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衛慕隐見她這麽輕易的解決了這個迷魂香, 嘴角不由的樂了起來。
“就這麽一個小玩意兒, 還把我吓個半死。”衛慕隐調侃的說道, 手也不再捂着口鼻。
元悅本想打開窗戶看看外面是何許人,敢如此造次,聽到外面一陣詭異的動靜, 心裏不免擔心自己萬一開窗去追,留下衛慕隐一個人,着實太危險了。
“噓。”元悅低頭一看, 腳下的蘆葦杆子還有那半截踩滅的香,突然身上一陣寒意。
衛慕隐看着元悅如此警覺的樣子, 馬上又捂住自己的嘴巴, 瞪着眼睛,大氣都不開出。
“湟州離西夏這麽近,怎麽就有人敢暗算你我?“元悅小聲嘟囔了一句,狐疑的看着蘆葦杆子,心裏寒意更甚, 這種分明就是江湖上最下三濫的手段, 對于她來說絲毫沒有威脅,可元悅卻覺得這只是個警告。
“我們還是小心點。“衛慕隐自知在江湖閱歷上不如元悅, 只能悄聲安慰說道。
元悅點點頭, 輕輕的将窗戶關嚴,走到衛慕隐的身邊, 拍着她的背, 好讓她平靜下來。
經過這一折騰, 衛慕隐全然沒有睡意,傻愣愣的坐在床上,心中有一絲的後悔,因為自己的草率,也許會給她們二人帶來危險。
一夜無話,隔天清晨,李繭端着早飯駐足在元悅二人的屋外,貼進門,聽着裏面的動靜。
啪的一聲,元悅将門從裏打開,看到李繭鬼祟的樣子,不由的皺了皺眉頭,繼而看到他手中的飯盒,嘴角勉強扯扯,笑着讓他進了屋子。
“公主和驸馬可睡得安穩?”李繭見衛慕隐神态疲憊,眼神略有些渙散,于是關切的問道。
“我們用過早飯便要出發,此地不善。”元悅說罷指了指地上已經熄滅的香和蘆葦杆子。
李繭随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地上的物件,兩步便走了過去,從地上撿了起來放在自己的眼前,仔仔細細的研究起來。
“這東西随處可見,你在看什麽?”元悅不解的問道。
李繭仿佛沒有聽到元悅的話,還是自顧自的看着蘆葦杆子,而正在他撥弄的時候,元悅轉身摟住衛慕隐,輕輕的拍着她的背,衛慕隐乖巧的伏在元悅的懷裏,哪還有平時跋扈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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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打盆水,你好好洗漱一番。”元悅話音未落,就聽到李繭一聲慘叫。
二人幾乎是同時看向了李繭,見他眼睛上直插着一個細細的銀針,傷口已經緩緩流出細細的一道鮮血,手中的蘆葦杆子也被他扔到了地上。
元悅萬萬沒想到,這麽一個蘆葦杆子內也暗藏殺機,心中後怕起來,不由的慶幸自己沒有撿起來察看此物,可看到已經滿臉是血的李繭,又心焦不已。
元悅慌忙走過去,扶起已經疼到昏厥的李繭,想要将他扶到床上,而衛慕隐同時起身,幫着元悅去攙扶昏迷的李繭。
“不好,此物有毒。”元悅此話不是平白無故說的,因為李繭眼睛周圍的皮膚已經泛起黑褐色,這讓她心裏更加的不好受,到底是誰用這等陰毒的法子,要治他們于死地。
“那個暗器怎麽辦?”衛慕隐眼神充滿了驚恐,怯怯的問道。
“先不要動,我馬上去找郎中,你先看護李繭。”元悅自然不能放任李繭的生死,在她心裏,李繭一路走來,已經和她們二人有了莫逆之交,此刻付出任何代價也要救活李繭。
衛慕隐點點頭,心情稍顯平複,看着緊閉雙眼的李繭,又轉身看看預要出門的元悅,心裏泛起不詳的預感。
可她剛要張口留住元悅,就見元悅已經奪門而出,一陣篤篤篤的腳步聲,随即聽到她大聲呵斥守衛士兵,讓他們迅速去找來郎中,這動靜衛慕隐一聽就知道她現在心急如焚。
衛慕隐只能獨自坐在李繭的身邊,想給李繭擦拭臉上的血跡,又擔心此事聲張,只能束手無策的呆坐着,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衛慕隐覺得這是她最難捱的時刻。
“我們西夏同僚被江湖無賴所害,你們竟然都不幫忙去尋個郎中麽?”元悅将李繭被害的事說與了驿站門外的守衛士兵,可見他們根本沒有想要救助的意思,心中一口悶氣湧出。
“我們的任務是守衛驿站。”驿站守衛極盡冷酷的說道。
元悅聽罷只覺得後背發涼,這話分明就是他們的托辭,她心中陡然間冒出一個想法,昨晚暗算她們的人也許與宋朝守衛是一路人,甚至就是宋朝官員指示。
她不在與這些士兵糾纏,獨自拽了一匹快馬,策馬而去,直奔街上醫館。
湟州規模雖然不能比與宋朝大都城,可城中的醫館藥房還是能尋上數家,元悅心裏惦記李繭的傷勢,不敢耽擱時間。
“郎中可在?快快随我去救人。”元悅一踏進屋子,不用細看,滿鼻子都是藥香味。
一個頭戴包巾,年齡不大的小哥從裏面門中出來,看到元悅心急火燎的樣子,不緊不慢的對她上下打量的一番,拱手行禮。
“姑娘,我們管事郎中正巧不在家。“小哥嘿嘿一笑,頗有禮貌的說道。
元悅見他這等态度,又伸着脖子想裏面張望了幾眼,見這大堂裏面還有內室,于是心中不免狐疑起來。
“我……”元悅還想再問,可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小哥扭頭就往裏屋走去,根本沒有搭理她的意思。
元悅見他态度如此,心裏不好受,可救人要緊,她轉身就往其他的醫館走去。
元悅騎着馬走了三四家,可每個醫館的管事郎中都不在,走到最後一家,元悅連馬都沒有下去,就沖着裏面嚷了一句。
“你家郎中可在?”
“不在不在。”裏面傳出的聲音帶着不耐煩。
元悅立着眉毛,看着門口随風飄着的店招簾子,心想天下難道真有這麽巧的事兒,偌大個湟州,竟然沒有一個郎中應診?
她心中有一種想要沖進去好好質問一番的沖動。
“你就別問了,昨天晚上宵禁之後,城裏的郎中都被帶走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元悅馬後響了起來。
元悅一怔,策馬扭身一看,眼前是一個白須老者正笑吟吟的看着她,此人雖說年長,可眼神犀利,眉宇間竟有種說不出的精氣神,一手執蒲扇,一手攆着白須,破有仙風道骨,世外高人的意境。
“老人家,你此話當真?”元悅趕忙從馬上翻了下去,腳落地的那一刻,馬上問道。
“我這等年齡,還能诓騙你一個女娃子。”老者對元悅的問話,也不惱。
元悅臉臊紅起來,自己真是急的不知所言了,竟然對老者不敬,她馬上拱手賠禮道歉,而這位老者擺擺手,絲毫沒有怪罪的意思。
“那老人家,你可知道上哪裏去尋得個郎中,我部下受了暗算,生死未蔔。”元悅像是抓到了能救命的稻草。
“你不用過于拘禮,在下王惟德,在冊登記的郎中悉數都被帶走了,而我這等行腳江湖郎中卻不在其列。”老者一撇眼睛,壓低聲音說道。
元悅聽罷,眼睛睜的老大,看來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眼前的老者看似有些本事,李繭的傷他必能救治。
她自報家門之後,二人也不多言,老者讓元悅在前面帶路,元悅礙于老者腿腳慢,也沒有騎馬,二人一路步行走到驿站門口。
“你可算回來,怎麽耽誤如此長的時間,難道湟州的郎中都這麽難請麽?難道他們都見死不救麽?”沒等元悅腳步踏進房門,衛慕隐就像連珠弩一樣,開始噼裏啪啦的說了起來。
“咳咳。”元悅幹咳的兩聲,對衛慕隐努努嘴,然後側身讓老者進了房屋。
衛慕隐看到元悅身後的老者,馬上明白這是她請來的郎中大夫,是要給李繭救命的,于是收起那股子傲氣,不似平時無禮,反而客客氣氣的行禮問安,然後又瞪了一眼元悅。
王惟德并沒有着急應診,而是斜眼看了看衛慕隐,又真身看了看元悅,撫着白須笑了。
“老人家,你笑何事?”元悅不解的問道。
“笑這天底下真是多奇聞異事,你們二位女子竟然像是一對兒有情人。”王惟德故弄玄虛的說道。
“你從何看出?”衛慕隐接話說道,說完她就後悔了,自己怎麽如此不打自招。
“你們二人眼中有愛,一眼便能看出。”王惟德說罷,就徑直走到李繭的身前,彎下腰看着李繭的眼睛,又從背着的行囊中找出棉墊,放在李繭手腕下,開始診脈。
“他怎麽看出我們的關系?”衛慕隐還是不接,小聲和元悅說道。
“我感覺此人必不是普通人。”元悅看着王惟德診脈的架勢,就相信他一定能救得了李繭。
“他受了毒,但毒不至死,在下對針灸頗有心得,想要保住眼睛,此次醫治需當以銀針刺傷口處,放學出毒血。”王惟德邊說邊收起棉墊,面向二人說道。
“要在臉上行針?”衛慕隐秀眉一蹙重複了一遍。
元悅看着不省人事的李繭,心中下定主意,眼前的郎中一言一行都透露出不凡,再者沒有其他的郎中,此刻只能孤注一擲。
“嗯。”元悅重重的點了點頭。
“行針之前,在下還要再問一句。”王惟德說道。
“老人家你請說。”元悅心裏焦急,心想難道郎中都是這等态度,遇到這麽十萬火急的情況,也能安穩如山?
“你們二人既然是一對兒伴侶?可想過房事愉悅?”王惟德大喇喇的問道。
此話他一出口,元悅和衛慕隐下巴颏下點掉了,二人臉一起臊的通紅,均想這個老頭怎麽如此心術不正,在這麽緊要救人的關鍵,想起問她們二人隐私的事兒。
“老人家……你這……是什麽意思?”元悅磕磕巴巴的問道,她不敢得罪這個郎中,但心裏已經好大的不滿了。
“在下其實更善于醫治此事。”王惟德哈哈一笑,仿佛沒有看到二人的窘态。
“此事稍後細聊,我們還是救人要緊。”元悅只能應付的回答道。
王惟德饒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衛慕隐,衛慕隐身子一顫,覺得他這個眼神像是能把自己看穿,不過心思也飄忽起來,她們二人同時女子,在閨房之樂上,元悅又不甚精通,若眼前的老者能提點一下,也未必是件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