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罪有陰得(五)
陳舟一直監聽着王夢玲和安和斌的對話, 只不過這兩人的對話大多都沒有什麽營養。
直到晚上十點鐘,陳舟才又得到了有用的信息。
王夢玲對安和斌道, “阿斌,你說我們還要在監視沈筠?我今年的假期都已經用完了, 要是再不回公司, 領導肯定會對我有看法的。”
“別急, ”安和斌安慰道, “工作再重要,總沒有自己的命重要,何況老大有錢,等這件事結束之後, 說不定我們都能讓老大找個更好的工作呢?”
“那倒是,我們畢竟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王夢玲被說服了, “不過我們到底什麽時候對沈筠下手?如果沈筠一直不吃我送他的牛肉醬,難道我們就這麽一直幹等下去?”
“當然不會。”安和斌道,“這樣吧, 我待會兒給老大他們打個電話,問問他們的計劃。”
“嗯, 那你趕快給他們打電話吧。”
“行。”
接着,安和斌就走到陽臺上去打電話了,陳舟是在王夢玲的身上安裝上微型追蹤器的, 一旦安和斌離開王夢玲的身邊,他就聽不到聲音了。
這通電話的內容陳舟自然是沒法聽到了。
不過陳舟現在終于知道安眠藥是下在哪裏了。
原來是下在幾天前王夢玲送給沈筠的自制牛肉醬中。
在王夢玲和安和斌剛搬到對面的第二天,王夢玲就将這瓶自制的牛肉醬送給了沈筠。
沈筠當時就曾經打開過這瓶牛肉醬, 吃過一點嘗過味道,後來這瓶牛肉醬就被沈筠放在了冰箱當中,直到兩天後的晚上,沈筠在吃晚飯的時候,嫌外賣裏面的菜做得不好吃,才從冰箱裏面拿出了這瓶牛肉醬,舀出了兩大勺牛肉醬下飯吃。
最開始沈筠嘗味道的時候只吃了一點牛肉醬,所以安眠藥的藥力不夠,沈筠自然什麽事都沒有。但是兩天後的晚上,沈筠吃了兩大勺牛肉醬,這使得沈筠服下的安眠藥分量夠大,于是沈筠早早地就感覺到疲倦,上床睡覺了。
陳舟雖然無法探聽到安和斌和‘老大’的通話內容,但這卻提醒了陳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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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陳舟能夠翻看安和斌的通話記錄,那他就馬上就能夠知道剩下兩個人到底是誰了。
沈筠的手裏已經擁有了王夢玲和安和斌的手機號,而且他們的微信號也正好都是他們的手機號。
陳舟在他們的班級裏選中了一位美女,以她的身份去添加安和斌的微信號。
發出添加請求之後,陳舟就安心等待安和斌通過請求。
只要安和斌通過他的請求,陳舟就能夠控制安和斌的手機,進入手機後臺,查看安和斌的通話記錄。
陳舟在等待的時候,也沒有閑着,他下午碼字才剛剛碼了一半,王夢玲就找上來了。
沈筠的稿子這兩天就到截止日期了,他需要盡快将其碼完。
等到這個事情結束之後,陳舟就會離開沈筠的身體,沈筠也會回到正常的生活中。
與死亡相比,一個稿子是否能夠寫完只是一件小事,不過既然死亡的危險陳舟會幫沈筠解決,那麽接下來沈筠要面對的還是正常的生活,陳舟不想打斷沈筠的正常工作,反正陳舟的打字速度也很快,很快就能夠把這剩下的幾千字給打完。
只要陳舟把稿子發給《特懸疑》的編輯李文夏,那麽他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陳舟碼字的過程中,也不忘随時翻看微信,一旦安和斌通過了他的添加請求,那麽陳舟就會立刻動手。
陳舟略微等了一會兒,他的監控器裏忽然聽到了一陣水聲。
這似乎時王夢玲正在浴室裏洗澡,他放在王夢玲衣服上的微型追蹤器到這裏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水聲剛響起之後不久,陳舟就發現安和斌通過了他的請求,他們已經成為好友,可以正式開始對話了。
陳舟随意和安和斌打了個招呼,就進入了安和斌的手機後臺,翻出了他的通話記錄。
陳舟首先找到了安和斌剛剛才打完的那通電話,根據竊聽內容,安和斌剛剛是在和‘老大’打電話,而通話記錄裏面,安和斌和一個叫濮凱風的人聊了五分多鐘的時間。
濮凱風正是謝嘉樹班上的人。
第六個人,他找到了。
接下來,陳舟又在安和斌的通話記錄中找到了鮑永瑞的名字,另外,根據安和斌的通話記錄,這些天來,他和一個叫老孟的人也是經常通話,在謝嘉樹的班級名單裏面,正好有一個姓孟的男生,而且只有這麽一個姓孟的男生。
他叫孟華山。
不出意料,這個孟華山就是第七人了。
到此時,陳舟終于把七人都找齊了。
陳舟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然而安和斌似乎對班裏的這位美女同學很有興趣,
安和斌顯然是趁着王夢玲在浴室裏面洗澡的時候,和他臆想中的美女進行聊騷。
安和斌和王夢玲這對情侶真是時刻不忘給對方戴綠帽子,陳舟感到十分無語。
陳舟可不想繼續和安和斌陪聊,于是他發出一句“我好像找錯人了”,之後他就把安和斌給删了。
但是陳舟卻在安和斌的手機上安裝了一個□□,安裝了□□之後,安和斌一旦和濮凱風幾人通話,陳舟就能夠監聽到他們的通話內容。
現在,當初參與霸淩謝嘉樹的人陳舟都已經找到了,不過那個在暗中謀害了何佑平和紀向陽的人陳舟還沒有找到。
既然要解謎,自然是應該把所有的謎題都給解開。
這也許會影響到陳舟的通關評價,陳舟是沖着S級評價去的。
按照《宿主須知》上的內容,陳舟知道他如果想要獲取一個高分評價,就必須要把劇情中的所有謎題給解開。
只是拿到B級評價,或者是A級評價,對陳舟來說是沒多大用處的。他現在也并不缺少這麽一點點數。
對于這個躲在暗處的人,陳舟想到了邬灏澤。
首先,根據陳舟之前的推測,幕後兇手應該也就待在沈筠的附近,邬灏澤很明顯滿足了這個條件。
第二點,幕後兇手肯定看過沈筠的《罪有陰得》,這一點邬灏澤也滿足。
第三點,邬灏澤顯然是已經察覺到了王夢玲的不懷好意,所以今天下午,他才特意過來提醒沈筠。
第四點,邬灏澤偏偏就拿來了《罪有陰得》這本書,這是一個巧合嗎?或者說,邬灏澤是不是很有可能已經知道了王夢玲他們和這本書之間的關系,所以特意用這本書來恐吓王夢玲?
如果不是邬灏澤拿來了這本書,陳舟就不可能注意到王夢玲的表情變化,他也不可能想到沈筠身上的遭遇起因居然是一本書?
如果沒有這本《罪有陰得》,陳舟現在也不可能得到提示,然後這麽順利地将參與霸淩的七人給找出來。
而事實上,除了複仇者之外,還有誰能夠這麽清楚王夢玲他們的底細?
但這些僅僅只是陳舟的推測而已,如果邬灏澤并不是那個複仇者呢?
然而,事實上陳舟并非沒有調查過邬灏澤,但是在謝嘉樹的班級中并沒有邬灏澤這麽一個人,在整個桐華大學的學生名單中,也沒有邬灏澤這麽一個人。
而且,陳舟并沒有發現邬灏澤和謝嘉樹兩人之間的聯系。
按照陳舟之前發現的線索,帖子的樓主當初的發帖地點就在桐華大學,這說明他(她)很有可能是桐華大學的學生,即使不是,那也是桐華大學的教職員工一類的人員。而邬灏澤顯然不在其列。
何況,肯為謝嘉樹複仇的人,他(她)和謝嘉樹的關系肯定非同一般,最少也是至交好友一般的關系,而且,他(她)還非常了解謝嘉樹被安和斌幾人霸淩的細節,甚至知道謝嘉樹是怎麽死的。
然而,在五年前,邬灏澤并不在桐華大學,他甚至也不在本省,他當時還在澤南讀研究生。
所以邬灏澤當時既不可能知道謝嘉樹是怎麽被霸淩的,也不可能知道謝嘉樹是怎麽死的,更不可能用桐華大學的校園網在論壇上發表帖子。
不管陳舟怎麽查,邬灏澤似乎都和這件事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
然而事實究竟如何,陳舟卻不敢貿然判定。
陳舟決定明天去刺探一下邬灏澤。
陳舟做下這個決定之後,又繼續開始碼字,這一次他沒有再中斷,而是一鼓作氣将最後幾千字都給打完了。
陳舟将稿子發送到編輯李文夏的郵箱中,才松了一口氣。
現在,瑣碎的任務已經完成,他可以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到剩下的謎題中去了。
第二天上午,陳舟就來到邬灏澤的家門口。
他知道也許這個時候,王夢玲已經從貓眼中注意到他走出了家門。
而邬灏澤,他是不是也在不停地觀察着沈筠的家門口呢?否則昨天下午,邬灏澤怎麽會那麽及時地按響門鈴?
沈筠根本就不會知道在他的身邊,正有好幾個人在不停地監視他、觀察他吧。
陳舟按響了門鈴,他默默等待了一會兒,就聽到了一陣很輕微腳步聲走到了門口,裏面的人打開了門,邬灏澤在見到他之後,臉上恰到好處地露出了一個驚訝的表情,“沈筠?”
陳舟點了點頭,“是我,我能進屋說話嗎?”
“當然可以。”邬灏澤道,他立刻就側身做出了一個邀請的動作,他臉上展現出了一絲驚喜,“請進來吧。”
陳舟走入了邬灏澤的家中,事實上,在此之前,沈筠還從來沒有正式踏入過這個地方。
在知道邬灏澤是一個同性戀,并且還想要追求他之後,沈筠就極力避免和邬灏澤産生接觸。
邬灏澤家裏的裝潢風格都是以黑白二色作為主色調,家具也大多是有棱有角的方形家具,給人以一種冷酷又深沉的觀感。
簡單來說,邬灏澤的家裏簡直一點生活氣息都沒有。
這令陳舟感到有些驚訝,因為在沈筠的記憶中,邬灏澤是一個比較富有生活情調的人。即使沈筠和邬灏澤接觸的機會比較少,但是邬灏澤還是給沈筠留下了這樣的一個印象。
但是家居風格是不會騙人的。
也許邬灏澤的骨子裏面就是這麽一個死板、冷酷的人呢?
“請坐下吧,”邬灏澤做出一個手勢請陳舟做下,很有耐心又十分熱情地問,“你想喝點什麽?我這裏有茶和咖啡。”
“白水就可以了,謝謝。”陳舟說道。
邬灏澤很快就端來了一杯白水,放在了陳舟的手邊。
沈筠手裏捧着杯子,琢磨着該如何開口,當然,這只是邬灏澤的視角而已,陳舟自己心裏很清楚他到底該問些什麽,但是邬灏澤在看到他的表情之後,就立刻主動解圍般地發問了,“沈筠,我能問問你找我談話的原因嘛?”
“畢竟,我們都知道,在此之前,你是不太希望和我産生接觸的,對嗎?”邬灏澤說着無奈地聳了聳肩膀。
陳舟擡起眼皮看了邬灏澤一眼,他抿了抿嘴唇,道,“事實上,我确實是有事想要問你。”
“請問吧,只要是我能夠回答的,我都會告訴你的。”邬灏澤紳士地說道。
“好吧,”陳舟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開口向邬灏澤詢問,“你昨天那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陳舟十分認真地提問,然而邬灏澤聽到這個問題之後,卻是突然笑了出來,“哈哈哈哈。”
陳舟皺起眉頭,惱怒地看向了邬灏澤,“你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
“抱歉,抱歉。”邬灏澤停下笑聲,正了正臉色,開始認真起來,“我沒有要笑話你的意思。只是你的态度實在是太認真了。所以我稍微覺得有點……吃驚。”
“好吧,我就暫時原諒你的失禮,”陳舟再次問道,“不過現在,你可以回答我剛剛的問題了嗎?”
“當然。”邬灏澤立刻點了點頭,“不過,我要首先确定一下,你指的是我昨天提醒你要小心的那句話嗎?”
“是的,”陳舟颔首,“就是這句話,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說這樣一句話。你到底有什麽信息想要告訴我?你也知道我是一個懸疑作家,我對一些有趣的問題抱有着旺盛的好奇心,尤其是對于某些故弄玄虛的東西,我就更想搞個清楚明白了。昨天你離開之後,我翻來覆去地在思考你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希望你能解答我心中的疑惑。”
“你這番話可真是不客氣。”邬灏澤淡淡地笑了一下,“你這不就是在說我故弄玄虛嗎?”
“不錯,我就是這個意思。”陳舟道,“假如你不肯告訴我答案,那我就只好當作是你在故弄玄虛了。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不得不認為你确實十分聰明,因為你已經抓住了我最大的弱點——那就是我的好奇心。”
“好吧,我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答案,”邬灏澤說道,“不過你既然把我的那句話放在了心上,而不是直接将之抛諸腦後。這是不是說明你已經在懷疑某個人,或者是某些人了?”
陳舟故意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事實上,我也不知道我在懷疑誰,但我的直覺告訴我,也許我的身邊真的出現了一些問題。”
“那你的直覺确實很準。”邬灏澤稱贊着,又說,“不過,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相信我接下來說的話,畢竟一個男人,有時候只願意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情感,有時候會蒙蔽一個人的眼睛。”
“但我不只是一個男人,我也是一個懸疑作家。”陳舟道,“我能夠判斷你話語的真假,也能夠找到其中的漏洞。”
“好吧,”邬灏澤攤開手,“那我就直言相告吧,我要你小心的那個人正是安宜琳。”
陳舟适時地露出了驚訝的眼神,但他臉上卻是不動聲色,“請你繼續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