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野利霜沒想到她選擇男裝的角色, 心裏不免期待起來, 衛慕鶴和元悅長得如此相似, 那穿上男裝,豈不是和元悅猶如雙生麽?
她趕緊轉身又從櫃子裏翻找出一件最幹淨的直裰,然後拿到衛慕鶴的面前。
“我很喜歡這個顏色。”衛慕鶴接過衣服, 一看正是一襲水藍色的直裰,面料并不算上等,但她也顧不上那麽多, 興奮異常的換了起來。
野利霜見王後背過身子,走到另外一間卧房, 關好門, 她自己也不閑着,又換上一套新的長裙,顏色與衛慕鶴要穿的男裝極其相配。
等了不到半個時辰,野利霜才看到一柄紙扇緩緩的推開了房屋的門,她覺得這半個時辰過的實在難熬, 終于等到王後現身了。
一個手持素扇的翩翩君子出現在野利霜的面前, 那與元悅相似的臉,氣質卻迥然不同, 野利霜眼睛都看直了。
“原來王後是這等英俊的公子哥。”野利霜吞了一下口水, 驚嘆的喊出聲音。
“英俊?比王爺和你的表哥如何?”衛慕鶴揶揄的問道。
野利霜撇撇嘴,心想王後真是不知趣, 此刻提這兩個人作何。
“王後所扮的男子……真的像是一個飽讀詩書的先生, 而且是那種絕對不會幹出私會小娘子事情的保守先生。”野利霜口不擇言的回答道。
“你這是誇贊我呢?還是拐着彎挖苦我古板?”衛慕鶴其實很滿意野利霜的回答, 自己剛一出門就看到她呆傻的看着自己,她這樣的反應也很讓自己滿意。
衛慕鶴将頭搖的好像一個貨郎鼓,她就是長了熊心豹子膽都不敢挖苦王後。
“那我們開始吧,我要說什麽臺詞?”衛慕鶴上前一步,用扇子勾起野利霜的下巴,無比溫柔的說道。
野利霜被她這麽一調戲,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剛才還覺得王後是個古板的先生,她馬上就變成了招蜂引蝶的壞公子。
“說……啊呀,你這樣我怎麽教你臺詞。”野利霜看着近在咫尺的衛慕鶴,臉燒的發疼,歪過頭躲開了她的扇子。
“我現在才明白,為什麽公子哥喜歡調笑你這樣的小妮子,确實有趣的很。”衛慕鶴抿嘴一笑,收起了扇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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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呢,表哥從來不會這樣。”野利霜急忙辯解道。
衛慕鶴一怔,心裏不解,為何她裝扮成男子之後,就格外的想要看到野利霜在自己面前拘謹無措出洋相,而元悅卻不會做。
“那還有其他人這樣對你麽?”衛慕鶴話趕話又問了一句。
“怎麽可能!若是再有人這樣對我,我必會叫他吃不了兜着走。”野利霜氣鼓鼓的回答說道。
但話音一落,她馬上明白了自己說錯話了,既然其他人她都無法容忍,為何就在王後面前這般羞臊,叫她笑話。
“我要說什麽臺詞?”衛慕鶴岔開話題,她心中有一絲異樣之感,可她本能的認為這感覺猶如刀山火海,她不敢更深的去思考。
“我剛才獨自演到男女主角一見鐘情,接下來就是相約宵禁之後私奔,從此以後去過幸福的二人世界。”野利霜稍微穩定了一番情緒,說道。
衛慕鶴思考半饷,她覺得野利霜剛才的唱詞過于粗俗,于是心裏動了改改詞兒的念頭。
“那我們不按原來的詞兒,就是自己胡亂編上一段,如何?”衛慕鶴怕野利霜不同意,小心翼翼的問道,那樣子顯得十分的滑稽,像是擔心犯錯的書童一樣。
“全聽王後的吩咐。”野利霜作揖回答道。
“我現在可是你喜歡的人,你不可再叫我王後。”衛慕鶴馬上入戲,糾正的說道。
野利霜呵呵傻笑了一下,嘴裏默念了一句我喜歡你,然後又是一陣傻笑,衛慕鶴也不管她動不動就犯傻,腦中默默的編着唱詞。
“小娘子,你可真心喜歡我?”衛慕鶴拿起扇子,擺了一個彎腰拱手的姿勢,脈脈含情的看着野利霜,輕聲問道。
野利霜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問題,驚了一下,馬上明白這是王後自己編的詞兒,趕忙開動腦筋,想着怎麽接話。
“先生,你可真心喜歡我?”野利霜故意反問了一句。
衛慕鶴聽罷哈哈一笑,心想野利霜這個小妮子腦子轉的太快了,竟然不直接回答自己的問題。
“自相見,情難舍,一時思念已成疾;心已動,無處歇,口念經文斷紅塵;誰做主,怕離別,卻被佳人擾無眠。”衛慕鶴學着野利霜之前的唱腔,開始唱了起來,聲音婉轉動聽,唱的情深意長。
野利霜聽着唱詞,這哪是之前自己所表演的角色,分明王後就是唱的自己,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只能聽着王後自顧自的唱下去。
“不曾羨仙成一對,但見鴛鴦相依,凡心不知如何?”衛慕鶴見野利霜不配合自己,唱完了這一句,怔怔的看着她。
“我實在不會……”野利霜怯怯的說道。
衛慕鶴莞爾一笑,伸手摸了摸野利霜的鬓角發絲,看來自己一時興起編的唱詞,倒是難為她了。
“那我們繼續……你可聽明白我唱的意思?”衛慕鶴一頓,說道。
野利霜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知道她問的是戲中的意思,還是現實中的意思。
“奴家明白了。”野利霜索性不做多想,屈膝作揖,故作嬌羞的回道。
“那你可願意與我去看看這大千世界?”衛慕鶴說罷,輕輕的上前一步,扶起野利霜,順勢挽住她的細腰。
野利霜被她這麽一抱,看着王後閃動的雙眸,更加分不清是現實還是戲文,只能僵硬着身子被她這樣的抱着。
“可願意?”衛慕鶴又問了一遍。
“願意。”野利霜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啞着聲音吐出兩個字。
衛慕鶴被她這撩人的舉動,勾的一下心癢無比,心想反正是在做戲,她現在不是西夏的王後,野利霜也不是西夏的王妃,此時此刻就是一對兒相愛的人,在耳語厮磨,當然是要把戲演的最真切。
于是她慢慢的低下頭,作勢就要去親吻野利霜的嘴唇。
“別……王後,你……好像換了一個人。”野利霜被她這個舉動吓了一跳,趕緊掙脫跳開,結結巴巴的說道,但馬上又後悔起來,心裏埋怨自己膽子怎麽和兔子一樣。
衛慕鶴見她拒接自己,心中難免起了失望之感。
“演戲罷了。”衛慕鶴轉而又變回往常的樣子,站直了身子,臉上瞬間挂上了一片冰霜,哪還見剛才的溫情。
“我……”野利霜見王後不悅,馬上想繼續表演,讨得她歡心。
“不必了,沒了剛才的氣氛,也是無趣。”衛慕鶴被她剛才的拒絕,面子上挂不住了,失口拒絕道。
野利霜只得乖巧的點點頭,走到王後的面前,拉起她的衣袖,吐吐舌頭賣乖似的笑了起來。
“唔……”野利霜萬萬沒想到,衛慕鶴根本沒打算放過自己,猛地一下就親吻上來。
二人都從沒有接吻過,只是蜻蜓點水般的吻,都讓她們面紅耳赤。
“叫你方才拒絕我,本公子可是你喜歡的人,可是你托付終身的人。”衛慕鶴冷哼一聲,為了掩飾尴尬,她故意說了這麽一句。
剛才那一個親密接觸,野利霜覺得王後的嘴唇軟嫩的很,現在又看她氣呼呼的樣子,比王爺還有表哥,甚至全天下的男子都霸道。
“奴家依了公子便是,公子莫要生氣。”野利霜本來就不是個扭捏的人,配合着衛慕鶴繼續表演。
“這才像娘子的樣子,以後再要拒絕本公子,小心本公子不給你飯吃。”衛慕鶴得意洋洋的說道。
野利霜嘿嘿的又是一頓傻笑,這樣的王後真是好玩兒的很,可笑着笑着,她又難受起來,王後這副打扮太像元悅了,此刻她說話的神情更加相像,元悅是不是也和端宜長公主這樣俏皮霸道的講話?
她不由的心情低沉,怪不得端宜長公主那麽喜歡元悅。
“你在和本公子說話,心裏再想其他人?”衛慕鶴看出野利霜微小的表情變化,不由得生起悶氣。
“想起表哥,終于明白為何端宜長公主會喜歡元悅了。”野利霜實話實說。
“她才不敢和公主這樣的講話,公主盛氣淩人,那容得別人壓過自己。”衛慕鶴雖然心裏不愉快,可話裏還是安慰的說道。
野利霜一想,王後的話十分有道理。
“不過,王後和表哥太像了,我都覺得表哥是女扮男裝了。”野利霜突然說了這麽一句。
衛慕鶴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走到桌上銅鏡的前面,仔仔細細的端詳了一番自己的裝扮,心裏回味野利霜的這一句話。
“女扮男裝?”衛慕鶴自言自語的說道。
“嗯,我和表哥青梅竹馬,但從小就從未見過她當着外人面更衣,每次都是躲在屋子裏面,就和王後剛才一樣。”野利霜補充的說道。
“不可能,公主和元悅有婚約,現在又朝夕相處,同居一室,元悅要是女扮男裝,公主定不會下嫁與她。”衛慕鶴說罷,猛地搖了搖頭,将剛才自己無稽的想法甩走。
“可我聽說,表哥在軍營除了那位叫魏琳依的大丫鬟伺候,都不準任何人進她的營帳。”野利霜越說越覺得元悅不是個男子,她內心覺得如果元悅是男子,怎麽就對自己一點兒沒有男女感情。
衛慕鶴剛想張口反駁她,可卻無話反駁。
“那假如元悅是女子,那公主和她的婚約,豈不是天下最大的笑話。”衛慕鶴邊說,心中邊回憶自己從尼姑庵中回來,家中對元悅的态度,還有元悅對自己的态度。
“我看過這樣的戲文,故事講得就是女子假扮驸馬,娶了公主,最後公主還深愛着驸馬。”野利霜開始用道聽途說的故事來證明元悅極有可能是女扮男裝。
衛慕鶴沉默不語,她現在也拿不準了,唯一能解答自己疑問的就是父親和母親,可她如今根本出不去這個四方的王宮。
“元悅的聲音也比一般的男子細很多,而且她長大以後,一直沒有喉結。”野利霜見衛慕鶴不吱聲,繼續說道。
“你可觀察的真仔細。”衛慕鶴笑了笑。
“我那會兒可喜歡看表哥了,就是她的頭發絲我都能數的清,不過當時我就覺得她不長喉結很奇怪,但一直想不通,原來她是女子。”野利霜像是頓悟了一樣,重重的點點頭。
衛慕鶴越聽,心裏越不舒服,什麽叫頭發絲都數的清,喜歡一個人真的這麽瘋狂麽?
“夠了,既然你喜歡,那元悅回來,你一定要争取見她一面。”衛慕鶴冷冷的說道。
“王後為何突然雷霆之怒?”野利霜被她呵斥的愣住了,低着頭弱弱的問道。
“沒什麽,我要更衣了。”衛慕鶴自知失态,強行平靜下來。
“不要生我的氣了,現在你是我最喜歡的人,我們一見鐘情,還要私奔呢。”野利霜拉住衛慕鶴的說,放在自己的臉蛋上蹭了蹭。
衛慕鶴沒想到她這麽會讨好自己,心裏又開始得意起來。
“那以後你不要再提其他人,任何時候都不能想其他人。”衛慕鶴沒有直接點名元悅。
“王後,我覺得你穿上男裝,氣度潇灑,穿上女裝又雍容華貴,真是個妙人。”野利霜心中有了深陷泥潭之感,可又僥幸的想,反正她們二人閑的無事,這樣裝扮表演當是打發時間。
“那我換上女裝,咱們再來演上一次。”衛慕鶴現在一點兒不願意讓野利霜看自己男裝的扮相。
“臣妾遵旨。”野利霜作揖俏皮的說道。
涼州城內,公主府坐落在城中最大的街道旁邊,雖然府內還未修葺,但一個金閃閃明晃晃,上書公主府的匾牌已經挂好了。
“你是不是看這個很過瘾?“元悅見衛慕隐已經在府門口站了一刻鐘,問道。
“這可是我第一個府邸,自然要過過眼瘾。”衛慕隐翻了個白眼,頤指氣使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