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愛情懸崖
下降的速度太快,來不及踏上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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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蔚風是在回b市的高鐵上給唐姝打電話的,他只說有事要臨時回家一趟,具體什麽事卻沒有展開來說,他說最久兩三天就回來,不願讓唐姝瞎想瞎猜,于是給她打了通電話。
唐姝沒什麽太大的反應,論文寫到末尾每天都很頭禿,她柔軟無力地“嗯”了一聲,手機放在電腦邊,兩只耳朵裏插着何蔚風前不久送她的藍牙耳機。
新款,和何蔚風自己的那副一樣。唐姝想起高二的時候,她時不時就會往何蔚風的抽屜裏塞東西,反正見到好看的喜歡的東西她都想給他也帶一份,後來她送的多了,何蔚風就不收了,怕惹人嫌話。所以到後面唐姝想要送他一把傘,居然要假他人之手,送得如此艱難,估計到現在何蔚風都還不知道那把傘其實是她買的吧。
何蔚風那邊有小孩子的吵鬧聲,不是非常吵,但聲音她這邊剛剛好可以聽到,何蔚風嘟嘴,刻意撒嬌道“你這人怎麽這麽無所謂的啊,也不關心一下我的麽?千裏迢迢回家去,兩三天見不到我,你一點想說的話都沒有嗎?”
這要是換成從前的何蔚風,打死她也不相信這樣的話會是從他的嘴巴裏面說出來的,更何況還是伴着這種委委屈屈、可憐巴巴、渴望別人疼惜的語氣。唐姝心裏想,何蔚風在說這話的時候怕不是比旁邊的小孩子還要小吧。
何蔚風不在的這幾天,中途有次路過學校超市,碰到他們同宿舍的幾個室友,孫越最積極,湊上來跟她打招呼。
“學姐,”孫越賤兮兮的,打趣道:“老何回家怎麽沒把你帶回去呀,b市走一圈,見了家長,他小子以後一定乖的像只貓。”
哈哈哈,唐姝和孫越打交道不多,覺得他這人還挺幽默風趣,她對生人的戒備逐漸解除,她開口道:“他現在就挺乖的呀,除了跟你們一塊兒學會了說髒話。”
孫越靜默兩秒,笑說:“原來老何愛怼人的毛病是從你這兒學來的,怪不得見誰怼誰。”
唐姝知道孫越并沒有生氣,嘴巴上說這些玩笑話其實也是想讓大家拉近一些距離,日後相處起來就會更加自然,大家都不是小肚雞腸的性格,這一點何蔚風也不止一次地跟唐姝聊過。
唐姝跟他們一路往教學樓走,不說話她覺得氣氛就不夠自然,她沒話找話随意問道:“何蔚風說有事回家一趟,是很急的事情嗎?之前也沒提前聽他說家裏有什麽事,說回就回了。”
“哈,這個你為什麽不自己問他,他這麽乖,敢不告訴你嗎?”孫越終于逮着機會回怼回去。
唐姝白了孫越一眼,不想再說話了,孫越立馬認慫:“老何這個人戀家,基本上三兩個月就回家一趟的,不急的話就提前請假,買好飛機票,着急的話就直接坐高鐵走,都老大不小的人了還動不動就要回家,我也是服。”
兩三個月就回家一趟,唐姝回憶了一下,确實不曾關注過何蔚風回家的頻率,也沒有聽他說過家裏有什麽麻煩的事需要他經常回去,不免産生疑惑。
中午唐姝和殷黎一起去食堂吃飯,心不在焉地邊吃邊給何蔚風發微信消息,他到沒到b市尚且沒有跟唐姝說,幾點上的高鐵具體她也沒有問,這會兒再給他發消息,半晌也不見他回,唐姝有點納悶,平時何蔚風是一有空就喜歡在微信上給她發表情包找存在感的,這會兒卻沒影了。
按理說坐幾個小時的高鐵是最無聊的時候,何蔚風沒有看小說的習慣,唐姝可以想象他在高鐵二等座上面百無聊賴地戴着耳機聽音樂,沒準兒還打瞌睡的慵懶樣子,早晨的陽光溫和,輕柔地照射在他的臉上,畫面感很唯美。
三天後何蔚風從b市回來,兩手空空,他到了唐姝宿舍樓下才給她打電話說自己回來了,唐姝一天沒課,剛起床洗漱完頭發都還是亂蓬蓬的,出來見他。
只是三天沒見,何蔚風穿的還是他走之前那晚給她披過的那件外套,應該是才洗過的,唐姝走到何蔚風面前,迎面就聞到他身上陌生的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
何蔚風這人有輕微的潔癖,衣服洗的很勤,他慣用青檸味的洗衣液,唐姝每次跟他走在一塊兒,都能有一種沐浴陽光的清爽感覺。
唐姝随意地抓了幾下頭發,取下手腕上套着的發圈随意地把頭發綁起來,她早起翻了半天的朋友圈,眼睛有些酸澀,這會兒在陽光下又被晃得有些刺眼,她揉了下眼睛,問他:“沒回宿舍就直接來找我嗎?”
何蔚風眉頭微動,驚訝地問道:“你怎麽看出來的?”
“平時出門你不可能把錢包放口袋的。”唐姝指指他外套口袋裏露出一個邊角的錢包,觀察力實在是敏銳。
何蔚風投以贊許的目光,他的表情慢慢柔和起來,像這天氣一樣好,自然地換個方位站到她的右邊,左胳膊擡起來彎成一個半圓的弧度,伸過去摟住唐姝的脖子,帶着她更靠近自己,兩個腦袋都近乎貼在一起。
唐姝掙紮:“你幹嘛?”
何蔚風笑笑,難得地這麽大膽,在沒有經過唐姝允許的情況下就占她便宜。他單手擄着唐姝往學校外面走,嘴巴極甜地哄她:“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自己算算我有多想你。走吧,也差不多到飯點了,帶你去吃好吃的。”
唐姝“切”了一聲,掙紮着推他:“想個屁哦,微信給你發了那麽多,就回那麽兩句,一看就是不誠心,你是不是b市有老相好?”
唐姝想起孫越那天的話,接着問何蔚風:“或者說你家裏是不是給你養了個童養媳,勾的你三天兩頭往家裏跑,來來的車票機票這麽貴,你這麽鋪張浪費,一定是有什麽讓你欲罷不能的人或者事。”
何蔚風連連叫冤:“這都什麽社會了,我爸媽都是吃國家飯的,哪裏敢養童養媳這麽明目張膽地搞封建迷信,你怕是最近民國電視劇看多了吧?”
“欲罷不能的人你自己心裏沒數嗎?至于欲罷不能的事情......”何蔚風故意停頓了幾秒,嘴角噙笑,把唐姝的腦袋瓜轉向面對自己,兩個人對視,他繼續道:“既然你提了,那麽哪天我們可以試試。”
“流氓。”唐姝慌忙把頭扭過去小臉通紅。
何蔚風偏不讓她躲,又把她的臉轉過來面向自己,他居高臨下地問她:“我記得當初快高考的時候的時候,學校組織我們高三的去遠足,有位女俠在山頂大聲宣誓,說畢生所願就是睡了我?嫁給我?做鬼都要纏着我?那位女俠叫什麽來着?”
唐姝:“......”這事兒他怎麽知道?從哪裏聽來的?蔡和森!我他媽要肢解你,大爺的!
太大言不慚了,太恬不知恥了,太不懂矜持了,啊啊啊,唐姝你真是要死了,原來真的每個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陳年往事啊。
看着唐姝又羞又囧的表情,何蔚風也着實想笑,帶着她就近進了家新開的川菜館,唐姝喜歡吃辣,何蔚風雖好清淡,但也願意慢慢為她去常新去接受。
飯桌上唐姝問起他這次回家的目的,何蔚風賣了賣關子,又不想讓唐姝胡亂猜測,便跟她說起家裏的爺爺。爺爺夏天生了病,最近越發嚴重,電話裏說想他這個孫子了,那他又怎麽忍心拒絕他老人家呢?
唐姝将信将疑,何蔚風之前說爺爺身體硬朗,現在卻突然生了病,他說是夏天生的病,可是孫越又說他一直以來都是兩三個月就回去一趟,唐姝不解,但他已經做出解釋,她也不想深究了。
唐姝撇撇嘴,沒有說話。到結賬的時候,何蔚風去了衛生間,錢包就放在桌面上,黑皮亮面的簡單款三折錢包,唐姝之前為了回報他送自己電熱毯回送的小禮物,何蔚風日常就放在宿舍,出門時裝上證件和一點零錢,也算是極其看重的。
唐姝是臨時從宿舍出來的,以為只是見一下他,然後他就回宿舍了,沒想到硬是被他拖着來吃飯,她手機放在桌子上充電,身無分文,認識這麽些年,她知道何蔚風不是貧苦家庭,也不吝啬,一直也沒有什麽不好意思花他錢的心理。
唐姝把他的錢包拿過來,攤開,被他放在外面的一張照片吸引,是一張自己粘合而成的照片,穿着校服的少年,紮着馬尾的少女,唐姝記得當年拍畢業照的時候,他們兩人相隔甚遠,如今被何蔚風裁剪下來,粘貼在一起,卻又好像就近在咫尺。
唐姝把照片抽出來仔細打量,當年的畢業照是每人兩張,她的一直放在書桌的抽屜裏,偶爾翻出來看看,其實當中已有不少人她都記不起名字了,微信頭像點開來,照片也是被p的認不出來,但是奇怪的是,好像她和何蔚風,一直都沒什麽改變。
心裏竊喜着何蔚風果然是心思細膩的人,想着等下何蔚風回來她要好好表揚他一下,翻開錢包準備去結賬。
何蔚風也沒有現金,錢包裏有幾張儲蓄卡,唐姝都不太熟悉,一一抽出來,最後抽出一張醫院的就診卡。
b市安和醫院。
唐姝隐約對這所醫院的名字有些印象,但又一時之間想不起來是在哪裏見過。何蔚風大學學的臨床醫院,免不了要和醫院什麽的打交道,唐姝把卡片塞回去,因為不知道他平時都刷哪張卡,于是決定還是等何蔚風出來以後再去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