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衛慕大人, 我等奉命行事, 請大人同我們回去。“站在最前面的野利乞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是你從中作梗, 王爺他就不考慮後果麽?”衛慕山喜呵斥了一聲。
“後果?你居功自傲,結黨營私的時候想過有此後果麽?”野利乞根本不懼怕衛慕山喜,當他帶着兵馬來到衛慕府的時候, 就知道這個位高權重的大臣已經從權利的巅峰驟然跌落。
“我一心只有西夏,為西夏開創這等繁榮景象,你竟敢誣蔑結黨?”衛慕山喜表面底氣十足, 可心裏已經打鼓,這是王爺的意思, 是王爺要治他于死地, 今天自己跟着野利乞這個小人離開,那整個衛慕一族就徹底完了,還有自己身居深宮的女兒和元悅都将成為犧牲品。
不能讓步,決不能。
衛慕山喜想到此處,心焦不已, 現在被王爺奇襲府門, 哪還有周旋的機會。
“我哪也不去,若是王爺親自問罪, 我便是講上個三天三夜, 也要洗清自己的冤屈。”衛慕山喜做出最後的掙紮。
“來人,将衛慕山喜與衛慕府男丁統統帶走。”野利乞才不管他的這套說辭, 向身後的士兵擺擺手喊道。
幾個士兵喊了一聲是, 就舉起武器上前三步, 走到衛慕山喜的面前。
“你沒有證據,憑什麽抓我。”幾個士兵已經将衛慕山喜的雙臂架起,就要捆綁他。
“證據?”野利乞冷笑一聲,剛要繼續說,就聽到一匹快馬疾馳而來的聲音。
“王爺谕令,元悅之身份可疑,特請衛慕山喜大人進宮一敘。”一個斥候剛從馬上跳下,口中就喊出元昊的谕令。
野利乞一愣,這突然而來的谕令,與王爺此前的安排截然不同,此前王爺吩咐他捉拿衛慕全族,帶去黃河小屋誅殺,此刻怎麽就請到宮中了呢?
他一時沒明白王爺的意思,但衛慕山喜可以和斥候走,其他人還要牢牢看住,于是擺擺手,讓士兵放開衛慕山喜。
“大人,請。”野利乞說完,給周圍幾個士兵使了眼色,讓他們護送衛慕山喜進宮。
衛慕山喜松了一口氣,只要能見到王爺,他就有申辯的機會,衛慕一族尚有存活的生機。
一路無話,衛慕山喜心焦的進了宮中,就看到元昊正在正殿等着他,而站在一旁的正是元悅和衛慕隐,看到自己的女兒還安全,衛慕山喜略微松了一口氣。
“你可知罪?”元昊沒等衛慕山喜開口請安,就冷聲問道。
衛慕山喜早已經有了準備,他一路都在想如何應對元昊,滿肚子冤屈只想盡數說出來。
“臣……”衛慕山喜剛要開口,衛慕隐卻搶先說道。
“王兄,衛慕大人為西夏付出如此多,你為何突然發難?”衛慕隐一點沒有客氣。
“他結黨營私,糾結士兵,欲嘩變叛了本王,你說本王坐以待斃,将西夏的國主拱手讓給他麽?”元昊的聲音生硬不帶任何感情。
“王爺,你莫要相信野利乞的胡言,臣從未有如此想法,也沒有做過那些事。”衛慕山喜底氣十足,他知道現在比的就是耐得住性子,不能慌亂,可心裏又疑問,剛才斥候的谕令說元悅的身份可疑?難道……就在一瞬間,衛慕山喜豆大的汗珠流了出來。
“心虛什麽?”元昊看到向來穩重的衛慕山喜慌了,嘲笑的說道。
“臣……是錯了。”衛慕山喜一跪,低下頭咬了咬牙,此刻元悅還有長公主護着,王爺向來愛護長公主,衆所周知,只能為了整個衛慕一族搏上一搏了。
“哪裏錯了?”元昊問道。
“元悅确實是女子之身。”衛慕山喜一咬牙說道。
“老爺。”元悅大驚,她萬萬沒想到衛慕山喜會說出自己的身份。
“那就請驸馬換上女裝前來見本王。”元昊冷笑一聲,看來兵不厭詐,衛慕山喜這樣的人必會為了家族犧牲元悅,想起衛慕鶴的容顏,元悅長得和她頗為相似,他就是要滅滅衛慕山喜和元悅威風。
“衛慕大人,你這是陷元悅于不義。”衛慕隐同樣震驚。
“快去換,否則本王當場叫人扒了你驗明正身。”元昊哪裏容得她們啰嗦,厲聲說道。
元悅看着元昊冷酷無情的樣子,哪裏還是前一世親近無比的兄長,原來一切都在改變,她力所不及。
“遵命。”元悅低下頭,跟着一個侍女走出正殿大門。
門外太陽已經升到半空,并不刺眼,但卻不能叫人直視,元昊不就和這清晨的太陽一樣。
“王兄,你非要這麽做麽?”衛慕隐看着元悅的背景,心裏難受,脫口而出。
“本王會為你找一個更好的驸馬。”元昊走上前拍了衛慕隐的肩膀。
“不!我愛她 ,我只要她。”衛慕隐一下子跪在元昊面前,她認輸,也許從一開始就是錯的,愛是錯的,恨是錯的,連身份都是錯的。
“不要說傻話了,她是女子。”元昊話雖如此說,可眼睛一直瞟向大門口,他心中倒是幾分期待元悅女裝過得打扮。
衛慕隐看出元昊的色心,心裏打了個冷顫。
元悅十分別扭的走在回來的路上,身上一套裝扮讓她猶如衣不蔽體,路過的遇到的侍女和宦官也不懼怕,三三兩兩攢在一起,低聲私語,不時的看看她的樣子。
老爺呀老爺,我心中從未想要害衛慕府中的任何人,你卻如此作為,元昊呀元昊,我與你上一世親兄妹,這一世為你和西夏厮戰戰場,最後卻落到這樣的窘境。
元悅越想,心中生出一股子義氣,若是沒有衛慕一族,沒有元昊,自己和衛慕隐早就神仙伴侶,逍遙快活了。
“驸馬真是矯情,讓本王等了這麽久。”元昊看到元悅磨磨蹭蹭的走到殿中,一身素裙裹身,模樣确實有七八分像是衛慕鶴。
想起衛慕鶴,元昊心中又是一陣子火熱。
“不如把王後也一同叫來,讓你們一家相聚。”元昊繼續說道。
衛慕隐看着元悅這一身打扮,雖然未着妝容,透着一股子英氣,她心裏不舒服起來,這臉看了這麽久,終究還得承認,元悅和上一世的自己天差地別。
衛慕山喜一動不動的跪在當中,也不回頭看元悅,他心中一直盤算如何渡過難關,現在衛慕府還在野利乞的包圍之中,如何脫困就要看接下來元昊的反應了。
“王爺,臣如此男扮女裝都是聽了妖道所言,請王爺體恤。”元悅上前走到衛慕山喜的身邊,但并沒有下跪,而是站着和元昊講話。
“本王現在還不想聽故事,只想看看你和衛慕鶴到底幾分相像。”元昊擺擺手,他現在已經有了新的主意,驸馬是女的就不可能是驸馬,娥皇女英的故事他可是爛熟于心,如今有了現成的,一個文弱嬌滴滴,一個英氣果敢,兩人一同伺候自己,确實別有趣味。
衆人都不敢說話,衛慕隐雖然一直沉默,可餘光一直瞟着門口侍衛腰間的佩刀。
衛慕鶴正和野利霜收拾院子,此前被誅殺的宦官流的血浸染了院中花草,她親力親為,絲毫不知道外面已經的是劍拔弩張。
“這院子怎麽收拾都有股血腥氣。”野利霜吸了吸鼻子,生氣的說道。
“還有孤魂野鬼呢。”衛慕鶴有意吓唬她,故意的調侃道。
“王後常念佛經,有你在我才不怕孤魂野鬼。”野利霜努努嘴,不屑的回了一句。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邊說邊幹活,正要休息的時候,就聽到殿外一陣騷動。
“王爺不會又派了宦官來了?”野利霜警惕的問道,扔下手上的工具就往門口走去。
還未等她趴門縫,宮門就被外面用力的推開了。
“王爺請二人一聚。”為首的宦官尖着嗓子說道,說完沉這眼皮看到二人正在收拾院子,想起昨日在此被長公主誅殺了一群宦官,他不敢逗留,又匆匆退了出去。
野利霜繞過衆人,走到衛慕鶴身邊,挽起她的胳膊。
“他又要出什麽幺蛾子?”野利霜低聲說道。
“來者不善,要小心應對。”衛慕鶴說完欠欠身子,轉身假裝去放下工具,趁衆人不留意,拿起仍在草叢裏的鏟土小刀,放在袖子裏。
元昊從沒有這麽期盼一件事,一個人,現在卻心急如焚,怎麽這姐妹二人都是磨蹭的主兒,難不成要他親自去請麽?
“這外面還是沒有變。”衛慕鶴已經許久未出宮中,今天是她第一次出去,看到周圍的景象,和她進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宮裏景色變得無非是四季,紅磚黃瓦變不出綠色藍色。”野利霜故作輕松的說道。
還未走到正殿門口,就看到裏面已經站着好幾個人,高高在上的必定是元昊,而跪在他面前的背影也再熟悉不過,正是自己的父親,衛慕隐列為側身,而另一個女子是誰?衛慕鶴沒有認出來。
“表哥?”野利霜失聲說道。
衛慕鶴定睛一看,果然是元悅,心裏吃醋,怎麽野利霜就能一眼認出她。
“她怎麽這副打扮?難道王爺也知道了?”衛慕鶴壓住酸意,問道。
“王後,王爺他可能以此會要挾你。”野利霜反應奇快,立刻就開始為衛慕鶴擔心起來,看到她這麽擔心自己,衛慕鶴才稍微平衡,野利霜果然還是最惦記自己。
正想到此處,老遠就看到衛慕鶴端着架子,邁着小步子走來,身邊還有野利霜挽着她的胳膊。
“好事多磨。”元昊一笑,說道。
衛慕隐驚了一下,心跳陡然加速,滾了滾嗓子眼,心知元昊不軌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