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舊愛三兩事兒(二)
溫暖得感謝危母沒把支票甩她臉上,卻以另一種更為直接的方式告訴她,灰姑娘飛上枝頭簡直異想天開。那天她打車去公司,袁數表情古怪地看着她,和她東拉西扯。
溫暖不耐煩,皺眉道:“有事說事,沒事別打擾我工作。”
袁數小心翼翼地問:“你看了昨天的報道了嗎。”
“什麽報道?”溫暖莫名,心緒也飛快地轉,莫不是劉牧之又‘招’桃花了?
“那些無聊透頂的媒體大肆渲染着危蘇兩大家族聯盟。”
一時間溫暖還沒反應過來,翻着資料低着頭說:“有什麽好奇怪的,所謂強強聯合嘛。”
“我X。”袁數罵了一句,嘀咕:“那些都是真的?”
“什麽真的假的?”沒頭沒腦的話,溫暖感到莫名其妙。
袁數有點為兄弟抱不平,“大家都在傳你是劉牧之背後的女人。”
像被什麽砸中了一樣,溫暖呆愣了許久,慢慢地回過味來。敢情說了半天,她是故事的女主角?她感到好笑:“我若是他背後的女人,何必為五鬥米折腰?”
袁數顯然不信她的話,沒有更好的選擇沒人會放棄現有的選擇。他下定論:“你和他不是那種關系,也非比尋常。”
“随便你怎麽說。”
溫暖懶得理他,一個大男人天天追着她八卦,要不是沒有更好的選擇,她才懶得伺候。
袁數追着她問道:“你為什麽甩了危安?”
溫暖皺了皺眉,有些煩躁:“我和他不合适。”
“你就敷衍我吧,難道那個蘇杉比你更合适他?溫暖,你摸着良心講他對你好不好。”
“好。”
“但你還是放棄了他。”
溫暖沉默,也許是她的錯,她就不該答應開始。
“溫暖,你會後悔的。”
溫暖想,她已經後悔了,後悔開始,傷害了他也葬送他們的感情。以後再也找不到像他那樣對她的人了吧。她也很難過。她點頭說:“我已經後悔了。”
袁數眼睛一亮,告訴她:“你後悔還來得及,他們兩家剛宣布聯婚,一切還沒開始,只要你一句話我相信他能夠為你不顧一切。”
大概最近糟心事太多了,溫暖愣愣地問:“聯婚?天袁和中梁?這不是衆所周知的事嗎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
袁數一副快要吐血的表情,溫暖一問才知是危家和蘇家聯婚。雖說在心裏做了數次心理建設,這個消息還是讓她難過了好一陣。她不自覺地輕撫着指尖,餘溫猶在,只是經年改。
溫暖想,她的難以接受也許只是一時的,誰叫他信誓旦旦地宣誓說‘我不會和你分手’。才過了幾天啊,她還沒來得及去感傷就已塵埃落定。
她認真地想了想,詞窮了一般,她說:“他們很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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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提前走人,打算一個人靜一靜。
舒亦清約她,不給她拒絕的機會披頭就說:“不要說你忙着約會,我知道你現在心裏不好受。”
溫暖摸着胸口想,她難過嗎,有點。她用微笑武裝自己,笑了下:“難過什麽?”
“溫暖,你難過就哭出來,別一個人撐着知道嗎。”
舒亦清不會忘記溫暖和劉牧之分手,溫暖消沉了一個秋冬,若不是她堂哥出事,舒亦清都不知道溫暖什麽時候才能活過來。她真怕那個不哭不笑的溫暖不聲不響地回來,所以無論身處何地都不敢和她斷了聯系。
“你說過這是一場力量懸殊的較量。”
舒亦清頓了下,安慰:“危安放棄你是他的損失。”
溫暖忍不住笑了笑,也許只有朋友,無論你對你錯,你難過的時候,她絕不會落井下石。溫暖解釋:“是我先放棄他,我想我的損失比較大。”
舒亦清咧嘴,“還能開玩笑,看來沒傷筋動骨。”
“我慶幸來不及傷筋動骨就已夭折。”
“要不今晚我請客,你想吃什麽?”
溫暖想,沉寂太久,偶爾需要放縱。這個晚上,她和舒亦清瘋狂,唯有一點,溫暖很謹慎。舒亦清叫她喝酒,她斷然拒絕:“不喝。”
舒亦清詫異,“你不是挺能喝?”
溫暖還算鎮定,她想,無論多麽要好的朋友,心中總會有屬于自己的秘密。她不慌不忙:“上次喝多了,胃穿孔。”
舒亦清把她臭罵一頓,溫暖在心裏禱告,她不是有意欺騙,實在是不想舊話重提。
飯後,兩人結賬時,劉牧之也在。舒亦清罵了句:“我X,冤家路窄。”
溫暖還沒發現劉牧之,疑惑:“什麽遇到冤家了?”
“我說你的冤家。”
溫暖這才注意到劉牧之,和他同行的還有梁宥曦及蘇杉。溫暖倍感詫異,蘇杉居然和劉牧之認識,那麽危安……
蘇杉沖她笑了笑:“溫暖你好。”
溫暖點頭:“你好。”
“你朋友啊?”蘇杉問。
“嗯,你和朋友吃飯。”
蘇杉為她作介紹,梁宥曦看溫暖的眼睛冒着火花。溫暖毫不懷疑,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恐怕她早已千瘡百孔。
梁宥曦冷笑:“杉杉,你認識的人還真五花八門。”
蘇杉似乎聽不出梁宥曦夾槍帶棒的話,笑道:“危安的朋友。”
梁宥曦用鼻子冷哼,一點也不給人留面子,“那你好好招待吧,不要哪天自己的老公叫人爬了床。”
舒亦清皺眉,正要開口,溫暖朝她搖了搖頭。
蘇杉偷偷撇了劉牧之一眼,那人仿佛事不關己。但憑着她的直覺劉牧之生氣了。蘇杉為梁宥曦捏一把冷汗,慶幸地想着,人活着還是糊塗點好,過強則易折,過剛則易斷。
梁宥曦又冷冷地剜了溫暖一眼,扭頭高傲地走了。
蘇杉沖她笑了笑,也跟着出去了。
劉牧之站着沒動,舒亦清胸口憋着一股惡氣,打算狠狠教訓,溫暖拉着她的手說:“我們也走吧。”
走前,舒亦清狠狠地剜了劉牧之一眼。
到了外面,舒亦清恨恨地甩開溫暖的手,壓根磨的蹦蹦響,“你還說對他沒感覺了,現在護着他算個什麽事兒?你沒看到,他那個未婚妻……”
“那你想怎麽樣?歇斯底裏?”
舒亦清惱道:“你也不能無動于衷啊。還有她憑什麽罵你?你搶她男人還是她老爹了?別說你和劉牧之好的時候他們沒任何關系,就算那什麽,自己的男人都守不住有什麽好嘚瑟的。”
溫暖厭煩這個話題,皺着眉問:“你不是說阿姨叫你回去相親嗎?你答應了?”
提起這個話題舒亦清一肚子火,她抱怨說:“沒答應,老太太撂下狠話了,如果我能給她帶個女婿回去就繞我一次。我真搞不懂,為什麽到了年紀就非要結婚,不結婚就被歸為異類。難道人活着就是為了繁衍下一代?”
溫暖回答不了她這個問題,因為她也是大齡剩女一枚。
想着煩心事,舒亦清說:不說了,心煩。快活一天算一天。”
等了半天也攔不到車,反而又上演了一次冤家路窄。
劉牧之駕着他的坐騎緩緩停在他們身前,“上車。”
舒亦清惡狠狠地瞪他,溫暖禮貌謝絕:“太麻煩了。”
劉牧之說:“不麻煩,我住陽光小區。”
陽光小區是溫暖家邊上的一個中高檔小區,劉牧之的話很容易引人誤會,溫暖十分惱火。舒亦清也恨得磨牙切齒,她想這個劉牧之故意的吧,故意顯擺他有多受歡迎。舒亦清輕曬一聲:“那對不住了劉公子,我一個人住寂寞得很,溫暖搬我家住去了。”
劉牧之笑了笑:“看來你非常讨厭我,要不這樣,今晚我請客,舒女士賞個臉吧。”
舒亦清譏諷:“劉公子這是想讓我們吃不到羊肉卻惹一身騷麽?你沒看到梁小姐吃人的眼神嗎。我們還沒招惹呢,招惹了還能活命?”
劉牧之側了側頭,“這個問題值得探讨,需要花時間。這樣吧,我們一路走一路聊如何?”
舒亦清凝了溫暖一眼,溫暖一副神游狀态。舒亦清恨恨地想,溫暖太給她丢臉了,不就一個劉牧之嗎。她不知道,溫暖已經懶得開口了,打算冷處理。
劉牧之一再邀請才把兩位女士請上車,想着當年劉牧之的絕情,舒亦清恨不得把對方大卸八塊。
對舒亦清冷嘲熱諷,劉牧之一笑曬了。
相較于劉牧之雲淡風輕,舒亦清顯得咄咄逼人,“敢問劉公子,你這是打算泡我們家溫暖的節奏嗎。”
劉牧之似笑非笑問她:“你家溫暖會給我泡?”
舒亦清冷冷道:“不會。”
“所以我有這個想法她也不肯配合,舒女士擔心什麽?”
舒亦清腹诽,擔心你魅力無限,再次出來禍害。她用餘光瞄了溫暖一眼,發現這家夥居然興致勃勃地低着頭玩手機,差點沒把她氣吐血。舒亦清狠狠掐了溫暖一下,溫暖吃痛擡頭,疑惑:“怎麽?”
舒亦清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溫暖不是不知道他們談論了什麽,她能說什麽?這個時候幹脆選擇沉默。或許事後她會懊悔,朋友為自己出氣,自己反而袖手旁觀。溫暖卻清楚,若想撇清,沉默是金。
劉牧之回頭深深地看了溫暖一眼,語氣淡淡的,似乎只是朋友間尋常問話,“不舒服?”
溫暖淡漠道:“小心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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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牧之先将舒亦清送達目的地後,溫暖終于找到機會說:“舒亦清說的那些話請不要放心上。”
“她脾氣還是那麽沖,不過挺可愛的。”
溫暖不好接話,索性沉默。
“梁宥曦的态度你不用放心上。”
“不會。”事實上她很介意,梁宥曦對她的敵意僅僅是那個早上?溫暖想,或許對方知道了她作為過去式的存在。
“我和她分手是遲早的事。”
溫暖愣了一下,有關劉牧之解釋一事,似乎明白又好像更模糊了。她急急撇清,“你不用和我解釋,我也不感興趣。”
劉牧之苦笑,低低說了句:“我倒希望你能感興趣。”
沉默些許,溫暖說:“她挺不錯。”
劉牧之輕輕一曬,表情若有所思。溫暖驚覺自己越界了,她這話不是叫人誤會是什麽?什麽叫梁宥曦不錯,好像專程做過功課似的。溫暖懊惱,言多必失,果然不作不會死啊。
她很希望劉牧之能充耳不聞,或者一笑曬之。
劉牧之不如她所願,饒有興趣地問:“她哪裏不錯?因為她的姓?”
“能姓梁難道不好?這是我們求也求不來的好事。”
劉牧之古怪地斜了她一眼,淡淡地問:“當時我若沒拒絕,你會不會留下?”
溫暖吃驚不已,也瞬間冷靜,她沒忘記他當時的表情,充滿了玩味。那一刻,她才驚覺她和他的關系不對等,她愛他,或者不愛她,她去,或者留,他都不在乎。
她深吸氣,仔細聽了,依然能分辨得出尾音輕微的顫抖,她說:“分開是遲早的事,早和遲有什麽區別?”
劉牧之又凝了她一眼。
見他若有所思打量自己,溫暖懊惱,腦袋抽了才和他談論這個話題。她也冷下來,“送我回去,謝謝。”
劉牧之不說話,接下來的路程,誰都不再開口。
把她送到家,溫暖也沒邀請他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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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的時候,也不知誰不厭其煩按着她家門鈴。溫暖裹上浴巾,連鞋都來不及穿,透過貓眼往外看,劉牧之提着東西站在門外。那一瞬間,心跳忽然加速。溫暖想,見鬼了。
她在屋裏徘徊,門外的人失去耐心,刺耳的鈴聲吵翻了,驚擾對面戶主,主人出來吼了幾聲又沒了聲響。
許久沒動靜,以為他走了。過了片刻,他的聲音傳來,“我知道你沒睡,你不怕吵到鄰居,我不介意這樣聊。”
溫暖恨地想去甩他一巴掌,她忍着不動。
“真不開?”
光聽他講話,溫暖就想象得出他氣人的姿态。即便這樣,也拿他莫可奈何。
溫暖想,要比臉皮和耐性,她和劉牧之不是一個級別的。以為能拼得過,誰知道最後還是她舉旗投降。因為對面住戶被惹火了,直接來拍她家大門,還憤憤地罵道:“請你們文明點,小夫妻吵架就吵架,不要吵隔壁鄰居休息,你們明天不需要上班,我們還得養家糊口。”
溫暖有種要瘋了的節奏,打開房門後,陪着笑臉道歉,鄰居又嘀咕了幾句冷哼走開。
她以一副不歡迎的表情仰頭望着他,劉牧之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她剛洗的頭發濕漉漉地搭在肩上,她肩頭微濕,白得像陶瓷的脖子上挂着一根細細的銀鏈,鏈子末端的墜子貼着胸口,平添了幾分性感。
目光掠過她,小小的客廳清爽幹淨。他開口,聲音有些低沉,“不請我進去?”
溫暖抱着臂,姿态戒備,“太晚了,你該回去了。”
劉牧之笑了一下,伸出手來。溫暖以為他要做什麽,僵着偏了偏。
劉牧之哂笑:“拿着。”
定眼一看才發現是一包女性用品,還有一袋紅糖。溫暖感到臉上溫度急劇攀升,扭開頭說:“你……”
敢情他去而複返是為這件事?他又怎麽看得出她生理期?
溫暖腦子亂哄哄的,一會兒想,他腦子有病,一會兒又想,她何嘗沒病?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劉牧之不請自進,溫暖反應過來時他已堂而皇之在她家客廳饒有興趣地看着她。
溫暖上火,不明白為什麽每次遇到他就狀況百出,一開始如是,現在依然。
為了避免尴尬,她問:“你喝什麽?”
“有酒嗎。”他問。
“沒有。”
劉牧之輕輕笑了聲,“你在怕什麽。”
怕什麽?怕流言蜚語,怕一再糾纏不清。
她說:“我以為你懂。”
劉牧之一步步走向她,溫暖一再後退,最後被他堵在沙發和電視櫃中間。劉牧之微彎身,幾乎要貼近她額頭了,低聲說:“很後悔那個晚上做柳下惠。”
作者有話要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