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天時地利的玩笑(三)
即将啓程回老家的前一天,劉牧之去公司,溫暖留在公寓裏,沒想難得清閑一天,劉父竟然主動約她。
溫暖很忐忑,即便劉牧之強調那個家劉老奶奶說了算,并且她要嫁的人是他劉牧之不是劉家大院。溫暖還是沒辦法真正放松,尤其這種緊要關頭。
她答應劉父,不答應又能怎樣?
她思考着要不要告知劉牧之,想了想又放棄了,獨自赴約。
劉父早早就在茶室等候,見她來了,也仍然是那副冷然的表情。
她是掐點踏進來的,見對方早早來了過意不去:“劉叔叔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是我來早了。”
溫暖有點尴尬,在對面坐下來。
劉父問:“喜歡喝什麽?金桔檸檬茶?我看你們女孩子喜歡這個。”
溫暖有點驚訝。
劉父解釋:“劉炫他表妹每次都點。”
溫暖不好拒絕這份好意。
劉父一邊問她工作情況,一邊介紹他們劉家情況。讓溫暖感到奇怪,竟然向她介紹劉牧之他母親。溫暖這才得知,劉牧之母親去世前才讓劉父知道自己有一個兒子流落在外。當然,對于劉父來說,一兩個私生子并不是什麽見不人的事。劉牧之他母親走後,劉牧之正式進入劉家。
劉父忙于工作,忙于和各任情人約會,對這個處于青春期的孩子談不上照顧。劉牧之基本上自我成長的,也虧得他人聰明又肯下功夫,不然一個私生子要站穩腳跟甚至坐上高位談何容易。他需要通過聯婚來穩固自己的地位,她不難理解。
溫暖想,劉父會不會以此勸導她離開?
劉父的行為又出她意料,劉父說:“我不是不講理的人,牧之喜歡你,我看得出來。他奶奶也喜歡你,這比什麽都重要。今天我約你見面,你也無需有壓力,我并沒打算做那個惡人。”
溫暖口是心非道:“我沒這麽想。”
“怎麽想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麽想我那個兒子。他獨立又強悍,看起來什麽也難不倒他。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麽,他從不對我說起,在家話也不多。若不是能力出衆,幾乎可以忽略他這個人的存在。”
溫暖忍了忍:“他是你兒子。”
“你看看,這就是我和你的差別。所以你們若結婚,他的生活我也就不用擔心,以後到了下面也能坦然面對他母親。我欠他母親良多,所以我希望他能找到一個知他懂他的伴兒過日子。”
“那你為什麽不多關心他?”她很想責問,既然知道虧欠,為何還讓他給你背那些黑鍋?作為晚輩,這話到底沒說出來。
“他哪需要我。”劉父沒說,現在的天遠,說好聽點他是總裁,實際上已經不執掌權力,權力基本上已被架空。
“怎麽會呢,你是他父親,沒有不需要父親的子女。”
劉父笑了笑:“總之我希望你們盡快完婚,也好了卻他奶奶一樁心願。”他沒說的話是斷了某些心存妄念的人念頭。盡管他自己感情泛濫,可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步後塵。
劉父又和她聊了很多,基本上都是劉牧之工作上的事。對于溫暖和劉牧之從前有過一段,劉父只字不提。當然劉父也提了下周去拜訪她父親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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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茶後,劉父提出送她回去。路過天遠集團大樓前,劉父提議說:“現在回去也早,你上去看看他工作的環境吧。”
溫暖想她貿然出現會不會不好?
劉父又說:“不用擔心影響他工作,以後你就得和他站在這裏,守住這座大樓。”
溫暖微然一動,聽從劉父的建議,下車朝大樓走去。
劉父望着溫暖的背影,評價說:“是個能屈能伸的丫頭。”
司機附和:“要和少爺并肩而戰,性子不能太軟弱。”
“過強則易折,過剛則易斷,軟繩子捆得住硬柴火。”
司機呵呵笑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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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被前臺攔住,問她找誰。
溫暖說:“我找你們劉總。”
前臺斜了她一眼,眼神輕蔑,語氣冷漠:“有預約嗎?”
“沒有。”
“不好意思,沒預約一律不能見。你還是先約了再來。”
溫暖想,說:“這樣吧,我打他電話。”
“随你。”态度愛答不理。
溫暖沒有打他電話,而是仔細地觀賞看着這富麗堂皇的大廳,心想大集團公司果然不一樣。
剛坐下沒兩分鐘,劉牧之電話來了,問她在哪兒,溫暖說在他們公司附近。
劉牧之卻明白得很,他剛接到父親的電話,對方問他見到人沒?他才知道溫暖過來找他,沒見着人自然清楚原因。
于是親自下樓,走出電梯的時候,手裏還握着手機。
前臺看到副總出來,起身笑着相迎,卻見他邁着步子朝休息區走去。前臺驚訝又恐慌,心想不會是什麽重要人物吧,心下惶惶不安。
溫暖低頭講着電話,聲音忽然從頭上飄下來,還納悶是不是手機壞了,擡頭發現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你怎麽來了?”
“我不下來你打算等到什麽時候?”
“片刻吧。”
劉牧之不畏人言擁着她,還不忘教訓:“他們攔着你,你就不上去了?”
“本來想給你打電話,不是擔心打擾你嗎。”她為自己找借口,“你們公司的人好盡責。”
“你說你是我太太誰敢攔着?”
溫暖想了想,莞爾:“指不定會被認為是神經病,會被保安轟出去的吧。”
“誰敢。”
“有什麽不敢的,反正我們也沒結婚。”
劉牧之忽然捏了捏她的臉,不顧有幾個員工吃驚的眼神,低聲笑道:“你這是向我抱怨嗎。”
被他帶到他的辦公室,溫暖打量,心下感慨萬千。她曾想有一天站在他身邊,沒想這一天來得這麽晚,也來得千回百轉。
劉牧之問她:“想什麽。”
半座城池,半繁華。她說:“我在想,要怎麽才能穩固自己的地位。”
“很簡單,綁住我。”
溫暖笑而不答。因為她清楚,最堅固的是愛情,最脆弱的也是愛情。
因她的到來,劉牧之提早結束繁忙的一天。
溫暖想吃學校附近的川菜,劉牧之開車載她過去。
運氣不好,今天客人特別多。
劉牧之去和老板說了幾句,也不知說了什麽,總之給他們安排位置,地理位置還不錯,且上菜也速度。
溫暖問:“你用了什麽法子?”
“也沒什麽。”劉牧之沒滿足她的好奇心,“要喝啤酒嗎。”
“你會喝?”
“嗯。”他沒解釋,飯局上有時都是混着喝,喝醉常有,喝得不省人事偶爾上演。
溫暖說:“你若想喝你喝吧,我不喝。”
“我一個人喝有什麽意思。”
有一段時間沒吃川菜,連辣都少碰,溫暖吃得滿頭大汗非常盡興。唯有劉牧之,沒怎麽動筷子。溫暖過意不去,“早知道應該去吃西餐。”
“我不喜歡。”
“那你喜歡什麽?”溫暖記得,他們剛交往的時候劉牧之帶她去吃過幾次西餐,她還以為他喜歡,原來不是。
“你做的就很好。”
溫暖則想,做老板也不容易。
飯後結賬,溫暖心血來潮,“我們去學校散步吧。”
“好。”
兩人走在校園彎曲的小道上,溫暖說起曾經:“那時候你開着你那輛很拉風的車來學校,你不知道,我差點被唾沫淹死。”
“為什麽?”
“被人鄙視呗。”
劉牧之說:“她們嫉妒你,恨為什麽自己沒那個命。”
“怎麽會?”
“因為你有一個土豪男朋友,她們不嫉妒你嫉妒誰?”
溫暖恍然,她很少去關注別人,難有機會體驗什麽叫嫉妒。但分手前的食寝難安,她必須得承認她也嫉妒。
月色動人,湖邊幽靜,是個幽會的好去處。
時不時還傳來幾聲嬌喘,溫暖低着頭考慮着無視呢還是離開。反觀劉牧之,他從容不迫。這讓溫暖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她說:“我有點渴。”
劉牧之看了她一眼,“嗯,我們回去。”
她幾乎是逃一樣,坐上了車,劉牧之擰開一瓶水遞給她,她又說:“我不渴。”
劉牧之似笑非笑瞅着她,意味深長地說:“既然不渴,我們回家。”
都是成年人,她知道這句話隐藏的含義。她扭頭,臉上的溫度久未退下,幸而車裏光線較暗。
車子快速地行駛,劉牧之忽然就笑了。
“你笑什麽。”
“那是個幽會的好去處,以前怎麽沒想到。”
溫暖心想,虧得沒想到。她說:“今天我和你爸去吃下午茶。”
“你和他能有什麽話題。”
溫暖知道他們父子感情不親厚,她斟酌着:“他挺關心你。”
“關心他的事業王國會不會被敗光才是目的。”
溫暖想,這個話題真不明智。她又說:“下雨了。”
“你不喜歡應酬他不用勉強自己,他那個人脾氣古怪,總喜歡拿自己那套理論去教導別人,不顧對方感受。”
溫暖則想,作為晚輩,她能拒絕一次,不能次次都拒絕吧。今天劉父也并未為難她,她說:“你脾氣這麽橫,是不是遺傳了?”
“我橫?”
“也不是橫,冷漠吧。”
他不否認,能夠叫他關心的人實在少之又少。
想起上次被梁宥曦扇巴掌,仍委屈。那晚上很混亂,至今也沒搞清楚為什麽會睡在他的房間,走錯了?
那個錯誤,她承受的不單單一巴掌的問題,還關乎尊嚴和名聲。
她問:“那次在維多利亞,我那個你之後,她也那個我。那時候我挺難過,甚至想如果我們不曾認識多好啊。”
他聲音沉沉地:“所以危安成了你擺脫過去的出口?”
溫暖默默無語。
“那個時候,你那個我,我也挺沒面子的。我也沒想她會那個你,确切地說我不确定我站出來你會不會領情,我想維護也沒立場。”
溫暖打斷他:“那個時候她是你的……你沒合着她欺負我已經很好了。假如你維護我,又置她于何地?她很喜歡你,不然也不會那樣。”
他遲疑了一下,交代:“在那之前我已經和她攤牌。”
“為什麽要分開呢,已經好幾年了。”
“因為我發現了我有些錯誤可以将錯就錯,有些必須糾正。”
溫暖還想說點什麽,望向他那張側臉,所有的情緒莫名地散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