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世上哪還有比衛慕隐的聲音更好聽得聲音, 元悅聽到之後, 像是吃了十全大補丸一樣, 猛地從草堆兒上站了起來,身上的痛感立刻讓她倒吸一口涼氣。
“衛慕隐!”元悅使出全力叫了一聲,話音剛落, 草叢裏一下子安靜下來。
李繭斜眼看了一眼元悅,心想元悅真是天底下膽子最大的人,竟敢直呼端宜長公主的閨名, 而且還沒正是成親呢,就給公主冠上她的姓氏。
元悅又費勁的往草叢附近蹭了幾步, 眼巴巴的看到眼前一片一人還高的草叢被幾條木頭棍子撥開, 五個侍衛在前面鑽了出來,後面緊跟着的果然是衛慕隐。
“你剛才叫我什麽?”衛慕隐沒看清元悅,但是聽她叫自己的名字,再加上數日沒有消息,此刻已經已經火冒三丈。
可當衛慕隐完全看清楚元悅的時候, 眼眶一下就泛紅了, 元悅臉上、衣服全是血跡,拖着左胳膊, 一瘸一拐的向自己走來, 就這麽個慘樣子了還沖着自己傻笑。
衛慕隐見此情景,胸口發悶, 呼吸急促, 心就想被刀劍狠狠地瞎戳了無數下, 疼得很。
“你怎麽全是血,哪裏受傷了?我不準你吓我。”衛慕隐紅着眼睛,帶着哭腔問道。
“衛慕大人福大命大,在下在涼州見到衛慕大人的時候,身子一動不動,瞳孔都散了,只進氣不呼氣,當時在下可是吓壞了。”李繭煽風點火的說道,繞着彎子告訴衛慕隐,元悅這條命可是他救回來的。
“你哪裏受傷了,我帶了藥箱。”衛慕隐哭腔更重了,要不是有其他人在場,她能立刻哭出來。
“就是這裏……這裏,還有這裏。”元悅一點不客氣,扭過身子,勉強擡起右手在後背胡亂指了指。
“魏琳依、琥珀你們把藥箱和幹淨衣服拿來,其他人去外圍守着。”衛慕隐抹了抹眼角的淚珠子,吩咐說道。
李繭看着兩個侍女将藥箱拿過去,然後圍着元悅伺候她更衣,心中不解,元悅不是有怪癖,不能讓人碰麽?怎麽這兩個侍女就如此大喇喇的伺候她,而且元悅也沒有抵觸。
“別瞎看,快去守着。”一個侍衛看到李繭正在發呆,不禁呵斥了一句。
李繭撇撇嘴,跟着侍衛走到草叢的另一邊。
元悅被魏琳依扶着重新坐回了草堆兒上,衛慕隐親自去解開元悅的直裰紐扣,看到衣服退下的時候,她肩膀上綁着已經被血侵染的白布條,眼淚終于控制不住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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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琳依看到公主已經不能自持,主動伸手輕輕松開白布條,裏面的傷口像是一條血溝,周邊的肉翻了起來,深可見骨,橫貫元悅的肩膀,魏琳依眉間簇成一團,不敢下手太重。
“公子這傷太深了。”琥珀在一旁都不敢看了,眯縫着眼睛說道。
衛慕隐看着這觸目驚心的傷口,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嘩嘩的流下來,心裏埋怨元悅怎麽如此大意,不過能撿回一條命真是謝天謝地了。
“別哭了,此處山風大,哭腫了眼睛一見風該疼了。”元悅看着衛慕隐哭成淚人,心疼不已的說道。
“你都不好好保護自己,還管我眼睛疼不疼。”衛慕隐抹了一把眼淚,擡手剛要去打元悅,可看到那傷口,收回手勁兒,換做輕輕的撫摸。
“公子你可忍着點兒。”魏琳依顫抖着手,将三七粉一點點的撒在傷口之上。
元悅被這一下猛地低下頭,她不想讓衛慕隐看到自己疼得猙獰的表情。
“輕點兒,我來吧。”衛慕隐見元悅低着頭龇牙咧嘴,于是親自給元悅上藥。
魏琳依又哆哆嗦嗦的将手裏的三七粉遞給衛慕隐,可忙中添亂,衛慕隐心系元悅,看着她吃痛一時走神,手上沒接穩,一小罐三七粉從二人手縫中滑了下去,重重的扣在了元悅的傷口上,小罐子順着傷口就陷了進去。
衛慕隐和魏琳依一下子也慌了,手忙腳亂的都伸手要将藥罐子拿起來,衛慕隐着急沒控制好手上的力氣,手指尖又重重的戳在了傷口上,指甲縫裏帶出一絲元悅的血肉。
元悅疼得一下子閉上眼睛,身上直打顫,心想衛慕隐真是自己的冤家,難道她是專門來禍害自己的麽?
“你忍着點,皮外傷罷了。”衛慕隐紅着眼眶,雖然看着心疼,可嘴上根本不承認錯誤,說罷還吹了吹傷口上多餘的藥粉。
公主這一口氣仿佛就是天底下最犀利的刀片,元悅汗毛豎起,眼角都擠出了眼淚,可還是乖乖的點點頭,一只手從醫藥箱裏翻出一個手帕,咬在自己嘴裏。
“這麽大的傷口,肯定是要縫合,要不止不住血。”魏琳依見血流不止,塗抹上三七粉也毫無效果,趕忙出主意說道。
“荒山野嶺的不宜縫合,我們回了軍營找來醫官再議。”元悅心想就在場的幾個人要給她縫合,那還不是真的要挖骨之痛了。
“不行,等你回去學都流幹了,就現在開始縫合。”衛慕隐當機立斷,還沒給元悅機會,就開始準備銀針和棉線。
李繭和其他的侍衛在草叢那邊并排站着放哨,就聽到後面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震的樹上的小鳥都紛紛起飛躲避。
“啧啧啧,衛慕大人一路都沒喊疼,這可是第一聲。”李繭搖着腦袋說道。
”公主關心衛慕副都統,剛才二人相見那一刻,真叫人感動。“侍衛搭話說道。
李繭吸了一口腮幫子,馬上呼了一口氣點點頭,向後張望了一番,滿眼充斥着羨慕,真可謂只羨鴛鴦不羨仙。
“李公子,這次你營救衛慕副都統可是首功,今後前途無量。”侍衛不無奉承的調侃道。
李繭微微一笑,收回目光,在經歷了這場生死戰争,他看看出元悅一顆仁愛豁達之心,心裏已經打定主意,元昊王爺是個不合格的主子,元悅取而代之,而救了主子一命,今後他必會受到元悅的重用。
興慶府王宮得到元悅負傷的消息已經是五天之後,而傳來的消息更是寫的玄之又玄,元昊聽着斥候的傳報,心中也不能平靜。
“衛慕副都統身負重傷,只留了一口氣倒在樹林之中,但吉人自有天相,端宜長公主公主尋夫至此地,見到衛慕副都統才得以活命。”斥候繪聲繪色的将公主營救元悅的事兒講了一遍,仿佛他親眼所見一樣。
“将這個消息送到衛慕鶴寝宮中,但不要多說,點到為止。”元昊沉默半饷說道。
衛慕鶴最近不止一次的告訴野利霜自己心悸,感覺要有壞事情發生,這天二人剛用完午膳,坐在花園的長椅上休息,衛慕鶴突然心髒咚咚咚的跳的奇快。
“王後你心髒又難受了?”野利霜看到衛慕鶴臉色不好,關切的問道。
“無礙,興許的午膳過了走的累了。”衛慕鶴死死的按住胸口,可心悸讓她呼吸不暢,她大口呼吸,想要平靜下來。
野利霜伸手撫上衛慕鶴的手,輕輕為她順氣,剛要繼續問,就看到宮外的侍衛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涼州傳來戰報,衛慕元悅副都統身受重傷,危在旦夕。”侍衛也不行李請安,傳報完畢之後又一溜煙跑了出去,留下目瞪口呆的衛慕鶴二人。
“他剛才說什麽?”衛慕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着眼睛詢問野利霜道。
“說表哥危在旦夕。”野利霜低聲回答道。
“這可如何是好。”衛慕鶴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
野利霜卻坐的穩如泰山,她心中疑惑,這個侍衛可疑的很,他說的話沒頭沒尾,仿佛就是想達到衛慕鶴擔憂緊張的目的。
“會不會是王爺的詭計?為何……”野利霜一點沒留面子,說道。
可沒等她把話說完,就看到衛慕鶴腳下不穩,晃晃悠悠的摔倒在地,野利霜趕緊上前要去攙扶衛慕鶴,就見她雙眼緊閉,已經昏厥過去。
野利霜喊了幾聲來人,都不見有任何人回應自己,她嘴上不住的咒罵起元昊,手上用力按住衛慕鶴的人中,可就不是不見她轉醒。
“你別吓我啊,王後。”野利霜看着衛慕鶴的臉,漸漸的與表哥的臉重合,她想起侍衛那一句危在旦夕,不由的悲從中來。
“王後,你快醒醒呀,你們姐弟到底為何都這般折磨人。”野利霜喚了好一陣子,都沒有喚醒衛慕鶴,索性坐在地上,頭埋在雙膝之間,悲憤的嘟囔道。
突然野利霜看到衛慕鶴緊緊束縛的領口,腦子也猛然清醒,跪在地上伸手莽撞的去解開衛慕鶴的領口,好讓她呼吸順暢。
“王後,王後。”野利霜再次叫了兩聲,見她還是沒有動靜,于是手上一用力,直接将衛慕鶴的領口扯到了胸口的位置,雪白的脖頸裸露在外。
野利霜此刻沒心情細細欣賞,手就在衛慕鶴的胸口處來回按摩,想要她趕緊蘇醒。
正在她無助的時候 ,衛慕鶴終于悠悠轉醒,一睜眼就看到野利霜正在揉搓自己的胸口,臉立刻燒了起來,一個激靈用雙手緊緊護住胸口。
野利霜也被她這反常的舉動吓了一跳,看着滿臉漲紅的王後,心裏覺得有趣,一直神聖不可侵犯的王後,原來也會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