白桦的話裏滿是小心翼翼。
“怎麽可能?”嚴甄嘆了口氣,努力把怒火壓下去,“我是心疼你,你現在得有多疼?你放心,我不會讓那個女人好過的。”
白桦嘴角微微勾了一下,浮現一個幾難察覺的笑意:“我相信你。可是別為了我打亂你自己的布局,不值得,小不忍則亂大謀。”
雖然嚴甄什麽都沒和他說過,但他又不真是那個除了嚣張跋扈外一無是處的第七世,日日在南靜王府住着,男人又沒刻意避着他,他怎麽可能一點都沒察覺。
不知出于什麽原因,嚴甄對現在龍椅上坐着的人可不像他在外面表現出來的那樣。
南靜王聽到懷裏人的話,并不意外,只是反手回抱住他,還極為小心地避開了他的臉,免得碰到傷口:“萬一我将來做的事,極有可能波及到白府,你怎麽辦?”
白太師一脈一直對當今皇上忠心耿耿,他如果和皇帝對立,和太師府就是徹頭徹尾的敵人。
偏偏白桦是白太師的兒子,雖說現在少年對白太師有心結,畢竟血脈相連,血濃于水。他不希望少年難受,更不想他站在自己的對立面。
可是,孝道大于天,若想兩人不對立,可能嗎?
白桦想了想,就在嚴甄的心越提越高時,他才慢慢擡頭,看着男人:“你知道嗎?我爹一直是忠君的典範,在他眼裏,做人必得忠孝兩全才行。我從小就在他的教導裏長大。”
聽到他的話,雖然有心理準備,嚴甄的心還是沉了下去,嘴唇也緊緊抿了起來。
“可是……許是我天生就是白眼狼吧?這輩子,我都只能是我爹的不肖子了。”白桦又說。
聽出他話裏的含意,嚴甄震驚地睜大眼睛,心底卻有欣喜絲絲縷縷地慢慢升了上來。
懷裏的少年說他不肖。
什麽叫不肖?白太師忠孝兩全,白桦既然不肖,自然不忠又不孝。
不忠,就不會向龍椅上那個盡忠;不孝,就不會站在白太師一方。
他分明在委婉地向自己表明立場。
“你……”嚴甄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只能更緊地抱住了懷裏的少年。
這輩子,他得有多幸運,才能得到這樣好的人。
同甘苦,共患難,哪怕他走上造反的路,将來很有可能會人頭落地,少年卻毫不猶豫地陪着他。
兩人交流的時候,系統在白桦的腦海裏沉默着,假裝自己不存在。它感覺得到宿主的抵觸情緒,卻無能為力,只能暫時退卻。
說起來,同是系統,它的待遇可比小說裏那些炫酷DIAO炸天動不動就威脅宿主要抹殺的差多了。它只有輔助權、監督權和發放獎勵權,如果宿主不完成任務,它除了把結果上報給地府中央的主智腦之外,什麽都做不了。
就算真的要抹殺,也是主智腦的決定和處理。
可是,前兩世宿主明明都很配合,任務也做得非常積極,為什麽這一世就變了,寧可自己受傷也不接受它的建議?
系統不明白。
“我受了傷,為什麽臉上感覺不到疼?”倒是有點木木的感覺。白桦靜了一會兒,感覺男人抱着他的力度慢慢放松,這才開口問道。
“靜之幫你塗的藥,除了促進傷口愈合之外,還能減少你的疼痛。”嚴甄說。
估計裏面有這個時空的麻藥成份吧,怪不得剛醒來時頭腦不清,那可不就是麻藥的特性麽。白桦醫界聖手的心開始蠢蠢欲動,忍不住開始琢磨麻藥的成份。
“桦兒,你放心,你變成什麽樣我都喜歡,不會變的。”正胡思亂想時,嚴甄的話鑽進了他的耳朵裏。
白桦眼睛一眯,頭腦中閃過什麽,他瞬間抓住,驀地轉頭看向摟着自己的男人:“你之前說我的臉會留疤?”
白桦很在乎容貌,被銀珠公主這麽對待,雖然是他有心挑釁,卻沒想到那個蠢女人會這麽狠。他還以為,對方頂多會叫人扇他幾耳光,打幾板子呢。
想到自己受的傷,雖說目的已經達到,卻比預計中多遭不少罪。不過他不會傻到讓自己留疤,嚴甄會這麽說,只是因為這個時空的醫術水平不高。
嚴甄抿了下薄唇,點點頭,心裏暗自決定要加倍還到銀珠公主身上。那個女人不過仗着自己是皇族,竟然敢對少年下手。日後,等他登上龍椅,不但要毀了那女人的臉,還要奪了她的名號,讓她一輩子嘗盡痛苦磨難卻求死不能。
“哦。”白桦平靜地應了一聲。
嚴甄看到他既沒大驚失色,也沒黯然傷神,心下更加疼惜。白桦雖然名聲不好,從表面看以前也确實跋扈了點兒,但那都是有心人算計的結果,怎麽能怪到他頭上呢?
對他出手的人,都不是好東西,需要一起鏟除掉!嚴甄的念頭更加堅定。
白桦還不知道,南靜王已經在瞬息之間就定下了銀珠公主的未來結局。
“王爺!”門外有人出聲。
“進來吧,靜之。”嚴甄動都沒動,依舊摟着床上的少年。
白桦擡頭看去,見這個幫他治傷的人大概四十多歲,一身青色長袍,文人打扮,看着和街上那些普通人沒什麽兩樣。先前劉靜之幫他治療時,他一直昏昏沉沉不怎麽清醒,自然不知道郎中長什麽樣兒。
“你救了我?謝謝你。”白桦說。
劉靜之頓了一下,慢慢地道:“當不得侯爺一聲謝,屬下只是聽命而為。”
侯爺?這個看似普通的文人竟然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定然是嚴甄的心腹了。不過劉靜之表面上恭恭敬敬,眼中卻平淡得很,并沒把白桦的背景放在眼裏。
劉靜之在府裏的地位顯然并不一般。
白桦努力想扯個笑容出來,麻藥勁兒還沒過,這個動作沒成功。
劉靜之不再理他,對嚴甄道:“王爺,人已經到齊了。”
“讓他們再等……”
“王爺,我已經沒什麽大事,您先去忙吧。”白桦打斷了他的話。
這些天嚴甄除了在床上之外,根本看不着人影兒,造反一事太過驚世駭俗,嚴甄信任他,府裏的那些屬下卻未必。貿然打聽會讓對方懷疑,但他總不能拖對方的後腿。
反正,伊頓和明博都是一心對他,嚴甄必然也如此。
嚴甄心裏感動,又緊緊抱了他一下,這才放開:“以後不必叫我王爺,叫名字。”
白桦在對方期待的目光裏慢慢張開嘴:“……爺?”
雖然只是少了個王字,但嚴甄只覺得他的聲音似乎帶着無數的小勾子,一下子沖進他的心裏,勾得他的心和他的人都飄了起來。
如果不是時機不對,他甚至有種想把少年狠狠壓在身下再這樣那樣無數遍讓對方不停地叫自己“爺”的沖動。
☆、第三個世界(10)
嚴甄掩飾性地咳了咳, 放開手讓白桦平躺下去,這才站起身若無其事地背手向外走去, 走到門邊時說了一句:“好好養傷。”
聲音雲淡風輕。
劉靜之半垂着頭跟在嚴甄身後, 他發誓絕對沒看到那聲“爺”之後王爺兩腿間突然支起來的雄偉。
這安樂侯果然是個小妖精, 難怪迷住了王爺。別說王爺,那聲“爺”聽得連他都差點身子酥了, 全身的雞皮疙瘩争先恐後地往外鑽。
醒過來之後, 白桦就專心養傷。劉靜之配的藥效果不錯, 他臉上的傷口愈合得很快, 只餘下深深淺淺的粉色疤痕遍布。
實在醜得很。
這些天嚴甄一直在忙,甚至因為白桦臉上的傷, 兩人先前每日必有的床上運動也取消了。雖然南靜王仍舊回來休息,卻只是單純地摟着他, 陪他說說話,說話的內容僅限于府裏的一些安排, 比如說那天的下人都已經打了板子後交給黑九,再比如說新給白桦分配了幾個伺候的下人。
白桦見過黑九兩次,那是個全身黑衣的男人,整個人散發着淩厲的氣勢,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與的人。
南靜王府知道他就是安樂侯的人來來去去就那麽幾個, 全是嚴甄的心腹。白桦不知道這幾個人是怎麽看自己的, 或許會認為他淡漠無情?畢竟白府那邊對他是衆所周知地好, 結果嚴甄勾勾手指,他就屁颠颠地跟過來了。
再弄個不好, 也許還有人覺得他是個舍了身子來刺探情報的探子呢。
雖然沒人跟他說什麽,但在系統的絮絮叨中,白桦知道,這段時間嚴甄已經開始對皇家下手。而白府是堅定的保皇派。
他不清楚南靜王和那位九五之尊的糾葛,不過嚴甄從沒瞞過他什麽事。南靜王要造反,皇室許是還不知道,嚴甄手底下的人卻清清楚楚。
這麽多年的按捺,不過是王爺不想弄錯了目标。
白桦不在乎這些人怎麽想,對他來說,有嚴甄在,有肉吃,有福享,有美人看,就行。
“警告宿主,如果再消極任務的話,地府主智腦将會采取措施。”清靜了好幾天的系統突然再次發聲。
白桦愣了一下。他敢把系統扔一邊,除了置氣之外,主要還是試探。試探的結果是,他确定系統其實并沒有太大的權力,它能做的無非是把地府的獎勵按照他的表現傳送過來,以及在不破壞任務的情況下在允許範圍內偶爾給他點兒小小的方便,比如說開個小鎖,再比如說穿越之時利用還沒消失的時空能量扭轉他身上必死的傷。但除此外,它沒什麽太大作用,不然上一世也不會弄出那麽個結局收場。
就是沒想到他的試探竟然能引起地府那邊程序的注意。
看來,消極怠工也要有個限度。
“系統,我們談談條件吧,”白桦自覺已經把對方晾得差不多,這才回答,“以後我和嚴甄的事,你別幹涉,當然,做任務的事,我會盡力完成。”
“情緣只是順便,宿主……”
“對你來說是順便,”白桦打斷了它的話,“可以前的我是什麽樣的,我想你應該清楚。對我來說,活下去的動力無非是美人。你讓我穿來穿去地任務,為的是彌補你地府的過錯。看在那幾世一直有伊頓和明博陪着,我不介意和你們來個雙贏。但你現在想讓我把嚴甄放一邊,以任務為重,憑什麽?”
“這是宿主的前世……”系統據理力争。
“可我的前世本來不是這種命格,是你們地府出了錯,智腦染毒,才波及到了我!”白桦突然間聲色俱厲,“搞清楚,你是來輔助我任務,而不是監督我的。是不是前兩世的任務進行得太順利,給了你一種能淩駕于我之上的高高在上的錯覺?”
錢財,美人。
白桦一直看重的都是這兩點。現在他身為安樂侯,錢財權勢自不必說,唯一需要費些心力的嚴甄也是傷好後就遇上,沒有太多周折。
本想好好享受一下,結果系統偏偏沒眼色地插-進來,這還了得?
“前幾次任務,宿主穿進來後一直努力消減惡人值。可這次,宿主的惡人值一個都沒消掉。”系統很委屈,夾在主智腦和宿主之間,它也很無奈啊!身為主智腦分派出來的一小段程序,有宿主在,它就能多存在一段時間。如果宿主半途被抹殺,它就會不得不重新回到主智腦裏,成為龐大數據流的一部分,再不可能單獨存在。
它不過是想多“活”幾世,有錯嗎?
白桦揉了揉額角。這點他無法反駁,說起來,他這次确實太輕慢任務了,也難怪系統會憂慮成這樣。
“我的錯,我沒及時和你溝通,”白桦說,“通過前兩次任務,難道你沒發現我剛進入任務時,不管做多大的努力,惡人值都消失得很慢嗎?”
“那是因為宿主當時人微言輕……”
“沒錯,”白桦點頭,“我也想到了這點,所以你看,這次我根本沒輕舉妄動,就是想安安心心地等到嚴甄造反成功,登上那個位子。你說,如果他真的成功,我怎麽也會有比較高的地位吧?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地方官,到時候再想做什麽,或許一句話就能造福一方百姓,你說那個時候的效果是不是比我自己苦哈哈地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往下消快得多?”
系統反複計算了半天,底氣不足地問:“你真是這樣想的?”
白桦面色不變:“當然,不然你以為我會傻到什麽也不幹?”就算不是這麽想的,也絕對不能承認。
“你就能擔保嚴甄一定會贏?”
“呵呵。”白桦沒正面回答。嚴甄是誰?他可是伊頓,是明博,不管哪一世,都是高高在上的人。他想做的事,怎麽可能會不成功?
“那,那我信你。可你以後有什麽事要先和我溝通,不能像這一次。”系統雖然信了他的話,仍然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
“好。”白桦回答。和系統搞好關系總比交惡強,就算它對自己沒有直接處置的權力,萬一把自己不好的方面傳回主智腦,估計他這點兒小手段直接對上主智腦沒可能會贏。
和系統達成一致後,白桦又把腦筋動到了嚴甄這邊。
造反的事兒他不懂,嚴甄那些手下也不會服他這個半路出現的二世祖,他沒蠢到把自己攪和到裏面去。
不過,可以考慮從別的方面給嚴甄幫幫忙。
“跟我說說太師府那邊的情況吧。”這天,嚴甄疼惜地輕輕摸着他臉的傷疤時,白桦輕聲說。
“那邊?沒什麽好說的。”
“堂堂安樂侯丢了,就算裝樣子,他們總該找找吧?”白桦說。或許換了別人,還要擔心自己問得多了,會不會引起嚴甄的疑心。
可白桦不會。這就是前幾次任務以及系統加持的好處,就算沒有先前的記憶,嚴甄絕對舍不得他受委屈。
這個男人上一世認識他之後,直到和他同死之前,一直都當着和尚。
嚴甄低笑一聲,富有磁性的聲音帶着熱氣鑽進他的耳朵,白桦不自在地轉了下頭。
這個男人太可惡,明知道他的耳朵敏感,又禁欲了這麽多天,偏偏還故意撩撥他。
“最初幾天他們的确私下裏偷偷找過,可現在朝堂事多,他們分不出手了。”嚴甄說。
“事多?”
“先有幾樁貪墨大案被人揭出來;之後有兩個州府的百姓突然反了,據說是因為被當地官員剝削得沒了活路,那幾個當地官員剛好是涉及貪墨的大臣的門生。前幾日,邊關急報,邊城外的部落聯合到一起,攻破邊城,往京城方向進發。”
白桦的記憶裏有關于邊城那些部落的印象,據說個個都骁勇非常,尤擅馬戰。如果不是居住環境惡劣,人數不多的話,定然會對朝廷産生極大的威脅。
其實,本朝和部落的關系并非一直都這麽差,據說先帝甚至還在部落裏選了一個花容月貌的女子為妃,千嬌萬寵。
白桦擡頭看向嚴甄:“你的手筆?”
嚴甄沒明着跟他說自己想造反,不過他調動心腹人手時并沒刻意瞞着白桦,白桦又不是傻的,想也知道這個男人必然有所動作。動作多了,自然就讓他猜到了真相。
只是……“不可能是因為銀珠公主。”他肯定地道。
嚴甄确實愛他,可僅僅因為他受傷就突兀地決定造反,那是制杖。這個男人怕是早就有這個心了。
“這是個引子。”嚴甄說。多年的布局,終于在見到白桦時認清了複仇目标。如果沒有少年的容貌被毀,他本來還想再布置周全一些才動手。
只是現在他無法再忍了。
白府的縱容,皇家的欺騙,銀珠的侮辱,少年從出生起就得到的不公平待遇,讓嚴甄沒辦法再冷靜地一步步來。
他急需撐起一把大傘,為懷裏的少年遮蔽一切風雨,讓意中人再不受到一點點傷害。
☆、第三個世界(11)
白桦沉默了很久, 就在嚴甄以為他被吓到時,他突然擡起頭直勾勾地看過去:“需要我做什麽嗎?只要你說出來。畢竟這事兒, 我沒經驗, 不懂。”
嚴甄一愣。少年的目光堅定從容, 沒有驚慌,沒有無措, 更沒有故作的堅強。
這是一個将全部身心和信任都交予了自己的少年。
嚴甄只覺得心一下子就被填得滿滿地, 不知名的情緒一直鼓蕩着, 叫嚣着, 讓他忍不住想多愛少年一些,再愛一些。
想做就做。
“……”
白桦不明白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問話, 怎麽嚴甄就又激動起來了。不過……他要是拒絕才是傻呢。
翻來覆去了好幾個時辰,等嚴甄終于停止折騰, 只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把手在他身上來回摩挲時,白桦這才懶洋洋地轉過身看向對方:“問你的話還沒回答呢。”
嚴甄笑笑:“你已經做了。”
白桦看看對方, 又看看自己,兩個人正“坦承”相對,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然被撩了!
竟然被撩了!
被撩了!
白桦可不是個吃虧的主兒,他翻身上去, 一口咬住對方的嘴唇, 連咬帶舔, 等身下人呼吸粗重起來時,他這才滿意地放開。
眼看嚴甄又有整軍重來的架勢, 他一句話定住了對方的動作:“我回太師府給你當內JIAN怎麽樣?”
嘿嘿,撩我嗎?就是要炸得你片甲不留。
嚴甄的下面還硬梆梆地頂着他的腿,眼睛卻失了熱度,變得黑沉沉地:“你說什麽?”
“我說送我回太師府,我給你當天字一號大探子,看看白太師啊皇上啊都有什麽布置,再回來告訴你,你說這辦法怎麽樣?”白桦笑眯眯地。
“不怎麽樣!”嚴甄眼神深處燃着風暴,不等身下的少年再說什麽,又開始重整旗鼓。
“……”個大號畜牲!他這裏還琢磨着怎麽幫着嚴甄吃掉敵方,結果嚴甄先把他按着吃了!
等徹底結束時,白桦實在沒了力氣,索性整個人都趴在床上一動不動,只有那張嘴巴還不消停,繼續着先前的話題。
“和你說真格的。反正你現在忙得很,皇上那邊的布局什麽的對你很重要吧?我天天這麽金絲雀似的在王府裏呆着,什麽忙也幫不上你的,到時候你真得了天下,你覺得你手下那幫人會認可我不?”
他抽了抽鼻子:“我可不想到時候一幫子各懷心機的人拼着命往你身邊塞人。”
趨炎附勢之輩倒也罷了,但白桦看得出,嚴甄手裏的人都是有真本事的。越有能耐的人,心裏就越傲氣,越不容易服人。他當然可以安安穩穩地呆在南靜王府裏等塵埃落定,但那不是他的性格。
得到那些人的認可是一部分原因,卻不是最重要的。嚴甄表現得再輕描淡寫,幹的畢竟是掉腦袋的事情,非生即死。
他想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幫他的愛人。
至于那個極其“榮寵”他的白府和皇帝?呵呵,剛剛吃飽的綠茶受表示:良心是什麽,能吃嗎?如果不能吃,要了何用?如果能吃……也早被他吃光了!
只是,這話說完之後,他竟然感覺到身邊原本還老老實實躺着聽他說話的男人的呼吸再次粗重了起來。
“……”
這是沒完了?難不成那句話是某個神秘的開關,一旦說出就觸碰到了不可思議的存在?
眼看嚴甄又有身體力行的架勢,他趕緊用手肘頂住,以防對方亂動:“嗳,說正事呢,別想別的!”
他已經累成這樣,再來,半途就得睡着,哪還有機會把想說的話說出口?
嚴甄遺憾地抱住他,倒是沒有亂動。
“我不同意。”他簡單明了地道。
雖然那邊一直不知道安樂侯的失蹤是他的手筆,可白桦如果重新現身,定然會被他們盤問一番。到時若是哪裏露了馬腳,情報之類的無所謂,把懷裏的人傷了可怎麽辦?
這可是他打算寵一輩子的珍寶。
他是把白桦當成小貓去養的,卻沒想到白桦抓住他的手,翻轉身認真地看着他:“理由?”
???
“我們之間是平等的關系,你有你要做的事,我理解并且支持。我希望在我做出決定的時候,也能得到你的理解和支持。如果你反對的話,要有足夠的理由,而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句不同意。”
嚴甄張了張嘴,看到白桦鄭重的表情,最終吸了口氣。
小家夥說得對,他雖然一見面就和自己走,這些天被他放在王府也沒反對,更沒對他的任何決定有什麽意見,但這不代表對方就得臣服于他。
少年是白桦,堂堂的安樂侯,白太師幼子,不是什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意兒。
一句解釋都不給就随便下命令,那是對少年的侮辱,而不是疼愛。
“我不希望看到你受傷,哪怕一點點……”說到這裏,他的拇指碰到了懷裏人的臉上,輕輕觸摸着那些傷疤。
每次看到白桦,他的心裏都會翻湧起內疚自責以及對銀珠公主無限的怒氣。
白桦笑了,拉下嚴甄的手:“放心吧,我不會受傷。知道你擔心我,可你更該信任我。你生怕我受一點點傷害,但如果我不做點兒什麽,日後我會受到更大的傷害。”
被你的那些桀骜不馴的手下以及別有用心的人。
他捂住嚴甄的嘴,聲音更加柔和:“我知道你想說,你會護着我,我相信你以後絕對不會眼睜睜看着我受傷。可是對我來說,我希望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身邊,和你一起承擔已經到來和即将到來的風風雨雨,而不是縮在你為我準備的小金屋裏,瑟瑟發抖地看着你的身影,為你擔心。”@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嚴甄盯着白桦半天,眼中泛着神采,半晌狠狠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道:“好,我答應你。”
可是,如果你真的受傷的話,我會把那些膽敢傷你的人碎屍萬段。
白桦松了口氣。雖然一心想以平等的姿态和嚴甄站在一起,但他還真有點兒擔心這個男人霸道起來,會不管不顧地駁回他的話。
幸好嚴甄再怎麽樣,骨子裏畢竟是之前的伊頓和明博,會護着他,疼他寵他,卻絕對不會不顧他的意願,一意孤行。
看到他的笑容,嚴甄的眼神越發暗沉,再次抓過少年。
靠!白桦腦子裏剛只來得及泛起這一個反應,就被對方拉進激情的旋律裏,不得放松,而嚴甄的動作疾風暴雨一般,絲毫沒有因為先前的幾次而變緩,甚至就算他沉沉睡去都沒停下來。
雖然南靜王同意的他的計劃,但想不留下把柄地回到太師府,畢竟還需要一些準備。
白桦趁着這段時間配了去疤藥出來,每天細心地在臉上塗幾次,半個月之後,那些小傷疤就痊愈不見了,過深過大的傷疤也只留下點兒淺淡的痕跡,只需要薄薄地塗上一層粉就能完美地遮蓋過去,不被人發覺。
就在這時,嚴甄終于做好了一切準備,白桦回到了太師府。
幼子失而複得,白太師痛哭流涕,差點兒暈厥過去。而白夫人卻是真的當場昏倒,不得不扶入後院,又請了郎中過來。
這件事甚至驚動了宮裏,皇帝特別恩許白貴子回去白太師府,探望失蹤數月之久的幼弟安樂侯。
至于安樂侯,則一直乖乖地躺在床上,眨巴着眼睛回視每一個來看他的人。
那些“救”他回來的暗衛給他下了重劑量的麻藥,讓他醒來之後身上仍是僵的,就連說話都大着舌頭。
他再次确定,這個時空的麻藥果真與衆不同。
“問得怎麽樣?他怎麽說?”內室中,白貴子放下手中的茶盞,擡頭看向白太師。
白太師一臉沉重,搖了搖頭:“竟然是邊城外的那些部落搞的事,他們驟起刀兵,心裏仍舊畏懼我朝皇威,不知哪個人就出了這麽個主意,說是綁個人質來當退路。幸好先前陛下着令南靜王擇日馳赴邊關,王爺擔憂朝事,出發前先派了手下的一部分兵士過去。哪想到這麽巧,他們竟然就碰到了那些綁走了你弟弟的人,頗費了番手腳才把他救回來。”
白貴子眼神閃爍:“真是那些部落人?”
“想來沒錯,這些日子朝事紛擾,如今細一思量,倘若把線頭放到邊城部落那邊,一切倒都說得通了。”
“這倒是。”白貴子點頭,忽地又問,“麻藥又是怎麽回事?”
救人怎地救了個連動都沒法動的廢人回來?
“這個倒是尋常。軍士那邊救人,若是怕被救的人過于反抗,驚動他人的話,是會尋機先給人下些麻藥的。想來是你弟弟的身子太弱了些,以致藥性遲遲不散。不過太醫說過,最多明日定會行動如常。我看過他身上,有些小傷痕跡,倒是沒什麽大礙。想來那些綁了他的人以為我們真的疼他入骨,生怕傷到他,跌了身價,這才特別注意了些。”白太師道。
白貴子冷笑一聲,豔麗無匹的臉上現出濃濃的不屑和譏诮:“一個蠢笨如豬的棄子罷了,就算死在外面又如何?偏偏讓他活着回來。”
☆、第三個世界(12)
白太師臉上現出不贊同的神色:“話不能這麽說。他既然能回來, 說明命中有些福報,日後我們更寵着他些, 若有不測, 他尚能替我們多擋幾次災禍。至不濟, 白府不缺他那口飯吃,陛下也不缺那一個虛名頭的安樂侯。”
白貴子鼻翼裏發出哼聲, 終究沒再多說話。
他與白桦雖是同父同母所生, 但彼此間差了十歲, 等白桦能記事走路漸漸長大時, 他已經奉诏入宮,成了一人之下, 萬人之上的貴子。
對于這個根本沒見過幾次面的弟弟,他并沒什麽感情。是以當初父親對他說要把弟弟當作擋災厄的棄子來養時, 他雖然有些詫異于父親的決斷,卻沒反對。
若父親母親都舍得, 他這個當大哥的有什麽舍不得的?
只是他身為一個哥兒,進了皇宮便是皇家人,若是把弟弟當棄子的話,這偌大的白府由誰繼承?想到這兒,白貴子又暗笑自己的迂, 雖然府外只知道白家有兩個嫡子, 長子入宮, 幼子封侯。他卻知道,父母身邊還有一個更小的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