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電,赤手便抓住了那個行刺女子的匕首,而且手還沒有受傷!她氣沉丹田,輕輕一躍,輕巧地跳到了宮長月面前的桌子上,赤手空拳便和那刺客搏鬥起來。沒過幾招,便将那刺客打得節節敗退!
南子籬和宮語然都停下來,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流沁。
不過,宮語然的驚訝是流露于表的,并沒有絲毫掩飾,而南子籬的表情依舊風淡雲輕,似乎在他眼裏這樣的事情很平常一般,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心裏有多麽驚訝了……
這位攬月長公主身邊的一名小小侍女,竟然如此不凡?看那出手的速度和狠辣,顯然是名一流高手,即便進入江湖,也可成為一代女俠,卻偏偏做了個不起眼的侍女!
此時流沁已經一掌将那刺客掀翻在地,正準備沖上去将她抓住的時候,那刺客卻心有不甘,從腰間摸出一把銀針,手腕一轉一甩,銀針劃破空氣,齊齊朝着宮長月刺去!
這女刺客顯然是個耍暗器的好手,如此一手,竟然連流沁也沒反應過來,眼睜睜地看着銀針與自己擦身而過,對宮長月逼面而去。
不過流沁并不擔心,要知道她家主子的武功,不知道比她高多少倍,這點小小的銀針,自然不在話下!甚至流沁心裏有些期待!自家主子的出手!
可惜,這一次出手的并不是宮長月,而是宮語然,她慣使長鞭,一根銀色長鞭舞得如蛇般靈活,靈巧一甩,便将那一把銀針盡數擋住,叮叮當當地打落在地。
不過沒有人看到,宮長月此時看似無意地彈了彈并不存在灰塵的領口,卻是順手将剛才宮語然落掉的一枚銀針在刺到自己之前,用手指夾住,然後随手扔在地上。
“說!是誰派你來的!”流沁已經搶過女刺客手上的匕首,抵着她的喉嚨,逼着她回答。而那鋒利的刀刃已經劃破女刺客頸間脆弱的皮膚,一絲絲殷紅滲了出來。
可那女刺客竟然閉嘴不說,只用眼睛狠狠瞪着宮長月,仿佛宮長月是她的殺父仇人。
這時候,宮長月突然伸手拿起桌上的小巧白玉酒杯,随手砸在那女刺客臉上,令那女刺客的眉頭一皺。
大概只有那女刺客自己知道,此時的感覺都多麽痛苦。她的半邊臉頰都麻掉了,仿佛被人狠狠打了幾個巴掌,一時間使不了勁,竟然無法咬破藏在牙齒間的毒囊!
女刺客心裏一寒,心中暗道,這宮長月,定然是知道自己要服毒自殺,才扔出那個酒杯的!既然連身邊這個打敗自己的侍女都沒看見她的動作,那宮長月又是從何得知?任務裏的消息不是說,這宮長月根本沒有一點內力武功嗎?
女刺客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流露于表面的東西,并不一定是真的!
“快說!”流沁沉聲喝道,手中的匕首,又逼近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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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女刺客依舊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始終咬着牙一點不松口,仿佛就算此時流沁劃破自己的喉嚨,她也不會皺下眉頭喊下疼。
宮語然此時站了出來,一手抓着長鞭,指着那女刺客皺眉喝道:“哼!要是把她拖進監牢裏,十八酷刑輪番上陣,本公主就不信她還是不開口!”
宮語然,墨國四公主,今年十四歲,她的母親,便是權冠六宮的皇貴妃。她生性火爆,愛恨分明,大概也和她從小習武有關,舉手投足總有一種不言而喻的豪爽。
宮語然不喜宮長月,當初甚至當着所有人的面指着宮長月說“本公主最讨厭你這樣懶懶洋洋的性子了!”,這可是人人皆知的事情,沒有人會想到宮語然居然會出手救下宮長月!
而南子籬的出手,更讓人覺得出乎意料。不過大家感到驚訝的不是南子籬出手救宮長月的原因,而是他剛才那番輕功,猶如輕鴻縱身而起,一身雪衣飄飄若仙。雖然衆人都知道南子籬是習武之人,而且師承大名鼎鼎的東明山玄然真人,據說也是一名練武奇才。可此時看到他出手,才是真心震撼……原來這如蓮如天人般的公子,也會有這樣的一面!
大概唯一忿忿不平的就是宮清容了。她看到席間出現了刺客,第一個反應就是幸災樂禍,這事情倒真不是她做的,不過做這事情的人卻讓宮清容很是滿意!
不過當她看到南子籬出手,雖然心裏震撼南子籬的風華,但很多的卻是嫉妒!
她宮清容看上的男子,如何能與宮長月扯上瓜葛?而且,看到南子籬出手去救宮長月,她心裏真是妒恨極了,最後還是把這筆賬加到了宮長月身上。
“公主?”流沁回過頭,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個女刺客。
宮長月一邊将腿上的宮绫羅抱起來放在地上,一邊拂袖站了起來,看也沒看那女刺客一眼,平平淡淡地說了一句……
“砍了。”
多麽簡單而淡然的兩個字,卻承載着一條性命和無盡的血腥!
戲子
太陽剛剛沉下,金紅色的餘晖在西邊染上一片血一般的緋紅。
森嚴莊重的皇宮也被這緋紅染上一層輝煌,皇宮內處處燈火通明,因為今晚是上元宴會,所以皇宮內的布置比昨夜還要華麗漂亮,讓人從一踏進宮門的一剎那,就仿佛進入了一片燈火海洋,看得人目不暇接,心中只剩下一片贊嘆。
而在這座皇宮裏,象征着最高權力的那座宮殿,有兩個人面對面坐着。
一個是承元帝,還有一個是攬月長公主宮長月。
“你做好準備了嗎?”承元帝看着宮長月,笑得一臉和藹,完全像是一個标準的慈父。他順口好奇地問了一句,“長月,你……緊張嗎?”
“緊張?為什麽?”宮長月一邊喝着茶,一邊有些奇怪地看着承元帝……不就是會在上元宴會上宣布自己會繼任鳳王之位的事情嗎?她對鳳王這個位置都不太看重,為什麽還要對這麽一個小小的過程感到緊張呢?
“當朕宣布這個消息的時候,所有人都會看向你,他們的眼神是肆無忌憚的打量,他們的心思各不相同,他們都有着或大或小的野心……面對他們的侵略,你,難道不會緊張嗎?”承元帝挑挑眉,帶着笑意問道。
宮長月毫不在乎地輕哼了一聲:“不過是一群戲子罷了。”她本來是想說跳梁小醜的,卻忽然想起來,這個時代并沒有小醜這種“東西”。
不過正如她所說的,那些人不過是一群戲子,既然是戲子,又為什麽要在意他們的眼神?侵略?那是什麽東西?以絕對的力量壓倒就行了。
“哈哈!”承元帝仰頭大笑,表現出少有的爽朗。像他這種渾身帶着書卷氣的男人,溫文儒雅,如同溫水一般,怎麽看也是和爽朗這個詞無緣的。可是當他這樣笑着的時候,偏偏讓人覺得他的笑容很爽朗,這兩種迥然不同的氣質,奇怪地在他身上融合。
“那……你就随朕就出去吧!”承元帝明黃色的龍袍袖子一揮,手指直直指向上元宴會所在的地方,那一指,頗有幾分指點江山的味道,更是生出了幾分豪氣和霸氣。
“恩。”宮長月淡然地站了起來,跟在承元帝身後走出了這座大殿,承元帝的近身太監榮祿就在外面等着,另一個站着的人則是流沁。
若是在旁人身上,宮長月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任由他走在自己的前面,在她的價值觀裏,她需要保持領先的位置,然後嘲笑身後的所以人。可是,承元帝是她這一世的父親,他給予了這個身體生命,所以宮長月也會給他必要的尊重。
東門之前,身穿朝服的文武百官聚集,按照品階和地位,在東門寬闊的廣場上紛紛設席就坐。跟在他們身邊的還有他們的妻子兒女,這種場合,所有的官員都規定只能帶正妻和嫡子嫡女,而小妾和庶子庶女,是沒有資格參加這種直接朝聖的宴會的。
而在文武百官之前,設着的一張張桌席,便是皇親國戚之位,在最前面的,便是親王和皇子公主等人,他們也在這個重要的日子,穿上了朝服,聚坐在一起之後,皇家的天威便毫不保留地展露出來。
在正前方,是一個個穿着華麗宮裝的嫔妃,只不過能來這裏參加上元宴會的,至少都是嫔級,所以總數不超過十個。但這幾個嫔妃,并沒有被歲月所摧毀,她們依舊容貌美麗,仿佛還是風華正茂的少女,時間對她們格外寵愛。可惜這樣的美麗,事實上是建立在不知道多厚的妝容之上。
此時,宴會并沒有真正開始,一個個穿着粉紅色宮女服的宮女們,手裏執着一盞盞朱紅色的宮燈,整齊地站成兩排,為這個宴會點上了一條燈火長龍。
宴席還沒有正式開始,所以大家只是言笑晏晏地和周圍的人談笑着,靜靜等待着這場宴會最終主角承元帝陛下的出現。
“皇上,駕到……”小太監尖細而又高昂的聲音響起。
聽到的坐在宴會上的文武百官、皇親貴胄們立刻站起身,朝着最高處齊齊跪下,而嫔妃們也紛紛側過身子,對着龍椅所在的位置彎腰俯身,整齊地朗聲喊道:“參見皇帝陛下……”
“衆愛卿平身。”承元帝在龍椅上穩穩坐下,沉穩有力地說道。
“謝陛下……”衆人又齊齊起身,然後在之前的位置落座。
等到這些人擡起頭,看向為首的那位位置的時候,這才發現,那張代表至高無上權力的黃金龍椅旁邊,那個連皇貴妃娘娘也沒有資格落座的地方,居然坐着一個人!
她烏黑柔順的頭發宛若瀑布般瀉下,用一根血玉簪子固定了一個簡單的發型,純黑色的發緞在她發間纏繞,帶着絲質般的柔軟,輕輕落下,卻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強硬。而她露出的不帶絲毫修飾的臉龐,幹淨而且霸氣美麗,那微微挑起的鳳眸,流轉着華麗的光芒,帶着一種淩厲的美感。而她身上穿着一身玄色長袍,用血紅色的絲線繡出繁複古拙的花紋,領口袖口的花紋,則像是一個個古老的文字,驀然給人一種曠遠的感覺,充滿了神秘。
而此時她坐着的姿勢,就是慵懶地靠在那張金色的椅子上,一手托着下巴,漫不經心地看着衆人,似乎……在這裏已經坐了很久。
難道說,這個女人從剛才他們跪拜的時候就坐在了那裏,并且和皇帝陛下一起,心安理得地接受着衆人的跪拜?而且承元帝陛下似乎還是一副縱容的樣子!
有些思想有些古板陳腐的大臣黑了臉,心裏很是不滿。
而站在下方的宮清容卻是心裏微微一動……
宮長月,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
本來之前到宴會席就座的時候,宮清容就驚喜地發現,居然沒有宮長月的桌椅。那時候她就在幸災樂禍地想着,是不是宮長月不會來參加這次的上元宴會!誰知道,她居然會出現那個備受矚目的位置,心安理得地接受着衆人的參拜!這其中……還包括自己!
宮清容頓時黑了臉。
鳳王
有些眼尖的人看出來了坐在上面的那個人就是攬月嫡長公主,但心裏依舊奇怪且不滿……就算是嫡長公主,就算是再怎麽受陛下的寵愛,也不能越階坐在那裏吧,要知道在以前那可是皇後娘娘的位置!
這時候,朝中地位最高的太傅呂宗走了出來,拱手彎腰朗聲說道:“陛下,老臣心裏有些疑惑,就算是嫡長公主,恐怕也沒有資格坐在您身邊的那個位置吧。”太傅呂宗的古板是出了名的,沒有人不知道這老太傅是極為重視禮儀的,所以當前說出這番話,倒也不奇怪。
“恐怕不止是太傅這麽想,各位愛卿都是這樣認為的吧。”承元帝手中捏着那串暖玉佛珠,在手中慢悠悠地轉動着,聲音聽不出息怒。
下面無人敢說話。
這時候承元帝話題一轉,卻問起了另外一件事情:“衆位愛卿可曾記得我墨國的歷史?”
“開國先皇英勇,微臣自然不敢忘!”衆大臣齊聲說道。
“可是大家可還記得那位巾帼英雄,對墨國建立起了至關重要的鳳王殿下?”
衆人一愣,這才明白了承元帝的想法……原來陛下是想要封這長公主為鳳王?鳳王的地位在墨國是超然的,除了皇帝、太後和皇後,任何人見了鳳王都得行跪拜之禮,包括那些皇室宗親,名門貴胄,各位大臣自然不會例外。而如今太後娘娘早逝,皇後之位在瑞敏孝皇後去世之後,便一直懸空,這鳳王的位置,自然可以說得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因此,若是那長公主真的成為了鳳王,坐在那個位置,倒也沒什麽不妥。
可是……難道真的要那傳說中的嫡長公主宮長月成為鳳王?誰不知道那位嫡長公主在外名聲是何等的不好,傳言說她花癡草包、不學無術,還說她陰狠毒辣,戮殺成性,這樣的一個纨绔公主,真的可是成為墨國的保護神鳳王殿下?
第一任鳳王德慶公主,擁有絕世之才,輔助開國先皇建下墨國,自然不用說了。第二任鳳王,當今承元帝的姑姑平陽公主,同樣巾帼不讓須眉,曾經帶領着墨國大軍大敗靳國,令一直邊境戰争不斷的墨國和靳國生生保持了二十多年的和平!
這兩位,雖說是女子,可那才能,甚至在男兒之上。別說是墨國上下,就算是這廣袤天下,有誰敢說一句不佩服?
可傳奇一般的鳳王,難道就要毀在第三任手上了嗎?
老太傅心裏一顫,立馬拱手說道:“陛下!若是您願意冊封這攬月嫡長公主為親王,老臣并無意見,可是這鳳王的話……老臣懇請陛下三思!”
“微臣懇請陛下三思!”百官紛紛附和道。
其實這話,已經算是作了極大的讓步了,放在那古板守禮的老太傅身上,簡直是令人不敢相信的。因為親王之位,向來是以封有功績的皇子,如今的各位親王,都是承元帝的兄弟,都曾經為墨國立下了汗馬功勞。而這攬月長公主,一不是皇子,二沒有功績,何德何能能夠成為堂堂親王?
承元帝沉着臉不說話。
後宮的各位妃子,特別是生有皇子的妃子,也都快要氣瘋了……雖說那宮長月乃是瑞敏孝皇後所出,是嫡長公主,地位尊貴,但她也不過是一介女子,如果能夠被封為堂堂親王。連現今承元帝陛下的幾個皇子,因為年齡尚小,而且也沒有立下什麽功績,都沒有資格封為親王,又如何能被宮長月搶了先?
不過在座所有人中,臉色最難看的,大概就是大皇子宮淩峰了吧!
見承元帝沒有說話,太傅再次朗聲道:“陛下!不是臣等質疑您的決定!而是冊封鳳王,不是草率之事啊,前兩任鳳王,誰不是擁有傲人功績,才得以坐上這個位置的?可您卻偏偏要冊封攬月公主為鳳王,可實在是……實在是……”
“實在是一名昏君,對否?”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接着太傅的話說了下去。
衆人紛紛一愣。因為這個說話的人,竟然是坐在承元帝身邊的攬月長公主宮長月!
“不不不!老臣沒有這個意思!”太傅連忙否認,“老臣對墨國忠心耿耿,對陛下忠心耿耿,豈會有這樣不臣之心!”
“那你為何如此多的廢話?”宮長月再次開口。
“我……”太傅呂宗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
這時候,只見那慵懶坐在承元帝身邊金椅之上的玄衣女子,緩緩站了起來,用那不帶絲毫女子扭捏的步伐,慢慢地踱步朝着太傅呂宗走去。
她的衣着并沒有多麽華麗,卻偏偏給人一種無法描述的尊貴和深沉,這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氣勢,而不是通過外表表現出來的。而她所經過之處,無人不覺得似乎連空氣都變得稀薄一些,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最後,宮長月在太傅呂宗面前站定。
呂宗看着宮長月慢慢走到自己身前,只覺得似乎有一座山岳朝着自己壓來,他試圖阻擋甚至躲避,可是他卻仿佛被什麽無形束縛着,根本動彈不得,整張老臉頓時漲得通紅。
宮長月看向呂宗,眼睛微微眯起,墨黑的眸子流轉過令人驚懼的光芒。
呂宗只覺得心裏一顫,竟然不由自主地朝着宮長月跪下。
他早已經滿臉是汗,匍匐在宮長月腳前。
宮長月居高臨下地睥睨着呂宗,聲音依舊清冷,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尊貴和霸氣:“你,對本宮可有不服?”
一股冷風驟然卷來,掀起宮長月玄色的衣袂,飄飄揚揚,恍若天神!
她站在黑暗中,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卻讓人感覺到了無盡的壓力!
周圍一片寂靜。
此時,一個藍色的身影突然從席間竄了出來,撲向跪在地上的太傅,擔憂地喊道:“爺爺!”
但是太傅呂宗的孫子呂言。
沒等他扶起自己的爺爺,就聽到站在自己身前的那個人淡淡哼了一聲,哼得人頭皮發麻,心裏也生起幾分畏懼。
宮長月蹙起眉頭,低聲喝道:“退下!”
托付
這一喝,雖然聲音不大,卻仿佛平地驚雷,吓得呂言一個哆嗦,直接癱坐在地。他的臉蒼白不已,冷汗順着額頭流了下來,仿佛離了水的魚的一般,張大嘴巴不斷地呼吸,全身上下都因為恐懼而不斷顫抖。
別人可能感覺不到,但是他卻是體驗得真切,那聲低喝,仿佛是在他耳邊炸開的一樣,潮水般的恐懼立刻湧上他的心頭,他的面前是一座高不可及的巨大山岳,他只有臣服。
呂言作為太傅的孫子,自然接受過承元帝陛下的召見,當時承元帝勉勵了他幾句,态度很好,不過他依然感受到了承元帝身上屬于皇帝的氣度,那是一種久日身居在高位之後,不自覺養成的皇者之氣。而此刻,他在攬月公主身上感受到的皇者之氣,遠遠高于承元帝陛下!
盡管這樣說可能對承元帝陛下有些不敬,但是呂言是真真切切感受到宮長月的霸氣,宛若無盡的海洋,仿佛一名尊貴無雙的帝王!但她分明是一名公主!
呂言這才認識到,原來這個世界上是真的有一種人,天生就是王者,所有人理所當然應該在其面前臣服,朝其跪拜。而宮長月就是這類人中,登峰造極的一個人。
獨一無二。
宮長月淡淡瞥了他一眼,不再理會這麽一點兒也沒有禮貌的少年,對着太傅呂宗再次沉聲說道:“回答我。”
簡簡單單三個字,卻仿佛帶着無形的魔力,讓人不自覺順着她的話去做。
“老臣……老臣……”太傅呂言,冷汗直流,憋了半天才從牙縫裏憋出兩個字……“沒有……”
衆大臣一片嘩然。
“他說沒有,你們可否聽見?”宮長月森冷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位大臣。
觸碰到這道視線的人,都忍不住垂下頭,仿佛沒有一絲勇氣敢于和這個女子對視。
宮長月嘴邊勾起一抹淡淡而嘲諷的笑容,轉過身,朝着承元帝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現在沒有人反對了。”
這句話,聲音不大,卻怪異地讓在場每一個人都能聽見。
第一個感覺到不對勁的,就是南子籬,從宮長月走下來的那一刻,他就一直看着她,看着她走到太傅呂宗面前,看到她讓太傅朝着她跪下,看着她僅僅用氣勢就吓得太傅的孫子呂言癱軟了腳,也看到了她,那一身玄衣,無人可比的絕世風華。
可是當她說出“現在沒有人反對了”這句話的時候,南子籬卻忍不住感嘆起來……
好深厚的內力!若不是他盡得師傅玄然真人真傳,恐怕也發覺不了宮長月在說句話時,用上了內力,雖然她的聲音不大,但是內力卻将她的聲音擴散到了每一個角落,所有人都能夠聽到。這般強悍深厚的內力,還有這份控制力,都是他難以匹及的。
南子籬起了好勝之心,忍不住從指間彈出一道內力,想要試探試探宮長月,看看她的極限在哪裏。
那道內力是無形的力量,直直朝着宮長月飛去,但是在觸碰到宮長月的衣袖之後,卻仿佛石沉大海,沒有一點反應,既沒有被反彈回來,也沒有觸動她的衣袖,就像是……被吞噬了一般。
南子籬心裏頓時一驚。
這時候,宮長月微微側過頭,瞥了南子籬一眼,微挑的鳳眸微微眯起,帶着迫人的氣勢,朝着南子籬壓去。
不過只是一瞬,她便收回了目光,繼續朝前走去。
南子籬卻是感覺周圍仿佛有無數寒氣開始彌漫,自他的腳底,一點點攀援而起,讓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南子籬心裏的震撼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要知道他自打他從小開始修習師傅玄然真人的《乾坤萬象訣》之後,就再也感覺不到夏日的炎熱和冬日的寒冷。可此時,那宮長月僅僅是憑借一個眼神,便讓他感受到了如此寒意,那該是何等可怕的內力!恐怕只有他那一直沒有出世的師傅玄然真人,可以和她相媲美了!
更重要的是,據他所知,攬月長公主宮長月今年年方十六!就算宮長月是個天才,就算她是從還在瑞敏孝皇後肚子裏的時候開始修煉內力,也不能達到如此程度啊!
南子籬再度擡眼看向宮長月,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流言果真不可盡信,這般女子,怎麽可能會如傳言一般花癡草包、不學無術?
南子籬驀然想起小時候見到的那個宮長月,那時候的她是宮裏的小霸王,也如如今的傳言一般不學無術、陰狠毒辣。而且只要她喜歡的東西,就一定會得到手,其中也包括自己。不過他實在對這位長公主殿下沒有好感,後來他便不去宮裏了,聽父王說這小公主還哭鬧了一番,但是從那之後,他們便再也沒有見過面。
而她的轉變,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宮長月走到承元帝面前,也沒有跪下,靜靜站着。
承元帝朗聲大笑,然後猛然從龍椅上站了起來,睥睨着臺下衆大臣:“衆愛卿可還有異議?”
“臣等沒有異議,任憑皇上做主。”衆大臣紛紛跪下,齊聲說道。
連衆臣之首太傅大人都沒有意見了,他們還堅持幹什麽?
雖說前兩任鳳王都是驚豔才絕的女子,但鳳王之位畢竟只是一個虛職,雖然有着崇高的地位,卻并沒有什麽實權,說到底,也不會影響他們的利益。
可惜他們并不知道,事實上,鳳王才掌握着墨國最強大的力量。
“既然如此,那麽,三日之後便舉行冊封大典!”說完,承元帝轉過頭,對榮祿說,“把鳳泣令拿來。”
榮祿迅速從袖子裏掏出一個木盒,那是之前宮長月見過的,裝着鳳泣令的木盒。
承元帝在衆目睽睽之下,打開木盒,将裏面那塊用血紅色翡翠雕成的鳳泣令拿了出來,鄭重其事地交給她……
“從此之後,你,宮長月,便是墨國的……鳳王!”
他的聲音很大,足夠讓在場每一個人聽見。
之後,承元帝又低聲對宮長月說道:“我将墨國的未來,托付給你!”
流言
未等到繼位鳳王的冊封大典舉行,告文就已經貼滿了整個墨國都城,更多的告文被人快馬加鞭送到了墨國的各大城市,張貼起來。沒有多久,整個墨國的人就已經知道,他們墨國已經出現了一位新的鳳王,而且這個人,就是攬月嫡長公主!
有的人在期待,看這位鳳王殿下能夠譜寫出什麽傳奇,因為前兩任鳳王都是墨國支柱性的人物,是所有人心目中當之無愧的女英雄,那麽這第三任鳳王,應該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吧。但更多的人卻并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因為攬月長公主宮長月的無能之名是傳遍了整個墨國的,所有人都知道這位長公主殿下雖然很受寵,但性子卻是差到了極點,不學無術不說,還十分的嚣張跋扈,不知道多少人遭受過她的毒手,這樣的人,雖然因為當今陛下的寵愛,而成為了鳳王,但必然是做不出什麽大作為的,所以他們自然也不需要在意。
雖然現今時代的交通并不發達,但是傳播信息的速度還是很快的,沒有多久,三國之內都知道,墨國承元帝的長公主,繼任了鳳王之位。
其中最新鳳王能力關注得最為密切的,大概就是曾經在上一任鳳王手上吃過虧的靳國了,他們雖然知道這位鳳王并不是一個有才之輩,但也沒有放松警惕,繼續關注着這位新鳳王的舉動。
而被委派了這個任務的,就是恰好在墨國境內的鎮北王遲北城,他這次來,是隐瞞了身份的。有一句人人皆知的話為“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靳國是一個好戰善武的國家,曾經在墨國手上吃了虧,現在自然要找回來。
但是戰争并不是随随便便就會可以發起的,對于靳國來說,需要天時地利人和,所以“戰神”遲北城,便親臨墨國,探查對手實力了。
雖然說靳國在墨國還有不少的探子,但不知道為什麽,當遲北城聽到這個攬月長公主的時候,莫名起了興趣,就自告奮勇将這個任務接了下來。靳國方面知道遲北城願意接受這個任務,自然高興,畢竟遲北城的能力衆人有目共睹,肯定能夠查到其他探子查不到的信息。
當然,這也算是他們對遲北城的一種盲目崇拜。
在墨國都城的一條偏僻的街上,這條街并不算是繁華,而在街角,有一棟很平凡很不起眼的小宅子,如同這條街上所有的宅子一般,沒有什麽特別的。
但是周圍沒有一個人知道,這裏竟然住着堂堂靳國鎮北王,擁有戰神之稱的遲北城。
遲北城為了更好地掩飾自己的身份,自然住在客棧那種龍蛇混雜的地方,而且若是自己身邊幾個穿着靳國服飾的侍衛經常在客棧裏進進出出,肯定會很招搖。還不如拿一點錢出來,直接買一座位置偏僻的宅子,那麽什麽事情都方便了,而他也不缺那點錢。
不過遲北城從小錦衣玉食的長大,自然不會像是這條街上的其他人家一樣,真的過上簡陋的生活。在他入住這裏之前,就已經派人将這裏打掃了一遍,并且讓人按照自己的習慣安置了許多東西。
纏繞着藤蔓的架子搭在小宅子的院子裏,遮出了一片蔭涼,藤蔓架下擺着一套石桌石椅,而石椅上坐着一個身穿紅衣的男子,他手裏拿着一本兵書,細細品讀着,并且不斷在腦子裏演練各種兵法。
他是遲北城。
其實遲北城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美男,在靳國的時候,就不知道有待嫁少女,曾經大膽地跟遲北城求愛,在她們看來,就算是成為鎮北王府的一名侍妾,也是一件大好的事情。可惜遲北城今年已經二十有六了,卻沒有娶妻,府中也沒有一名侍妾。靳國皇帝曾經想要給他賜婚,卻被他婉言拒絕了,當時恐怕不知道有多少名門閨秀扼腕嘆息不已。
大概是常年征戰沙場的緣故,遲北城的皮膚顏色是健康的小麥色,而且他身上的肌肉十分勻稱,身材也很高大,看起來有幾分性感的味道。紅色的衣服在他身上,猶如熾烈的火焰,燃燒得旺盛,讓人一點也感覺不到紅色的女氣,反而覺得他充滿了男子漢的氣概,他是天生的如此适合紅色。
他的頭發是如檀般的墨黑,長度剛剛及肩,在他那身火紅衣裳的襯托下,有一種如同畫筆勾勒出一般的美麗。他那張臉的五官線條十分冷硬,卻也很精致,宛若雕刻出來的一般,有一種冷酷的美感。他的左耳綴着一個耳墜,是羅盤模樣的,完全由黃金打造,上面雕刻着古老而神秘的文字。這是屬于靳國皇室的标志,只有男子可以佩戴,而地位不同,耳墜的樣子也不同,遲北城所佩戴的黃金羅盤,是僅次于靳國皇帝的标志。
“哥!”一個嬌俏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沒多久一身火紅的少女就走到了遲北城身旁,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遲律兒雖然驕縱,但大事上還是知道分寸的,她知道自己一行人的身份不能被洩漏,所以自從上次招搖之後,就換上了普通的墨國服裝,只不過依舊是一身紅色。
遲律兒沖自家哥哥神秘地眨眨眼“我剛剛又出去了一趟,你猜我聽到了什麽?”
遲北城放下手中的書,對遲律兒板起一張臉:“叫你少出去,你怎麽不聽話?”
遲律兒是被自家大哥遲北城拉扯長大,自然知道現在大哥并不是真的生氣了,便擺出一張笑嘻嘻的臉:“哎呀,我好幾天都沒出去了嘛,都快把我給悶死啦。”
遲北城對自己的幼妹實在是有些無奈:“好了,說吧,你聽到了什麽?”
遲律兒神秘地眨眨眼睛:“我告訴你啊……那個鳳王宮長月……居然喜歡墨國的第一公子南子籬!”
至寶
“南子籬?”遲北城也愣了一下,沒有想到這個世界這麽小。
他和南子籬,雖然并不是一個國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