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大清早接到來自香港的陌生電話,李枳可以說是睡意全無。他前一天晚上洗幹淨身上的酒味和沙子,已經是淩晨三點,現如今腰酸背痛,卻還是盯着那顯示地區一骨碌爬起來。
“嗨?”他手抖着接了電話。
“別失望哦,是我,”謝明夷在那邊,笑吟吟的,“小斐正在機場,今晚應該就能到北京,你做好準備了嗎?”
“……謝老板?”
“喂,這樣叫我會想到海綿寶寶的。”
“對不起,非常感謝你告訴我這個,我馬上就去訂票。”
“訂票?你不在北京?”
“我晚上能趕回去的,”李枳聲音一直在抖,抄起筆記本電腦開始搜票,“真的,很謝謝您給我打這個電話,我,我太開心了。”
“啊,小斐應該也會給你打的,我搶先他一步,就是為了同你講清楚一些事情。”
李枳焦灼地看着機票網站“因臺風天氣航班存在大面積延誤”的通知,回道:“您說。”
“他在祠堂裏面,吃了兩個月素,抄了一大堆經書,也沒有人同他講話,大概已經比較崩潰了,找到你之後狀态可能會比較怪異,不要被吓到啊。”
“怎麽會呢,我會照顧好他的,”李枳腼腆道,“他很喜歡吃我做的飯。”
“嗯,那很好啊。”
“被關祠堂,都怪我吧,我讓他傷風敗俗了,我能想象別人怎麽說他——”
“哎,你少想一些這種事,其實根本沒有那麽慘的。老九是在乎別人怎樣講的人?當時他爸爸給他五天時間反思,他反思個球,五天光顧着吃喝玩樂,還拉我去騎馬,期限到了,他就從從容容地自己進到祠堂抄書。給人的感覺,怎樣講好呢,他做這件事的時候心裏很爽。”
“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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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誰料到他會突然來那麽一出戲呢?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他藏了一個寶貝得不行的男朋友,要結婚的那種,這可把他老爹氣得要死,他也名揚黃家上下了,他爽得很。”
“那、那就好。”
謝明夷哈哈地笑了兩聲:“他們家小孩是這樣的,只要同合适的人結婚,在外面怎麽玩都不要緊,尤其是你的寶貝男友,他老爸對他有愧,以前他浪到沒邊也慣着他。不過,我也沒想到,可能是因為還指望他以後繼承黃家那個爛攤子吧,他搞出出櫃的事情之後,黃老爺子一邊罰他,一邊居然還能親自囑咐最好的廚師每天給他做素餐送去。”
李枳仍是愣愣地說:“好,沒餓壞就好。”
謝明夷又笑,打了個哈欠,閑閑道:“所以李先生不要想得太可怕了,如果他的老爹真的想要處理你們這段關系,你不可能什麽事也沒有地度過前幾個月哦。”
不知為什麽,或許是某種私心,謝明夷并未把黃煜斐跟賭王關于“甘願受罰”和“不找李枳的麻煩”這一等價交換說出口。
但李枳的反應卻讓謝明夷明白,在這個思想過于直接的男孩面前,自己那點小小的談話技巧根本不起作用。
“無論怎樣,他因為我做了出櫃這件事,已經足夠讓我一輩子都記得他的好了,”李枳頓了頓,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口無遮攔,卻還是道,“這和他受了多大罪根本沒關系。多和少都是為我,這是最主要的。”
“也對,”謝明夷的聲音完全松弛下來,“他這次确實是做好了連家都不要的準備,如果真的要跟自己的家族決裂,他大概也不會後悔。不只是為了你,也是為他自己。李先生,你可能不清楚自己對他意味着什麽。”
“意味着什麽?您比我更清楚嗎?”
“哈哈,該怎樣講呢,黃老九這個人吧,我認識二十年了。他雖然以前不是這樣,但現在其實非常習慣對人殘忍,戳穿別人夢境的時候,一點餘地都不會留。當時對我妹妹果然也沒有例外呢。”謝明夷似乎點了根雪茄,打火機“啪”地合上,又道,“他們已經徹底斷了。其實本來也沒有什麽,隔着大洋。不過是二十年前玩笑一樣的指腹為婚,他這幾年可能是為了禮節,逢節讓餘翔幫他挑禮物罷了。當然,送禮物也有可能是寶儀姐的意思。”
“這樣啊……”李枳搶不到高鐵票,綠皮慢車要次日才能抵達,有點着急。
“三月份的時候,明韻去北京,他只露了一面,後來全程是讓餘翔陪的,酒店倒是訂得非常豪華,行程安排也不出錯,體貼又周到。就是這樣,鈍刀子割人。”
李枳開始看長途汽車票了,嘴上道:“只露了一面?”
“嗯,他并沒有興趣陪明韻,哪怕一天,只去機場接了一下就不見人影啦。對了,那天茶餐廳外面,是你嗎?”
“是我。”
“果然,都看到了?我還沒同黃老九提這件事,”謝明夷頓了頓,“為什麽後來跑掉了?”
“因為我——”那時疑神疑鬼神經兮兮的自己,讓李枳有點難以啓齒。
“因為看到那個盒子,對嗎?”謝明夷笑了,“那是老九準備送給你的戒指,他冬天從香港去北京之前就開始定做,确實遞給明韻看了,但你知道他說什麽?他見明韻開心,就說:‘謝小姐,請不要誤會,我有一個很愛的人,你如果沒有去找他說一些奇怪的話,這兩枚戒指現在應該戴在他和我的手上。’明韻眼淚當時就掉下來了,他後來繼續攤牌,更是一點情面都不留。之前和我約定好,要說得溫柔一點,當時就完全忘記。如果不是礙着我的面子,他也許會做得更極端一些?”
李枳愣住了。
謝明夷大笑:“很混蛋對不對?這樣對一個女孩子,還有風度嗎?不過明韻也有她自己的不對,教訓一下她那種大小姐脾氣也好。因為老九在北京都不肯陪她,明韻私下找你說了不少奇怪的話吧。老九極度讨厭別人背後中傷,尤其是和你有關的事,抓狂也可以理解啦。”
“她的确找過我,但說是中傷,有點過了。”
“我的傻妹妹果然誤會了很久,女孩子嘛,總愛亂想一些夢幻情節。不過我是很清醒的,從沒指望他們結婚,也不願意妹妹嫁給一個記不住她長相的男人。現在斷得也不算晚,我替明韻高興。”
李枳終于搶到一張長途汽車票,晚上六點半到北京,他開始收拾行李,夾着手機道:“如果謝小姐因此很傷心的話,也希望她早點走出來。”
“确實,和這家夥扯上關系越久,我妹妹越疼,還是找個愛她的傻小子比較好。”謝明夷嘆着氣,卻顯得很溫和,“黃老九這個人本質上就像把刀一樣,他根本不在意別人流血,而且你本來握着刀柄,以為自己和他是一邊的,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變成握着刀刃了。我想,能夠真正握住這把刀的,可能只有李先生你了吧。如果你需要的話,他是肯為你殺人的。”
“我不要他為我殺人。”
“是比喻啦,”謝明夷繼續解釋,“雖然我把他說得有些操天日地,自私自利,不過也并不是說他就是那麽壞的人哦。他這人其實蠻不錯的,就是有點癫。”
“他就是很好,癫不是這樣的,謝老板。”
“嗯,我用詞不當,哈哈,”謝明夷被李枳的直率弄得幹笑兩聲,他其實沒什麽和這種人相處的經驗,就像他拿黃煜斐也素來沒什麽辦法,“打這個電話,就是希望你們接下來好好地相處,我算是小斐的家人吧。他那樣刀子一樣的人,也會把自己割得渾身是傷,他在你面前隐藏刀刃,努力做好人,李先生更要小心呵護他,不要讓他以為自己的努力白費。小斐缺少的,是叫做愛和關懷的東西,你使他嘗試擁有的,大概也是這種東西。”
那天在去往長途汽車站的公交上,李枳仍然在回味謝明夷的一番話。
愛和關懷?确實,和黃煜斐在一起的時候,他從沒覺得那人缺過這兩種東西。他甚至覺得那人以前可能是中央空調那一款的。
他也并不知道黃煜斐為了那種溫柔,為了他李枳,付出了多少努力。
但現在再回味再動容都不及一個擁抱。他已等不及見到那人,抱住他說,你不要這樣累,我都懂了,以後我們一起努力。
還差四站到達目的地時,李枳接到一個電話。
他等了四個月的電話。
這回是真的,那個人。來電顯示那樣灼眼。
“哥?”他汗津津地攥着手機,低聲道。
“小橘,”那人聲音低啞,像是生疏了,半晌才接着道,“你還在等我吧?”
“對呀,我在等你,你咋還問這個呢,”李枳眼淚已經止不住往下流了,興許是聽到黃煜斐出聲就開始,“今晚我們就能見面了。”
“嗯,能見面了。”
“嗯。”
“這幾個月沒有聯系你很抱歉,我現在,”黃煜斐忽然笑了,“我現在終于可以沒有愧疚地和你說話啦。我已經是标準單身漢了哦。”
“不對,哥你不是。”
“哦?我身邊還有什麽可疑人物?”
“我呀。我不是你老婆嗎?”李枳胡亂抹掉臉上的淚,“哪個單身漢有老婆?”
“哈哈,那我更加不愧疚了。”
“但我開始愧疚了,你因為我,蹲小黑屋,還吃素,怎麽能連肉都不給吃呢,”李枳把背上的吉他往上提了提,也終于破涕為笑,“不過,談戀愛不就是互相愧疚的過程嗎?能和你一起經歷這個過程,我是幸運的。”
那邊足有一分鐘沒出聲,李枳只能捏着全是汗的手機,聽着時輕時重的呼吸。
“哥,你要上飛機了嗎?那邊是不是有臺風?你不用着急——”
黃煜斐打斷道:“我會盡快的,小橘一定要等我。”
“嗯,我會的,我會的。”
李枳雙手顫抖着,并不想挂掉電話,他甚至想,黃煜斐上飛機前,幹脆就這麽聊上一路。雖然一時間兩邊好像都是懵的,想不出太多話可說,但是單純燒着話費聽着那人呼吸就可以非常開心,感到安穩。
正當這時,公交車停靠站臺,而他正站在門口,被往外擠的幾個山東大漢從後面一撞,急着護行李箱,手機一滑就掉到公交車跟站臺的夾縫裏,滾落低窪。
然後門關了。
李枳差點被車門夾住,當即反應過來,跑到車窗邊往回看,手機已經被碾成渣了。
他有點哭笑不得,但要他回去撿那些渣子抑或買個新手機,對于現在的李枳來說,都是浪費時間。現在發生什麽事都是小事,都不足以讓他覺得倒黴,他只想快點登上回家的大巴。
當晚八點零九分,李枳坐上了家裏的沙發。他不知道這兩個月母親有沒有回來,他只聽到外面的大雨,以及陣陣屬于盛夏的驚雷,心想:不太妙。
他捏着那只金蟬,不住摩挲,仿佛那是一個人的手。他覺得,黃煜斐大概困在機場了,或者無法降落。但李枳也不打算催,如果催急了黃煜斐不管不顧地用別的法子回來……好像總會很危險。
正當李枳登上銀行賬戶,計算着這段時間巡演一共結了多少錢時,一陣拍門聲穿過雨幕,直打入他的耳蝸。
從沙發裏跳起來,顧不得拿傘,瓢潑大雨澆得他有點懵逼,幾乎是摸着黑去開門——
胡同裏的路燈正在雨簾中一閃一閃,而黃煜斐,他日也思夜更想的黃煜斐,黑衣黑褲,撐着把巨大的黑傘,正站在門前臺階上。
宛如兵臨城下,他垂着眼睫,看着他,輕聲說:“嗨。”
“啊,嗨。”
“這次我是坐地鐵來的。”
李枳抹了抹眯眼的雨水,鑽到傘面底下,貼近他道:“這回記住有機場線啦?這麽大雨,快進來吧。”
黃煜斐沒有動地方的意思,問道:“白天怎麽突然挂斷,不接電話了?”
李枳一愣,伸手想拉住他,卻又不清楚該不該這麽做:“我手機不小心摔爛了,趕大巴,沒來得及買新的。我不是不接哥的電話。”
“這樣啊……巡演很累吧?我知道的,我也沒能去看一場,對不起,”黃煜斐深深地注視李枳,忽然間,那雙黑沉的眼睛,滾落大顆的淚珠,他哭着,卻一時間有點發怔,“但是我以為,我還以為……”
他說不下去了,就這樣錯亂着,似乎是連擦淚的姿勢也不熟練,匆忙用手臂捂住眼睛。
而李枳看着他,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眼前這個男人所籠罩,他的傘,他的聲線,他混着雨味的氣息,他從未在他面前流露的眼淚……織成一張密網,裹着他,推着他……
李枳微微發抖,雙手撫上黃煜斐的臉頰,讓那些在四周大水中越發顯得珍貴的淚滴,順着指縫流瀉。他感受這久違的溫度,輕聲道:“還是第一次看我哥哭呢,白天找不着我,以為我又跑了嗎,我不跑了,哥,你看着我,我就在這兒,我等你回來呢。”
黃煜斐一動不動了十多秒,放下遮眼的手臂,一雙眼睛卻還是不受控似的流淚。他說:“那封信我讀過了,小橘寫字真的很好看。”
李枳拿拇指刮掉那人下睫毛上沾的淚滴,皺眉笑道:“好羞恥,千萬別跟我複述——”
“牛軋糖味道非常棒,最喜歡生姜味,”黃煜斐挂着淚,笑着,那樣好看,“我數過,一共是三十塊,我就計劃兩天吃一塊。有一天我還突發奇想蘸醬油試了試,後悔好久。也在抄經本上畫過它,一個小小的方塊,小橘知道神筆馬良嗎?”
“嗯,那畫過我嗎?”
“畫過呀,可是畫不像,”黃煜斐偏了偏頭,“沒有第二個小橘了。”
哇,那一刻,李枳在心中發出一聲驚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只聽見心跳得很快,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摟着黃煜斐的脖子猛親了。那人嘴裏有股苦味,氣息很亂,正同樣狂亂地回吻着他。貫耳的是雨聲,伴有末日般的陣陣驚雷。
可李枳什麽也聽不到了,他整個人飄到天上,只有一副唇舌留着,凝着他的五感七情六欲。
随後是澆灌全身的涼意,以及傘面撞到石板路上的聲音,接着,他就被緊緊箍在了一個結實的懷抱中。他感覺出來,黃煜斐瘦了,瘦了很多,他酸着眼,勾着黃煜斐往屋裏退,喘得有些勉強,可誰也別想讓他松開。
正到院中槐樹下時,有道閃電劈過,院中如同白晝。李枳看見樹影打在眼前人近在咫尺的面容上,也聚焦進那人在閃電中驟縮的瞳孔,像被灌了魔力的貓眼一樣。
那一瞬間,李枳認為,即便此刻天打雷劈,刀山火海,世界末日,都完全無所謂了。
進到李枳的卧室之後,兩人又壓在牆上親了好一會兒,這才舍得暫且分開。李枳擦了擦紅腫嘴角的涎液,擡眼望見黃煜斐紅着眼眶,也在和他做同樣的事,又看見濕透的純黑T恤在那人身上勾勒出的勁韌線條,不好意思似的,垂睫微笑。
黃煜斐也笑,覆了一層水殼的笑眼裏,全是李枳。他問:“帶勁嗎?”
“太帶勁兒了,”李枳紅着臉,在衣櫃前蹲下,“我猜,你那堆衣服已經提前被餘翔弄到公寓裏去了吧,一會兒只能湊合換我的了。”
“不要提他。”
“啊?”李枳轉過臉龐。
“不要提任何人,只有我和你,”黃煜斐定定地說,“我太想你了,小橘。”
“我也是,”李枳把一疊換洗衣服在床上擺好,站起來,腦門抵住黃煜斐還在滴着雨水的下巴,“不提任何人了,也不提這場雨,只有咱倆。”
“小橘怨我嗎?”黃煜斐的聲音貼着他震動,“我又消失,還不解釋,這麽長的時間。”
“怨過,現在不了。你能夠全須全尾地回到我身邊,我就滿足,還怨個毛線。我一直覺得用當前好的時間去糾結過去擔憂未來都是在浪費。”李枳抱緊身前的人,用全身力氣,“而且我後來還知道,某人不聯系我,是在偷偷吃苦做好事呢。”
話音未落,屋外漆黑天空上,又劈下幾個驚雷。李枳發覺黃煜斐又沉默了,呼吸沉重,撲在他額頭上,身體竟然在微微發着抖。他把幹衣服撈起來,搭在左邊手臂上,右手去捉住那人手掌,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對上,輕輕地摩挲,再相扣在一起。
“打雷也不怕,”他擡臉沖黃煜斐笑,“我們在一塊呢。哥,你剛才打傘一個人走過來,也很勇敢。要是我去接你就更好了。”
“謝謝你。”黃煜斐身上緊繃着,顯然在努力調勻氣息。
“去洗澡吧,北京空氣不好,雨水髒,”李枳舉起那只與自己緊握的手,用尚還微腫的嘴唇輕輕地碰,“看,我一到家就把我EMO魂都摘了,就想着等哥回來,我們一起洗。”
他發覺黃煜斐沒什麽表情的臉上,又開始挂淚了,又或許那只是雨水。
直到鎖好浴室的門,黃煜斐都乖乖任李枳拉着,執拗着垂着頭,遮掩淚意,活像個不肯在母親面前承認哭過的別扭高中生。然而,當李枳松開他的手,開好熱水器時,卻被他摁着肩膀一下子壓到牆上,後腦勺都撞得生疼。
李枳懵懵的,黃煜斐似乎也不甚清醒。他的手插進李枳的衣擺,搭在後腰上,涼涼的,往下滑。他甚至還在哭着,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但神情是冷的,突然問:“這段時間,有用過後面嗎?”
李枳一怔。
黃煜斐仔仔細細地看着他,指尖已經在股縫間磨了好幾個來回,甚至抓揉着一邊的臀肉往邊上掰,李枳能感覺到一種暴露感,好像那人的指關節馬上就要按上穴口,也能感覺到他的力量嵌在自己肉裏,是一種彈性的、癢而疼的掐。
他仍問着:“有沒有過別人的東西,放到這裏面?”終于碰上了,褶皺被幹澀地撥弄,“這裏好柔軟。”
李枳捧住他的臉,認真道:“沒別人,我讨厭哥以外的人碰我,誰都不行。但有我的手。我想着你弄的。”
他太直率,黃煜斐指間侵犯的動作忽地一停。
李枳卻往牆上倒着,把那只使壞的手壓在牆上,緊貼着身體,繼續道:“真夠可以的,一定要說出來嗎,那我就說清楚一點,我無論怎樣都沒辦法不想着哥,一想你,光弄前面,就沒法滿足。我也驚了,睡一次就忘不掉,我已經是這種人了。”
黃煜斐愣了一下,笑得有些羞赧。眼淚流上酒窩,他不再狠按着李枳,而是用那只手捉住臉頰一側微微發抖的,李枳的手腕,濕漉漉地摩挲着:“真的非常非常可愛啊,小橘的手。如果別人,無論是祝炎棠,還是宋千,還是什麽狗東西……”
“哥你怎麽跟小孩兒似的,哭唧唧哭唧唧,多委屈,這就是瞎操心了吧,我真有這麽不讓人放心?”李枳失笑道,眉目清朗,長發濕透,一縷一縷地黏在暈着情紅的瓷白臉側,“就他們居然能還讓你有危機感?我沒懷疑你這幾個月幹了壞事,你也不該懷疑我。”
黃煜斐垂下眼睫,似乎對自己的行為感到懊喪:“對不起,我……”
“對不起啥呀,”李枳吧唧啃了他下巴一口,笑道,“我的意思是,你得明白。我李枳是你黃煜斐一個人的,就算你不在,也不會變成別人的。因為我不是離開男人活不了,我是離開你這個男人大概會活不了。這是我一直想要清清楚楚地告訴你的。”
“嗯。”
“真明白了?”
“我明白了,”黃煜斐沉靜下來,若有所思,把手從他褲腰裏撤出,搭在背上柔柔地撫,好像他是個瓷做的寶貝,“我很好奇,小橘自己是怎樣做的?”
“還,還能怎麽樣,就弄點潤滑的,往裏捅呗,”李枳捂住臉,那兒的膚色燒透了,“就,就是4.5厘米,我就弄過兩三回,但有時候也能找到。”
“好,做給我看看,”黃煜斐把他捂臉的手捉住,拎在一邊,俯身親他的眼角,像是親吻那裏盛着的清光,“可以做到的吧?”
“……這又是什麽情趣,那,那我有兩個條件,”李枳先是有點發慌,旋即也松了勁兒,享受地摟住他,身子軟綿綿的,帶着種小動物的順服和依戀,“第一個,咱倆都得脫光,不能我一個人。”
“洗澡當然要脫光。”
“嗯,第二個,我在哥面前那樣自慰過後,你必須要插進來。”
“好啊。”
“我的意思是,不戴套地進來。我家裏可沒安全套!”
“嗯,那就不戴。”
李枳如願了,他貼在黃煜斐耳邊,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麽鬼話:“我做的時候會順便洗幹淨做好擴張,技術還可以了現在,你什麽也不用弄,看着我,然後插進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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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找回老婆了,下一章是豪車。
黃老九餓極了,不會再像第一次那麽龜毛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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