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晴天
從前從前，有個人愛你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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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姝和何蔚風之間驟冷的氣氛終止于開學前一天，唐姝提前到淩海市，去陸曉曉租的房子裏取行李。
大學四年，唐姝多少積攢了一些東西，衣服和許多收納的零零碎碎，想着接下來的三年也要在淩海市度過，東西搬來搬去也勞神費力。恰好陸曉曉在本地找了個實習工作，租了個小房間，她就臨時把東西寄存在她那裏。
陸曉曉剛開始工作，經常加班，唐姝是傍晚時分到的淩海市，她給陸曉曉打電話，陸曉曉說今天要很晚才回去，要她先回，她找一個朋友幫她把鑰匙給她送回去，唐姝怎麽也沒想到那個人會是何蔚風。
站在公寓樓下，眼看着何蔚風騎着他那輛熟悉的山地車出現在她面前，唐姝有瞬間的失神，她想起假期裏她從b市離開的時候，何蔚風去送她，他站在安檢隊伍外邊目送她走，眼神裏滿是她讀不懂的某種情緒。
何蔚風的心思比從前重太多了，她完全捉摸不透。
何蔚風把鑰匙遞給唐姝，左手上拎着一袋子蔬菜，他跟着她後面進了樓道，跟她說明：“我也是前兩天才回的學校，今天給你接風，我親自下廚做兩個菜，等你室友回來大家一起吃一點。”
唐姝茫然地看着這個仿佛和她們都很熟的boy，問：“你什麽時候成了陸曉曉的朋友，我怎麽不知道？”
何蔚風眼睛裏閃過一瞬間的遲疑，最終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很久之前在貼吧認識的，沒見過面，後來大家一起複習的那幾天說過幾句話，就熟悉了。要不然你覺得我會算命嗎？每次都能清楚地知道你的行蹤。”
果然是有卧底，唐姝在心裏暗自下決定晚上要好好審一審陸曉曉這個叛徒，一邊開門換鞋，給何蔚風預留出進門的空間。
“土豆是你喜歡的對吧？還有青菜，我記得你發過朋友圈的。”何蔚風把菜拿到廚房去，輕車熟路的。
“這裏你很熟嗎？”唐姝佯裝很随意地問。
“沒來過，上次你們給她搬家的時候你有拍照片發過朋友圈，當時無聊點開觀察了一下，沒想到還能派上用場。”
唐姝轉身進卧室收拾自己的東西，有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用紙箱子裝着被陸曉曉放在角落裏，還有一些當季的衣服，陸曉曉喜歡跟她交換衣服穿，唐姝就幹脆放進了她的衣櫃裏。
何蔚風開了油煙機準備晚飯，唐姝把手機放到一邊，打開音樂将音量調得很大。
收拾得正起勁，何蔚風突然出現在房間門口，他系了一條粉色的KT貓的圍裙，眉頭微蹙。夏天本就炎熱，在燃氣竈前忙活了好一會兒，他額頭的汗已經流到脖頸處，唐姝放下手裏的東西，把落地扇轉到沖着他的方向，問他：“完事兒了嗎？需不需要我幫忙？”
何蔚風本來只是想過來問一下她青菜湯裏要不要放香菜，被她這麽主動一問，臨時變了卦：“那你騰出一只手來幫我擦下汗吧，我手上有有油腥味。”
沒多做思考，唐姝抽出兩張紙巾靠近何蔚風，簡單随意地踮腳去擦他額頭上的汗，何蔚風本想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讓她的睫毛離自己更近一些，讓這樣居家過日子的感覺能多持續幾秒，可是轉念一想自己都說了自己手上有油腥味，再去碰她的手腕有些欠妥當，于是作罷。
唐姝好奇地問他：“以前你說過你不會做飯的，現在怎麽會了？”
何蔚風答：“之前有過很長一段時間，在一個很難吃到這種家常菜的地方生活，因為想吃，所以就自己學了。”
唐姝一心二用，邊收拾東西邊跟何蔚風扯兩句有的沒的，卻并沒有認真去分析他說的話，聽過以後就匆匆消化了，沒有繼續深究。
轉身前何蔚風又幫唐姝把風扇轉過去，他問：“蔥蒜香菜這些你都吃嗎？”
唐姝背對着何蔚風收拾東西：“我不吃，但是你放也沒關系，我不排斥。”
“那好養活。”何蔚風挑了挑眉毛，不由得開始憧憬起來以後的婚姻生活。
陸曉曉和何蔚風确實之前就認識了，她加完班回來就是一通抱怨，工資低，同事煩，房租貴，生活的艱辛總是避無可避。何蔚風吃了飯就走了，順便幫唐姝搬了兩大箱東西走。他把車鑰匙給唐姝：“你明天就背一個包，騎我的車去學校吧，也沒有多遠。我打車回去，幫你把東西先擱我宿舍，明天等你去學校了我在送到你宿舍樓底下。”
他考慮的很周到，唐姝有一絲想要拒絕，但被陸曉曉摁了下去，陸曉曉挖苦地說：“有人心疼你你就知足吧，見好就收你懂不懂？”
見好就收的結果是她第二天要去男生宿舍樓底下等何蔚風。
唐姝兩個箱子都很沉，一個手推的大行李箱，還有一個是只能用蠻力搬的大紙箱，唐姝不忍心看着何蔚風一個人把這些東西都搬到她樓底下，問了何蔚風他的宿舍樓號，過來幫他分擔稍微容易拿的行李箱。
到了他宿舍樓下，唐姝給何蔚風打電話，何蔚風在一樓，出來的很快，他先是把行李箱推出來，然後折身回去搬那個大紙箱。
唐姝站在宿舍樓前等他，她一個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背着個簡單的雙肩包，出宿舍樓的男孩子每一個從她面前走時都不禁打量她一番。
有個長相粗犷的男孩子更是走到她面前來搭讪：“小姐姐你讀大幾呀，是不是新生啊，不認識路的話學長可以幫你帶路哦，箱子這麽大要不要我幫你拿過去啊？”
唐姝本能地後退，她果斷地拒絕，借口也找得讓人挑不出毛病：“不好意思啊，我已經上研一了，而且我男朋友就在這棟樓裏，他會幫我的，不用麻煩你。”
話雖是這麽說，但唐姝多少有一點心虛，她知道這只是她臨時借用的一個說辭，她和何蔚風的關系還沒有到那一步，她暫時也不着急。
那男生冷哼了一下，故作輕松地笑着跟旁邊的朋友酸道：“研一的老阿姨了，還這麽愛裝嫩，泡小學弟給她牛逼壞了，也不怕別人說她老牛吃嫩草。”
唐姝身體上前擋住了那人的去路，不悅地跟他争執起來：“誰裝嫩了？誰泡學弟了？誰老牛吃嫩草了？”
那人繼續譏笑：“你說你男朋友就住這棟樓，這一整棟樓都是大二的夥計，你不是老牛吃嫩草是什麽？”
唐姝一臉茫然，底氣明顯不足地問道：“這棟樓是大二的宿舍，你确定嗎？”
“廢話，我他媽都住一年了，樓上的我還不是經常上去串門，一樓的夥計哪一個我不認識？”對方撂下話，一副大爺我最拽的吊兒郎當樣子。
唐姝來不及多想，問他：“何蔚風你認識嗎？”
“老何啊，”對方點了兩下頭，又仰起頭來一副尴尬了的表情，說：“對門宿舍的，你別告訴我你男朋友是他？”
“不能是他嗎？”唐姝納悶。
“也不是不能，唉，那算我剛才把話說死了，你要說你男朋友是他，那我替你平反你沒有老牛吃嫩草，老何雖然念大二，但是人家年紀在那，畢竟休了幾年學，你吃他不算老牛吃嫩草，算我剛才冒犯了，不好意思啊。”對方看樣子和何蔚風确實認識，說出的一堆全是唐姝第一回聽到的情況，唐姝沒再繼續跟對方糾纏下去，慢慢地自己推着箱子往她的宿舍樓走。
何蔚風過了一會兒才追上來，唐姝想開口問他那人說的到底是怎麽一個情況，但是又覺得信息量實在太大，她一時半會難以消化。
把東西都安置好，鋪好床鋪，唐姝都沒跟新室友打招呼，就躺到自己的床上翻手機，她找出高中關系較好的幾個同學的微信，挨個問他們誰知道何蔚風消失的那三年究竟發生了什麽。
蔡和森不清楚，蘇茜也更是一概不知，唐姝轉念一想也是，若是他們知道的話，當初定會告訴她了。可是總會有人知道的吧，唐姝想起那年冬天她去b市見到的何蔚風和祝吟雪，史無前例地點開她的頭像，試探地發過去一句“在嗎”？
祝吟雪很快回複她，唐姝整理了一下措辭，編輯了一大段話詢問她知不知道那時候的何蔚風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唐姝最傾向的一種猜測是，何蔚風爸爸的工作會不會突然出了什麽事，然後一個家的中堅力量出了問題，必然導致一家人的慌亂，他休學三年難道是為了攢錢交學費？會不會切斷消息讓別人找不到他是因為要去外地躲債？
唐姝開始越來越誇張的猜測，心底裏最初對何蔚風失約的責怪和怨恨一下子轉變成了對他的理解與寬容。
祝吟雪對她的這些猜測沒有做任何評價，她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但是她想起來一件事情，也許能給到唐姝一些線索。
祝吟雪問她：“你從b市回去以後，來年剛開學那會兒，你是不是給何蔚風寄過一個快遞？”
唐姝回憶了一下，回複她：“有這麽一回事，我想起了那天在b市看到他手凍裂了，給他寄了兩管護手霜。我當時以為他也在b大。”
“那就對了，”祝吟雪發過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她不繼續說這件事情，話鋒一轉，問她：“你知道我當時為什麽決定放下他嗎？”
唐姝不知。
“因為你寄的那個快遞，他給我打了好幾個國際電話，拜托我去學校的菜鳥驿站幫他取那個快遞，給我轉賬讓我幫他轉寄到美國紐約，我記得當時那個郵費很貴，他給我轉了雙倍。我當時就覺得，感情這種事，我真的硬搶都搶不過來，所以我認命了。”祝吟雪好半天才發過來這一段文字，唐姝等得着急，刷新後一字不落地看完，心驀地沉下去。
到底發生了什麽他要去美國紐約？如果他真的像祝吟雪所說的，在她所不知情的時間裏，他一直對自己的感情就沒有變過，那麽，她現在對他這樣的态度就是真的對他太不公平了。
可是她真的想不出來會是因為什麽事情。
紐約是多麽遙遠的一個城市啊。唐姝放下手裏，回憶起前一天何蔚風倚在陸曉曉房門邊說的那句“之前有過很長一段時間，在一個很難吃到這種家常菜的地方生活”，想必那個他口中的吃不到家常菜的地方就是紐約吧。
她真心大，竟然過去的這一年她都沒有問過他過去的種種。
她以為問了只會平添煩惱，她害怕聽到他這幾年新遇到的新人趣事，她害怕她問了他以後就不能再自欺欺人地替他找借口，原來是她不夠關心他。
唐姝捂着胸口，自那天從b市回來，這是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心口疼痛到呼吸都要耗盡她所有的力氣。
她到底錯過了多少，誤會了多少，又失去了多少？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是本文的分水嶺
接下來就有故事了
不再是平平淡淡的日常了
可以拿筆記下來了哈（敲黑板）
要考的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