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煙花易冷
我聽聞，你始終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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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姝不是沒有想過可能會有這麽一天，何蔚風歷盡千帆，屢受挫折，然後他慢慢記起她的好來，他幡然悔悟，又反過來對自己窮追不舍。
可是這樣的劇情畢竟只會出現在小說裏，每每幻想起這些，唐姝都自我反省之後又打消了這種可笑的念頭。
直到何蔚風站在她的面前，真真切切的說出那一大堆話，很奇怪的是，唐姝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高興，那麽揚眉吐氣，反而讓她覺得很壓抑，就好像這麽多年來的堅持都是徒勞。她曾經以為何蔚風喜歡的女孩子，是像祝吟雪那樣子的，文靜乖巧，成績和他旗鼓相當，一舉一動矜持謙虛，是她唐姝永遠都學不會的樣子。
所以她一改高中的活潑好動，努力讓自己的性子溫柔下來，不争不搶，把一門心思都撲在學業上。她以為曾經的唐姝不被何蔚風喜歡，是因為她還不夠優秀，所以她努力向着他的樣子去努力，去靠近，企圖有一天等她變得和他一樣優秀了，她也會遇到滿眼是她的男孩子。
可原來，她根本就不需要努力，只需要消失個幾年，等他何蔚風自己想清楚轉過身來吃她這個回頭草。
實在有些可笑。
緊張的期末複習在一種低氣壓的狀态下結束，那之後何蔚風又來了兩次，還是四個人一起複習，唐姝卻鮮少和他交流，他大概也自覺沒趣，便沒有再來。
那張電熱毯被宿管阿姨沒收以後就上交到了學生會的安全部，兜兜轉轉被人拿到唐姝跟前物歸原主。畢竟是個要退休的學生會幹部，學弟學妹也多多少少會見風使舵。
結束考試的晚上，唐姝開始收拾行李，海城和淩海市雖然跨省，卻剛好接壤，路程很近，她坐第二天中午的大巴，票已經在手機上面買好了，提前半個小時到汽車站取票就可以了。
陸曉曉下午就坐飛機迫不及待地走了，鐘韻和男朋友一起回家，留下唐姝和方妍大眼瞪小眼。
桌子上的電話響起，唐姝手裏還碼着衣服，探頭看了眼來電顯示，是何蔚風。
唐姝接了電話，也沒什麽可避諱的，開口就問：“有事嗎？”
有些生疏，何蔚風在她宿舍樓下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說：“你下來一趟，有些話想當面說。”
上次說的還不夠多？唐姝抿抿唇，放下手裏的事情，跟方妍說了下就下了樓。
何蔚風穿着一件米白色的羽絨服，站在宿舍樓前，眼睛盯着三樓她們宿舍的陽臺，有些呆呆的。唐姝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自己宿舍的位置的，有些疑惑，她走過去拍了拍何蔚風的袖子，何蔚風收回目光直視她，感嘆：“下來這麽快。”
唐姝尬笑了一下，果斷地問：“有什麽話要說？”
何蔚風搖頭：“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想起來上次給你的那個電熱毯……”
“怎麽，你想要回去？”唐姝露出鄙夷的眼神。
“不是，”何蔚風難堪地苦笑了一下：“我忘了大學生宿舍都是限功率的，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在網上買了個轉換插座。”
何蔚風把手從口袋裏拿出來，他的手很紅，唐姝不是刻意關注，但是還是發現了他食指和中指上微微凸出來的兩個紅疙瘩，是被凍得紅腫了吧，他總是這樣，冬天洗衣服不戴手套，現在好了，沒有人給他買護手霜他自己就不知道用。何蔚風伸手拉開羽絨服拉鏈，他還是穿着那件白色毛衣，依舊幹淨雪白，他從衣服內口袋裏掏出一個小東西放到唐姝手裏，是一個小插座。
唐姝無語，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回他一句什麽才好。
“那個，”何蔚風吞吞吐吐，制止了唐姝想要盡快上樓的打算。
“怎麽了？”唐姝以為他還有什麽奇葩的東西要送給自己，心裏暗自祈禱千萬不要是電熱水袋之類的。
“你明天回去嗎？”何蔚風問她。
“對啊。”
“汽車還是火車？”
“汽車，怎麽了？”唐姝心想不好，他不會是要跟自己一起吧。可慢着，何蔚風他家在b市啊！
以為他要說句什麽驚喜之意的話，結果何蔚風卻是淡淡地，說了句“注意安全”，他轉身離去，身影比第一次出現時還要落寞。
本以為再見何蔚風要等到一個多月以後，那時候考研結果就出來了，按照何蔚風說的他現在發現了她的重要，那到時候他肯定是會來問她考研結果的。可她沒想到，這才回家不過一周，就又見到了他。
是個小型的同學聚會，唐姝，徐寧韻，蘇茜，蔡和森，尤一游，往年都是他們幾個，今年多了兩個人，一個是何蔚風，另一個是祝吟雪。在座的一衆人，論關系，除了何蔚風就只有尤一游和祝吟雪關系近一些，往年也都沒有一起出來聚過。
蘇茜在桌子下面戳唐姝的胳膊，小聲嘟囔：“今天這人是誰請的，請何蔚風跟祝吟雪這對賤男渣女幹什麽，存心的嗎？”
說完惡狠狠地看向坐在最外邊的班長尤一游。
唐姝和何蔚風在淩海市重遇的事情，她還沒有整理好語言跟蘇茜坦白，所以在蘇茜的認知裏，她還在為三年前那個冬天的事情反感何蔚風和祝吟雪。
只有蘇茜一個人反感嗎？唐姝扪心自問，她也反感。
明明當年處處表現出來的都是喜歡她唐姝，高考一過就人間消失，跟祝吟雪在b大成雙入對的，把她當成一個笑話嗎？
說消失就消失，說出現就出現，說喜歡別人就喜歡別人，說需要她就過來獻殷勤，何蔚風，你可真行。
老同學見面無非就是聊些家長裏短，這兩年學習怎麽樣啊，考哪個大學的研究生啊，談沒談戀愛，對方好不好啊，最多再回憶回憶從前，八卦一下那幾位老師。
“一會兒吃完飯咱們回六中去看看老彭吧，聽說今年高三放假特別晚。”尤一游作為班長，率先提議。
唐姝第一個站起來推脫：“我就不去了，不想看到老彭那張臉。”
“嘿，”尤一游臉色有些尴尬，故作老成地說：“怎麽說也好歹師生一場，能有什麽仇，等你再成熟一點你就會明白了，老師都是為咱們好，總有一天你會感激他的。”
“不會的，我始終讨厭他，甚至憎惡。”唐姝很肯定地開口，眼裏噙着笑，腦海中浮現出老彭張嘴說話的樣子，只覺得這頓飯瞬間就索然無味甚至難以下咽了。
“班長，像你這種優等生，沒有真真正正發自內心的憎惡過一個老師，你永遠不會明白我的心情。”唐姝起身去洗手間，留下一片安靜的空氣和張了張口卻不知道如何接話的尤一游。
從洗手間出來，唐姝遠遠就聽見幾個小姑娘外加一個蔡和森的歡聲笑語，似乎是在聊誰的男朋友，大家都很感興趣。
話題轉變得有些快。
“聊什麽呢這麽開心？”唐姝也加入進去。
“聊祝吟雪呢，”蘇茜幫唐姝的杯子重新加滿可樂，眼睛賊兮兮地看着遠處的何蔚風：“祝吟雪交了一個高富帥男朋友，剛才給我們看照片呢，确實優秀，羨慕羨慕。”
唐姝知道蘇茜的言下之意，她想問，但又不敢問的那句話，今天蘇茜是撸起袖子準備好好盤問一番了。
唐姝悶聲喝飲料，往年她和蘇茜、徐寧韻還有蔡和森總有說不完的話，今天因為多了兩個人，倒是難得的沉默，何蔚風也是，能不說話就不說，一點存在感也沒有。
蘇茜站起來給大夥兒紛紛加飲料，加到祝吟雪杯子的時候，裝作不經意地開口問她：“你和你男朋友關系真好，在一起多久了啊？”
祝吟雪也很大方：“剛上大一他就開始追我了，我沒立刻答應，考察了幾個月才同意的。”
“哇，”蘇茜露出不知道是真羨慕還是裝羨慕的眼神看着祝吟雪，又緩緩轉過頭來看向何蔚風，不知道是問誰：“那合着，跟老何在一起的時候你就有備胎了啊？”
衆人皆咳，沒想到蘇茜說話這麽不遮不掩。
最尴尬的還是祝吟雪，她伸出手正要往面前拿杯子，飲料倒的很滿，她手還沒抓穩，差點就要灑出去。她頓了頓，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很理直氣壯地順着衆人的目光看向何蔚風，問：“我和何蔚風，我們兩個，什麽時候在一起過了？”
“沒在一起？”蘇茜也驚掉了下巴。
“不不不，三年前你朋友圈發過一張照片，是老何的背影啊，我們都認出來了，再說那時候老何在b市，大家都沒他消息，就你一個人知道。”蘇茜也急了，不相信自己弄錯了事實。
“真的，”祝吟雪也一臉無奈：“高中的時候他就很直白地拒絕過我了，我不傻，自然不會選擇在一棵樹上吊死，高考完我們也沒聯系過，在b市只是偶遇，b大是所有人夢想的大學，我在那兒偶爾遇見他也不奇怪吧？再說了，何蔚風本來就是b市人啊，他行蹤不明在b市出現也很理所應當啊。”
聽她這麽說，大夥兒都覺得有理，尤一游覺得蘇茜這個問題問得有些犀利，讓兩位當事人，又是今天新加入的同學異常尴尬，又站起來扮演和事佬。
又是一陣沉默，這次是蔡和森起來打破寂靜，他不知是真情實感有感而發，還是受了某人的引導，憂心忡忡地看了眼何蔚風，又用略帶責備的眼光看向唐姝，嘆氣道：“我聽說，何蔚風同學這幾年一直都沒有交女朋友，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
何蔚風擡頭，下意識地看向唐姝，她眼裏有異常的情緒湧動，像風，像雨，像他好久未曾見過的暮霭晨曦。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的晚了點，小可愛們多擔待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