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七裏香
那溫暖的陽光，像剛摘的鮮豔草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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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姝以為經歷了寒假那一番的“親密接觸”，何蔚風跟她之間，冥冥中有些東西好像變得不一樣了，但好像也沒有什麽改變。
唐姝物理不好，雖然物理老師她很是喜歡，但是每當翻開練習冊，那些稀奇古怪的題，那些絞盡腦汁都看不懂的圖，從前唐姝解不出來，都是想方設法找學霸借了copy到自己的書本上，可是如今，她習慣把不會的題都存下來，留到晚自習的課間去請教何蔚風。
“蔣穆安，你位子借我坐會兒。”這句話一度變成了唐姝使用頻率最高的一句話。
新學期，何蔚風的同桌換成了蔣穆安，一個性格古怪的男生。
唐姝向來自來熟，雖然她和蔣穆安從來沒有過什麽交集，但何蔚風當前，沒有關系她也能硬攀上關系。
蔣穆安自然也聽說過唐姝跟何蔚風不同尋常的關系，唐姝有一次在何蔚風不在的時候悄悄問過蔣穆安：“你覺得何蔚風跟我能不能成？”
唐姝本是滿懷希望的看着蔣大佬，可誰成想，蔣大佬死活就一句話：“強扭的瓜不甜！”
這話雖然聽上去是很打擊人，但是唐姝卻不以為然，在她心裏，何蔚風對她終歸是不同的。
“何蔚風，你剛喝的飲料是唐姝買的。”有女生戲弄他。
何蔚風一口水還卡在嗓子眼上，但是只要聽到這句話，他就一定會變臉，然後把蓋子擰上放進抽屜再也不喝了。
“你說他就那麽不待見我，我買的水下藥了呀他不喝！”唐姝問蘇茜，氣得直跳腳。
蘇茜安慰她：“也許他是舍不得喝收起來了呢。”
唐姝不是傻子，這樣的可能性等于無，她默默用自己的方式安慰自己：“嗯，至少對何蔚風來說，我是個特別的人，不像老蔡，不像蔣穆安，也不像祝吟雪……”
雖然在後來的某一段日子裏，唐姝真的寧願自己不要那麽特別，平凡如祝吟雪，那該有多好啊。
高中的學習生活乏味枯燥，除了每周二、周四一節的體育課可以自由活動，他們好像日複一日都在做着同樣的事情。早自習背書，上課時記筆記，晚自習刷題，周末補課。日複一日……
唐姝由于心思全花在了何蔚風身上，成績逐次下降，期中考試又創了新低，吳亞楠一邊逛着淘寶，一邊語重心長地對自家閨女說：“閨女，能不能給你媽争口氣，你考成這樣，你媽哪還有臉去給你開那個家長會去？”
唐姝癟癟嘴，想說點什麽又默默閉上了嘴。
高壓的氣氛沒有持續多久，端午節和運動會便接踵而來，唐姝耐力不錯，每年都會代表班級參加1500米長跑，今年也不例外。
端午假期放了一天，唐姝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給何蔚風發QQ消息，問他：【運動會你怎麽不報名？】
何蔚風敷衍地回：【沒興趣。】
【那我比賽的時候你會來給我加油嗎？】
【不去。】
唐姝盯着手機屏幕，眼看着它漸漸暗下去，她鼓着腮幫子，抓起一個枕頭把頭埋進裏面不斷呼氣。何蔚風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是不會說話！
運動會為期三天，一千五百米的比賽在第二天。唐姝前第一天看了一整天的短跑比賽，晚自習難得也沒什麽作業，唐姝給何蔚風傳紙條。
唐姝有一本米奇的小本子，裏面有可愛的插畫，她習慣撕這本本子上的紙給何蔚風寫紙條，想到什麽寫什麽，有時候是一道物理題，有時候是一句電影臺詞，何蔚風從來不回，但唐姝始終樂此不疲。
最後一張紙，唐姝寫：“何蔚風，明天我想在觀衆席看到你。”晚自習下課鈴響起，唐姝在自己位子上假模假樣又看了會兒書，等何蔚風起身要走的時候，她機敏地起身跟着他一塊兒走出去。
“何蔚風，”唐姝從背後叫他。
何蔚風長久以來已經習慣唐姝這樣冷不丁地叫自己的名字，她叫他的時候總是和別人不太一樣，她聲音很大，哪怕是在嘈雜的環境裏他也能夠聽得分外清晰。
腳步沒有停下，但何蔚風邁的步子明顯小了一些，唐姝把紙條疊的小小的想要塞給他，擡頭的瞬間才突然意識到何蔚風今天穿的是件沒有口袋的T恤。
“何蔚風，你這件衣服真醜。”唐姝故作惡心狀，和何蔚風貼着走。
何蔚風的衣服不多，穿來穿去總是那麽幾件，唐姝最喜歡看他穿深藍色的衣服，顯得他的皮膚格外的白。他有一件深藍色的短袖，只穿過一次，那天唐姝在水房看見他，真真就像是撞見了青春劇裏的少年，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陸臻和何蔚風一個宿舍，快到男生宿舍的時候唐姝遠遠看見陸臻和一個女孩在拉扯，女孩的身影十分熟悉，再走近些看竟是徐寧韻。
“何蔚風，我們過去看看吧。”唐姝拉着何蔚風的胳膊拖着他往陸臻那邊走，看到何蔚風和唐姝，陸臻有些煩躁，對徐寧韻更是換成了吼：“和你同桌一樣，不好好學習就知道瞎起哄，我都說了我不喜歡你這樣的，以後拜托你能不能不要再纏着我了？”
唐姝看不下去，拉着陸臻胳膊擡手就是一巴掌：“人渣，天天在抽屜裏面藏着黃色雜志的敗類還好意思在這拽，拽什麽拽？”
何蔚風背後一僵，唐姝這個人，果然是什麽話都敢說啊。
徐寧韻也被唐姝吓了一跳，她上來小聲問唐姝：“你說的不是真的吧？”
“真的又怎樣？”陸臻斜眼看着唐姝和徐寧韻，嘲諷道：“別倒追男生了，回去多吃點木瓜豐豐胸吧。”
勞資平胸礙着你的事了？陸臻這句話算是徹底把唐姝激怒了，她挽起袖子捏起拳頭就要往他臉上掄，何蔚風連忙上前拉住了她。
“夠了，宿舍都要關門了，別鬧了。”何蔚風開口，眼神複雜地看着陸臻，他橫在陸臻和唐姝中間，落在徐寧韻眼裏那就是護犢子！。
爺們！徐寧韻為唐姝感到驕傲，再看看陸臻這惡心的嘴臉，她真想朝他吐口痰。
陸臻嘴裏還在罵罵咧咧，何蔚風回頭看了眼唐姝，唐姝朝他點點頭，何蔚風這才拉着陸臻進宿舍樓。
經歷了這番，唐姝早已經忘了手裏的紙條。
第二天廣播裏通知唐姝去檢錄的時候，何蔚風正在打籃球，他穿了件背心，唐姝從背後看着他打了一會兒，聽到廣播響起，她不慌不忙地站起來，走到何蔚風旁邊。
“何蔚風，你來一下。”唐姝也不管其他幾個人是怎麽看她的，她就是十分不知趣地把何蔚風拉到場外了。
“幹嘛？”何蔚風裝傻。
“你真的不去給我加油嗎？”唐姝憋嘴委屈得很。
“你看到了，我走不開。”
借口！唐姝不悅，像一只洩了氣的皮球，轉身的時候慢慢悠悠的，她甚至想直接棄權了。
“唐姝，”唐姝轉身剛要走，聽見何蔚風在背後叫她的名字。
唐姝每天都要叫很多遍何蔚風的名字，可是他這麽叫她卻還是頭一回。
唐姝受寵若驚地回頭，沖何蔚風笑得燦爛，何蔚風左手不自然地摳着頭發，他猶豫了下才理不直氣不壯地說：“我就不去看臺給你加油了，你把手伸出來，我跟你擊個掌鼓勵你一下可以吧？”
既然何蔚風都主動示好了，唐姝便勉強原諒他一回，她傻呵呵地舉起右手，為了迎合何蔚風她把手舉得老高。
何蔚風見她如此，也覺得好笑，他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裏有着柔柔的光，他看着她，随意擡起左臂，她還在猜測着他手掌的溫度，他就是在這時候突然張開雙臂。
撲面而來的他的氣息讓她感到驚訝，她的手僵在半空中，有點不敢相信何蔚風……他主動給了她一個…擁抱？
1500米的跑道突然間變得好短，唐姝沖過終點線的時候，她的腦子裏還是何蔚風帶着汗水味的那個擁抱，像是夢，卻又生動無比。
“我去，厲害啊，冠軍耶唐姐。”蔡和安在終點處等待多時，唐姝一出線他就激動的在哪裏跳來跳去。
唐姝腿還處于麻木的狀态，她不敢蹲下，緩緩往場邊走，蔡和安想攙扶她但被唐姝拒絕了，唐姝動了動喉嚨，有些幹，他低着頭喚老蔡：“給我瓶水。”
班裏批發的農夫山泉，擰開蓋子被送到唐姝手裏，唐姝此時也沒有形象了，湊到嘴邊大口大口灌了大半瓶，擡頭說謝謝。
“寶礦力我剛才給徐寧韻了，一會兒你去觀衆席找她，我繼續去打籃球了。”頭頂傳來何蔚風低沉的聲音。
何蔚風來看她比賽了？
唐姝發誓，這真的是她這輩子最最幸福的一天了好嗎？
“老彭剛才來操場了，聽說咱班今天拿冠軍了，喜颠了。”徐寧韻沒有注意到唐姝的不正常，自顧自地跟她彙報軍情。
唐姝含含糊糊的嗯。徐寧韻奸笑：“你真是咱班的大功臣，老彭今晚要和四班班主任一起喝酒去，物理老師會來監督我們上晚自習，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當然。”唐姝恨不得高歌一曲，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
那時候的唐姝是真的覺得何蔚風就是他的“林楊”，他的“餘淮”，有何蔚風的十七歲才叫青春。
唐姝對何蔚風的心動追溯起來太過遙遠，她只知道自己喜歡他，像春天期待第一顆種子發芽的感覺，像夏天吃冰棍那種涼到心裏的感覺，像秋天看着第一片葉子落下的感覺，像冬天喝涼水那樣透徹骨髓的感覺。我喜歡你，一年四季，都喜歡。
而何蔚風對唐姝的心動，如果非要說的具體一點，他想，大概就是那一天，看着她跑完那條長長的跑道，明明已經累得呼吸不暢了，可是聽到他的聲音，她竟然還能笑得那麽用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