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野利霜深呼一口氣, 看着元昊越來越走進, 心裏默念了一下衛慕鶴給自己的理由。
衛慕鶴見元昊已經走到宮門口, 心裏不樂意他進入自己的寝宮, 拉起野利霜就趕了過去,直接将元昊堵在宮門外。
元昊本打算進去,可看到二人已經在宮門外迎候,只能悻悻的從羊車上走下來。
“這羊車的典故你們可知?”元昊沾沾自喜的說道。
衛慕鶴只是一同和野利霜行禮請安, 并沒有回答元昊的問話。
“王後告訴我, 說這事是由南朝皇帝選擇妃嫔侍寝得來的。”野利霜請安之後, 見衛慕鶴不做聲, 只能代她回答。
“看來王後對此很有研究。”元昊橫着眼睛看着衛慕鶴。
衛慕鶴勉強扯了扯嘴角, 心裏十分不屑, 這等愚蠢至極的做法,元昊還當是好事兒說出來。
“今日野利霜侍寝, 王後先避嫌。”元昊看着衛慕鶴對自己态度冷淡, 心中不愉快起來。
“王爺, 我雖然比不上遼國公主蕭王妃尊貴, 但也是你親自冊封的王妃, 為何她又莊重盛大的冊封典禮, 我偏偏就是你一句話打發了。”野利霜伶牙俐齒的質問道。
元昊眉頭一簇, 撇過頭看了看衛慕鶴,心想這話會不會是衛慕鶴教她說的, 可野利霜天真活潑的性子他一直知道, 連稱呼都沒有改, 元昊一時舉棋不定,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王爺,難道我野利氏門第太小,都不配有冊封典禮,那幹脆王爺收回成命,不必封我當王妃了,無名無分,我也不能侍寝。”野利霜見元昊态度不明,繼續說道。
元昊幹咳了幾聲,已經尴尬不已,自己今天專門找來羊車來到這裏,滿王宮的人都看到了,要是自己被她幾句話攆回去,豈不是面子全無。
“本王的話難道不算數麽?我西夏何時還要學習中原的繁文禮節?”元昊冷冷的說道。
“可是……”野利霜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麽辯解,扭頭看了看衛慕鶴。
她這不經意的眼神盡數落在了元昊的眼中,元昊馬山明白這不侍寝理由一定是衛慕鶴想出來的,可她為什麽要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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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女子最向往的就是和最愛的人能白頭偕老,度過一生,而成親儀式就是生活的開始,野利霜雖為妾室,可總不能敷衍應付,讓她失望。”衛慕鶴見話頭引向自己,不得已開口說道。
元昊聽到衛慕鶴這話,心裏就像是被針紮了一下,警覺起來,最愛的人?他早就聽聞野利霜對元悅癡情,而向野利乞證實此事的時候,他給自己的答複是,野利霜年紀尚小,不懂情愛,只是對元悅莫名的崇拜和尊敬,并不是男女之愛。
“最愛的人?野利霜你在入王宮之前可有愛人?”元昊犀利的問道。
野利霜聽罷此話,立刻就萌生了要将自己深愛元悅的事兒全部說出來的沖動,可就在自己要開口的那一刻,衛慕鶴搶在自己的前面說道。
“至少現在王爺不是她的最愛。”衛慕鶴巧妙的回答了一句。
“那現在不是,沒準不久的将來本王就是了。”元昊同衛慕鶴玩兒起了文字游戲。
“難道野利霜就是王爺最愛了麽?”衛慕鶴反問了一句,她說完之後就後悔了,這分明就是再給元昊暗示,而且自己和他這樣的嗆聲,難免不會給他聯想,自己是不是在吃醋。
衛慕隐一直和自己說,想要擺脫元昊的糾纏就要找個替代品,這個替代品就是野利霜,可事到如今,自己不知道腦袋裏哪根筋搭錯了,竟然再為野利霜不侍寝周旋。
想到此處,衛慕鶴更加後悔。
“本王的最愛?本王的最愛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元昊說道。
衛慕鶴一時無語,這話果然是在給自己挖坑,他今晚放過野利霜,就不會放過自己了。
“怎麽?你還要本王說的更明白麽?”元昊見衛慕鶴默不作聲,于是步步緊逼,比起和野利霜睡覺,他更期待能和衛慕鶴共度春宵。
二女見元昊如此恬不知恥,都心裏反感,尤其是野利霜,更加想念元悅的彬彬有禮,王爺同元悅一比,簡直就是一個滿腦子污穢的猥瑣男人。
“我喜歡的元悅,請王爺成全。”野利霜見事情毫無轉機,心知不能坑了王後,于是大起膽子說道。
“你是在挑戰我的寬容心麽?”元昊眉眼一冷,狠狠的說了一句,但眼神一直沒有離開衛慕鶴。
野利霜走上前兩步,護在衛慕鶴前面,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她這一舉動,讓衛慕鶴一愣,她為什麽要保護自己?
“你已經是本王的王妃,本王不計較你有私情已經是開恩,你還得寸進尺麽?”元昊看着野利霜一臉毅然的表情,厭惡的說道。
“我真的配不上王爺,請王爺放過我。”野利霜說罷便給元昊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元昊沒想到野利霜不僅膽大包天,還是是貞潔烈女,自己是西夏的統治者,她卻完全看不上自己,還為了元悅忤逆自己。
“本王羊車既然來了這裏,那你不侍寝,便是王後侍寝。”元昊說罷就上前一步,繞過跪着的野利霜,就要去拉扯衛慕鶴。
“你放開她。”野利霜見衛慕鶴被自己連累,馬上站起身,十足了全身的力氣,一把将元昊推了出去。
元昊躲閃不及,被野利霜推搡,腳下重心不穩,向後踉跄了好幾步,而他身後正是羊車,元昊不偏不倚正好摔在了拉車的山羊身上。
說時遲那時快,山羊感受到突入襲來的重量,受驚不小,躲閃開元昊,搖着頭上的犄角,狠狠一頂,卻正好撲空,但羊蹄子重重落在元昊支撐地面的手背上。
“啊。”元昊被山羊甩開,摔倒在地,手背又被山羊狠狠踩了一蹄子,疼痛難忍,不由的慘叫一聲。
衆侍衛看到元昊受傷,都一窩蜂似的沖了上去,七腳八手的将元昊扶了起來,看着元昊的慘像,衛慕鶴和野利霜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放開本王,你們這群廢物。”元昊掙紮着起來,一把推開扶着自己的侍衛,呵斥道。
野利霜看到元昊因為自己受傷,怕受罰就想要主動去問他傷勢,可話還沒說出口,衛慕鶴就拉住她的手,使勁的捏了一下,示意她不要多事。
“你們……你們……太不把本王放在眼裏了,從即日起,你們二人就在這裏好好反省,也不用人服侍,沒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探望。”元昊在二人面前丢人現眼,已經快要氣炸了,咬牙切齒的說道。
“遵命。”衛慕鶴卻松了一口氣,就算在這個宮中老死,也要比服侍元昊強上數百倍。
野利霜垂下手,她心裏不甘心,自己分明好心來看衛慕鶴,現在卻同她一起關在宮裏,而且日子肯定會很苦。
元昊見二人都沒有辯解,他現在心中失望之極,自己真的失敗的很,接連兩個女子都這般不留情面的拒絕自己。
“恭送王爺。”衛慕鶴行禮,大聲的說道。
“本王最不願意勉強女人,但本王冊封了野利霜,她就是本王的妃子,不要再有任何癡心妄想。”元昊給自己找了個臺階,說罷一甩袖子揚長而去。
跪在地上的野利霜像是全身的力氣都用完了,一下子癱軟在地上,她從未離家居住,現在驟然淪落冷宮,一時傷神。
“地上涼。”衛慕鶴說完趕忙扶起她,顫顫巍巍的将她扶進了屋子。
但二人進了屋子,野利霜看着衛慕鶴那張及其像元悅的臉,不由的心情見好,心想嫁給王爺已經是不可逆轉的事情,淪落冷宮同樣無法左右,可最欣慰的是衛慕鶴長的與元悅相像,面對這樣一張臉,日子肯定也不難熬。
“剛才真是太險了,我以為在劫難逃了。”野利霜拍着胸脯,連這個幾個深呼吸之後,語氣輕快的說道。
衛慕鶴一笑,沒想到野利霜如此豁達開朗,可今天的事情過去了,誰能知道在什麽時候,元昊又突發奇想跑來要她們侍寝,她心中忐忑,下次如果再碰上這種情況,自己是否還會幫助野利霜。
“還不知道今後還如何應付。”衛慕鶴不無擔憂的說道。
“就像今天一樣,讓王爺灰溜溜的離開,其實你一點不像元悅所說的那樣,我覺得你很善良。”野利霜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在她心裏今天能全身而退,下次也一樣能,只要衛慕鶴在,她就一點都不擔心。
看着野利霜回複了平日的神态,衛慕鶴心裏也放松下來,與其杞人憂天,倒不如像野利霜一樣,活好當下。
“元悅為何這麽說我?”衛慕鶴順着野利霜的話問道。
“那就不知道了,表哥沒有告訴我,只是偶然說起來王後,她就這麽評價的。”野利霜一點沒感覺自己已經把元悅給賣了。
衛慕鶴笑而不語,看來之前的十餘年元悅對自己毫無感情必有蹊跷,她一定要鬧清楚這其中的原因。
元昊一路步行往回走,自己吃了這麽大的一個閉門羹,還受傷回去,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走在身後的山羊不時的咩咩叫幾聲,顯得更加可笑。
“把羊殺了,剁成餡兒,明天吃包子。”元昊聽得心煩不已,手背吃痛,停住腳步狠狠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