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擱淺
風筝在陰天擱淺，想念還在等待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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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何蔚風一起厮混太久，唐姝已經太久沒有鑽研學問了，從海城參加完林岚的婚禮回來，被恩師羅教授長篇大論地教育了一番。
唐姝表示：“我要忏悔，我要寫論文，我要頭懸梁錐刺股。”
連續三天邀約被唐姝以要寫論文沒有時間為由拒絕之後，何蔚風怒了，他給唐姝打電話：“你真的這麽忙嗎？飯總是要吃的啊。”
唐姝半天才回複她：“訂外賣，宿舍吃。”她言簡意赅。
此情此景，多麽像當年面對她的死纏爛打一直打高冷人設牌的學霸何，沒想到還有身份互換的這一天。
何蔚風自顧自地跺腳，原本都已經收拾得體體面面的，結果唐姝給他潑了盆冷水，何蔚風喪氣地坐下，眼睛瞟了一下孫越定的外賣，問：“點的什麽？好吃嗎？電話發我我也點一個。”
從前孫越難得見到何蔚風在宿舍多待，這回好了，小風衣都穿上了居然跟他說要訂外賣在宿舍吃飯。
孫越八卦一下：“女朋友呢？”
何蔚風撇嘴：“不要在我傷口上撒鹽，三天沒見到女朋友的面了，說是在準備一篇很重要的論文，完全不理我一分鐘的，心好累。”
“我去，你還心累？我他媽還沒有女朋友呢！”孫越氣得想揍人，大口往嘴裏扒飯。
下午下了課，何蔚風被孫越拖着出去看電影，兩個大老爺們，買了一桶爆米花和兩大杯可樂，剛一落座就被後排的女孩子用異樣的眼光打量。
“我去，兩個小哥哥一起來看愛情片，什麽心理啊？”對方小聲地八卦，落到何蔚風耳朵裏就是一種赤`裸`裸的侮辱。
他微微偏頭要去和那女生講道理，被孫越攔下，孫越拿起身側的可樂吸了一大口，不但不氣，反而心平氣和地勸他：“男人嘛，大方一點，被誤會就被誤會了呗，想開點。”
何蔚風斜他一眼，又把視線聚集到大屏幕上，是個熱門大IP改編的青春片，一上映就口碑票房雙豐收，孫越最近喜歡的一個妹子才去看了這個電影，然後在朋友圈各種安利，孫越為了跟人家制造共同的話題，不惜拿何蔚風開刀。
看到一半，何蔚風居然還真的被劇情感染到了，孫越拍拍他的肩，像個娘們似的問他：“哥們，要是你喜歡的女孩殺了人，你會替她背這個鍋嗎？”
“為什麽要問我這種不可能發生的事？”何蔚風不想理他。
“就想測測你，畢竟身邊最踏實的好男人就你這一個，還不得多向你取取經。”
何蔚風不置可否地看着他：“她不會殺人，也受不到任何欺負，她很優秀，多的是想為她殺人的男生，用不着她自己動手。”
“嘿，”孫越仿佛吃了一把隐形的狗糧：“我他媽真是多嘴。”說着做樣子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何蔚風腦海裏突然浮現出很多人的面孔，高中時的隔壁班誇贊唐姝長得好看的陌生男孩，大一時那個給她戴帽子的挺拔男生，半夜在宿舍樓下送她回來的江麟霄以及他口中的舅舅，唐姝的生命中從來就不缺乏獻殷情的異性，和他們相比，他何蔚風又是什麽呢？
高中的時候對她的一往情深熟視無睹，從不回應，高考後他又躲着她那麽久，再後來他完全從她的世界裏消失，又莫名其妙地出現，她居然還願意給他比別人都多的機會。
真該上山拜拜菩薩，怎麽這麽好的女孩子就叫他給遇上了，還對他也這麽情深意重，何德何能啊。
看過電影孫越提議在外面吃頓好的，何蔚風冷着臉拒絕，他問唐姝晚飯怎麽解決，唐姝沒有回複，何蔚風想着去學校食堂排隊給她買她平日裏最喜歡的錫紙飯。
科大食堂有好幾個，每一年都會淘汰一批不太受歡迎的窗口，今年新來了一家錫紙飯，口味可選的很多，價格也實惠，深受廣大學生的喜愛，唐姝趕得巧今年進科大，一嘗就愛上了。可惜的是每天窗口前排的隊伍太長了，一般看到烏壓壓的人，唐姝就會拉着何蔚風去別的窗口，也沒吃過幾次。
何蔚風跟孫越在一樓吃了個簡單的蓋飯，喝了兩杯汽水，又給唐姝帶了一罐可樂，他讓孫越先回宿舍，他上樓去打包一份錫紙飯。
“你小子，”孫越指了指何蔚風，沖他搖了搖頭，似羨慕又似鄙視地說：“重色輕友的家夥。”
何蔚風無奈一笑，又給唐姝發了一條消息，然後把手機收起來上了樓。
這個時間大部分人都已經吃過飯了，窗口前只站了兩個穿着睡衣頭發還濕漉漉的女生，一只手拿着手機低頭看些什麽，另一只手拿着號碼牌輕輕敲擊着窗臺的玻璃。
何蔚風走過去，點了一份唐姝先前稱贊過的青菜牛肉錫紙飯，也拿着號碼牌站在旁邊等。
一個窗口的空間就那麽大，外面的預留出來的地方也很有限，何蔚風站着，離那兩個女孩子很近，對方濃郁的洗發水香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何蔚風微微低頭，眼睛漫無目的地看着自己的鞋子。
有雙鞋慢慢向他靠近，他的視線平移，看到一雙踩着涼拖鞋的女生的腳，他擡頭，面前是一個陌生的女孩子。
“你好，”對方怯生生的，想說話卻又在顧忌着什麽，何蔚風疑惑地看着他，問：“有事嗎？你認識我？”
對方搖搖頭，聲音很輕：“同學，可不可以麻煩你讓一下，我的飯卡落這兒了，就在你後面。”
何蔚風：“......”
着實有一點尴尬。
何蔚風覺得不好意思，馬上往旁邊讓了好大一塊地方，女孩欲上前來撿，何蔚風出于禮貌，先人一步彎下腰撿起了遺落在地上的那張飯卡。
“數學與應用數學專業，研究生一年級，殷黎。”何蔚風用低沉的男音念出來，問：“是你的對吧？”
他在心裏不自覺想起了唐姝，同樣的年級，同專業，或許也是認識的。
“是的是的。”殷黎忙從他手裏接過飯卡，連連道謝。
何蔚風沒有再說話，窗口處的阿姨叫到了他手裏的號，何蔚風把牌子遞給她，拿回自己點的錫紙飯。
他轉身要走，只見剛才那個女孩子走了幾步又轉回來打量他，語氣有點興奮又不确定地問他：“你是不是......最近在追我室友啊？唐姝，我室友。感覺好像之前有見過你。”
何蔚風消化了一下殷黎的話，略顯尴尬地回她：“嗯……也可以這麽說吧。”
殷黎突然就興奮起來：“你也來買這個哦，唐姝就在那邊啊，怎麽不一起？”
何蔚風順着殷黎指引的目光看過去，有個女孩子背對着這邊，身上的那套衣服何蔚風确實記得有看唐姝穿過，她低着頭吃飯，對面還坐着一個男人。
定睛一看，居然還有些熟悉，男人年齡比在校生看上去大一些，頭發是精神的板寸，穿的很休閑，他們曾經有相處過大半個月，穿着迷彩服，他是他的教官。
何蔚風眼睛有一點苦澀，他手裏打包的錫紙飯還很暖，整個打包袋裏面都升騰着霧氣，何蔚風低頭看了一眼，瞬間覺得自己和自己的飯都好多餘。
殷黎見對方沒有回應她，自省自己是不是過于自來熟了，尴尬地跟他說了聲還有事就怏怏地走了。
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鬼使神差地腳步就往那個方向走，一瞬間有一萬個問題想問她。
不是說在宿舍專心寫論文嗎？約你都約不出來。
微信消息這麽久了也沒回複一下，居然和其他人坐一起吃飯。
嗯，還是個男人。
何蔚風感覺胸口裏有一股熱氣漫漫擴散開來，他不請自來在唐姝右邊的椅子上坐下，因為唐姝一直背對着這邊，直到何蔚風落座她才注意到他。
“你......現在才吃飯？”思考了一下，唐姝覺得這樣開口會比較沒那麽生硬。
“已經吃過了。”何蔚風的語氣沒什麽情緒，眼睛看着兩個人面前的餐盤。
他把手裏打包的錫紙飯推到唐姝面前：“以為你還在寫論文，怕你不記得吃飯，以為你會想吃這個，看來好像又一點自作聰明了。”
唐姝尴尬地哈哈了兩聲，眼神指了指對面坐着的嚴朔，跟何蔚風介紹道：“我以前本科的體育老師，現在在科大任職，今天有點事情說，剛好都沒有吃飯，所以就趁着吃飯時間把事情聊了。”
“對，有點事情。”嚴朔跟着點頭，兩個人十分有默契的樣子。
“哦。”何蔚風沒什麽興趣地把視線移向四周，時間已經不早了，食堂人不多，三三兩兩的也都是在等着打包帶走的。
何蔚風抿了抿唇，皮笑肉不笑地以唐姝男友的身份自居：“嚴老師平時工作不忙的吧，總能在學校裏看到你，什麽重要的事情不能手機上說嗎？”
“你幹嘛？”唐姝戳了戳何蔚風的胳膊。
何蔚風咬牙，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小字：“我、在、吃、醋，你看不出來嗎？”
唐姝：“......”
“吃什麽醋，我們好像也沒有确定關系吧？”唐姝也極小聲，其實只是嘴癢想氣一下他，想起他這麽心思缜密還擔心她沒有吃飯，心裏其實已經十分柔軟，但是在嚴朔面前，多多少少還是要注意分寸。
何蔚風也被這句話激惱了，這是明擺着不承認他的身份啊，他低聲“哼”了一下，臉很臭地走了，打包的飯也不要了，只摔下一句：“不打擾你們談事情，我先滾了。”
很明顯的生氣。
唐姝本來覺得沒什麽，想着晚上回了宿舍抽個時間跟何蔚風解釋一下，結果晚上回去就被八卦的殷黎拉住，撺掇她：“你快看貼吧，有個帖子火了聽名字就很炸，而且......貼主被扒出來是你男人，哈哈哈。”
“我男人？”唐姝懷疑自己的聽覺出了問題。
“對呀，你看他ID名，唐姝的男朋友，多麽直白。”
另一邊男生宿舍裏馬不停蹄敲鍵盤回複的何同學抿唇一笑，叫你不承認我的身份，我非要鬧的全校皆知，看你還想賴賬。
唐姝點開貼吧，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已經蓋了好幾千層樓的帖子，帖子的名字很長——《論女朋友不願意在其他異性面前承認我的身份是不是在養備胎》。樓底下的回複五花八門，唐姝一一點開，滑下去，想笑又憋住不能發出聲音。
這樣的何蔚風着實有點可愛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