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七裏香
窗臺蝴蝶，像詩裏紛飛的美麗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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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接近尾聲，省裏組織了一輪比賽，如果這次能在省裏拿到名次，便可以直接保送A大。A大是A省唯一的985大學，比賽的通知一下來，衆人都蠢蠢欲動。
唐姝噘嘴，一副怏怏的樣子，她抱着蘇茜的胳膊沮喪地說：“我這個成績，別說什麽985、211了，一本都考不上，沒救了我。”
唐姝自高二以來成績便沒有過起色，每次模拟考試成績都排到一本分數線下，為此她也漸漸地開始着急了。
蘇茜成績一般，穩定時能比一本線高出三四十分，可是這樣的分數在S市卻只能剛剛好進一所較好的二本學校。蘇茜一心想去S市，S市是中部最發達的城市，燈紅酒綠，數不盡的繁華，最重要的是，那裏有她心心念念的人。
“你去參加競賽嗎？”唐姝問蘇茜。
蘇茜搖搖頭：“怎麽也要班級前幾才好意思去參賽吧，這種水平的比賽，拿獎的幾率很小。”
唐姝覺得蘇茜的話有理，晚上從食堂回來以後她也去問了老蔡，老蔡成績拔尖，性子也傲，這種事情他是肯定要參與的。
“你們家風風也能試試，他化學好。”蔡和安知道唐姝心中所想，也故意煽風點火。
“我問了班長，何蔚風他沒報名。”唐姝底氣不足地小聲說。
這次的比賽是分學科的，單科成績優異的都可以報名，也可以同時報多學科，對那些偏科嚴重的學生來說也很公平。
何蔚風的化學成績在班級裏可以說是數一數二的，但是這次比賽的得獎者在全省也只有三個名額，他沒有信心。比賽要交500元的報名費，還要請假一周封閉刷題，如果沒有拿到名次，自己原本的學習進度也會被耽誤。唐姝明白何蔚風的顧慮。
經歷了一天的高強度學習，唐姝躺在自己的小床上，閉了眼心思卻閉不上。
A大是全班所有學霸心之所向的地方，那裏有最好的師資力量，有最完備的教學器材，離海城又近不用背井離鄉，進了A大就意味着前途一片光明。
可是如果何蔚風去了A大，那她又會去哪裏呢？
唐姝被這個問題糾纏了一夜，第一次，她也開始為自己的未來考量，如果讓她選擇，她會想要去哪兒上大學呢？
“媽，你說我以後考G市的大學怎麽樣？G市理工好像還不錯，遠是遠了些，不過現在交通發達回家也很方便。”唐姝難得地和老媽讨論這種正事。
吳亞楠不太同意：“G市那邊太亂了，你一個女孩子去那邊我不放心。”
想想也是，唐姝于是又繼續茫然下去。
競賽報名僅剩最後一天考慮時間的時候，何蔚風還是沒有去報名。晚飯時間，唐姝沒有去食堂，班裏除了她空無一人，她偷偷地坐到何蔚風的座位上翻看他的化學試卷。
何蔚風的化學真的很好，唐姝禁不住在心裏感嘆。不愧是她看中的男人，果然給她争氣！
唐姝不再猶豫，從書包裏抽出自己藏着的五張百元大鈔，悄悄地塞進了信封裏，信封裏有一封給班長的信，她幾天前就寫好了，只是一直沒有下定決心給出去。
班長尤一游和唐姝的關系一直不錯，唐姝這樣沒經過當事人的同意就擅自給他報名的情況雖然史無前例，但是班長也是個愛才的人，在競賽這件事情上，他也是贊成何蔚風去争取一下的。
最終确定的報名名額包括何蔚風在內一共有七個人，周五早上随學校其他班級的同學一同出發，下周五随隊返校。
“唐姝，誰讓你自作主張替我報名了？”得知自己也在參賽選手的名單上，何蔚風頭一回越過衆人走到第一排來找唐姝。
唐姝一臉無辜地看着何蔚風，她不想像電視劇裏那樣苦情地說“我都是為了你好”或者“我是為了你的前途考慮”，等等。她只是饒有興致地把手撐到下巴上，睜着大眼睛說：“我會等你拿獎回來的。”
拿獎不拿獎唐姝不敢說，但是這對何蔚風來說未嘗不是一個好機會。
參賽選手出發時間定在上午第一節課下課，第一節是物理課，蚊子大概是昨夜睡眠不好，一大早就不停地在打哈欠。
唐姝問同桌方佳：“文然是不是也去參加競賽，我看蚊子是昨晚給他兒子臨時抱佛腳累着了。”
文然自然是指蚊子的兒子，隔壁班的大學霸，不過長相......就一言難盡了。
方佳想都沒想就道：“文然物理那麽好，怎麽的也要去試一試啊。”
“确實。”唐姝聲音突然小下去，她趁着蚊子背對着大家在黑板上寫板書的空擋，裝作不經意地回頭看何蔚風。
何蔚風帶的東西不多，一個大書包，沒有裝的特別鼓，側邊豎插着一只水杯，他把書包靠在書桌腿上，下面墊了一本《心理健康教育》。
唐姝是先去看的何蔚風的書包，然後才把視線上移去看何蔚風，何蔚風帶着他的黑框眼鏡，一只手摸着耳朵，很認真地看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字符，絲毫沒有因為這場即将開始的行程而變得松懈。
四十五分鐘的課堂似乎總也到不了盡頭，唐姝盯着教室正前方的大鐘，秒針轉了一圈又一圈，可是何蔚風聽課的姿勢仍舊沒變。
“唐姝，”方佳戳了戳唐姝的胳膊，神秘兮兮地說：“你的紙條。”說着塞給她一張疊的整整齊齊的紙條。
“何蔚風給我的？”唐姝不假思索地問，說着也不等方佳答複就迫不及待地拆開。
何蔚風的字有一點草，下筆很有力的樣子，一張空白的A5紙張被他對折了三次，整張紙只有正中央他寫了一行字。
“多看黑板，少看我。”
唐姝眯着眼睛偷笑，短短的七個字，唐姝仿佛可以看見何蔚風在書寫它們的時候，他從心底裏升起的那份傲嬌的小自信。他一定是把紙張夾在物理資料裏面，趁着蔣穆安不注意的時候飛快地寫下的這行字，或許......在這之前他還曾遠遠地偷望過她一眼。
接下來的這一個星期，唐姝每天只做一件事情，嗯，多看黑板。
蘇茜課間偶爾會來找唐姝閑聊，一日，蘇茜笑嘻嘻地前來分享她心儀的學長給她作的詩，唐姝點評：“俗氣！”
蘇茜惱了：“你這是羨慕嫉妒恨！”
唐姝腰杆子一挺，從桌子抽屜最裏邊的盒子裏翻出何蔚風臨行前的那張紙條，十分有氣勢地平攤在蘇茜面前，直呼要亮瞎她的钛合金狗眼。
“我就不信這麽自戀的口吻是何蔚風的語氣，你自己雇人寫的吧？”蘇茜酸她。
蘇茜的嗓門和唐姝并列全班第二（第一是蔡和安那個基佬），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話就傳到祝吟雪耳朵裏了。
“唐姝，我們兩個以前也坐過同桌，有幾句話我要奉勸你。”祝吟雪終于有些不安，她沒看那張紙條，她只是眼睛睜的比唐姝還要大，眉眼裏暗含笑意地說：“現在我們還是要以學習為主，何蔚風也最明白這一點。”
如果說唐姝對祝吟雪這個情敵有多少畏懼，其實真沒有，唯一有微不足道的一點，祝吟雪和何蔚風一樣，都是被劃分到好學生那一堆的，他們更像是一類人，就連穿衣風格和與人相處的方式都頗有些相似。
可是唐姝自信得很，她會唱歌彈吉他，她會在課間給後桌講笑話，她會直言不諱地對何蔚風說“我就是想高考以後做你女朋友，畢業以後做你老婆”，坦坦蕩蕩，她自認為有她的加入，何蔚風原本灰藍色的世界便會五彩斑斓。
誰成想，一切竟是她太過于輕敵。
“回來了！回來了！”随着這标志性的大嗓門，蔡和安第一個手舞足蹈地沖進教室。
蔡和安經過唐姝身邊的時候被唐姝拉住了胳膊，唐姝目光灼灼，按照方佳的話那就是望夫石般企盼的眼神盯着蔡和安，問：“我們家風風呢？他成績怎麽樣啊？”
蔡和安擺擺手：“咱們班就拿了兩個優秀獎，全校就宋欣怡和文然拿了名次，宋欣怡還看不上A大，說要去考北大的自主招生，我也是佩服。”
唐姝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也不想再聽蔡和安絮叨了。
周五的最後一節課照例是班會課，何蔚風把背包放回宿舍就來了教室，他換了一件淡綠色的衣服，黑色的休閑褲，一只手插在口袋裏，另一只手拿着他新買的《化學全析》。
“何蔚風何蔚風，答的怎麽樣啊你？”唐姝颠兒颠兒地走到教室門口候着，像一只招財貓似的。
換做往常，何蔚風百分之一百二都是不會搭理她的，最多是刻意不看她背對着她走進教室，可是今天何蔚風一反常态地與她對視，他又露出那種淡泊名利的笑容，說：“本來就沒打算報名的，歪打正着，優秀獎也挺好。”
“我的天！”何蔚風說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翻開資料開始刷題，徒留唐姝一個人在“前方老彭還有30秒到達戰場”的惡劣環境中狂喜了29秒。
接下來是老彭長達40分鐘的超長班會，總體圍繞這次的競賽展開，全班七個人參賽，只有魏宇和何蔚風得了兩個優秀獎，魏宇報的是物理，何蔚風則是化學。
老彭教化學，對何蔚風自然是更加贊賞有加。
“看吧，我挑的男人就是這麽優秀。”唐姝朝座位周邊的同學眨眼睛，好不得意。
那一天的老彭格外高興，兩只小眼睛笑的眯起來，後來唐姝再回想起那一天的白天，竟然美好得連她最讨厭的老彭她都讨厭不起來。
而為什麽她會那麽讨厭老彭呢？并不是因為他總是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第二個窗戶，恰巧看見唐姝在看課外書，然後順理成章地沒收；也不是因為他常拉着外班的男同學來指認和他早戀的小女生；甚至不是因為後來他家訪時跟吳亞楠打的她那些小報告......
只是因為那天晚上，他完完全全地改變了何蔚風和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這弱不禁風的關系。
夏季炎熱，唐姝習慣穿較短一些的褲子，下了晚自習唐姝照例在座位上等何蔚風，何蔚風比賽拿了獎，唐姝想問問他，這個優秀獎對高考有什麽幫助。
她依舊是聒噪地跟在何蔚風屁股後面，她的耳朵裏插着耳機，mp3裏單曲循環着林俊傑的《江南》，等他們走到小樹林附近的時候，周圍的人都遠的看不到了。
唐姝碰了碰何蔚風的胳膊，小聲說：“何蔚風，你以後準備考A大嗎？今天這個獎加不加分？”
“不加分，但是如果裸考上了，可以直接進精修班，以後能去國外做交流生，前提是要選和競賽獲獎科目相關的專業。”
唐姝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一只手還緊緊地拉着何蔚風的胳膊不放。
而就是在這時候，頭頂響起老彭那渾厚有力的聲音。
“唐姝！幾點了你還不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問：唐姝你數學這麽好為什麽不去報一個數學競賽？
唐姝：無奈，鬼知道為什麽這種競賽只有理化生三科？大概是數學爸爸不想跟他們三個傻子一起玩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