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君子誠可欺(一)
舒亦清說,一生中可以喜歡很多人,但心疼的只有一個。
她走在回家的路上,耳邊是好友舒亦清的越洋電話。舒亦清非常健談,從北歐到敘利亞,從時裝到戰争都被她說得繪聲繪色身臨其境。
舒亦清說着說着發現溫暖情緒不對,她小心地問:“是不是洋洋不舒服?”
提起洋洋,她溫柔地笑:“手術後他恢複得很好。他經常問起你,你什麽時候回來看看他?”
舒亦清笑,得意洋洋地說:“還是我幹兒子曉得想念我。不過話說回來,大概要年底才回得去了。”
“為什麽?”
舒亦清告訴她說她和一個荷蘭小正太打得火熱,她希望這次能塵埃落定。談起感情,舒亦清問她:“你和危安呢?”
溫暖略怔,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是一對,事實上他們什麽也沒發生?當然也不能說什麽都沒發生,至少危安對她告白了。
舒亦清嘆氣,她很為溫暖擔心,她就不明白了,朋友身邊圍繞着那麽多人,就沒一個看得上眼?她希望溫暖能考慮危安,反觀溫暖,她生活循規蹈矩日複一日,淡定的舒亦清也不淡定了。
舒亦清忍不住問:“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還忘不了他?
溫暖誇張地笑了下:“呵,怎麽能夠。我和他早就結束了。”
舒亦清惱道:“是,形式上你和他早就結束了,你的心呢?溫暖,你敢不敢說你把他放下了?”
溫暖不認為自己還念念不忘,說實話,這幾年她還沒夢過對方,一次都沒有。舒亦清也不止一次問她,既然放下了,為什麽不找男朋友?
舒亦清恨道:“你死心眼兒,我都懶得說你了。痛苦是自找的,我幫不了你。真不知道你喜歡劉牧之哪一點,那個人渣,既然不愛你為什麽還要招惹你,招惹你了又半途而廢。那些人歌頌他和梁宥曦的愛情,我呸……說難聽點不就是兩個門當戶對的家庭聯婚嗎?他真愛那個梁宥曦還游戲花叢?昧着良心講這些話的人也不怕遭雷劈。”
她知道舒亦清對劉牧之沒好感。溫暖說:“不喜歡他你還提不是純粹找虐嗎。要我說啊,那些都過去了。不管怎麽說,他也曾給過我一段奢侈的物質享受。”
舒亦清恨鐵不成鋼,罵道:“你簡直沒救了。”
沒救了嗎?
溫暖不認為她是個執着于過去的人。但想起和劉牧之重逢以來她過的糟心生活心情不大愉快,她說:“我打算帶洋洋出去旅游一段時間。”
舒亦清吃驚,還以為朋友開竅了,懂得享受生活了。
還來不及喜悅,就被潑了盆冷水。溫暖說:“劉牧之來北嶺了。”
“什麽?”
溫暖解釋:“為工作的事。”
舒亦清不關心劉牧之,只想知道溫暖的想法。她問:“你們見過面了?”
“是,工作上有交集。”
“你怎麽想?”
溫暖笑了下:“什麽怎麽想?難道還要我對一個有婦之夫心存念想嗎?不要擔心,我和他只有單純的工作接觸。”
舒亦清不放心,她不認為曾經愛得那麽深,然後說忘就能忘。她遲疑地問:“你真忘得了他?”
“我不知道什麽才叫忘得了,我記得他給過我的快樂還有痛苦,這幾年來,支撐我走下來的并不是那些。你看,不管我忘了還是記得,我的生活軌跡都不會為此改變,我的生活質量也不會改變。我想記得也好忘了也好,我不會揪着過去不放,不會揪着那份愛執着不放。”
舒亦清小心翼翼地問:“還難過嗎?”
“不知道啊。剛才我和你說要帶洋洋出去走走,我失言太多次了,想借這個機會去透口氣。”
舒亦清道破她的小心思,“為了躲避劉牧之吧。”
溫暖不否認,最近心情太亂了,她需要冷靜。
“真不知道說你什麽好,以前是劉牧之,現在還是這個人,他是你的魔咒嗎。只要事關他,你的那些冷靜堅強呢。”
朋友為自己擔心,溫暖過意不去。她解釋:“這次出去也不全因為他,我答應過洋洋,這個季節适合出游。而且……我也得好好思考和危安的事。你知道天天面對他,我分不出更多的精力去考慮。”
舒亦清不放心她,思考了幾秒鐘拍板定案:“你來荷蘭吧,這空氣好,我也能為你出謀劃策。”
溫暖心動,想着朋友剛開始的戀情,打消了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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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數得知她請長假,拒絕她的申請。笑話,公司為了能夠和天遠合作,一幹人馬晝夜不分的加班,接頭人當然不能臨場替換。
溫暖已經想好了,不批假沒關系,機票已經訂了,随時可以走。她知道這樣很不負責任,她更清楚目前自己的狀況不适合面對劉牧之。
當袁數再次接到溫暖的電話,她已經在幾千公裏的外地,袁數氣得抓狂,不停地念叨:“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老板,還有沒有我這個老板……”
袁太被袁數氣急敗壞逗樂了,她笑道:“休個假怎麽了?還真當她是神吶,還是說你不會對她有想法吧。”
袁數立馬撇清,“笑話,我是那種男人嗎?再說了,英俊潇灑的我怎麽看得上她?太無趣了。”
袁太輕輕一曬,拿眼神上下打量他,毫不留情打擊他,“她看不上你吧。”
袁數哂笑,聰明地不接這個話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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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遠辦事處,偌大的會議上,還坐着同行業其他幾家實力強勁的公司,陳述會雖無聊,大家都聚精會神。輪到袁數時,劉牧之發話了。他問:“今天袁經理來陳述?”
袁數在心裏罵溫暖不下十遍,本來該她的工作忽然撒手了。第一輪如果被刷下去,他一定要和溫暖算總賬。
陳述還沒結束,劉牧之早早就離開了。今天沒機會打感情牌,袁數心知他們沒戲。
宣布散場,林詳單獨叫住他,“袁經理請留步。”
衆人詫異地看向袁數,都以為他沒戲了,現在一把手叫住他,還有戲不成?
袁數也很驚訝,心裏想着的是溫暖還算有點人性,也不枉費對她的栽培。
林詳問:“溫女士她今天沒來,不舒服?”
溫暖提交的假期申請長達一個月,這事肯定瞞不住。他也拿不準對方問話的意思,讪笑着解釋:“這個月她休年假,大概下個月才回來。”
“年假?有說去什麽地方嗎。”
袁數揣摩這句話的意思,莫不是他會錯意,對溫暖感興趣的其實是林詳?他又怎麽知道溫暖的行程,又想讨好眼前人。他說:“回頭我問問。”
“有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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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遠,總裁辦。
林詳碎碎道:“老大,溫暖姐和我們接洽,現在她休假一個月,接下來也不知道會派誰來。”
劉牧之正為家事煩着,直皺眉:“收她好處了?天天為她講好話。”
林詳不怕死地問:“老大,你真不喜歡她了?一點也不喜歡了?”如果不喜歡,為什麽會一直拖着和梁宥曦的婚事,如果不喜歡,重逢以來的莫名情緒又為了誰?
劉牧之冷冷地警告:“你是嫌今年不夠忙,我可以成全你。”
還惱羞成怒了?林詳輕咳了聲,忙說:“老大,我什麽都沒說。對了,我聽說一個很可笑的消息,你要聽嗎。”
“工作有關的就說。”
林詳一想,有關溫暖,算不算事關工作?瞧見自己老板心情欠佳,林詳沒去觸黴頭。他想,這種道聽途說的事,必須得給提個醒,免得哪一天措手不及,時機吧,也得挑他心情好的時候。
劉牧之說:“認清你的工作崗位,那些沒變沒譜的事,不用我教你怎麽處理。”
辦公室又陷入了沉默,劉牧之回想溫暖對自己避之不及,他不得不承認,那個她變了,變得他快不認識了。
她這次出游,說不定就是為了避開他。
晚上,他喝了不少,莫名地空虛情緒占據整個思維。他忽然想聽聽她的聲音,哪怕嫌棄的表情,也不擔心她會傷害自己。
這樣想也這樣做了,這還是別後第一次主動聯系。
電話很快被接起,輕快的尾音說明她心情很好。他揉着額頭,看着空蕩蕩的房間,他低聲問:“你恨我嗎。”
那個人顯然不知道會是他,愣了好半天。
劉牧之自嘲,嘀咕說:“肯定恨的。”
那邊依然不開口,劉牧之想,她讨厭的話都不想對他說了?他問:“你和誰一起,嗯?就這樣不想看到我,我有讓你讨厭到這地步?”
只聽那邊無奈地嘆氣,“你喝醉了,我不和一個醉漢計較。”
“我沒醉。”
“好吧,你沒醉,我醉了行吧。”
“為什麽要避我?我有那麽恐怖?”
“我幹嘛要躲着你呀,我只是……”
劉之牧固執道:“有,你讨厭我。”
那邊輕曬:“你還想怎樣呢,劉牧之,還要我怎麽樣?我們分手了,你懂不懂。”
劉牧之低喃,“分手?什麽時候的事兒?我怎麽不知道。”
溫氏準則一,不和醉漢糾纏不清,很幹脆果斷地挂斷。想了想,出于人道主義,她撥通林詳的號碼,告訴他劉牧之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