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當時李枳正在洗衣機前整理黃煜斐換下的衣服。夾克和褲子清一色濕了小半邊,他知道這是為了把誰完全擋在傘面下淋的。正感動着呢,忽然聽到浴室一聲巨響,緊接着聽見黃煜斐大叫:“哇,怎麽這樣!”
按理說洗澡水都給他放好了,也在一邊監督着那人好好坐進了浴缸裏,還能出什麽意外?李枳扔下衣服沖過去瞧,只見挂浴簾的鐵杆被拽了下來,正砸在浴缸邊沿上,而黃煜斐就坐在那兒幹瞪眼,頗為無辜。空心鐵棍原先嵌在牆裏的、鋒利的尖,差點就能刺上他的肩膀。
李枳趕緊把那危險玩意拖了出去,暫且放在了旁邊空蕩蕩的儲藏室裏。回到浴室時,黃煜斐還保持着剛才的姿勢,眼巴巴看着他:“我就是拽了一下浴簾。”
李枳關上浴室門,以防熱氣飄出去。他站在氤氲之中還是有些懷疑:“這是什麽怪力,哥你随便動動胳膊也太強悍了點吧。”
黃煜斐得意道:“我就是力氣很大啊。”
李枳蹙着眉:“先前你打架厲害,我以為靠的是巧勁,畢竟身材這麽瘦溜……要我說,當初他們裝浴簾的時候一定是豆腐渣工程。”
黃煜斐則朝他招手:“打架怎麽可能只靠巧勁,過來過來,摸摸我力氣夠不夠大。”
李枳靠在門上笑着搖頭:“我不去。去了你又要使壞心眼了。”
“可是,剛才被那根棍砸到頭,現在才開始有感覺,好痛。”
李枳一下子急了,這才跑過去瞧,他摸了好幾遍,也沒在那人頭上摸出什麽鼓包,這下更着急了,心說這麽好使的腦子別給砸出什麽深層次的毛病,忙問道:“是裏面疼還是皮疼?不成,哥你快穿衣服咱們快去醫院!”
黃煜斐則哈哈笑着摟住他的腰,直把他往浴缸裏拽:“騙你的,真的是笨蛋小橘。”
李枳一愣:“不疼?”
黃煜斐捏了捏他腰上的癢癢肉:“嗯,不痛啊。”
李枳弓着身子,強忍着腰上的癢,又問:“也沒被砸中?”
黃煜斐笑得可純良了:“我故意拽下來,怎麽會鬧出砸中自己的烏龍。”
李枳大叫:“故意的?原來某人喝多了酒會變成破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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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煜斐直接趁其不備,把瞪着自己的小家夥弄到了大浴缸裏,潑出去好多水花。他按住李枳肩膀不讓他往外溜,道:“只是想要小橘過來看看我,我喝完酒很容易寂寞的,你呆一小會就走,太殘忍啦。”
李枳義正辭嚴:“我看哥分明就是已經醒酒了,跟我這兒耍賴呢。居然還把我穿着衣服弄到水裏,這樣泡澡有助于你醒酒?”
黃煜斐開始剝他的套頭衫:“誰知道呢,和我一起泡泡看。”
李枳擡起手臂配合,任由身前赤裸的男人把的上衣拿掉,扔在濕漉漉的地磚上,又去解他的褲腰,褪他的褲衩。他沒什麽反抗的意思,心說這人至少還知道不能穿着衣服泡澡,看來确實沒有太醉,嘴上卻道:“你這叫抓緊一切機會耍流氓。”
黃煜斐眯着眼睛,已然把他剝了個精光,兩手握着他的腰身:“我是正當耍流氓。”
“正當嗎?”李枳把半濕不幹的頭發撥向一側,直着腰杆膝行,逼着他往浴缸一角去:“我本來換了幹衣服,淋濕的衣服也洗得好好的,結果被騙過來脫光,泡鴛鴦浴又不和我做,都第二次了,這就是百分百壞蛋的耍流氓法子!”
黃煜斐眼睛睜不開似的,好像很困,卻還在笑:“小橘也淋了雨,手都是涼的,我怎麽可以自己洗熱水澡,讓妻子給我洗衣服啊。”
李枳瞪他:“啥?妻子?”
黃煜斐點頭:“也可以叫丈夫。”
這下李枳也笑了,側身躺進黃煜斐臂彎裏,“反正,現在這樣,我待會兒就得把新換上的也洗上,”他又轉臉,貼在黃煜斐耳邊道,“泡一泡其實也挺不錯,又暖和,又舒服,哥,我不怪你耍流氓了。”
黃煜斐一下一下地點頭,好像确實快睡着了。李枳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臉蛋被熱氣蒸得顯出粉紅。
他又不安分了,忽然道:“哥,你脖子上挂的什麽,我能看看嗎?”
黃煜斐點頭的動作一停,愣愣地睜開眼,少見地有些忸怩:“這個沒什麽好看的——”
這話對李枳顯然沒有效力,他直接抓住那個小玩意在手裏端詳,狡黠道:“哦?是撥片?這誰的啊,不會又對哪個彈吉他的上了心,時時刻刻要把他的東西偷偷戴在脖子上吧?這是什麽少女行為?”
黃煜斐別過臉,摸着鼻子道:“你知道這是誰的。”
李枳鮮少見這人害羞,固然不肯放過他:“誰的?我真的是笨蛋小橘,我不明白。”
黃煜斐悶悶道:“是我老婆的!”
李枳滿意了,又看了兩眼他通紅的耳垂,樂呵呵道:“這小東西是在上海那回你撿的?皮繩已經磨得挺舊的了,難不成撿到之後一直戴在身上?”
黃煜斐忽然轉過臉來,眼睛很亮地望着他說:“我站得太靠後,沒有撿到,後來演出結束,我找到第一排,接住你扔的撥片的那個女孩。她就同意送給我。”
“嗳,太傷心了,那姑娘肯定是看了帥哥就忘了我,”李枳眨了眨眼,“當初搶撥片的時候那麽積極主動,好像是我的知音,結果不還是被美男計誘惑,直接拱手送人。”
黃煜斐兩手伸到頸後,開始解繩子:“知音?你還記得那個女孩?”
李枳吐了吐舌頭:“不怎麽記得。我站在臺上看她們,個個白臉紅唇大choker,全一樣。”
黃煜斐把解下來的項鏈握在手裏,盯着它瞧,神色委屈:“可是剛才說知音,小橘還沒說過我是你的知音呢。”
“那我現在說。”李枳伏上他胸口,小聲道,“你,黃煜斐,是我李枳的知音,一輩子就只有你一個,再找不着也不想找別人了。不委屈了吧?”
黃煜斐把眼擡起來,那種獨一份的,有溫度和重量的眼神,露骨而熱切,讓李枳着迷。
他聽見他說:“小橘啊,對着我,坐起來。”
李枳乖乖照做,直起腰身,線條漂亮的胸背濕嗒嗒地滴着水,一雙眸子泛着波光。
“太遠啦,再過來一點。”
“要親我?”李枳笑着,往他那裏挪了挪,和他平視,“剛才抱懷裏親不就行了。”
“不是的,”黃煜斐認真道,說着手臂搭上李枳的肩膀,把那條挂着銀色撥片的黑色皮繩挂在他潔白的脖頸上,“是要把它還給你。”
李枳握着那小物件,垂眼看着:“這不是哥的寶貝嗎。”
黃煜斐幫他系好線扣,輕輕地撫摸他的肩背,觸感是溫暖的,稍有粗糙的。他說:“現在的寶貝在這裏。”
李枳彎起眼睛:“那這就是合體了。”
黃煜斐挑眉:“小橘準備一直戴着它麽?”
“是啊,”李枳點頭,“正好缺條項鏈,一直沒能找到合适的。雖然我有一大堆撥片,花花綠綠的,但就它最不一樣了。它算是一件,我和你共同擁有的東西。”
黃煜斐開始琢磨還有什麽是兩人可以一起擁有的,又聽李枳認真道:“如果,我說如果,我以後成了可以留下點名的所謂藝術家,哪天誰建個土搖紀念館之類的地方,我能進去,就把它擺在頭一號玻璃櫃裏,和我的吉他在一塊。我還要擺上咱倆的照片——老藝術家和他背後的男人。”
“我給你建一個。”
李枳哈哈地笑:“這不一樣,必須得是生活裏根本不喜歡不待見我的人,因為我的作品把這些東西放進去,才有它的意義。土搖紀念館什麽的其實也沒戲,我瞎說的。至于你,把我放心裏就好了,這我不是瞎說。”
黃煜斐不說話,就那麽看着這個色彩鮮明的男孩,看他嘴唇一張一合,看他的虎牙,他的酒窩,看他靜靜回望自己的模樣,他覺得自己大概還在醉酒中。然後他擡起手,理了理李枳額角的烏黑亂發,道:“快要能夠紮小辮子了,比我剛來北京看到的,長了好多。”
“嗯,确實好久沒理發,”李枳若有所思,“我別的地方毛發不發達,連汗毛都沒有,胡子也不用老刮,就這頭發長得飛快。你這麽一說,我還真想留個小辮試試。”
黃煜斐纏着那發絲在指間繞圈,道:“我也想看,長發配美人,蠻不錯的。”
李枳“哼”了一聲:“反正肯定比苦瓜臉餘翔好看。”
黃煜斐苦笑:“老婆在吃什麽飛醋。”
李枳手指在水面上劃了幾下,道:“沒吃醋,我在陳述事實,你得承認我就是比他模樣生得好,好得多。哥,有沒有期待我紮辮子什麽樣?”
黃煜斐拍了拍他的臉蛋:“有啊,我已經可以想象了。但還要等小橘紮給我看啊。”
李枳鑽回黃煜斐懷裏,伸直了腿去踩他腳背:“很快的。五月底就差不多,或者六月初?雖然不能紮特別好,但後面應該夠長了吧。”
黃煜斐湊近他耳邊,呢喃道:“嗯……這段時間,小橘不要回去了,不要走了,多陪陪我。”
“啊?”李枳被他問得一愣,“不回我家嗎?那我住在這兒?”
“不好嗎?”
“好是好,就是……突然要跟你同居,我有點激動,還有點緊張。”
“一直是歡迎小橘過來同居的。”
“那我明天回去取點東西,”李枳小聲道,“确實暫時也不想回去住了,明天上午,我自己回去一趟就成,但願不要碰到我媽。”
“好的,好的,那就說定了?”
“嗯!但是,哥,平常不下雨的時候,咱倆還是得分床睡。我這人睡覺不老實,一時間還不太習慣和人躺得太近。”
其實李枳很願意天天被男友摟着睡,可他有個難以啓齒的苦衷,事關自己的怪病,于是有點不敢擡頭看黃煜斐。
那人卻半天都沒有回音,李枳這才瞧了一眼,發現這哥們居然已經睡着了,舒展着眉頭,呼吸均勻。聽到我答應一起住就放心了呀,要我來住,也有不想讓我再和媽媽住一塊尴尬的原因吧,李枳笑着嘆了口氣,默默起身擠了點洗發膏,幫他揉起頭發來。
他動作很輕,也有節奏,沒怎麽驚着黃煜斐。也不知是醒了還是仍在睡着,看起來累得不行的勞模黃先生享受地“嗯”了幾聲,并不睜眼。
看他舒坦,李枳當然也不願意打擾,直到沖幹淨泡沫,他才舍得叫他:“哥,穿好衣服再繼續睡,我再沖一下就去給你煮面。”
黃煜斐睡眼迷蒙地看了他一眼,道:“荷包蛋。”
“我記着呢。”
“要兩個,冰箱裏有好多好多雞蛋,無菌的。”
李枳大笑,往他臉上潑水:“三個好不好?一個水煮的,一個油煎的,既然無菌那就再來個溏心的。”
黃煜斐倒是有原則得很,一邊站起身往浴缸外走,一邊擺手道:“兩個,就兩個溏心的,三個飽和脂肪酸太高啦。”
學化學的都這麽養生嗎?李枳腹诽。
同居之後李枳才知道,黃煜斐白天出門并非都是為了應酬和社交,他居然還得老老實實地去辦公室坐班。
北京這邊有幾家分公司,管着黃家底下華北地區的地産和醫藥産業,以前是由大房的大哥黃立廷主理。過年那會兒,年近五十的小老頭回港住院治肝病之後,這些子公司就一個個亂了套,不服管,于是黃煜斐就被姐姐勒令在各種大小會議上露面,開完會有時還得留着鎮場。
“不累,大房堂口那些人都比較慫,而且蠢,很好管,我這種菜鳥都沒有發虛,”黃煜斐如此評價,“就是公司的食堂全都太難吃啦,周圍的餐館衛生也都很可疑。”
“我給哥做。”賢惠機智的小李同學當機立斷買了格子最多的保溫盒。
于是從同居第二天開始,李枳就樂滋滋地七點鐘起床,用前一天晚上處理好的食材給黃煜斐炒幾個小菜,煲幾勺熱湯。裝盒的時候往往是七點五十,出奇地準時,這讓李枳對自己下廚水平更有了些準頭,而黃煜斐一定會在這會兒睡眼惺忪地湊過來,閑閑地解着睡衣扣子,又從背後偷襲,解他圍裙的系帶,抱着他不放。
“別鬧!”李枳回頭親他,蹭他的胡茬,“我還得做早飯呢。”
于是黃九少爺從那天開始,也會拎着巨大的保溫盒精神抖擻地走進自家公司。待到中午吃飯的時候,他的好日子就來了,不會再如以前那樣翹腿坐在轉椅上,望着餘翔或秘書給他打的詭異菜色抽煙皺眉,而是面對着擺了一排的大小飯盒,在辦公室沙發上正襟危坐,整個人呈無比滿足的狀态。
他喜歡在這種時候叫公司的各級下屬過來談心,人家往往會很緊張,不知道這位總愛在會議上穩狠準地嗆人的古怪少東家有什麽事,只得故作關心地問:“您自己帶飯呀,看着真香!”
黃煜斐就笑:“是啊,愛妻便當。”
然後他就開始閑聊,美其名曰“認識一下公司員工”,實際上,則像是在炫耀他的午餐。
還是根本不會礙着面子問人要不要嘗的那種,赤裸裸的炫耀。
一中午光是被喊來欣賞午餐的,就能有十幾位。
于是不出一周,黃家在北京的幾所公司全都傳遍了,誰都知道自家小九少爺有了個很會做飯的寶貝“愛妻”。
這事兒固然也很快傳到了黃寶儀耳邊,她給騷包老弟打電話:“喂,你收斂一些啊,你這樣要明韻面子往哪裏放?”
黃煜斐滿不在乎:“明韻?我同她很熟?”
“別對我裝傻。”
“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黃煜斐根本沒覺得自己有必要裝傻,“誰還記得,誰會當真。”
“小斐不結婚?二十三歲确實不用急,但早晚也要結婚啊。”
黃煜斐哈哈笑了:“我說過要結婚,但不是和她結。阿姐,你不會也被老頑固感染了吧,這樣念舊,要不要陪大房剩下的老太婆去吃齋念佛,給她大哥的肝癌祈福,要他快點回來搶他們老母死前抓着不放的小破公司,別敗在我們三房這些雜種手裏?”
黃寶儀苦口婆心:“又給我講混賬話。小斐,三房和謝家是一定要有婚姻聯系的,這樣才有底氣。我們不能靠別人,媽媽的娘家相當于不存在,長輩那邊也只有爸爸一個,一出錯,沒有任何人會對我們偏心縱容。”
黃煜斐冷眼聽着,咬了一口李枳給他炸的蝦仁春卷,發出脆脆的聲響。他并不領情:“那阿姐和謝明夷結婚不就好了,他現在可是謝家老大,追你好多年,百分百真愛。至于包辦婚姻什麽的,一百年前就不流行啦,你快去做做美容,不要學媒婆了。”
他确實從沒把“和謝明韻結婚”當回事過,以前當玩笑,現在更是當作無稽之談,甚至讓他心生厭煩。事實上謝明韻的長相他都沒太記住,畢竟回國後沒見上幾面,還都是和謝明夷約着吃喝玩樂時,他那位愛管閑事的發小硬把自己妹妹拉上的。而且,從前他實在見過太多這種女孩,她們金光閃閃,言笑晏晏,想要什麽都太明顯,而黃煜斐并沒有閑心去配合。
在他眼中,能和“結婚”一詞搭邊的,只有李枳一個人。
李枳确實也沒辜負他這個“愛妻”的稱號。精神狀态正常的時候,他非常踏實勤勞,幹勁十足。他也大有空間可以施展熱情——黃煜斐那位大仙,在這間公寓住下之後,一次保潔阿姨也沒請過,據他自己說,是因為不願意外人進到他的私人空間。
這樣的結果就是,除去那人偶爾不得不自己動手之外,成天就只有兩個可憐的掃地機器人滿屋子亂轉,動不動還卡在沙發底下出不來。能不髒嗎,機器人能掃地,但它會換床單嗎,會擦玻璃嗎,李枳腹诽着,簡直就是沒我不行。他在屋裏待了兩天,實在受不了,撸起袖子決定給全屋來個大掃除。
黃煜斐先前執意要給他一張副卡,純黑的,銀行标志旁邊居然印了黃家的集團logo,看起來底氣十足。可他只把這張卡片小心地收在錢包裏,夾在兩人的合照之後,唯一用這張卡買過的,只有用來收拾這屋子的用具,例如眼饞很久的戴森吸塵器。
其實搬來之前,他就做好了平時的夥食水電全由自己負責的打算。倒不是說要和黃煜斐比誰財大氣粗,他當然比不過,只是對于李枳來說,比起吃閑飯的,他更樂意做一個自食其力的勞動人民。更何況,也不能瞅誰有錢就欺負人家,賴着人家,那樣可算不上好好談戀愛。
以前沒細看過,他這才發現這套房子看起來大,一方面是因為面積擺在那裏,另一方面,是因為黃煜斐的東西确實不多。多數房間處于鮮少啓用的積灰狀态,只有書房臺式電腦旁邊沒洗的咖啡杯顯出點人氣。桌上還擺了幾本厚厚的拉美文學,西班牙語原版,譬如馬爾克斯和胡安魯爾福的原版小說。
這些一定是黃煜斐的最愛了,翻得很舊,出版日期甚至在本世紀初——這是李枳在澳門的別墅裏就注意到的。
其餘的屋子也是空空蕩蕩,家裏甚至沒有零食和汽水,電視倒是能連藍牙,但既沒游戲機也沒游戲碟,顯然也不經常被打開,四處都是一副性冷淡的模樣。就連卧室都只是床和床頭櫃的簡單組合,加上一個小沙發,一樣多餘的東西都沒有。
唯一擁擠的是黃煜斐的衣帽間。這裏面簡直就一個小型男裝店,西裝全部都是手工刺繡的商标,看樣子是量身定制,數來得有二十幾套。黃先生顯然是個基本款狂魔,偏愛純色,光是純白純黑的襯衫,什麽材質都有,也各有十來件,袖口上居然還都繡着一個花體的“F”,想來是斐字的縮寫。
再放眼望去,壯觀的來了,只見一排一排衣服褲子按照顏色分類,黑白灰紅藍棕,齊刷刷列在整體衣櫃裏,連T恤和衛衣都用衣架挂了起來,熨得平平整整,散發淡淡的男士香水味。
鞋子也是,皮鞋和球鞋老老實實地裝在各自的鞋盒中。皮鞋李枳不懂,但其中幾雙早已絕版的AJ和巴黎世家,直把李枳看得瞪圓了眼睛。
怪不得天天約會,少見他穿重樣。這都是從澳門寄來的,還是新買的?李枳拎着新添的寶貝吸塵器,站在一堆大牌之間,對着全身鏡感嘆:總之我還是不要打擾這個貴重的屋子了。
但他記住了黃煜斐的各種尺碼,小心地寫在了手機備忘錄裏,雖然也不知道記下這些有什麽用。
他又想:這家夥從田納西到加州,從加州新澤西,從新澤西到澳門,又從澳門到北京,那麽小就開始到處漂泊,到最後始終帶在身邊的,也就只有幾本書和一大堆衣服了嗎?
忽然之間,李枳大概能夠理解一些黃煜斐所說的,他先前生活的荒唐與孤獨了。就好比沒有什麽真正能夠落腳的,可以稱作“家”的地方,也沒幾個能稱作“家人”的人,所以只能孤身一個,無趣又無所謂地度過一日又一日。
這可不行,你先前過的都是什麽日子啊,怎麽看起來比我還慘,畢竟我老爹在的時候,我過的可是标準幸福小康生活呢,李枳埋頭擦地,默默想着,既然現如今我在你身邊了,我就得把這個地方弄得像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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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腫了半邊,智齒真愁人orz謝謝姑娘們的關心
不知不覺又快翻頁了,寒冷冬日我感覺到了溫暖,留言送花的果真都是小天使QWQ
繼續希望黃老九明天過後不會挨罵,他是無辜的(。
再過一章本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