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們重逢在黑暗的海上(三)
溫暖牌獨家制定中餐,每天準點報道。溫暖都被姐妹們調侃得沒脾氣了。她想既然管不住別人的嘴,也阻止不了危安的熱情,就随他們去吧,她實在分身無術。
手術後洋洋恢複得不錯,溫暖依然小心翼翼,危安多次強調她不用這樣辛苦,一切有他在。每次溫暖都只一笑曬之。
危安知道,她看起來什麽都胸有成竹,什麽也不怕。他知道她的彷徨和不安,她把洋洋當作責任,所以她才拼命的賺錢,對她來講,錢等于洋洋的命。
他也不問洋洋以後怎麽辦,他太清楚溫暖看似溫和,其實骨子裏固執地讓人生恨。
危安很盡職盡責,每天都來接她下班。溫暖說過幾次,他也不當回事,溫暖也無計可施。
這天下班關電話後,袁數打她電話讓她送份資料去維多利亞酒店。
溫暖問:“你出差回來了?”
袁數老神在在:“我回來了還讓你送啊,我早親自過去了。美女,姑奶奶,麻煩你跑一趟,要不叫你的專職司機送你,占不了多少時間。”
溫暖當然不會叫危安送,這個時候其他同事都走光了,不可能有人代勞。她想見一次和見兩次沒區別,就當為以後長期合作提前磨練吧。
她過去的時候并沒見到劉牧之,聽他助理林詳說他在游泳。
沒在最好,溫暖把資料交給林詳。
以前他們有見過面,算半個熟臉。林助理問:“溫暖姐,要不你等等?劉總很快就出來了。”
溫暖拒絕:“很晚了,麻煩了。”
林助理欲言又止,溫暖說:“我走了。”
“唉,溫暖姐……”
溫暖疑惑,“還有事?”
林詳說:“劉總對你……”
仿佛不在意了,溫暖笑了笑:“我不恨他了,但我也不可能送上祝福。”
林詳急了,他知道有些事輪不到他來說,可他家老大也絕不會說的。他說:“我們劉總時常想起你。”
想起她?
溫暖輕曬:“是嗎。”
“你不信?”
溫暖說:“我信不信不重要,他過得好壞跟我沒關系。”
林詳自嘲地笑了下:“我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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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剛走,劉牧之裹着浴巾出來。
林詳把資料給他,劉牧之看了一眼就放一邊,也不問誰送來的。
林詳說:“老大,溫暖姐來過,不過走了。”
劉牧之淡淡地,“嗯。”
林詳瞄着劉牧之的反應,詢問:“那……要不要安排見個面?”
這個見面當然是私底下。劉牧之面無表情,“你很會揣摩我的意思麽。”
“我只是覺得你和溫暖姐分開幾年,茫茫人海還能再遇說明緣分未盡……”
劉牧之享受着沐浴後的清爽,不急不緩道:“別人未必想和我再續前緣。”
林詳顯然不信這番說辭,他親眼目睹了當年那場轟轟烈烈。
劉牧之又說:“還是你希望我有點什麽?我可是有婚約在身的人,難不成你想我也左擁右抱。”
林詳郁悶,如果說他老大對溫暖沒一點感情他立馬去跳河,可要說有感情,為什麽重逢,老大沒一點驚喜?到底是他揣錯了聖意,還是情到深處願意為對方犧牲?
他嘀咕:“你要不喜歡溫暖姐,這幾年也不會潔身自好了。”
想當初老大多風流啊,自遇到溫暖,不都斷的幹幹淨淨嗎。別人都說他斷了外面那些風流債,是因為他不許梁宥曦受委屈。其實吧,他覺得那些猜測都不對。
劉牧之淡淡地說:“玩女人也需要精力。”
林詳長籲短嘆,故意說:“好吧,反正溫暖姐也不缺人喜歡。”
聽了這話,劉牧之愣了數秒,想着那張粉嫩的臉以及那雙無辜的眼睛,确實啊,她身邊也從來不缺乏異性,所以當初她以懷孕為由向他求婚被拒時才會那麽輕松,甚至開玩笑說她其實沒那麽喜歡他……
想起那天的情景,他搖頭笑了下。也許人老了,極少去回憶的他竟也會偶爾酸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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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還沒回到家,又接到袁數的電話。袁數說她送過去的那份資料拿錯了,讓她再跑一趟。溫暖火冒三丈,翻找的時候她還特別問了,袁數還拍胸保證沒錯,現在晚上九點了還讓折騰,再好的脾氣也忍受不了。
她說:“現在下班時間,什麽事上班再說。”
袁數哀嚎:“姑奶奶唉,那份資料明天早上就要用的,拜托跑一趟吧,要不這樣,這個月獎金漲你一半怎麽樣?”
在袁數軟磨硬泡下,溫暖很沒骨氣又跑了一趟。
她想,早知道這樣之前那一趟還不如等一等也好過現在再來一回。依他的性子不會以為她故意的吧,為了見他一面故意搗的鬼吧。見到劉牧之,他臉上的笑讓溫暖覺得他就這樣想的。
劉牧之低頭認真翻着資料,林詳給她倒了一杯水,就讓出地方。霎時間,房間裏只有他們兩人,安靜得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
溫暖只想他快點看完了她好走人,所以一直站着不動。
劉牧之慢慢地翻查,似乎也沒想要請她坐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溫暖急着要走,危安的電話已經催過來了。劉牧之渾然不在意,仿佛當她空氣。
許久,溫暖問:“劉總,如果沒問題的話,我可以走了?”
劉牧之這才想起她一樣,非常驚訝:“咦,你還沒走?”
溫暖氣得差點吐血,什麽叫她還沒走?搞得她很想留下來一樣。面對這個混渣,解釋等于狡辯,她深呼吸讓自己語氣聽起來盡可能平緩。她說:“袁經理說這份資料明早你會用到,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如果再出錯,恐怕得明天才能送來。劉總看着沒問題的話,我就不打擾劉總休息了。”
劉牧之扯動唇角,幾年不見,倒講了一口漂亮話。只這一口一個劉總,聽的他格外刺耳。
他看了看她,低頭繼續看他的資料。
溫暖又站了一會兒,知道他有心晾着自己。她告訴自己要沉住氣,一時又忍不住頻頻看手機。
劉牧之這才問:“家裏有人等着?”
有那麽幾秒鐘,溫暖警惕地抿着唇。
劉牧之又說:“也沒什麽大不了,做不了情人還能做朋友。”
溫暖沒精力和他打花腔,知道等下去也不會有結果,她說:“劉總慢慢看,有問題的話請聯系袁經理。”
“這就生氣了?”
溫暖客氣拉開距離,“劉總想多了,生誰的氣也不敢生劉總的氣呀,要知道劉總可是我們的衣食父母。”
劉牧之站起來,語氣漫不經心:“既然知道我是你的衣食父母,不知道讨好我事半功倍麽。”
溫暖一僵,唇蠕了蠕。
“走吧,我也要出去一趟。”
離開這鬼地方,溫暖求之不得。
瞧見她的急切,劉牧之皺眉。她是巴不得避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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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酒店,危安的電話打過來,問她什麽時候回去,他準備帶着洋洋去公司接她。
溫暖忙說:“不用了,我在回去的路上。”
挂了電話,劉牧之嗤了一聲,并沒說什麽。溫暖當他不存在,走到路邊打算攔車。
劉牧之開口了,“住哪兒,我送你一程。”
溫暖哪敢勞他大駕,搖頭拒絕:“不麻煩,打車很方便。”
也不知道哪根神經不對,他語氣沉了,“哪來那麽多廢話,上車。”
溫暖并不擔心他知道自己的住處,如果以後有機會合作,他們接觸的時間會很多,除非甩手不幹。如果他想對她使絆子,有的是機會。若躲着他,依他這個的脾氣,哪天陰你一下你也只能吃啞巴虧。
她并沒表現出不情願,爽快上車,虛僞的客氣道:“謝謝,解放路OK。”
面對坦然的她,劉牧之反而一愣,還以為要費些口舌,不曾想這人很認清形勢,比以前那個她有長進。
一路上,他們都不說話,反而是林詳不間斷地挑起話題,詢問溫暖的近況,又說他們的近況。林詳的意思很明白,溫暖想笑吧介于當事人在場,她忍着笑,對林詳的話不發表意見。
林詳說得多了,劉牧之冷冷地說:“多嘴。”
林詳也不說了,車子裏更安靜了,這種安靜在林詳挑起另一個話題才被打破。他問:“溫暖姐,你結婚了嗎。”
溫暖也只愣了一下小下,笑着問:“你呢,結婚了吧。”
“婚禮在下個月。”
“是嗎,恭喜呀。”
林詳不打算放過她,追問:“你呢,結婚了嗎。”
溫暖知道,對方沒得到滿意的答複不會罷休。她的答案很含糊,“我和我男朋友相處得不錯。”
林詳餘光瞥向劉牧之,他面無表情,忍不住搖頭。他問:“你男朋友是危總?”
溫暖驚訝:“你們認識?”
林詳想,還真是冤家路窄啊。他說:“見過幾次面。”然後違心地評價:“危總人不錯。”
溫暖不接話,她沒想在劉牧之前提這事。林詳也不說話了,狹小的空間又陷入另一種沉默。直到下車,劉牧之都沒再看她一眼,車也随即揚長而去。
她往回走,洋洋和危安坐在門口等她,表情都很嚴肅。
溫暖笑着問:“這麽熱怎麽不在屋裏呆着。”
洋洋沮喪着臉問:“小姑姑,剛才那人是誰啊?你新交的男朋友嗎。”
溫暖嗆到了,她不确定洋洋的問題是不是危安的問題,她看向危安時,他也在看着她。
洋洋還在追問:“是不是呀。”
溫暖把他抱起來,笑道:“那是我同事,加班晚了送我回來。”
也不知失望還是什麽,洋洋情緒明顯地低落了。
危安問:“天遠的劉總?”
溫暖也不驚訝,坦然道:“嗯。”
她也不多做解釋,危安也沒再問。