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算上前世今生,衛慕隐都沒有去過中原腹地, 此次的第一站是湟州, 讓她感覺新奇不已, 西夏一直受到宋朝文化禮教的影響,但還是真正的宋朝城府不同,衛慕隐心中期待起來。
“湟州是宋朝很大的郡縣麽?”衛慕隐問道。
“我也不知道,但肯定比不上四京。”元悅有意要顯擺一番自己的見識, 故意說道。
“什麽是四京?”衛慕隐果然一臉無知的問道。
“分別就是東京開封府、西京河南府、南京應天府、北京大名府。”元悅搖晃這腦袋一一的數了出來。
“咱們西夏眼下只有興慶府和西平府兩地繁榮, 沒想到他們竟然有四個京城。”衛慕隐啧啧啧的說道。
元悅見衛慕隐對宋如此有興趣,于是略作思忖, 繼續說道。
“如果你想要去多長見識,咱們就一一去上一趟, 不過咱們要是去開封府, 沒準就要入朝拜見他們的皇帝了。”元悅說完, 等着衛慕隐的安排。
衛慕隐一聽到有可能要去見皇帝,馬上打退堂鼓了,她可聽先王說過, 宋朝皇帝專權,西夏又剛剛占領了涼州,萬一将氣撒到她們身上,那可就倒大黴了。
“不去不去。”衛慕隐想到此處, 馬上拒絕道。
元悅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也有衛慕隐害怕的地方。
一路無話, 宋朝侍衛帶路, 一行人直奔到了湟州,進了城門,元悅就叫馬車先行停下,宋朝侍衛也多看,只是在不遠處等候。
“我們是女子不好出面,李繭你就全權出面即可,我們找個驿站歇息。”元悅自知以她們的身份與湟州縣官見面,有失西夏風度。
李繭接了令,就與守管士兵打了個招呼,先安頓公主歇息,士兵也不反對,跟着馬車一同來到驿站的門前。
元悅從馬車裏面将簾子掀起來,大喇喇的從車上跳了出來,全無淑女的樣子,可她的出現,還是讓跟着的士兵們都驚詫起來。
元悅一身米黃色的長裙,雙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臉頰顯着一絲潮紅,但眉宇間隐隐透着飒爽,從她跳下車的樣子,士兵們斷定此人身懷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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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子長得真好看。”士兵們看到元悅的長相,壓低聲音互相說道。
“車裏好像還有一個人。”其中一個士兵,看到元悅下車之後,并沒有離開,而是伸出手,等着裏面的人下車。
幾人眼巴巴的看着馬車上的人,待看到衛慕隐下車的時候,紛紛都大張起嘴巴。
衛慕隐身穿藍色的長裙,散花水霧點綴其上,身披淡藍色的外衫,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她垂着眼睛看着元悅,眸含春水,顧盼間清波流轉,一颦一笑動人心魂。
“她是仙女麽?”一個士兵目不轉睛的看着衛慕隐,不由的問道。
“我從未見過這等美貌的女子。”其他的士兵也不由的說道。
李繭站在這幾個士兵不遠處,聽到他們在議論公主和元悅,心裏升起莫名之火,西夏端宜長公主哪是他們随意議論之人。
“難道你們宋朝人都是這等沒有見識嗎?”李繭嘲諷的說道。
士兵們聽到李繭的話,知道這樣背後議論又辱國風,全都乖乖的閉嘴,可眼睛卻一刻都不能離開衛慕隐,直到她下了馬車進了驿站。
李繭不由分說,也跟着衛慕隐和元悅進了驿站,一進驿站,他就開始埋怨起衛慕隐。
“公主,難道就不能帶個面紗麽?你這樣太招搖了。”李繭說道。
“怎麽了?”衛慕隐一時沒有聽明白李繭的話。
“他說你長得太好看。”元悅打趣的說道。
“哼,他們不知廉恥,為何讓女子遮面?”衛慕隐一聽此話,心裏惱怒起來。
李繭擔心公主無名之火殃及自己,趕忙拱手離開,只留下元悅二人。
“你何必生氣,他也是擔心你的相貌引來惡人。”元悅明白李繭也是好心,但衛慕隐的脾氣她最清楚了,想叫她讓步絕對是不可能的。
“我們走吧。”李繭出了驿站,便同士兵們一起去了府衙。
“這位女子是西夏的達官貴族麽?”一個士兵問道。
李繭狠狠的瞪了一眼他,并沒有搭話,自顧自的走着。
“沒準是王爺的後宮呢。”另外的士兵起哄的說道。
“夠了,你們要是再無端揣測,我便寫上一封信箋,将你們的惡行告訴湟州縣官。”李繭惡狠狠的說道。
士兵們被他這麽一呵斥,也不敢造次,可心中都惦記着衛慕隐的身份。
元悅和衛慕隐進了房中,看着屋子雖然不大,但整潔幹淨,心裏還算滿意。
“李繭回來之前,我們還不能随意走動。”元悅知道兩國外交的潛規則,她們這樣沒有通關文牒的入關之人,是不能大咧咧的進出城府。
“可惜,我還想四處看看。”衛慕隐惋惜的說道。
“我剛才看到那幾個士兵眼睛都直了。”元悅想起剛才那一幕,調侃的說道。
“你這個人很奇怪,你不生氣麽?他們那樣子眼神看我。”衛慕隐百無聊賴,坐在椅子上問道。
“為何要生氣?”元悅不懂衛慕隐話中的意思。
衛慕隐見元悅反應這麽慢,心想自己可是她的娘子,換做其他人不都是會生氣麽,連李繭都生氣了。
“他們亵渎我。”衛慕隐直接說道。
“當然生氣,但你長得貌若天仙,自然會被人駐足側目,難不成我還能挖了他們的眼睛。”元悅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繼續說道。
“不過,他們要是有越軌之舉,我定會叫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元悅一改表情,面露兇相說道。
衛慕隐見她如此回答,心裏才算是滿意。
此刻已經到了下午,李繭尚未回來,二人不便出門,只能叫小二端來一些吃食送了進來。
一直等到晚上宵禁,李繭才拖着疲憊的身子在門口通報,衛慕隐也不設防,直接将李繭叫了進來,元悅見他精神不佳,主動給他倒了一杯水。
“湟州的官員可真是難打交道。”李繭喝了一口水,說道。
“他們不放行?”元悅問道。
“放行,已經給了通關文牒,只是西夏占了涼州之事,他們對咱們十分不友好。”李繭将他下午見了官員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訴了元悅二人。
原來,李繭到了縣衙之後,縣官邊推脫自己正在公幹,讓李繭等了足足一個時辰才出來見面,而見面之後也對西夏頗有微詞,話裏話外都在嘲諷西夏不盡人事,無故占領了涼州。
“哼,涼州本就是西夏所有,他們才是豺狼虎豹,侵我家園。”元悅聽到此處,拍案而起說道。
“夫君稍安勿躁。”衛慕隐趕忙安撫元悅道。
“現在衛慕副都統女裝打扮,公主這一聲夫君叫的我好不別扭。”李繭笑着說道,一改剛才疲态。
“她就是我夫君,不管是男是女,就算是口牲畜,都是我夫君。”衛慕隐也跟着笑了。
元悅聽着二人的調侃,也噗嗤一下跟着笑了起來。
“那我們歇息一晚,就從湟州離開,剛才那幾個士兵不懷好意,我們不要招惹上事端。”元悅斬釘截鐵的說道。
晚膳過後,元悅都沒有脫衣休息,她服侍衛慕隐歇息之後,搬了一把椅子就坐在門口。
“你怕有人夜襲?”衛慕隐看出元悅的意思,問道。
“正是,此處離涼州不遠,此地官員肯定更恨西夏占了涼州,有我為你守門,你就好好安睡。”元悅的擔憂不無道理。
進了宋地的第一個晚上,一切的安靜的不像話,元悅睜着眼睛,努力使自己清醒,而衛慕隐閉着眼睛,仿佛已經睡着了。
正在元悅昏昏欲睡的時候,就聽到門口有詭異的響動,元悅精神立刻振奮起來,立起耳朵偷聽着。
外面沒有人說話的聲音,元悅心想難道是自己太累聽錯了?
元悅搖搖頭,伸了個懶腰,準備要放松心情的時候,就聽到啪的一聲,窗戶紙被捅破了,而從外面伸進來一個長長的蘆葦杆子,又從杆子裏伸出一炷香,青煙渺渺。
“不好,我們果然被人盯上了。”元悅馬上明白這是個什麽營生,立刻站起身,一個箭步沖到衛慕隐的床前,用手先行捂住衛慕隐的嘴巴。
衛慕隐本來就沒有睡得安穩,被她這麽一折騰,馬上就轉醒,驚慌失措的看着元悅。
“不要出聲,屏住呼吸,有人要點迷魂香。”元悅說道。
衛慕隐吓的睜大了眼睛,趕忙點點頭,伸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元悅這才松開衛慕隐,但她自知還不能出門,心想絕對不能讓衛慕隐一人在屋,萬一這是對方調虎離山之計就麻煩了。
“這迷魂香不至于致命,但吸進去之後會昏迷不醒,我随身帶了清涼油,若你覺得不對勁,就聞一聞。”元悅說罷,從包袱裏面找出了一個小瓶子遞給衛慕隐。
“你也要多加注意。”衛慕隐說道。
“嗯,這等下三濫的手段,還不能奈我如何。”元悅安頓好衛慕隐,站起身子,走到窗戶邊上,一把将蘆葦杆子連同迷魂香一同抽了進來,扔到地上,用力用腳踩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