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世界太大我們太小(一)
舒亦清請提着禮物來看洋洋和溫母。才幾天沒見,舒亦清瘦了很多,也憔悴了,黑眼圈明顯。溫暖大吃一驚。相較于溫暖,舒亦清豁達得多,她笑着問:“別這樣看着我,怪不好意思。阿姨呢。”
溫暖側身讓道,解釋:“我這邊環境不是很好,隔壁又在搞裝修吵鬧,劉牧之安排住他公寓去了。”
“都到這一步了?”
溫暖沒理,抱怨:“我說你這人來就來了吧,提這麽多東西做什麽。”
“我沒你臉皮厚啊。”
舒亦清說這話的時候,劉牧之從衛生間出來,看到舒亦清點了下頭。舒亦清勉強沖他笑笑又和溫暖說起:“唉,洋洋快把我忘了吧。”
溫暖把一杯燙熱的茶遞給她,解釋:“朋友從雲南寄過來的普洱,今年的新貨。”
舒亦清聞了下,“挺香的。”
“也就你會說茶香。”
“我是俗人啊,只會牛飲。”随即她扭頭去看劉牧之,問:“你老公應該擅長此道,我聽說講內涵的都喜歡擺譜。”
溫暖被她的話逗樂了。
劉牧之給自己倒了一杯,淡淡地道:“舒小姐真率真。”
“是不是很招人厭?”
“人以類聚,舒小姐是我女朋友的朋友。”
這麽說應該是愛屋及烏了,舒亦清了然。可她還是不喜歡劉牧之,他害溫暖吃了那麽多苦,現在回來是因為內疚?她不知道,像劉牧之他們這樣的人,內疚這種情緒少得可憐,幾乎可以說已經絕跡。
即便讨厭着,溫暖已做出選擇,她總不能叫朋友為難,也只能裝出愛屋及烏的歡喜,更何況還有求于人。
舒亦清說想吃水果沙拉,溫暖二話不說轉身進廚房。
劉牧之微微皺了下眉,被舒亦清瞧見了,感情又是一陣颠覆。
坐了數秒,她問:“這次你認真的?”
劉牧之笑了笑,不承諾也不否認,這叫舒亦清氣惱,又不能拿對方怎樣。這種壓抑的情緒逼得她氣喘,還要忍氣吞聲。她也笑了笑:“我希望你能和她結婚,她很好。”
他點頭。
舒亦清也不能糾纏,她不是當事人,沒辦法決定什麽,只希望着有朝一日,他們能給自己帶來希望。
她也不是那種拘泥的性子,彼此都心知肚明了,她也沒覺得有什麽好拐彎抹角地。所以她道明來意,劉牧之也不給承諾,開玩笑地問:“你很在意他?”
舒亦清沉默了數秒,耷拉着腦袋苦笑:“是,我愛他。”
劉牧之不是話多之人,今日一問已經達他極限。他微微垂着眼睑,盯着茶杯不知想什麽。
舒亦清則說:“請你看在溫暖的面上給我男朋友一個機會,他只需要一個機會。”
劉牧之這才擡頭看她,語氣聽不出喜怒,他說:“你的要求讓她很為難。”
舒亦清疑惑,她并沒要求溫暖什麽,只需要一個機會。她問:“我并沒叫她做什麽。”
“這麽說吧,舒小姐,你對你男朋友了解多少?”
舒亦清答不上話來,她不了解鐘一,他們分開已經有好幾年了,中間基本沒聯絡,如今他找上門來,她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應該遠離他,理智這樣清楚,行為卻不受控制。她很難受也很沮喪,恨自己軟弱,只要對方稍稍示弱,明知前路飛蛾撲火也甘之如饴。
劉牧之慢條斯理,淡淡地道:“我不希望不好的事發生,舒小姐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我什麽意思。”
舒亦清惱道嗡嗡作響,說實在她不明白劉牧之什麽意思,更不懂什麽叫不好的事發生。她認識的鐘一才華橫溢,知曉以最小的付出獲得最高的回報。也深知鐘一回頭找自己的原因,絕不會是對自己舊情難忘。明知道這一點,她依然不能自拔。
她說:“我不明白你什麽意思,你應該知道我是溫暖的朋友,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幸福,也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們老死不相往來。但這只是我一廂情願,她恨你但也愛你,因為愛你,恨已經變得模糊。我只求你能善待她,心疼她,這些年她過得太不容易。”
他玩味地瞧了她一眼,“舒小姐和我打感情牌?”
“你什麽意思?”舒亦清紅着一張臉呼地串起來,怒瞪着他,“請你說清楚。”
“你不知道?那麽我想請問舒小姐難道沒有想要利用她牽線搭上我這條線?”
被說中心思,舒亦清惱怒成羞。
溫暖從廚房出來,見舒亦清怒氣沖沖,劉牧之則神情淡淡。她愣了一下,笑着說:“你要的水果沙拉,很久沒動手了不知道有沒有退步。”
舒亦清馬上換了一張臉,笑嘻嘻:“你做的就算難吃我也不敢說不好不是?”
溫暖擺弄好了,才去關心劉牧之,“你想吃什麽?”
“你也坐來休息下。”
舒亦清古怪地撇了劉牧之一眼,入口的水果也不知道什麽味叫她難以下咽。
溫暖裝着沒察覺氣氛的微妙,坐下來和舒亦清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舒亦清心不在焉,随口問道:“你們打算什麽時候把證給領了?”
溫暖說:“這個不急。”
“劉牧之你呢。”
“舒小姐會有機會當伴娘的。”
也不知故意拿話氣她還是真有其事,劉牧之言下之意有兩個意思,第一則是他們很快會領證辦酒,另一個意思就是說他們結婚會比她早。後面一點叫她很糟心。
她勉強笑了下,“當然,我和溫暖約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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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亦清走後,溫暖則問:“你和她聊了什麽。”
“她男朋友。”
“沒談攏?”
劉牧之笑着問:“你說呢。”
“她也很為難。”
也不知那句話惹惱了他,他不悅:“她為難就不該叫你更為難。她不知道那個男人是哪路貨?”
溫暖也不喜歡鐘一,說不上來為什麽反感,許是對方看他的眼神,許是對方背後裏說了她的壞話。
劉牧之懊惱地把把頭發,把她扯過去說:“別氣惱,我也是被氣着了。”
“反正這事她已經說到你這來了,我是不打算插手。”
“但你為她擔心。”
溫暖苦笑不得,“她是我朋友,我們認識很多年了,比你還要長。”
“這事我會看着辦,不會叫你也為難。”
溫暖挺詫異的,原以為他會直接拒絕,沒想他……
她說:“謝謝。”
“你謝我?我看你皮癢了,為了她謝我。”
“你怎麽跟個小孩似的,老人都說請兄弟明算賬,我們什麽也不算,自然要算清楚。”
劉牧之咬着牙根,威脅地瞪着她,“什麽也不算?睡在一起吃在一起,見過岳母,還什麽都不算?”
溫暖敷衍他:“官人說的是。”
“你敷衍我。”劉牧之不依不饒。
“理都被你說了,你要我說什麽?”她捏着嗓子細聲細氣,“老公,你愛我嗎。”
劉牧之被她愉悅了,笑得雙肩顫抖。
溫暖橫了他一眼,端着水果盤扭腰再次進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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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時候,洋洋嚷着去游樂園。
那天中暑,恢複不是很好,今天陽光有些烈,她仍有頭暈目眩的感覺。
劉牧之早看出她的不适,洋洋拉着她去玩過山車的時候,他主動請纓。溫母直誇:“看看這就是有男人的好處,出門可以給你拎包,有難他擋在你前面。”
溫暖沒精神,附和:“您說的是。”
“挑老公不求對方多上進,至少要心疼人。”
“你看他心疼我嗎。”
“不知足。”
溫暖心想,也許吧。她沒争辯,閉目養神起來。又聽溫母唠叨:“你也不要把洋洋當着自己的責任,現在我和你爸照顧着,等我們看不動了,他也懂事了。”
“媽……”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也說了不下數次。但是你想過沒有?你管得了一時還會管一世?你堂哥那事确實是因為你而起,但凡事總得有個度。我不是不贊同,而是人心是偏的,将來你總會有你們自己的孩子,洋洋又敏感……”
“媽,我都知道。”
“我聽你爸說昨天梅語來找過他,談起洋洋的撫養問題。”
溫暖大驚,“她沒病吧。”
梅語的行為叫她困惑,當初是誰一走了之不聞不問,反正她對梅語喜歡不起來,對方大概也讨厭她。
溫母教訓她,溫暖默默聽着,沒反駁她老人家的金玉良言。
又過了一會兒,洋洋蹦蹦跳跳回來。身後,劉牧之臉色有些慘白,也不知他們玩了什麽。
洋洋揭秘,“姑姑,叔叔吐了,你去給叔叔買水吧。”
溫暖投去同情地目光。
溫母起身,“我去買水,洋洋,跟奶奶一起。”
“好咧。”好像不放心,回頭對她說:“姑姑,你得照顧好叔叔。”
溫暖正想誇他懂事,洋洋又說:“等一會兒叔叔還要陪我坐摩天輪。”
“去去,死小孩。”溫暖不耐,回頭瞪劉牧之,“沒你這樣慣小孩的,回頭我爸媽鎮不了他,我找你算賬。”
“我渴了。”
溫暖:……
他自然地拿起她的水,擰開瓶蓋喝了起來。
溫暖盯着他看說:“你不嫌髒啊。”
“你我都吃了,還怕這個?”他玩味凝她,語氣略帶譏笑。
溫暖狠狠剜了他一眼,“無藥可救。”
“我闡述一個事實,用不着激動。”
“沒發現你還有這樣一面。”
他說:“你沒發現的還有很多面,溫女士,再接再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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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劉牧之全程作陪,溫暖反而成了陪襯。溫母直誇他體貼。這天,他們從水上樂園出來,在入口遇上危安一行人。溫暖第一時間注意到危安身側站着的蘇杉微微一愣,那一刻心情有些複雜。
危安反應平平,平靜地和劉牧之打招呼,平靜地走開。
回去後,她收到危安的一條簡訊:你們複合了?
她認真回複:是。
許久,那邊回了一條:如果分手,請第一時間告訴我……
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