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舊愛三兩事兒(一)
舒亦清從荷蘭回來。
當晚,也就是溫暖同危安提分手的當天晚上。舒亦清住到溫暖家,她還不知道溫暖和危安快鬧拜了,還興致勃勃地和她讨論要什麽樣一個婚禮。
溫暖不确定舒亦清得知她和危安提分手會不會當場吐血,興致高漲的舒亦清話鋒一轉,語氣凝重,她說:“溫暖,你知不知道危安有一個青梅?她叫蘇杉?”
“嗯,見過幾次。”
溫暖淡然的反應叫舒亦清抓狂,什麽叫見過幾次?這個女人有沒有危機意識?舒亦清詳細的解說蘇杉的能力和性格。
溫暖莞爾,“這麽說來他們也算門當戶對。”
舒亦清氣得差點暴走,她懷疑溫暖壓根就沒對危安動心,否則也不會這麽慷慨大方。舒亦清發表她的威脅論,她分析道:“總之這個蘇杉非常有一套,你和她這場遭遇戰你自己悠着點,別着了人家的道。”
溫暖認真地想了想,“就算沒有蘇杉,我和危安的問題也不少。”
舒亦清罵她不知足,這麽一位好先生圍着自己轉還不滿足,說她貪心。溫暖沒說危安質疑她,而她也确實該被質疑。這些都不是重點,她知道他母親找過她母親,她還沒自私到犧牲家人來成全她的婚姻。
她說:“有些人适合做朋友,一旦轉換角色,性子就變了。”
“那你來說說,誰适合做情人?劉牧之?”
溫暖失笑,在舒亦清眼中,是不是離了危安就只有劉牧之這兩個男人了,她就不能有其他選擇?
舒亦清抱頭,她為危安抱不平。
待她發洩結束了,溫暖才問:“就像你說的,我和蘇杉遭遇,我的勝算為零。那麽我和危安的父母遭遇,我有勝算嗎。”
舒亦清遲疑,弱弱地辯解:“不管怎麽說,有危安在你前面鋪路你還擔心什麽。”
“這麽說吧,假如有人在你耳邊說我的壞話,說一次說兩次沒問題,假如每天都重複呢,你還能堅持自己的見解?”
聰明如舒亦清一下子就聽出結症所在,她氣得跳起來,“他不信任你?他有什麽權利去質疑你的過去?那個時候你們別說沒認識,就算是朋友,也不是男女朋友。”
溫暖一陣無語,就因為舒亦清性情急她才選擇隐瞞,倘若讓她知道更多隐秘的事情,她會不會一怒之下去找人清算?
舒亦清得出結論,“于是你和他分手?”
“也不全然是他的質疑,如果身份調換,我的反應恐怕比他還要激烈。”
“不是因為姓劉的,那是因為什麽?”
溫暖實在不想在背後論人是非,對方沒有做出更過分的事,她想就讓事情到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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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亦清回來的第二天,溫暖就接到了危母的邀約。
溫暖精心妝扮自己才去赴約,危母待她的态度一如前幾次冷冷淡淡的。
猜到對方目的,溫暖不想浪費時間,盡管對面這個人是危安的母親,她應該尊重,也可以裝糊塗,當什麽也不知情。可惜現在她并不打算嫁進他們家,即使她有虛榮心,也還沒無恥到令人發指。
她開門見山:“阿姨今天找我什麽事?”
如果她和危安不是那種關系,溫暖值得她欣賞。可惜事關子女,而這個女人還和天遠那邊的不清不楚。危母清楚地認識到,有些人惹不起,那麽總該躲得起吧。
她押了口茶,淡淡地說:“你應該清楚我為什麽約你。”
“阿姨這樣輪番上陣,不嫌累嗎。”
溫暖知道自己的語氣很不好,不過她不在乎了,哪怕這個人是危安他母親,她也不想去小心翼翼讨好。
危母微微一怔,沒想溫暖會反擊她,很出乎她意料。她又押了口茶,笑道:“年輕人,不要意氣用事,解決不了問題。”
溫暖反問:“那麽我想請教阿姨,我該做出什麽反應?”
“好個口齒伶俐的丫頭。既然彼此都心知肚明,我們也就不需要遮遮掩掩。你來提條件,什麽樣的條件才肯和危安分手?”
溫暖感到血液急速地湧向四肢,誰他奶奶地告訴她感情不分貴賤?赤裸裸的現實一再告訴她,感情是分等級的,什麽等級享受什麽待遇。
溫暖壓下滿腔怒火,“阿姨認為危安的感情值得多?”
好個犀利的問題,危母有些火,她已經給了足夠的面子,這個不識好歹的丫頭不領情也就算了,還利用手中的砝碼将她一軍。畢竟活了五十年,沒見過大風大浪,眼睛所見的耳朵所聽的足夠應付眼前的狀況。
她說:“溫暖,不要認為自己無辜。這個社會就這樣,現實就是這樣,也別說我看不起人,為人父母的,我只能從我的角度去為他謀劃。不要以為我危言聳聽,那些成功人士,有幾個沒背景支撐?什麽白手起家?有幾個辦得到又做得足夠好?”
溫暖笑了笑:“既然這樣,阿姨應該和危安談一談,找我沒用。”
危母沒見過這麽倔強的女人,叫她空有一身功夫無用武之地。危母勸道:“你還年輕,還有很多機會。”
“危太太若沒有其他事,容我先走一步。”
“溫暖……”
溫暖擡頭,微微一笑:“我想我應該是聽懂危太太的意思,對,事業上我幫不上他任何忙。危太太若覺得他的幸福需要另一半的事業來衡量的話,我和危太太不是同路人。再見。”
危母在心裏想着,好個傲氣的,可惜光有傲氣是不夠的,人情世故需要的是處事圓滑,而不是孤芳自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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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出來,居然和劉牧之不期而遇。劉牧之和幾個人走在一起,擡頭見到她微微一愣。溫暖不知道自己臉上什麽表情,大抵不會太好。她微微低頭,打算裝着沒看見。誰知道劉牧之并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她,低聲和身邊的人說了什麽便大步地走向她。
他的聲音頭頂上飄下來:“你怎麽了?”
溫暖自認為表情已經恢複了平靜,擡頭沖他微微笑了笑,殊不知這個笑比哭還要難堪。
“你沒事吧?”
她故作輕松:“好巧啊。”
說話時,他依然盯着她瞧,甚至還給了解釋,“不巧,我來這裏談事情。你怎麽了?”
溫暖讪笑:“是嗎,你好忙啊。”
劉牧之固執地問:“你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我很好啊。”
劉牧之輕輕笑了聲,表情古怪。
溫暖受不了他這個眼神,低聲說:“別這樣看着我。”
劉牧之輕輕一曬,一點也不給她面子,“溫暖,你說謊的時候總不敢看我的眼睛,所以下次麻煩你說謊之前對着我眼睛。”
被他點破,溫暖生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要生氣。也許心裏的怨并沒像她所說的那樣雲淡風輕,她想,他們都分手了,他憑什麽過問她的事?憑什麽。
心情不好,又遇舊情人,心情更糟了。她咬着牙根恨道:“你管我啊。”
劉牧之微微一嘆。
溫暖也知道自己遷怒了,今天的事和他沒任何關系。溫暖壓了壓氣,“對不住,心情不好,你別理我,我一個人待一會兒就好了。”
劉牧之望望天,眼看就要下雨了,他說:“上車吧。”
“我說你別理我。”
劉牧之微微皺眉,也不顧周圍異樣的目光,更不顧她的反抗将她塞車裏。
到底沒他臉皮厚,溫暖掙了一下,他冷着臉說:“你給我掙試試看,我在這裏就吻你信不信。”
這個威脅很管用,據後來他自己說,早知道威脅有用,就不用費盡心思不讨好了。
随他上車了,溫暖低着頭沉默。他也不說話,撇了她一眼,發動。
不問他去哪兒,他也不說,大概被她鬧得很沒面子。她如是想。
如果不是中途他接了個電話,溫暖懷疑,他會不會一氣之下掐死她。
挂了電話,他問:“去見了呂淑妃?”
“誰?”
“危太太。”
溫暖不知對方姓名,他這麽一提,溫暖警惕。不知他用什麽途徑知道,想必他們談話內容也知道了吧。
她冷冷地瞪了對方一眼,口氣不大好,“嗯。”
“餓了吧。”
以為他會嘲諷幾句,沒想他會問她餓了的問題。溫暖盯着他看,“你又打什麽主意?”
劉牧之頗為無奈:“不要把我想得禽獸一樣,我什麽想法,你不知道?”
想起那個晚上,好幾次都想問了,今天忍不下去了,她問:“那天晚上怎麽回事?”
他同她裝傻:“那個晚上?”
她聲音不自覺提高,“劉牧之。”她很想罵他你去死吧,這句話最終沒被她罵出口。她也覺得今天自己情緒太莫名了。
劉牧之稍作回憶,笑道:“都這麽久了才來問不覺晚了嗎。”
“你這樣玩我很有意思嗎?看我落魄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劉牧之的臉登時冷下來,溫暖知道他生氣了,很生氣。他不說話,抿着唇看着路前方。
溫暖以為他會沉默下去,天荒地老。他沒有,許久他說:“你問我?我也不知道,我醒來的時候你就在我床上?你讓我怎麽回答?”
他的回答讓她氣血急升,又無可奈何。
“放心,我不會趁人之危。”
溫暖依舊不說話,劉牧之又說:“我們以前也那什麽過。”
“你不要跟我提以前。”
劉牧之投降:“OK,不提,那你想吃什麽?”
“不餓。”
“陪我吃吧,我餓了。”
“劉牧之你腦子進水了吧。”
以為他會生氣,誰知道他低笑:“是啊,你灌進去的。”
溫暖決定不要開口,免得被他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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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牧之帶她去了本市較為有名的小吃街,結果這位說餓了的人吃的比她少,這叫溫暖很惱火,感覺自己被玩了一樣。
到底吃人嘴短,她不再好意思沖他發火。
“要不我帶你去看日出?”
“你有病啊,看日出?現場才幾點?”
“那你想去哪兒?”
“回家。”
“阿姨回去了?”
溫暖吃驚地望着他,張着嘴說不出話來。
“那天我碰巧見過阿姨。”
溫暖大腦轟一聲,無法想象他們見面會是怎樣一種狀況。
劉牧之似乎喜歡點到為止,也好像特別喜歡刺激她。見她這樣,輕輕一笑,“阿姨邀請我有機會去你老家玩。”
許久,溫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都和她說了什麽?”
他想了想,莞爾:“什麽都聊。”
“她……”
“洋洋有說挺想念我。”
“童言無忌。”
劉牧之不贊同,扭頭深深凝了她一眼,笑說:“是嗎?我挺想念他。”
像被什麽撥亂了琴弦,她的心忽然就亂了,煩躁的,急不可耐地想要跳出來。她急了,“他不是,你要我說幾次你才明白,他不是你懂嗎。”
劉牧之表情也變了,沉重起來,“我知道,你不用反複強調,我知道的。”
“我并不想和你有過多的牽扯。”
“我知道。”
溫暖不知道說什麽了,似乎說什麽,他都心知肚明,這讓她感到沮喪。
“你很讨厭我吧。”他再次問她。
溫暖慢慢轉回去看他。
仿佛不需要她回答,劉牧之又說:“我送你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