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別那麽驕傲(一)
危安找她後的第三天才從袁數口中聽到他和蘇杉婚沒訂成,袁數說那不過是一場自導自演的戲。有錢人的游戲,她不想知道,袁數的說辭溫暖一笑曬之。
袁數又和她透露了劉牧之的八卦,他說:“聽說梁家那個懷孕了,說不定拖延了三年的婚禮今年會有結果。”
溫暖呆了下,心想着劉牧之那樣小心的人怎麽可能?不過也有意外不是?
她看了他一眼,笑得有幾分瘆人:“你想說什麽,直說了吧。”
看着溫暖這樣,袁數反而不知要說什麽,勸她看開點?可人家壓根就不承認和劉牧之有關系。袁數不懂了,恨恨地想還是女人嗎?
他為危安惋惜,也因溫暖冷淡的反應生氣,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生什麽氣。他說:“溫暖啊,有錢人的生活是我們不能理解的。”
溫暖頗為贊同附和說:“您說的是。”
“溫暖,我沒那個意思,我是說不管劉牧之對你什麽想法,我們和他們是有差距的。”
溫暖輕輕一曬:“誰說不是?袁總,沒想你這麽關心我,給我放幾天假吧,剛被男朋友抛棄,又傳來前任即将升級為父親,這個打擊還真讓我難以釋懷。”
她說得悲凄,頗有那麽些意思。最近被危安煩得坐立難安,總懷疑是不是因為劉牧之才導致他們的感情夭折,懷着深深的負疚,袁數正想打發她出去,溫暖主動提了,他樂得做順手情人。
得了假期,溫暖感到茫然來。
關于去什麽地方,坐在電腦前浏覽攻略一無所獲。
溫暖決定回家看看,做了決定立馬訂票。因為臨近國慶,可謂一票難求。舒亦清得知她要回家買不到票就說:“我家有幾輛車沒人開,你不是有駕照嗎,自駕吧。”
她有駕照不假,拿了幾年開車的次數寥寥無幾,又是長途跋涉。溫暖沒那個膽也沒那個精力,她婉拒了舒亦清的提議。
午夜時分,舒亦清打電話來後知後覺地問她:“怎麽忽然要回家了?你前兩個月才回去。”
“我爸媽年紀大了,不放心他們。”
舒亦清切了聲,不信她的說辭,追問:“少拿這套敷衍我,你若真放心不下早就回去了,還在這打拼?讓我猜猜,因為危安?”
未等溫暖答話,舒亦清已得出結論,她說:“要說你能為危安傷情我自是不信的,莫不會是因為劉牧之?”
“大半夜你不睡我要睡了。”
“睡什麽呀,被我說中了心虛吧。”
溫暖有些心煩意亂,她反問:“我心虛什麽,大半夜的,我睡了。”
舒亦清哼笑:“你睡吧。我去問劉牧之。”
知道舒亦清說到做到的性子,她說:“最近很疲憊,想休息一段時間。”
舒亦清不信,陰笑道:“哄我玩兒吧。反正我不信。”
“愛信不信,晚安。”
舒亦清在那邊叫:“不準挂電話。”
溫暖遲疑了數秒,還是挂斷了,順手關機。
大半夜被這一鬧,徹底沒了睡意,睜着眼翻來覆去。後來好不容易睡着了,門鈴大鬧,也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她迷迷糊糊坐起來發了好半天呆才曉得鈴聲來自門外,看了眼手機才七點登時火冒三丈。她氣勢洶洶去開門,看到門外的人時她以為自己幻覺了。
她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人還沒消失。似有驚覺,她猛地摔門,又呆愣了一下。
門外的人用力拍打門板,光聽聲音,溫暖都覺得痛。
“溫暖,開門。”
溫暖盯着門,碎碎念道我夢游,夢游中……
“不開門我踹了啊。”門外那人氣喘籲籲。
溫暖想置之不理,打算回去繼續睡回籠覺。門外的人說到做到,一腳踹來,激烈震動。怕對面住戶鬧,溫暖只得去開門,人堵在門口,冷眼看着他,“你來做什麽?”
劉牧之抿着唇,額頭有微許汗粒,臉色緋紅,疑似做了場劇烈運動。
他不理會她冷淡的态度,擡手在她額頭上輕輕觸碰。
溫暖大驚,往後一躲撞上門框,痛得她咧嘴,耳邊恍惚是他的低語:“低燒嗎。”
劉牧之也不理會她痛得冒冷汗,拉着她往屋裏走。溫暖掙紮,“放開我。”
門在身後關上,他轉身,挑眉曬道:“任你自生自滅?”
溫暖用力掙開他,一邊揉着手腕一邊憤憤道:“你有病啊,大清早不在家好好睡覺跑來我這發什麽神經。”
也不知道這人哪根筋不對,一點也不顧及身份和形象,恨道:“你以為我想來?要不是擔心你病死了也沒人知道,我有病才來。”
溫暖腦袋不好使,什麽叫擔心她病死了也沒人知道?她揉着眉心想了想,腦海冷不防浮上昨晚半夜舒亦清的電話,不會是她搞的鬼吧。如果真這樣,溫暖實在不知道該拿什麽态度對待他。
看着他,溫暖心一軟,語氣也緩和不少,“我沒事,舒亦清和你鬧着玩兒呢。”
劉牧之把藥往桌上一扔,轉身就走。
生氣了吧。溫暖追上幾步,想叫又叫不出,期期艾艾地,“唉,你……”
劉牧之走得頭也不回,大概傷自尊了。
溫暖翻着他帶來的藥,什麽都有,看得她眼花缭亂。收拾妥當,她撥通舒亦清的電話,想想又不知道該說什麽,質問她為什麽惡作劇?
響了兩聲,她煩惱地把手機扔桌上。
舒亦清回電話過來的時候,溫暖責怪:“你想幹嘛?還嫌我生活不夠亂?”
“亂點好啊,太安逸了沒危機感。”
介于舒亦清奇葩的思維,沒法溝通。溫暖把早上的情況簡略說了,舒亦清大笑:“就說男人的自尊心比糯米紙還要薄,那個時候放下身段有什麽關系嘛,又沒外人。”
溫暖提醒:“你不是最不待見他嗎,居然幹起拉皮條的事你還要不要臉啊。”
“誰讓你挂我電話。”
絕對的報複,她無奈:“你想做什麽?”
“不做什麽,看你還一個人,他左手江山右手美人膈應。”
然後把她推出去做炮灰?溫暖苦笑:“你是回來給我拉仇結恨來的吧,是吧,我沒想錯吧。”
“其實我是奉阿姨懿旨打算祝你一臂之力好叫你早點脫單。溫暖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找個合适的嫁了吧。”
“然後你認為劉牧之很合适?”
“我可沒說啊。不過是看他神拽拽的不順眼,誰知道他當真,哈哈……”
笑着笑着沒聲音了。
溫暖考慮要不要慰問心靈受創的某人,思及他應該不待見她只好作罷。
下午,她都在為回家做準備。危安得知她休假關心過她,溫暖不小心抱怨買不到回家的票,一個小時後,危安找到她,也解決了她的燃眉之急。得了好處,為表示感謝,她邀請他共進晚餐被他以趕往機場拒絕了。
看着他來去匆匆的身影。
以後,再也找不到對她這麽好的人了吧。
晚上八點,她出現在機場。
同時她也見到了蘇杉,她拉着行李箱行色匆匆。
溫暖不打算和她打招呼,低着頭看着剛買來打發時間的雜志。
蘇杉看到她,愣了一下,随即向着她走過來,“嗨,溫暖你好。”
溫暖想,就不能裝着沒看到嗎。她擡頭微笑,“蘇小姐你好。”
相比她的冷淡,蘇杉熱情得多。她問:“你出差嗎?”
溫暖笑了笑,默認她的說辭。她也禮節性地問:“你出差嗎。”
蘇杉解釋:“沒有,我一個朋友懷孕了,我去看看。”
溫暖不再問,心裏卻是明白的,她這個懷孕的朋友無外乎就是梁宥曦。蘇杉也不多言,在她邊上的位置坐下來,伸頭瞧了瞧她手中的雜志,咦了聲驚奇道:“這不是天遠劉牧之嗎。”
溫暖下意識低頭,封面上的人物果然是劉牧之沒錯。買的時候還沒注意,要不是被提醒,看完了也不一定被她發現。
蘇杉不在意她的沉默,笑着問:“你也喜歡看這類雜志?”
“打發時間。”解釋了又發現完全沒必要。
“你哪趟班機?我們會不會一趟?”
溫暖心嘆,也不知對方當真性情如此還是心機深沉。溫暖說:“我九點的班機。”
“啊?遺憾,我五十。”
這時廣播播報,蘇杉抱歉地沖她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啦。溫暖,旅途愉快。”
“你也是。”溫暖回了一個笑容。
稍後又播報航班晚點,結果晚了兩個小時竟被告知延時未知,他們被安排去休息。這一鬧,溫暖沒了興致,要求退票。
折騰半宿,有些筋疲力盡。
第二天一早,危安打來電話慰問,溫暖睡意正濃,敷衍了幾句就挂了,然後一直睡到中午溫母電話過來,她才想起還沒告訴家裏取消了行程。
溫暖說明情況,溫母沉吟半晌反而寬慰說:“不打緊,來回折騰也累人,既然休假,就好好休息。”
斷了電話一直睡到下午,舒亦清約她出海。
溫暖起來看天空,下午霞光萬丈,竟叫人睜不開眼。她用手擋着光,問:“都有什麽人?”
“五六個,快準備一下,我們過去接你。”
取消了回家計劃,一個人也無事可做。剛收拾妥當舒亦清也到了,還關切地問:“防曬的帶了沒?”
“你沒帶?”她想偷懶,沒想舒亦清比她更懶。
舒亦清揮揮手不耐煩,“護膚品我都沒帶,在哪兒,我幫你整理。”
溫暖又往包裏塞了些,沉沉的,提着手累。
舒亦清催促:“快點兒,我們趕時間。”
“趕時間幹嘛不早點啊?”被催得煩了,溫暖忍不住抱怨。
“還不是聯系不上你,不然我們早就走了。”
瞧出舒亦清情緒不對,溫暖放棄和她争吵,直奔碼頭。到了碼頭才知道,還有三個男的兩個女的。她古怪地瞧了舒亦清一眼,舒亦清附着她低聲說:“一個名花有主,還有兩個單着。”
溫暖蹙眉,有想打道回府的沖動,也後悔沒問清楚就稀裏糊塗跟着來了。
舒亦清讨好道:“別生氣啦,生氣不好看。”
溫暖拿眼睛瞪她。
“豪華游艇也難得一遇,安啦。”
溫暖扭頭去,确實稱得上豪華光線依然強悍,她有些頭暈目眩。舒亦清瞧見她臉色不對,還以為她生氣,低聲說:“給我留點面子好不好,回頭憑君論處。”
“看天氣預報了嗎。”
舒亦清狂暈,她忍不住想去敲溫暖的頭,溫暖避開了,警告她:“少動手動腳。”
“放心吧,我會毫發無損把你安全帶回。”
登上游艇,溫暖依然感到眩暈,她躲進艙裏。
有位男士在她對面坐下觀察她,溫暖沒心思搭理,只祈禱着早點靠岸。
“你臉色不好,暈船?”
“有點。”
“等等,我給你弄個好東西來。”說完也不待溫暖反應起身離去。
溫暖坐着不敢動,強忍着幹嘔的沖動。坐着也難受,她幹脆去休息室躺着。迷迷糊糊地聽到有人在找她,後來舒亦清也驚動了,她找過來将溫暖搖醒,“別睡了,起來喝點東西會舒服點。”
溫暖依言,由着舒亦清伺候。
舒亦清嘀咕:“早知道這樣就不帶你來了。”
溫暖說:“你也可以把我送回去。”
“還嘴硬,看來也不是很難受。”
碎碎念了半會兒,溫暖這才發現還有另外一個男士,就是說要給她弄東西的男人。她虛弱地沖對方笑了笑,舒亦清将其打發了,轉過身就審她:“看不出啊,轉眼就把人給勾走了。”
溫暖暈乎乎的,皺着眉問:“你說誰?”
“剛才那位,知道是誰不?”
要不是太虛弱,溫暖很想甩她大白眼。她懶懶地說:“腦門又沒刻字,我怎會知道他。”
“你沒問?”
“幹嘛要問?”
舒亦清一陣無語,有想和她劃清界線的沖動。忍不住碎碎念:“你沒看出來他對你有興趣嗎。”
“沒看出來。”也許再往回退幾年,或許還相信一見鐘情這戲碼,現在吧,人人自危,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感情太稀有。她撇嘴,不以為意:“荷爾蒙過剩?”
“無藥可救。”
“那就不要救了,棄療吧。”
也不管她聽不聽,舒亦清把對方身家翻了個底朝天。從舒亦清口中得知,對方叫韓致遠,出身書香門第,據說還是天才少年成,畢業清華,現在某大學執教。
溫暖總結:“挺高不可攀的樣子。”
“韓致遠性格不錯,你們若對上眼記得給我紅包。”
“恐怕叫你失望了,這麽高大上你留着自己用。”
舒亦清很沒形象罵了句,咬着牙根道:“他若看得上我還輪得到你啊。”
溫暖揉眉心,“消停會兒,我眯一下。”
“你睡吧,我發個微博。”
“發什麽呀。”
“曬曬今天的成果。”
溫暖沒理她,翻身背對過去。沒幾秒鐘,游艇晃得厲害。溫暖坐起來往窗外看了看,遠處的雲層壓得很低很低,似乎張着血盆大口,驚濤駭浪震住溫暖,“不是說天氣很好嗎。”
“沒說有雨。”
“這是什麽地方,附近有島嶼麽,我們還是靠岸吧,我覺得不妙。”
“怎麽了?”
這時,韓致遠在門外說:“快要下雨了,我們得靠岸。”
舒亦清擡頭,看到前方的景象呆了,喃喃道:“見鬼了。”
游艇沒乘風破浪的本事,劇烈颠簸中求生過程中,手機響了。接起來,信號時好時壞。盡管這樣,溫暖還是聽得出對方的聲音。
風太大了,浪也高,對方說:“溫暖……好……”
溫暖高聲道:“你說什麽,我聽不見。”
那邊重複了好幾次,她總算拼湊了幾句,劉牧之問她在哪兒。溫暖說:“我在海上。”
嘶啦,信號中斷,她呆了一下,才想着如果葬身海底,也許是最後一次聽到他的聲音。
這樣也好,至少還能聽一次。如果還有機會,她一定會坦然地去告訴他,她曾經是真的愛過。
作者有話要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