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甜甜的
那些多餘的畫面全被跳過，你的眼中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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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生宿舍都是雙人間，空間沒有很大，但是相對自由一些。熟悉了一段時候以後，唐姝發現室友殷黎其實是個很容易相處的人。
被何蔚風送到宿舍樓下，唐姝看着自己的室友在陽臺往外望，她也住一樓，離宿舍大門很近，她知道從那個方位看過來人臉發型什麽的都能看得非常清晰。
一進門就被殷黎好奇的目光鎖定，她笑眯眯地用眼神暗示她：“剛剛那個，男朋友？我們學校的嗎？”
唐姝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抽`出自己桌子下的木制椅子坐上去，點了點頭，嘴上說的卻又不是一個肯定句。
“現在還不算。”唐姝不知道應該怎麽去界定她和何蔚風之間的關系，她想起方才在人行橫道前面，何蔚風那個如微風般的擁抱。
臉很紅，啤酒有些上臉，唐姝找出睡衣鑽進衛生間洗澡，殷黎還在外面追問：“哪個學院的呀？追你多久了啊？”
唐姝打開花灑，先放了會兒涼水，半分鐘後溫熱的水從頭頂澆下來，夏天她的頭發洗得勤，她閉上眼，又想起被她忽略的何蔚風消失的那三年。
有人說喝點酒入眠會比較容易，唐姝證實确實如此。早上醒來的時候太陽剛露出一個邊邊，殷黎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拉陽臺門前的窗簾，一瞬間淺黃色的陽光像瀑布一樣沖進來。
“哇，”殷黎揉着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仿佛看見什麽了不起的東西，驚嘆地發出聲音，她轉身走幾步到唐姝的床前，豔羨地說：“第一次看到小說裏的男主角給女主角送早餐的戲碼，你也太幸福了吧，真正的人生贏家啊。”
唐姝在鬧鐘響起的那一刻就醒過來了，她雙眼還迷糊得沒辦法完全睜開，打開手機點進微博裏掃兩眼今天的熱搜，唐姝試驗過，這樣有助于她身心完全的蘇醒。聽到殷黎的話，唐姝先了反映了一下她話裏的內容，緊接着翻開微信裏何蔚風的對話框，幾分鐘前新鮮出爐的語音，他說給她買了豆漿、花卷和黑米粥，在樓下等她。
唐姝低頭看了眼身上松松垮垮的睡衣，她從床上坐起來，半脫下睡衣把內衣先穿上，然後理了理蓬亂的頭發，踩着人字拖不顧形象地出了宿舍。
何蔚風把手裏的早飯遞給唐姝，他看着她一身随意的穿着，素面朝天甚至眼屎都還沒來得及處理掉的天然臉，輕輕擡手幫她把散在耳朵前的一绺碎發撥到她的耳後，輕聲問她：“等下你什麽課？”
唐姝把粥從方便袋裏面取出來，一只手捧住，驚訝道：“熱的。”
“豆漿也是熱的，也沒見你吃過早晨，不知道你喜歡什麽，豆漿和粥買的人都挺多的，你看你喜歡哪個。雖然是夏天，但是吃冷的還是對胃不好，早餐還是要吃熱的。”何蔚風動了動脖子以上調整了一下最近稍稍長長的頭發，視線卻沒離開過唐姝這身睡衣。
唐姝覺得一大早耽誤他這麽長時間去買早飯，又巴巴地送到樓下等她出來拿，總不能一分鐘就讓人家回去吧，她想了想，找話說：“你昨晚怎麽進的宿舍樓？”
研究生宿舍樓沒有門禁，幾點回來都可以，但本科生的宿舍卻是要嚴格許多的，昨晚送完唐姝回來，何蔚風再回自己宿舍毫無疑問是超過了門禁時間的，再回憶一下，好像之前也有過兩次他很晚回宿舍的情況，唐姝還真的有點好奇他每次是怎麽進宿舍的，畢竟記憶中的何蔚風不像是那種會瘋狂砸門促使大爺破例給他開門的那種人。
何蔚風雲淡風輕地回：“爬窗戶，我住一樓，方便。”
唐姝目瞪口呆，難以置信這是老實本分何蔚風會幹的事情，她舉例表達自己的疑惑：“以前上高中的時候，在食堂插隊這種事你都覺得有失得體，爬窗戶這種事情在你看來不是更應該不成體統的嗎？”
何蔚風似乎是沒想到唐姝會問這種突如其來的問題，他咬了咬唇，右腳微微動了動，說：“此一時彼一時，人都是會變的嘛，我現在覺得這種帶點小刺激的事情也蠻有意思的，嘗試一下也無不可。”
何蔚風指一指唐姝手裏的早餐，又開口：“比如我以前從來不逃課，今天就逃了早自習去給你買早飯，從教室後面溜出來的時候，說實話特別刺激。”
唐姝對這個倒是很有共鳴：“你還記得我們高三的元旦嗎？年級裏有晚會，但是高三因為學習緊張被取消了觀看的資格，那天晚上的晚自習我和徐寧韻就逃了偷偷去看的，那一年的節目還真的挺不錯的。”她本來興致勃勃的，可轉瞬間就像氣球放了氣一樣癟下來：“當時是真的刺激，但是後來被老彭開班會通報批評的感覺一點兒也不好，尤其是你就在下邊坐着順着他的言語用那種匪夷所思的眼光看着我，就好像我做了什麽罪大惡極的事情一樣，很讓人無語。”
“有麽？不大記得了。”何蔚風右手別到後面去摸自己的後腦勺，似乎是真的記不起來這件事了，他眼神刻意地不看她，問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圖書館？學期初借書的人比較少，我之前看過有幾本對你的課題有幫助的書，不如去找找看。”
唐姝點頭：“開學這麽久的确還沒去過學校的圖書館，不知道那裏面環境怎麽樣，據說是全淩海市最大的圖書館了，藏書量很是驚人。”
何蔚風伸手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提醒她：“早自習快下課了，你趕緊回去洗漱換衣服吧，等下不是還有課嗎？”
唐姝這才想起來周末已經過完了，她該是要盡快解決掉早餐去教室的，不能和何蔚風再多說話，她轉身奔回宿舍樓裏，輕盈的身體在何蔚風的視線裏消失，何蔚風輕笑，晨光熹微，他微彎的唇角像被小鳥的體重略微壓彎的電線，弧度極小，難以察覺。
“羨慕啊羨慕。”殷黎接過唐姝分享給她的那杯豆漿，插上吸管，她已經收拾利索了，唐姝拜托她耐心地等自己一會兒，豆漿是報酬。
殷黎之前在別的地方讀的本科，來淩海市不久，沒有什麽熟人朋友，下午最後一節課結束後，她也像中午時那樣跟着唐姝一前一後走出教室，不假思索地問她：“一會兒吃什麽？”
唐姝停下來歉疚地看着殷黎，抱歉道：“晚上不能陪你吃飯了，我要先去趟圖書館，晚點再吃，我約了人的。”
殷黎瞬間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識趣地折身回去找後面其他有過一些交集的同學搜索同伴。
“早點回來。”殷黎聲音稍稍提高了些，俏皮地對她使眼色。
何蔚風就在這棟教學樓前站着，背對着人流，雙肩被他斜挎在背後一側，身形挺拔，耳朵上塞着耳機。
唐姝發現了，通常情況下他和何蔚風獨處時，總是在一些人流量大的公衆場合，宿舍樓下，醫院，飯館亦或是學校圖書館。身邊來來往往的總有熟人。
圖書館是真的大，轉了好大一會兒，經過一排書架的時候，唐姝聽到有人叫何蔚風的名字，聲音不是很小，大概是突然間看到他就脫口而出了他的名字，叫完才想起來這裏是圖書館。
唐姝聞聲看過去，隐約記得在哪裏見過這個叫他的女孩子，唐姝請拍了下腦門，想起來女孩的名字。
宋詩，很久之前那個在噴泉旁邊向何蔚風表白的女孩子。
唐姝回憶了一下，這應該是她第二次見到這個女孩，她的樣子跟那天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頭發長長了一些，看到何蔚風時眼睛依舊明亮。
唐姝怼了怼何蔚風的胳膊，笑說道：“你的桃花來了，巨蟹座這個月運勢不錯啊，趕緊理一下人家小姑娘，我不介意的。”
說完唐姝就後悔了，這話她說的太沒有情商了，很明顯的此地無銀三百兩，她不該這麽有危機感的。
何蔚風沒有立刻就搭理對方，他先了偏頭看向唐姝怼過來的右肩，她穿了一件露肩的短袖T，怼過來的時候皮膚碰到他白色T恤的袖子下擺上，何蔚風感嘆：“別人夏天都是曬黑，怎麽你天天穿這麽少卻越來越白了？”
唐姝微微移動了下眼珠，懶得接他這種明顯的彩虹屁，揚了揚下巴下巴示意他趕緊去打發人家小姑娘。
何蔚風不再墨跡，過去跟人家說話，兩個人來來回回說了沒幾句，女孩兒走了。
“你跟她說什麽了？”唐姝好奇。
“你猜。”
不喜歡別人賣關子，唐姝偏不配合他：“愛說不說。”
“哎呀，”何蔚風認慫：“我說還不行嗎？我就跟她說，我是個專一的人，除了我自己的女朋友，我不認識任何其他異性，完全不記得認識他這個人，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希望她也可以忘記我的名字。”
“你有毒吧，對女生這麽殘忍。”唐姝忍不住搖頭，後面半句話小聲地說給自己聽：“還好對我不是這種态度。”
何蔚風無畏地伸手滑過一排案例教材，輕言輕語道：“對她不殘忍，難道對你殘忍嗎？我怎麽舍得。”
嘔，要吐，唐姝臉拉下來，半開玩笑地問他：“既然話說得這麽直白了，那你什麽時候跟我說那四個字呢？”
“哪四個字？”
“你明知故問。”唐姝推他，難得地臉皮薄起來。
何蔚風理直氣壯地直視她，輕笑：“喜歡這件事，就算不說，也會從眼睛裏面跑出來。你又不瞎，我何必多話呢。”
何蔚風說話間，唐姝從書架上随意抽出一本來，時隔多年她的臉皮比當年淺了不少，她左手舉起那本書，右手翻開一張，微微擋住自己的下半張臉。
何蔚風朝她看過去，透過那頁寫滿英文字符的書頁，他看見唐姝黝黑的眼睛，泛着些許光亮，像迷路的星星躲進黑夜的巷子裏，又像月亮砸進波瀾不驚的湖面微微蕩起的漣漪。他有一瞬間的失神，腦子沒有想太多，他湊近她，微彎下身子，透過紙張在腦海裏勾勒出她被擋住的唇形，再湊近，貼上去，隔着紙張，他碰到她的嘴唇。
書呈自由落體墜下，何蔚風一只手伸到唐姝背後，撐起兩公分的距離避免她背後撞上那面書架，另一只手抓住她意圖推搡他的右手，他微微欠身，鼻息暖暖地噴到唐姝的臉上，比這更讓她面紅心跳的是他兩片薄薄的唇，清涼，柔軟。她有點慌，緊緊地閉住眼睛，一點也不敢睜開，感覺着嘴唇上那波蕩開的涼意，就這樣，好像很久，又好像一瞬，像是雪花飄落在冰面上剎那間的淩結，然後睜開眼就是他的壞笑。
“你覺得還需要說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